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劉老師心底氣憤不已，面上卻波瀾不驚，他把喬念和林倩雲帶到自己的辦公室，指指門口，“你，站到那邊去等着。”說的是林倩雲，“你，進來。”
喬念跟随着劉老師進了辦公室，又被他指揮道：“把門掩上，窗簾拉開。”
她聽話地把門留了一條細縫，又把百葉簾拉上，讓外面看清裏面的情況。林倩雲站在走廊邊兇神惡煞地比劃着威脅喬念，只見喬念對她微微一笑，劉老師背後張眼睛似的回過頭來大吼一聲：“外面的人幹嘛呢！林倩雲你給我站遠點！”緊盯着林倩雲站遠後，他才坐上辦公椅面對着喬念一臉嚴肅的問道：“喬念，你說說剛剛和林倩雲在洗手間說了些什麽？”
喬念低頭腹诽，你都偷聽到了，還裝什麽啊！不知道他從哪一節開始聽的？！只見她跟個受驚了的兔子一樣，雙手搓揉校服衣角，眼淚大朵大朵地滴落在地，“老師，我沒事……”
“你哭什麽，”他不自覺地放柔了點語氣，“不要緊，你說吧，老師就是想了解了解具體的情況。你下午上學的時候為什麽會遲到？今天學校有領導來參考，你們班主任沒有交代嗎……”
喬念吸吸鼻子：“我知道，老師……下午我走到後巷街那邊，被人攔下了……”
縱是心中有猜測，劉老師的面色越來越凝重，警察局下午打電話來學校，說周寒辰和外校人在學校附近打架鬥毆被抓，讓學校去領人……
本來應該是他親自去的，但是他和校長負責招待教育局來的領導們，于是就讓周寒辰的班主任和年級主任負責去領人和聯絡家長。現在又想，幸好他沒有去，原來這事還另有波折？方才洗手間那段話他聽得有些模糊，聲音隐隐綽綽的傳來，他開始以為是兩個女生在聊天，後來聲音越來越大，他也就聽清了後半部內容，單是三言兩語也足以讓他怒不可遏。
他又安撫了會喬念，又問道：“那些人有幾個，是我們學校的嗎，你認得出來嗎……”
喬念泣不成聲:“那些人不是我們學校的，他們說要跟我交朋友，我害怕……”她輕輕打了一聲嗝，“有五個人，我認得出其中一個人是林倩雲的表哥……”
“你怎麽認識的她表哥？”
“有次放學，我看到林倩雲他們兩個人走在一起，林倩雲叫他表哥，林倩雲以前也一直在班裏說她表哥在附近學校念書，但是我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
“嗯……他們攔下你，還跟你說了些什麽，然後你又怎麽跑掉的？”
“他們就說想跟我做朋友，帶我去附近游戲廳見世面……後來，後來一個穿着我們校服的一個男生幫了我，他叫我先走，我，我本來回到學校想找老師幫忙的……但是我不舒服，就暈倒了……”
“所以你剛剛就找林倩雲了？”
“是的，我想知道她表哥為什麽攔着我……”她飛快的看了一眼教導主任，又低頭道：“平時林倩雲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和我不對付，我就是想問問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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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師端詳了一眼喬念，下巴的一小抹印子鮮紅刺眼，“那救你的那個男生你知道是誰嗎？你認得出來嗎……”
當然能啦！事情到了這一步喬念真的高興得要飛起，她面色不顯，怯生生地說道：“有點不确定，應該不是我們初中部的，很高，應該是高中部的學長……老師，出了什麽事嗎？”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劉老師面色凝重，“你先出去，把林倩雲叫進來。”又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先回教室，放學了也先別走，等我通知。”
“好的，老師！”喬念感激地向老師鞠躬，小老頭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間萬丈光芒，謝謝您了，偉大人民教師！喬念心底樂開了花，這下好了，手機的錄音都派不上用場，感謝劉老師，感謝老天爺，感謝全世界！
劉老師揮揮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又嘆氣，現在的學生啊……
喬念輕掩門口，林倩雲急沖沖地問她，“你跟老師說什麽了你！”
“嗯哼！”辦公室裏的人及時傳出咳嗽聲。
喬念面上不顯，語氣乖巧地對她說道：“老師讓你進去……”
林倩雲的心情很複雜，她方才在門口忐忑不安，想偷聽又無奈裏面的聲音太小了，只傳來陣陣私語，過了一會兒又看到喬念似乎哭了。等待宣判的她越來越緊張，決定待會一口咬定剛剛說的都是氣話，這會兒也不争什麽一時之氣，來日方長走着瞧！
喬念其實也很想偷聽的，遺憾地看了下厚實的門窗，她聳聳肩，學校太有錢，門窗都裝那麽貴的。心情愉快的一蹦一跳跑去洗手間洗臉。
“老師……”林倩雲站立不安地問好。
“你有個表哥是附近哪個高中的？”劉老師開門見山地問她。
“九，九中的……”林倩雲耍了一個心眼，謊報了一個附近的高中。
“幾年級？什麽班？叫什麽名字？”
“高三，六班，梁，梁亮……”她面不改色地繼續扯謊。
劉老師死盯着她的雙眼，“你确定？你确定是九中高三六班梁亮？下木梁？哪個亮？”
林倩雲心一橫，暗道反正你也不可能真的去查：“是的，九中高三六班！橋梁的梁，閃亮的亮！”
劉老師目光晦暗地上下打量林倩雲，只見他冷笑一聲，“好，那我們确認一下。”從桌上拿出一本通訊錄翻查，又把按下免提準備撥號。這時林倩雲才知道慌了，她強撐着扯出一個笑：“不用查了吧老師，我自己的表哥在哪裏念書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劉老師沒有回應，仍是堅定地照着通訊錄撥出號碼，沒多久就接通了：“喂？是九中的李主任嗎，你好你好，我是三中的教導主任劉先鋒……”
“劉先鋒？”對方有些疑慮，“劉主任？！”重點高中的老師找他能有什麽事？
劉老師決定速戰速決：“是的！是這樣的，我這邊想請您幫個小忙，我想問下你們高三六班有沒有一個學生叫梁亮。”
”是出了什麽事嗎？您這邊稍等下，我查查。”
“我這邊有個同學說你們學校的梁亮見義勇為幫助了她，我們想先了解了解情況，這種行為必須得表揚……”教導主任睜眼說瞎話，把對方敷衍過去，他心知肚明，梁亮這個名字雖然大衆，但是九中高三的學生絕對沒有一個叫梁亮，就算被她蒙中了，也要找家長做确認。
他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女生，心懷不軌地教唆校外人員對付本校女生，這件事必須得好好的确認，更何況還牽扯到了高二學生鬧到了警察局，這事要是傳出去了，三中重點學校的臉往哪放！三中從來沒有哪個學生因為打架鬥毆這些事進過警察局的！
“梁亮？劉主任您确定嗎？我們高三沒有叫梁亮的，倒是高三一班有個叫陳亮的。”
“陳亮？應該不是，那可能是那個女生搞錯了，謝謝您了李主任，我再去确認确認！”兩人又寒暄了兩句，這才挂斷了電話。
林倩雲面色蒼白被吓得眼淚都要流了出來，劉老師冷哼一聲，把茶杯拿起喝了一口，又重重放下：“到底是哪個學校，哪個班級叫什麽名！你連你表哥叫什麽該不會都忘了吧？！”
“市五職高，機電班，梁良……”她的眼淚差點流了下來，心中無限懊悔，早知道就不耍小聰明了，又暗恨起面前的教導主任，為什麽非要去确認這點小事。
“你表哥為什麽要去找喬念？”
林倩雲識時務地低頭認錯：“我表哥想認識認識喬念，讓我給他們介紹，我沒答應，可能，可能表哥自己找的喬念吧……”
劉老師不信：“認識認識需要帶着一大群人？外校的人怎麽知道她的？”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不可遏：“到底怎麽回事！你剛剛在洗手間裏可不是這麽說的！”
林倩雲被劉老師吓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又絲毫不敢吐出真相：“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叫你家長來吧……”劉老師心中很失望，做錯了事還死不悔改，孺子不可教，他失望了搖了搖頭：“你在門口站着吧。”
這邊的喬念回到教室後，李梓擔憂地問她：“你怎麽了？沒事吧？去了那麽久，林倩雲也沒回來……”
喬念搖了搖頭佯作不知情的樣子：“不知道呢，我有些不舒服就在外面透了下氣。”
坐在隔壁的蕭菱菱大力拍了下李梓的肩膀：“你那麽關心林倩雲你出去找她啊，別煩我們喬念！”喬念感激地看了一眼替她解圍的蕭菱菱，好隊友！
李梓突然漲紅了臉，“沒，沒事，我就問問。”他怕喬念誤會，又解釋道：“我就是怕你有什麽意外……”
“謝謝班長關心。”喬念笑得有些疏離，又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遞給蕭菱菱，側過身子和她道謝。
蕭菱菱暧昧的沖她努努嘴示意李梓，喬念會意搖了搖頭，“別鬧。”
李梓惆悵若失，下午她還在他的懷裏，怎麽醒過來就是這樣了呢？他還記得當時懷中的人兒小小的，很輕，淡淡的盈香環繞在他的鼻間……
原本她對他不是這樣的，現在卻少了幾分真誠多了些疏離，這是了什麽呢？
林倩雲越來越慌。
此時還未下課放學，她站在教導主任辦公室的門邊很顯眼，進去找主任的人很多。她的班主任，她的媽媽先行趕來，她的爸爸沒多久也到了，還有一位身着西裝套裙的美豔女子也跟着進去……
那些人來來去去，若無其事的目光似是飄到她的面前，辦公室裏談話聲隐隐綽綽傳到她的耳邊，又變成了嗡嗡一片的雜音。盛夏的光陰照射在她的身上，汗如雨下，她搖搖欲墜，她想大聲地沖裏面大吼，我沒錯!但是聽到裏面傳來她媽媽的哭聲，和爸爸對老師的請求，她咬咬唇，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掌，錯了嗎？不知道。
這時她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為什麽還有高二生和高中部的教師在裏面？！
沒有人告訴她答案，沒多久，她又被叫進去一同談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