第49章

宋長安如願以償的吃上了煮玉米。

房間裏充斥着煮熟了的玉米那種自然清甜又馥郁的香氣,????每吸一口氣就足夠讓人口水橫流。

他每咬破一顆玉米粒,香氣就從裏面爆發出來,????讓守在他旁邊的那些人不自覺的開始吸氣。

對于沒什麽美食鑒賞能力的帝國人民來說,這種香氣已經足夠摧毀他們心底的防線,????讓他們控制不住的露出幾分垂涎來。

只是出于對可愛的幼崽的關懷和喜愛,????雖然已經有無數的新鮮玉米在等着下鍋,????但所有人一致認為要讓幼崽第一個吃到熟玉米,所以第一顆嘗試性被煮熟的玉米被衆人小心的放進了恒溫箱裏,????等待着昏迷中的幼崽醒來,????能第一時間送到他的面前。

現在它也的确到了該到的人手中。

宋長安躺在一個新的小床上,????背後墊着他的胡蘿蔔抱枕,他一只爪子抓着玉米粒送到嘴邊,????吃的迅速又沉默,????阿諾德守在他旁邊也沉默着給他掰玉米粒,????只偶爾替他擦擦嘴角的汁水。

那時候突然變成人的宋長安坐在桌子上,????等他再變回去的時候就已經懸在了半空中直接掉了下去,????渾身的肥肉讓他像一個皮球一樣往外彈去,哪怕阿諾德及時接到了他,但情況緊急之下也來不及給他卸力,于是宋長安這個小脆皮在慘叫一聲以後暈了過去。

他的左手斷了。

宋長安:“……”

他看了眼自己左邊的小爪子,這時候已經連根毛都看不見了,????白色的繃帶給他纏的結結實實,????動都動不了,????他一揮手就仿佛揮舞着一根棍子,????随時都能跳起來打的別人滿頭包。

但他也跳不起來。

他的腳沒斷,就是因為太脆了也受了那麽點傷。

所以現在的宋長安可以算得上是半身不遂,左手左腳的傷勢都已經被處理過,因為怕他疼所以給他用了幼崽能用的特殊的藥膏,作用是一定時間內不會疼,副作用是一定時間內毫無知覺。

他下意識的想動一下,回應他的卻是控制不住翹起來的右腳,左半邊身體的胳膊腿就像是兩根枯樹枝一樣挂在那裏,動彈不得。

宋長安看了眼阿諾德,阿諾德也看到了他,他眨眨眼低下頭去,假裝自己是個天真懵懂又可愛的小傻子,等他偷偷去看阿諾德的時候,他發現阿諾德也垂下了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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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尴尬,至少旁邊的奎克等人完全沒有辦法插話進來。

滾燙的熱度萦繞在阿諾德的掌心,那處皮膚微微發紅,玉米很香,但阿諾德毫無食欲。

香是別人的,他什麽都沒有。

宋長安吃完手裏的玉米粒,小爪子往旁邊一伸,阿諾德把剛剛掰下來的玉米粒放到他手中,頓了會,給他理了理胸口的毛。

奎克幹咳了兩聲,奈何面前的一人一金絲熊都沒有理他,他沒辦法,只能不識趣的湊到幼崽的旁邊,先是給他喂了口奶,這才開口道:“長安吶,胳膊疼不疼啊。”

金色的幼崽搖搖頭,終于是擡頭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疼就找阿諾德,讓他給你再換藥知道嗎?”奎克再接再厲道。

金色的幼崽點點頭,又垂下了腦袋。

奎克本來想問問幼崽又變成人的事情,但他敏銳的覺得這時候開口好像不太适合,最後還是決定再緩一緩。

他站起來,看着旁邊正期待着他的表演的科林和另外一些醫療人員搖了搖頭,直覺告訴他現在還早:“長安好好養傷啊,科林,小王,我們先出去吧。”

“出去吃煮玉米。”

擔負着所有人開啓話題的希望的奎克在一開始就失敗了,但玉米對科林他們的誘惑還在眼前,且無比的強大,所以奎克也安安生生的帶着人走了出去。

房間裏就剩下阿諾德和宋長安兩人。

沒了其他人,房間裏本就尴尬的氣氛似乎更加尴尬了。

一個吃,一個遞,這種動作在沉默中重複了好久終于停下了。

宋長安吃飽了。

宋長安:“……”

他看着自己的肚子,心想:看起來這麽大,怎麽這麽不頂用?

但沒等他想好要怎麽拒絕送到他面前的玉米粒的時候,阿諾德已經發現了他的變化。

“長安吃飽了?”阿諾德把玉米放到旁邊輕聲問道,等看到幼崽點頭以後就把剛才捏在指尖的那顆玉米粒塞進了嘴裏,然後像往常一樣給幼崽做飯後按摩。

阿諾德的力道和動作是宋長安熟悉的,但他就是克制不住的尴尬,畢竟前不久,阿諾德可是把他看光了!!!

雖然他是個男人,阿諾德也是個男人,看也就看了沒什麽關系,但那種情況,那種姿勢,他嘴裏還很丢人的喊着“煮玉米”,怎麽想都很丢人啊!

尤其他還是個小胖子。

他自己一個人在這裏胡思亂想着,阿諾德怎麽能這麽冷靜的就當做沒發生過呢?

宋長安這麽想着,突然仰頭去看阿諾德,有那麽一點點的生氣。

某個面上看起來冷靜極了實際上腦海裏已經天翻地覆的男人手抖了下,差點連動作都亂了。

在幼崽發出聲音之前,他先開口了。

阿諾德:“長安,關于之前的事情,我能問幾個問題嗎?”

先下手為強,以幼崽軟綿綿的性子,一旦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就不會再生氣了。

“如果是你就點頭,不是你就搖頭,這樣可以嗎?”阿諾德道。

宋長安一愣,剛剛的那點怒氣也涼了,他挪了挪小屁股,點了點頭。

阿諾德:“長安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變成人嗎?”

很多幼崽在到了一定的年齡時就會逐漸擁有變成人形的能力,這種變化一開始是不可控的,但一到兩回以後天賦高的幼崽就會掌握這種變化的能力。

但阿諾德也清楚,那些幼崽變化以後也依然是那個年歲該有的模樣,都是短手短腳的小團子,唯獨長安不一樣,他會變成一個少年的模樣。

也正是因為長安的那個樣子,阿諾德現在的心情才會這麽複雜,他和幼崽相處的時候總是會擔心,害怕下一秒那個柔軟的金發少年又突然出現,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宋長安搖了搖頭。

阿諾德不清楚他為什麽會突然變成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前不久才變了一次然後燒了四天,昨天又變了一次,這回把手摔斷了。

不管怎麽想,好像每次變化都沒什麽好事發生。

幼崽的臉上是茫然的,阿諾德便知道他其實也一頭霧水。

他又問:“那長安能自己控制這種變化嗎?”

這話像是白問了,畢竟宋長安如果能自己控制,哪裏還會掉下來把自己給摔了?

宋長安又搖了搖頭。

阿諾德問一句,他或點頭或搖頭,一圈問下來除了得出兩個人都不清楚這件事的結果之外一無所獲。

幼崽金色的毛發柔軟又溫和,阿諾德摸着他的耳朵突然開口:“長安你……是幼崽嗎?”

宋長安愣住了。

一直以來阿諾德和奎克他們都叫他幼崽,不管是什麽時候,他們似乎都沒有改變過對他的這個認知,但是剛剛阿諾德卻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是他終于對此産生了懷疑嗎?

宋長安心底莫名的有些慌亂。

他知道一直以來圍繞在他身邊的人都是因為他幼崽的身份而對他好,似乎在這個地方幼崽是非常珍貴的,珍貴到看起來非常忙碌的阿諾德會願意從早到晚一直陪在他身邊。

如果他不是幼崽……

他現在享受的這一切是不是都沒了?

宋長安猶豫了,他突然有些不自在,就好像他一直在欺騙着阿諾德他們一樣。

他明明是一個成年人了,只是借着這具身體的便利才走到了現在這一步,而現在,他靈魂所附身的這只小金絲熊也已經成年了,不管從任何角度來說,他都已經不是幼崽了。

如果他們知道他不是幼崽,是不是他就再也沒有這樣的好日子可以過了?

沒有人給他準備吃的,沒有人給他喝奶,沒人給他按摩,沒人給他梳毛……

一瞬間,宋長安已經想到自己孤苦無依的在街上流浪的慘狀,他對這個世界一點都不了解,他也不識字,還是個文盲,一定會找不到工作然後連飯都沒得吃。

宋長安越想越慘,沒忍住抽了抽鼻子,他不想丢掉現在的生活,但他也不能欺騙阿諾德。

金色的幼崽低頭沉默了很久,終于紅着眼眶擡起了頭,沖着阿諾德搖了搖頭。

阿諾德沒有想到他的猜測居然真的成真了,心裏突然放松了許多,一股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壓力驟然散去,一時間連按摩的手都停下了,沒忍住又問了一句:“長安真的不是幼崽嗎?”

宋長安:我才剛承認,他就連按摩都不想給我按了,我果然要失去這一切了!

他心裏悲苦,但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用小鼻子蹭了蹭阿諾德的手指,時刻準備着被阿諾德推開,他微微閉着眼睛,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但出乎宋長安的預料,有手指擦了擦他的眼睛,阿諾德擔憂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是傷口開始疼了嗎?疼你就告訴我,不要忍着,我給你換藥。”

宋長安睜開眼,面前是阿諾德擔憂的神情,他之前的回答好像沒産生任何影響,阿諾德還是很關心照顧他,沒有因為他不是幼崽而把他丢開。

他沒回應,就沉默着看着阿諾德,阿諾德以為他疼的難受,一邊哄着他一邊給他換了繃帶,然後讓他躺在自己的手心裏一下一下的摸他的腦袋和後背,動作溫柔而平穩。

宋長安就在這樣柔和的安撫中睡着了,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腦海裏回蕩着一句話——阿諾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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