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教養嬷嬷

第44章：教養嬷嬷

花氏聽到這話，臉色頓時難看了很多，她冷冷地看着淩若雨，說道：“或許，你還不知道，這一次就是你們父親在老夫人面前說的我，才會讓老夫人那麽生氣，以致于将我的那些人都送走的吧？”

面對花氏的冷笑，淩若雨愣住了，今天她真是說什麽錯什麽，為了不讓花氏更生氣，她只能沉默了。

淩若雪看着花氏，似乎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難以忍受，或許，母親早有對策了？于是，她出聲問道：“那母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花氏并不想将自己的兩個女兒牽扯進來，所以，她淡笑着說道：“這事，你們倆就別管了，娘親知道該怎麽做。來，再不吃菜都要涼了，都動筷子吧。”

花氏在幫兩個女兒分別夾了菜之後，又将原先淩若雨夾過給她的筍菇，夾了一筷子給淩若雨，面對淩若雨驚愕的眼神，她輕笑道：“雨兒，這筍菇不錯，你該多吃。”

淩若雨向來都很讨厭筍菇，但面對花氏，她說不出拒絕的話。所以，她只得接受了花氏的“好意”，“多謝花夫人。”

花氏點頭微笑，擡頭間，她的目光和徐媽媽交彙了一下，便很快低下，配合着淩若雪和淩若冰聊着家常。

一時間，涼亭中，母女三人，倒顯得其樂融融。

隔天。

淩家的幾位小姐，紛紛來到了專門為她們學規矩而專門開設的小學堂裏。

淩若悠剛進門的時候，就見到最中間，背對着她們，一個站得筆直的身影。

那身影很纖細，但只那樣靜靜站着，就俨然有一股氣勢。當她轉過身朝衆人打着招呼的時候，

淩若悠仿佛見到了自己過去讀女子高中時的修女老師。

“老身給各位小姐請安。”如晨間清露般柔和、潤澤的聲音，響了起來。

衆人擡頭看過去，只見那蔣嬷嬷大概四十出頭，她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将那些隐約可見的皺紋淡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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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淡掃，一雙如水的雙眸，帶着淡淡的冰冷，仿佛能直透人心。她穿着一襲暗紅色的交領襦裙，上面繡着小朵的嫩黃色向陽花，嚴肅中又不乏典雅。

雖說她神情倨傲，連彎腰也不曾，就只是動了動嘴皮子和衆人打招呼，但淩若悠她們卻沒有半分輕怠之心。幾個人紛紛都恭敬地福了福神，齊聲說道：“蔣嬷嬷好！”

蔣嬷嬷點了點頭，算是受了衆人的禮。她看着衆人，說道：“老身聽聞各位小姐們都各自有擅長的才藝，所以，老身也不在小姐們面前獻醜了。老身和老夫人已經商量好，只負責教導幾位小姐禮儀規矩，力求讓小姐們在京城的名門閨秀中脫穎而出。”

“有勞蔣嬷嬷。”衆人齊聲回答。

蔣嬷嬷點了點頭，出聲問道：“不知各位小姐，對我們大戶人家的禮儀規矩，有哪些見解？”

衆人面面相觑，臉露迷茫。而只有最小的雙胞胎姐妹叽叽喳喳地說道：“嬷嬷，嬷嬷，娘親常說‘食不言寝不語’，這是不是就是禮儀呢？”

蔣嬷嬷贊賞地點了點頭，稱道：“沒想到兩位小小姐，年紀小小，卻是慧質靈動，領悟非常。沒錯，‘食不言寝不語’算是咱們的禮儀之一，但作為大家閨秀，僅僅知道這個，是不夠的。”

“請小姐們走幾步給老身看看。”蔣嬷嬷這樣要求，衆人雖覺得奇怪，卻還是照着她的要求走了幾步。

蔣嬷嬷分別看了每個人的走姿，然後，繼續說道：“所謂禮儀規矩，是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出身涵養和品貌德行的。請小姐們謹記，作為大家閨秀最重要的一句話：‘知書達理，喜行不顯于色。’所以，無論是說話，走路還是吃飯，都不可能随小姐們的心意，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如果是這樣，小姐們在家裏還好，一旦到外面，就會遭人恥笑的。”

“恕老身直言，除卻兩位小小姐不說，只有大小姐、二小姐和五小姐，走得還算差強人意，但卻也不是最合乎标準的。所以，望各位小姐潔身自好，照老身所講，嚴格要求自身，才是大善。”

小學堂，有點象現代的課堂。上面是講堂，下面是座位，而且還是貼着衆人排序的座位。這樣，蔣嬷嬷很容易就能将衆人分辨出來。

淩若冰見蔣嬷嬷竟然沒有誇獎自己，有些不高興。

但她心裏記着花氏的話，第一天學規矩，一定要給教養嬷嬷留下好印象，就算留不下好印象，起碼不能惹得蔣嬷嬷生厭。所以，她只能盡力忍耐着。

淩若悠聽着蔣嬷嬷說話，點了點頭，嗯，老姑婆似的的修女老師也不是什麽地方都能遇得到的。

最起碼，她聽着蔣嬷嬷那溫和的聲音，一點都不生厭。只是，老是這樣純說教，還真的有些困呢。淩若悠坐在位子上，看着看着就有些打瞌睡。

“一個合格的大家閨秀，無論做什麽，都是有講究的。接下來，老身會從儀容、站姿、坐姿、走姿、交談等幾方面來教導幾位小姐。首先，是坐姿。老身需要一位小姐上前來，配合老身将正确的坐姿表演給大家看。”

聽到這句話，小學堂裏頓時鴉雀無聲。而只是，站在學堂外等待着自家小姐的錦碧，卻顯得很憂慮。因為，在這樣重要的場合裏，她家小姐竟然在打瞌睡！

錦碧覺得自己心都要糾結成團了。她目不轉睛地看着淩若悠，希望淩若悠能擡頭看看她。可惜，錦碧的心聲，昏昏欲睡的淩若悠根本就聽不見。

“有請七小姐！”突然，淩若悠耳邊一聲大喝，驚得她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喊了一聲：“到！”

霎時間，學堂裏一陣哄堂大笑。淩若冰更是直接嘲笑出來，“淩若悠，你是昨晚沒睡醒嗎？”

淩若悠這才清醒過來，她看着周圍衆人，只有自己一個人站着，又看了看堂上的修女老師，哦不，是蔣嬷嬷正一臉冷意地看着她。

她尴尬地對着蔣嬷嬷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道：“嬷嬷，我錯了，您說吧，想要我怎麽做，我一定全力配合您！”

蔣嬷嬷很反感有人在她教導規矩的時候走神，而淩若悠在她看來，更是罪大惡極，她竟然打瞌睡了！

本來她想借機好好懲罰淩若悠，但淩若悠看起來，似乎并不像其他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樣呆板無趣，她被驚醒之後的懵懂和知錯之後良好的認錯态度，都讓蔣嬷嬷的心情稍稍好過一點。

但蔣嬷嬷的教導準則一向是犯錯了就要勇于承擔後果。所以，她并不打算對淩若悠手下留情。

于是，她開口說道：“請七小姐上臺來，配合老身将準備的坐姿展現給大家看。”

淩若悠看着蔣嬷嬷一臉嚴肅的樣子，不禁吞了吞口水，她咬了咬牙，就走出了座位，朝臺上走去。

在經過小雙胞胎們的座位時，她聽到了兩個小家夥們對她的鼓勵，“七姐，撐住！”

淩若悠的腳差點踩空，她沒好氣地對着她們倆說道：“放心，你們七姐沒那麽嬌弱！”

懷着忐忑的心情，淩若悠走到了蔣嬷嬷身邊。她讨好似的問着蔣嬷嬷，“嬷嬷，需要我做什麽？”

蔣嬷嬷面無表情地說道：“請七小姐坐到椅子上。”

蔣嬷嬷走過一邊，讓出了一方大概三指寬的木條椅子。

淩若悠看着那個椅子，長籲了一口氣，心想：嗐，原來是這個長木條，我還以為有什麽高難度的動作呢，害我擔心半天。

淩若悠神情輕松地走到椅子邊，緩緩坐下。

“嗯，大家看，七小姐剛剛那麽輕輕往下一坐，動作是對的。但是，我們向來講究站如松坐如鐘，所以，僅僅單坐在那裏，不論姿勢、坐态，卻是不對的。接下來，請七小姐頭頂着這個。”

蔣嬷嬷來到淩若悠身前，就她坐下的姿勢，跟大家講解着。随後，她不知從哪搬出了四五本書籍，每一本都約莫兩指高。蔣嬷嬷拿出一本，輕輕地放到了淩若悠的頭上。

僅一本，淩若悠就覺得自己的脖子正承受着莫大的壓力。更別說是四五本一起上了，如果真是那樣，淩若悠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用生命演繹坐姿呢！

淩若悠苦着臉，她眼神怯怯地看着蔣嬷嬷放在桌子上的那四五本厚重的書籍，對着蔣嬷嬷喊道：“嬷嬷，手下留情，請您可憐可憐我柔弱的脖子吧……”

蔣嬷嬷忍俊不禁，她略帶笑意地說道：“七小姐不用擔心，您這剛開始學習坐姿，老身也不會亂來的。今天第一天，你就頂着這一本書，坐足三個時辰吧。以後，每天加一本，直到您能輕松頂着五本書為止。”

淩若悠：“……”

蔣嬷嬷無視下面表情各異的衆人，她繼續指着淩若悠的坐姿，盡責地講解着：“各位小姐請看，我們講究坐的時候，上身無論何時，都要保持挺直。為了幫助各位小姐學好坐姿，一開始，大家都要學着頭頂着重物，坐端正了。七小姐，請您上身挺直，嗯，好，就是這樣，繼續保持！”

蔣嬷嬷伸手在淩若悠的後背輕輕一拍，淩若悠只能順着她的手，又坐得筆直。

頭上頂着重物，腰又不能彎，淩若悠簡直要哭了。她在心裏狂擦着眼淚，心中想着：這個蔣嬷嬷，修女老師簡直不能跟她比，太兇殘了！

而蔣嬷嬷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淩若悠感覺到，世界還是挺光明一片的。

只聽蔣嬷嬷說：“接下來，除卻兩位小小姐之外，其他人，請照比七小姐的坐姿，每人每天都要頂着重物，坐足三個時辰，而小姐們頭頂上的書籍，每日遞增一本，直到小姐們能輕松頂着五本書，依然坐姿挺直，神情不見半分倦怠為止。”

聽到這話，淩若悠頓時覺得頭上的書也不重了。因為，無論她頂着多重的書，都有人陪着她一起受苦受難，這讓她心裏覺得很平衡，她頓時覺得頭上的書，其實也沒那麽重了。

“哇，蔣嬷嬷，怎麽我們還要跟七妹一樣？您就讓她一個人練習這個坐姿就好了嘛。”

淩若冰聽到蔣嬷嬷的話，想着那厚重的書壓在頭頂上的感覺，頓時着急地站起身來反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