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4.

“都是些布料木條，砸不死我！”蘇小魚站直身子拍了拍手掌，跟沒事人似得。

上官明珞急忙上下打量着蘇小魚：“你真的沒事？”

蘇小魚點了點頭，笑道：“我身強體壯的，能有什麽事！”

可當他轉過身準備去收拾地上的狼藉時，上官明珞才看到他的後背被劃傷了，滲出血跡，雖然沒有大礙，但是上官明珞還是心疼的拉住他的手臂：“我來收拾吧！”

哪知道蘇小魚一聲悶哼，原來是手臂脫臼了，上官明珞幫他接上手臂，說道：“所幸只是脫臼，蘇小魚，你也真夠笨的，拉我一下都能把手臂拉脫臼！”

蘇小魚傻笑幾聲：“可能是你最近長胖了！”

上官明珞白他一眼，又看向二嫂：“鬧也鬧了，人也傷了，二嫂該滿意了吧！”

二嫂委屈的說道：“我也不想鬧成這樣，都是我不好，一時氣急才會出這樣的事！弟妹，這繡品我不要了，我自知有罪，我來幫你收拾！”

“不必了，我和我娘子收拾就成，二嫂的身子矜貴，還是快回蘇家吧，對了，讓竹兒照顧你吧，別在路上遇到壞人！竹兒聰明，會保護你的！”蘇小魚冷冷說道。

竹兒楞了一下，說道：“小少爺，我想留下來幫忙，到時候跟青檀一起回去！”

“不必了，青檀在後面正忙活着呢，沒時間跟你一起回去，你是二嫂的貼身丫鬟，自然要跟二嫂形影不離！”蘇小魚的态度有着很大的轉變。

竹兒自知無趣，只能跟着二嫂一起離開了城南店鋪。

看熱鬧的人也都相繼離開了，上官明珞蹲在地上開始收拾狼藉：“小魚，你怎麽忽然對竹兒充滿了敵意？你讓她現在跟二嫂回去，指不定又要挨多少巴掌呢！”

“挨巴掌？是啊，的确挨了巴掌，但那都是做給我們看的，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指不定兩個人有多得意呢！”

“小魚，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能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偏偏二嫂打竹兒的手用來推倒了你所站着的梯子？”蘇小魚又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她是看準了你人連梯子倒下，會撞到這旁邊尖銳的桌角上，就算不傷，也得疼上好幾天！”

上官明珞終于恍然大悟，其實他早就看明白了一切，有所察覺，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繡品是他自願相送，也是自願上去為她取下的，本以為不會有事，只想盡快打發她，別讓外人看了熱鬧，但是沒想到，竹兒的楚楚可憐和抱怨，與二嫂的憤怒，都是裝出來的，這一切都是她們主仆二人演的一出苦肉計，就是為了讓自己和蘇小魚放下戒備。

蘇小魚心裏清楚，二嫂是對上官明珞由愛生恨，得不到就毀掉，雖然并無大礙，可二嫂是看準了他摔下來時，旁邊會有尖銳的幾張放着繡品的桌子，果然最毒婦人心。

可是蘇小魚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看着上官明珞心情低落的收拾繡品，将它們一個一個的擺放回去，也知道他是自責和後悔，把善良都給了豺狼。

他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腰，原來，上官明珞掉下來的時候，明知道他會武功，蘇小魚還是下意識的替他擋在了那尖銳的桌角前，伸手拉他躲開紛紛掉落的雜物時，因為太過用力，慣性使他也往後而去，讓他的後腰撞到了尖銳的桌角上，但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上官明珞。

“我自作聰明，你盡情地嘲笑我吧！”上官明珞低落的說道。

蘇小魚看他這般低落，便笑着走了過去：“我娘子師父心地善良，我開心還來不及，幹嘛要嘲笑……”

話音剛落，蘇小魚便覺得雙腿忽然變得麻木，好像瞬間消失了一樣，一下子跌倒在地，臉上毫無血色，很是吓人。

上官明珞急忙抱起蘇小魚，驚慌失措的說道：“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啊！”

“娘子，好痛啊！”蘇小魚忍不住□□道。

聽到前院的吵鬧，青檀讓工人們好好吃飯，自己去看看，卻發現蘇小魚倒在地上，上官明珞緊張的将他背起往外走。

“姑爺怎麽了？”

上官明珞也不說話，也吓得臉色煞白，他背起蘇小魚去了最近的醫館，青檀緊跟其後。

二嫂輕輕的一推，本想讓自己吃點苦頭，卻讓蘇小魚險些沒了半條命。

大夫說，所幸只是輕輕碰撞，造成神經中樞短暫的麻木，只要好好休養，是不會有癱瘓的危險的。

蘇小魚自己疼得要命，卻還是笑着安慰上官明珞：“我又沒死，你眼睛紅什麽？”

上官明珞方才的慌張都化作了此刻的憤怒和心疼，他揪住蘇小魚的領子，憤聲道：“我能躲開，你幹嘛還要撲過來？”

“我知道你能躲開，可我是下意識的，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看着你身處危險，我做不到只在一旁靜靜觀看！”

上官明珞滿是感動，又氣他添亂：“總之，你就是個傻子，自己沒本事，還要連累我是不是？”

蘇小魚故意皺着臉：“娘子你輕點，我腰可疼了！”

上官明珞急忙松開蘇小魚的衣領，又有些緊張兮兮的：“我方才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下次你見我這樣，要記得推開我！”

“我只會把你拉過來，才不會把你推出去！”蘇小魚笑道。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樣沒心沒肺的話！”上官明珞無奈的嘆口氣。

青檀開始也吓得直掉眼淚，現在總算放下了心：“姑爺沒事就好，小姐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醫館派人把蘇小魚擡了回去，因為目前蘇小魚只能躺着，不能坐着。

看到蘇小魚是被擔架擡回來的，可是驚動了蘇家上下，更驚動了蘇家老爺和蘇家夫人。

“小魚啊，你這是怎麽了？”蘇家夫人吓得腿都軟了。

“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蘇家老爺憤聲道。

蘇小魚還沒說話，上官明珞突然朝着二嫂走了過去，他看到人群中的二嫂，冷眼相看，一臉事不關己，便有些憤怒，他一把扯住二嫂的手臂，一直往旁邊去，将她用力的推到了旁邊的牆壁上。

這練武之人的力道可想而知，疼的二嫂眼淚都出來了。

“你知道疼痛的滋味了？”上官明珞憤聲道。

蘇家所有人都驚訝萬分，向來溫和沉靜的上官明珞（珠）怎麽突然這麽兇狠？但是蘇小魚卻笑的滿足，他知道上官明珞是因為心疼自己，不然怎麽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跟二嫂動手呢？

竹兒也是吓得不敢動彈。

二嫂卻一點都不惱怒，可憐兮兮的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氣急了，想教訓我得丫鬟而已啊……”

“一場戲，為你贏得了忍辱負重的同情，讓我和小魚得到了一個欺壓你的名聲，你下了一步好棋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晴瑤，你來說！”蘇家夫人怒斥道。

“娘，還是我來說吧！”上官明珞告訴蘇家夫人，二嫂懲罰竹兒，他們見她傷心，送了她一個玉镯子，結果二嫂今日來到店鋪說是竹兒偷了她的，便發生了這樣的狀況，期間隐去了大半，因為一旦說出，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晴瑤，瞧你幹的好事，冤枉一個丫頭不說，你還間接的把小魚害成這個樣子？”

竹兒急忙跪了下去：“老夫人，都是竹兒不好，竹兒實在喜歡二少奶奶昨個買的玉镯子，便偷走了，因為害怕，就主動跟青檀去給小少爺和小少奶奶送飯，小少奶奶為了不讓我受罰，說這镯子是前些日子小少爺送的，二少奶奶氣他們說謊，也只能把氣出到我身上，都怪竹兒手腳不幹淨，請老夫人懲罰，不要怪二少奶奶！”

二嫂低頭不語，默默的抽泣着。

上官明珞啞口無言，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蘇小魚見他方才如此沖動，又被這對主仆擺了一道，便有些心疼的說道：“算了，都過去了，我養幾天就好了！”

可是蘇家夫人不幹，她氣的對竹兒說道：“我要将你逐出蘇家，永遠都別再回來！”

“老夫人別趕竹兒走，竹兒再也不敢了！”竹兒一下子跪了下來。

二嫂見狀，也急忙跪了下來：“竹兒跟了我多年，一直都盡心盡力，手腳也幹淨，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是我這個做主子的管教不周，最後還間接害了小魚，娘如果要罰，就連帶着晴瑤一起逐出蘇家吧！”

“晴瑤，這事不怪你，你又何罪之有，何因可罰？”

“雖然晴瑤無罪，可因就在竹兒身上，我常年獨守空房，只有竹兒陪伴着我，竹兒若是走了，晴瑤還能跟誰說話呢？換做其他的丫鬟，都不如竹兒會照顧我，明白晴瑤的生活習慣！”

蘇家夫人嘆了口氣：“好吧，娘也的确忽略了你的感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逐竹兒離開蘇家了！但是，以後竹兒你再敢偷東西，我可就真的饒不了你了！”

“謝謝夫人，謝謝二少奶奶！”竹兒感激的磕着頭，被二嫂扶起，二人抱頭痛哭，好不感人。

這主仆情深的戲碼，不僅寒了真心跟她做朋友的青檀的心，也寒了上官明珞的心，二嫂如此輕松的便解決了這出鬧劇，可卻讓蘇小魚白白受了傷，也讓自己白白落得了一個包庇下人偷東西的罪名，既然已經讓人覺得“潑婦殘暴”了，那就殘暴到底吧！他冷冷的說道：“不行，小魚不能白白受了傷，娘不知道嗎？小魚的腰，讓他險些殘廢，這個代價，難道就這樣了卻了嗎？”

“明珠，如果你不包庇竹兒，晴瑤也不會氣到失了控，當衆去打罵竹兒啊！你也就不會從梯子上摔下來，小魚也不會為了你，傷了腰啊！”蘇家夫人說道，“算了吧，我不比你心疼自己的兒子嗎？”

上官明珞憤聲道：“我不能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竹兒偷了镯子，居然不罰，還如何在蘇家立下規矩？二嫂在店鋪裏當衆打罵自己的丫鬟，有失身份，讓人看了笑話，豈不是丢了蘇家的臉面，這讓蘇家以後如何在塘西鎮上立威？如果不是為了包庇竹兒，說是小魚送給她的玉镯子，二嫂也不會生氣，竹兒也只能認錯，我也甘願受罰，就罰我不該多管閑事！”

上官明珞從來沒有在蘇家這樣義憤填膺過，更沒有一次說過這麽多話，這一番話，就是讓蘇家夫人将自己、二嫂和竹兒都一并罰了，給蘇小魚讨個公道。

“這裏是蘇家，我說了算！”蘇家夫人沉聲道。

蘇家老爺見狀，急忙說道：“明珠，算了吧，都是一家人，你就別惹你娘不高興了！”

上官明珞心裏不服，嘴上更是不服：“這件事情，最無辜的就是小魚，可偏偏就只有他受了傷！”

蘇家夫人冷聲道：“可他卻是為了救你，而你剛剛也把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用力的推到了牆上，這個人還是你的二嫂，若是加罪，是不是還要給你加上一個目無尊長以下犯上的罪？”

二嫂已經在蘇家夫人心裏留下了善良愛護下人的名聲，蘇小魚也不想讓上官明珞再因此得罪了自己的娘親，便一皺眉，臉一扭曲，龇牙咧嘴的喊道：“娘啊，好疼啊，我要回房，我要躺在床上睡覺！”

“好好好，你們快送小少爺回房！晴瑤，打賞給醫館這兩個小哥每人十兩銀子！”說完，蘇家夫人便急忙陪着蘇小魚回了房。

上官明珞呆呆的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也有些失望，卻也因此明白了二嫂比起自己所擁有的地位。

二嫂打賞完銀子，送走兩個小哥，下人們也都相繼散去，只看到上官明珞一動不動，如同雕像，青檀站在一旁，說什麽都像是聽不見了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