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2.

上官明珞從不知道，原來心如死灰，是這樣的感覺，不痛，不癢，也不會那般難過。

也許，是冰涼的雨水澆滅了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也許，是那玩味陌生的口吻毀滅了一顆充滿了深情的心髒。

上官明珞回到蘇家，因為下雨的緣故，連下人沒事的時候都很少出來走動，守在門口的下人正在百無聊賴的交談說笑，誰都沒注意到失魂落魄渾身濕透的上官明珞。

小五子和青檀兩個人撐着傘，站在院子的桃花樹下，你說我笑，時不時的被小五子逗急了，青檀會嬌羞的打他的胸膛。

當看到上官明珞淋着雨面無表情的走進來時，青檀和小五子急忙跑了過去，把傘打在了他的頭頂。

“少爺呢？為什麽小少奶奶你一個人回來的？”小五子急聲問道。

可是青檀卻看出了些端倪，一定是蘇小魚又惹上官明珞不開心了，她什麽都沒說，扶着上官明珞有些僵硬的身子往房間裏走去。

“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傳到老夫人耳朵裏，又要大驚小怪了，也不知道小少爺在搞什麽鬼，是不是又惹小少奶奶生氣了！”小五子嘀咕着。

青檀低聲道：“你少說兩句吧，快去燒熱水，讓我家少爺泡個熱水澡！”

“不必了，你們都退下吧，我不叫你們，你們就不準過來，今夜如此，明個也是如此，以後更是如此！”上官明珞沉聲說完，便推門而入，将門輕輕的關了上。

二人面面相觑，知道他們定是吵了架，可是主子們的事，下人們也不好插手，二人也只好退了下。

這一切自然都看在竹兒的眼裏，她跑回二嫂別苑，把她看到的都告訴了二嫂。

二嫂剛剛沐浴完，正在對着鏡子梳那濕漉漉的頭發，聽完竹兒的話，便笑道：“鬧去吧，我們只當看戲就好了！”

竹兒卻有些奇怪的說道：“竹兒有一件事很不明白，我剛才偷聽的時候，好像聽到青檀叫小少奶奶為少爺了！”

二嫂輕輕的勾了勾嘴角：“你聽錯了吧！”

“我也沒聽的那麽真切，但是我确定的是，小少爺一定跟小少奶奶大吵了一架，否則小少奶奶不能一個人回來，全身都濕透了，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小少爺一點都不心疼嗎？”

“當女人懷了孕，碰不得，兇不得的時候，男人嘛，就要出去偷腥了！”二嫂笑道。

上官明珞進了房間後，什麽都不想幹，也想不起應該要幹什麽，只是很疲倦的躺在床上，就這樣蜷縮着身子睡了過去，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或許，是做了一場讓人痛苦的噩夢吧！

第二日蘇小魚回來的時候，看到小五子和青檀站在門口，也不進去。

“你們兩個在這幹什麽？”

青檀不說話，或許是心疼自家少爺，心裏有些埋怨蘇小魚。

小五子說道：“昨天晚上小少奶奶回來的時候，吩咐過我們，若是他沒有召喚我們，我們都不能進來！”

蘇小魚撇了撇嘴角，不再搭理他們，徑直走進院子，進了房間。

看到上官明珞被子也沒蓋，鞋子也沒脫，蜷縮着身子躺在床上，看樣子，昨夜回來後，被淋濕的衣服也沒脫下去，看他這個樣子，蘇小魚的心裏，有那麽一瞬間的漣漪。

“上官明珞，你何時變得像一個怨婦了？你把自己弄生病了，傷的也只是你自己的身體罷了！你現在裝的這麽可憐，是想讓我好好疼你嗎？”

上官明珞輕輕的睜開眼睛，卻是一動不想動，也不想翻過身來看着蘇小魚那副嘲諷的面孔：“告訴我，你為什麽突然這樣對我？”

蘇小魚笑道：“我蘇小魚做事，向來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現在不想再幫你了，你知不知道，與你裝假夫妻，還要幫你隐瞞，其實我也很累的，我只想做回從前無憂無慮的蘇小魚，你就當我是自私好了，或是不講道義，反正我蘇小魚，也不是那種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大善人！我沒了興趣，可是要重新尋找新的樂趣的，除非，你有什麽新花樣，能讓我開心開心！”

上官明珞緩緩坐起，頭發還有些淩亂的粘在臉上，那雙眼睛，有些紅腫，他冷笑道：“你是在報複我嗎？還是只想氣我？那你成功了，我真的生氣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跟你在一起玩膩了，不想再跟你玩游戲了！你這麽無趣，我又這麽愛玩，根本不可能天長地久，我想過了，跟男人在一起，要時時刻刻提防着，警惕着，隐瞞着，倒不如跟一個女人在一起了，起碼光明正大！”

“原來是這樣，蘇小魚，我明白了，我有自知之明！”上官明珞低聲道。

“對了，你要我給你寫休書嗎？”

“如果你敢寫，我就殺了你！”上官明珞冷聲道。

蘇小魚大笑起來：“好，你不要休書就算了，殺了我你還得坐牢，你不能讓明珠小姐失去最愛的哥哥吧！不過，我會等到你主動來問我要休書的。給你個忠告，可別委屈了自己，如果真的受不了了，筆墨紙硯備好，我随叫随到！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善意！”

“滾出去！”上官明珞有氣無力的喊道，卻牽扯到了嗓子，他不得不用手使勁的按住。

蘇小魚冷笑一聲：“嗓子都這樣了，還是少動氣吧！”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上官明珞無力的倒在床上，一切都變得太快，他有些不知所措，此時此刻，他只想躺着，什麽都不再想，什麽都不去做。

可是蘇家夫人卻不知從誰的嘴裏聽到了一些，也沒通報一聲，就直接來找上官明珞了。

好在青檀一直都站在門口，看到蘇家夫人的身影，就急忙來告訴上官明珞了。

上官明珞只好脫了鞋子，蓋好被子，裝作正在熟睡的樣子。

蘇家夫人進來的時候，不免還是看到了上官明珞面容的憔悴，還有殘留的妝容，無奈的說道：“明珠啊，是小魚對不起你，為了孩子，你也不要動氣，一切，都等到孩子出生以後，娘會替你秋後算賬！”

可是上官明珞卻再也沒有任何感動了，是啊，孩子出生以後，我也不再有價值，因為雲兒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她是一定會讨個身份的，更何況，我肚子裏的孩子，只是一團布罷了。

上官家傳來消息，說明日上官夫人和上官老爺會來蘇家看望上官明珞，蘇家夫人還特意告訴上官明珞，讓他不要這樣，否則叫爹娘擔心。

上官明珞的身子骨好，淋了雨，兩天沒脫衣服，沒有起身下床，也不覺得身子有什麽問題，就是比較乏力。

小五子燒好洗澡水，青檀守在門口，上官明珞為了明日見爹娘，只能暫時振作起來。

他沐浴在溫熱的水中，一陣舒适，腦海之中不再有那些令人傷心的人，傷心的事，只不過，任由那水再溫熱，心卻還是很涼。

先是聽見門口幾句争吵，随後就聽到門被用力推開的聲音。

青檀跌跌撞撞的走進來，張開雙臂阻攔着想要進來的人：“姑爺，我家小姐在沐浴，你帶着外人進來，恐怕不合規矩吧！”

“在蘇家，我就是規矩，小五子，把青檀拉走！”

盡管小五子也十分不願意，卻只能強拉着青檀離開了，青檀也不敢大聲喊叫，又怕驚動蘇家夫人。

上官明珞回過頭，透過紗簾，便看到蘇小魚大步的走進來，懷中還摟着一個女人，正是雲兒。

上官明珞卻來不及起身穿衣，蘇小魚已經大步的推開紗簾走了進來：“娘子，你洗完澡就去客房睡吧，我已經叫下人收拾好了，今晚，雲兒要在這過夜！”

上官明珞握緊拳頭，狠狠地看向蘇小魚：“這是我的房間，我是不會讓給她的！”

因為蘇小魚和雲兒突然到來，上官明珞根本來不及準備銀針封喉，幸好嗓子本來就嘶啞，再稍微控制，倒是很像女子感染了風寒後，那略些沙啞低沉的聲音。

蘇小魚抱着雙臂，笑道：“是你的房間嗎？這可是我的房間，在蘇家，我說的算！”

“我是這屋裏的女主人，更是蘇家的小少奶奶！”上官明珞毫不退步。

蘇小魚咧開嘴角，俯身便用力的捏起上官明珞的下巴，狠狠地親了上去。

上官明珞卻用那濕漉漉的手臂抵住他的胸膛，用力的咬破蘇小魚的嘴唇。

蘇小魚起身用手指摸了摸嘴唇，沾得一點鮮血，冷聲道：“你總是這樣，故作清高，親你一口又怎麽樣？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夫君！哪怕我現在強行與你行房事，你也不能拒絕！既然你現在沒興趣，就趕緊出去，雲兒和你見面，始終會有些不妥。我也不會讓你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上官明珞憤怒的起身，也不像從前那般遮掩，或許是在蘇小魚說完那句不如跟一個女人在一起光明正大之後，再也不會在蘇小魚面前有赤身裸體的羞澀了。

是啊，都是男人，怕什麽呢！

不過雲兒還在，上官明珞也來不及僞裝成大肚子，只得從浴桶裏走出，披着一件衣服，走去房間門口，打開房門。

“衣冠不整，丢的可是我的臉！”蘇小魚說道。

可是上官明珞卻沒有走出房間，而是站在門口，一副高傲的姿态：“蘇有餘，我只給你和你的女人一炷香的時間，若還是不出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蘇小魚見他這樣，笑着拉住雲兒的手：“雲兒，家裏的黃臉婆總是喜歡維護那僅存一點的尊嚴，他也有孕，我們就大度一點，去客房吧，那裏收拾好了一樣舒服！”

“睡在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最愛的人是睡在你身邊的人！”雲兒笑道，在跟蘇小魚離開房間、經過上官明珞面前的時候，她看到了上官明珞脖子上大片的紅腫，還有那沒有一點妝容有些輪廓分明的面容，還有那絲毫沒有鼓起的肚子，一瞬間的驚訝過後，便不再回頭。

明月當空，更是增添了幾分凄涼，上官明珞用力的将門關上，卻像是斷了線的風筝一般癱倒在冰涼的地面上，像蘇小魚所說的那樣，像一個怨婦。

我在你面前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我天□□玩，整個塘西鎮的人都知道！現在雲兒有了身孕，我便不想跟你糾纏下去了，而且，你本來也很無趣！

外面下雨了！

管他呢！現在，你最重要！

你總是這樣，故作清高，親你一口又怎麽樣？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夫君！哪怕我現在強行與你行房事，你也不能拒絕！既然你現在沒興趣，就趕緊出去，雲兒和你見面，始終會有些不妥。我也不會讓你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想起這幾日發生的一切，蘇小魚說的所有絕情的話，讓上官明珞已經心如死灰的心，忽然像是有了知覺一樣，一瞬間疼痛感襲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你最好給我趕快好起來，不然我受了委屈，可就沒人給我出頭了！

我就是爬着，讓小五子擡着，也得随時陪在你的身邊，不給我娘和二嫂再讓你受委屈的機會了！

小魚，到現在，我才明白一個道理，永遠不要對一個人好，也永遠不要相信一個人為什麽會突然對你好。蘇小魚，這輩子，除了明珠，我就只信你一個了！

雖然我很感動，可是青檀聽見了，說不定會傷心呢！

或許青檀和小五子都很忠心，重情義，像竹兒對待二嫂那樣！但是我能夠确定的是，如果有一天，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背叛和抛棄我的人，只有你！

如今聽來，這些話真的好諷刺，沒有刀架在脖子上，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他背叛了自己，不，不是背叛，是抛棄。

這世上，沒有值得信任的人，除了自己毫無怨言的妹妹明珠，再也不會有一個人，能讓他放下一切戒備和自尊了。

所有的幸福與痛苦，所有的溫存與羞辱，讓上官明珞悶得透不過氣來，他捂着快要碎裂的心口，喉頭一緊，吐出一口鮮血來，噴濺到了地面上，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