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唐星把鍋鏟插回背包,摸着下巴有點犯難,這要怎麽處理?

這只黃鼠狼精倒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大惡事,只是過于貪財了一點,手段下作了一些,殺了他或者廢了他的修為似乎太重了,但就這麽放了他也不大好。

要不就打斷他一只爪子吧,當是給這家夥一個教訓。

唐星正準備動手,背上突然汗毛直豎,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朝自己逼近過來,不由得暗暗心驚,有妖氣!

而且這只妖的實力深不可測,比剛剛被他一鏟子放翻的黃有財要厲害得多。

唐星判斷不了對方是只什麽妖,他沒有馬上轉身,依舊站在原地,朝地上昏迷的黃有財輕描淡寫地伸出一只手,暗中将一分的力道提至八成。等身後那只妖距離自己兩尺開外時,驟然回身,先發制人,迅雷不及掩耳地朝對方拍出一掌。

來者是個身形颀長高挑的男人,比唐星高了半個頭,就像提前預料到唐星的動作,腳下一個錯步,以如同鬼魅般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避過他的進攻,緊接一拳擊向唐星肋下。

唐星又是一驚,連對方的模樣都沒看清,急忙憑借身體的柔韌度沉腰後仰,堪堪躲過了那勢大力沉的一拳,不過耳側被剛勁的拳風掃過,有點火辣辣的疼。

牆上挂的那塊出售野味的牌子同樣被波及到,裂成兩半掉下來,啪嗒一聲砸在下面的鳥籠上,驚得裏面的野雞拍着翅膀咯咯直叫,惹得其他鳥獸也跟着躁動鳴叫起來,整個店裏霎時開了鍋一樣。

該死的,剛才還是大意了,沒想到那只不中用的黃鼠狼精居然有個這麽厲害的同夥。唐星出道以來還沒吃過這種虧,心裏十分懊惱,揉了揉耳朵後屏息凝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一舉一動,預備和對方拼個高下。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有手電筒的光芒透過玻璃窗照進昏黑的店裏,有人疑惑道:“老黃這店裏面怎麽回事,進賊了嗎?”

燈光從唐星臉上晃過,照亮了他烏黑的眉目和雪白的皮膚。

男人的瞳孔瞬間收縮,擡起的手掌停在半空中,似乎剎那間恍了一下神。

此時不還擊更待何時,唐星趁機發動,反手一掌劈向對方咽喉,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三分。

男人反應過來,立即出手格擋,然而終究是慢了0.1秒,嘴角被唐星尖銳的指尖擦過,濺出一滴殷紅的血珠,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嘿,得手了,這波不虧!唐星精神一振,正要乘勝追擊,卻被男人一只大手抓住手腕,沉聲喝道:“唐星,別打了,是我!”

Advertisement

驟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唐星不由一愣,“你是誰?”

剛才借着手電筒的光他也看清了男人的長相,劍眉薄唇,五官深遂,有着一種刀鋒般淩厲的俊美,令人過目難忘,無論在人還是妖中都算得上佼佼者,但是他并不認識。

郦問青抹去唇上沾的血跡,微一蹙眉,“你裝什麽傻?”

唐星甩開他的手,莫明其妙道:“什麽裝傻,你是玉皇大帝還是如來佛祖啊,小爺非得認識你。”

他這模樣的确不像裝出來的,是把自己忘了還是失憶了?郦問青眉頭皺得更緊,“你跑到白雲鎮來幹什麽?五年前為什麽要離開上華市?”

“小爺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你管得着嗎!”唐星不快道,“咦,你怎麽知道五年前我在上華市?”

郦問青意味深長地說:“我不但知道你五年前在上華市,還知道你尾椎骨上一寸之處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靠,這你都知道?”唐星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屁股,然後使勁想了想,“難道你是白馬洗浴城的那個按摩師?不會吧,你整容了嗎,怎麽變得這麽帥了!”

郦問青:“……”

店裏的動物被兩人打鬥時釋放的妖氣吓得不輕,仍在叫喚不停,店外拿着手電筒的市場保安覺得實在可疑,就大聲喊道:“裏面的小偷,給我老實點出來,我已經看到你了!”

郦問青只得暫時把唐星的問題放到一邊,打開店裏的燈,推開石墩子堵着的店門。

外面是個中年人,身上披着件保安的制服,看到郦問青和唐星兩個人後不禁愣了一下,随後發現黃有財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霎時驚恐地倒退一步,“你們、你們把黃有財打死了?”

唐星說:“他沒死,只是昏了而已。”

保安顯然并不相信,沒命地叫道:“快來人啊,殺人了!老黃被人打死了!”

唐星嘴角抽了抽,“喂,你別亂嚷嚷啊,姓黃的根本沒死!”

保安那一嗓子可不得了,祥雲市場裏的店鋪紛紛亮起燈,随後許多人跑過來,手裏操着木棍榔頭晾衣杆等家夥,把黃有財的店門前堵了個水洩不通,個個義憤填膺地怒視裏面的兩個殺人犯。

接着市場外傳來嗚哩哇啦的警笛聲,警察也來了。

這下麻煩了。唐星有點頭疼,轉過頭也憤怒地瞪着跟自己打架的男人,要不是這家夥突然橫插一杠子進來,他早就已經辦完事離開祥雲市場了,等下要怎麽跟警察解釋自己半夜三更跑到黃有財店裏的舉動?

衆目睽睽之下,郦問青伸手從夾克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一本藍皮證件,向衆人展開,沉聲道:“我是鎮派出所的特殊案件調查組組長,今晚來此公幹,大家可以散了。”

唐星吃了一驚,不會吧,這家夥居然是條子?

郦問青随即轉向他,“你,涉嫌入室盜竊傷人,跟我去派出所一趟。”

唐星:“……”

……

半個小時後,白雲鎮派出所。

所裏頭一天剛給特殊案件調查組騰出來的一間獨立辦公室裏,梁子浩坐在桌子一邊,手裏拿着個記錄本,一板一眼地問:“姓名,性別,年齡,籍貫,政治面貌。”

唐星坐在桌子另一邊,雙手放在桌面上,手腕上戴着手铐,懶洋洋地一一回答:“唐星,男,24歲,長白山人,群衆。”

梁子浩皺着眉頭道:“長白山不是在北方嗎,離我們白雲鎮有幾千公裏,你什麽時候來這裏的?千裏迢迢地跑來做什麽?”

唐星誠懇地說:“五年前來的,被白雲鎮的秀麗風光和獨特的人文景觀吸引了,就在這裏定居了,一個是白山一個是白雲,就這是緣分啊!我在鎮東的迎春巷住,開了個賣零食的鋪子叫崽崽小賣部,貨真價實童叟無欺。梁sir,哪天你要是去我那裏買東西,我給你打九五折喲。”

梁子浩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片刻後板着臉道:“嚴肅點!你這是在派出所做筆錄,怎麽還打起廣告來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少給我滿嘴跑火車!老實交待,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黃有財的店裏幹什麽?又為什麽要把他打暈?是要偷東西還是尋仇?”

唐星無辜地說:“梁sir,這是個誤會,我不偷東西也不尋仇,反倒是去抓小偷的。今天下午梧桐街35號的周大爺在黃有財的店裏買了一只翠鳥,晚上就挂在屋檐底下,不料半夜來了個賊,把翠鳥偷走了,我當時就在周大爺家,聽到動靜後就去追小偷,沒想到一路追進了黃有財的店裏,發現他就是偷鳥賊本賊。黃有財見事情敗露,就想加害于我,我迫不得已出手自衛,一不小心把他打暈了。”

自己是妖非人的事是肯定不能對外透露的,而除妖驅邪的營生也不方便向警察坦白,否則這些人只怕會找自己的麻煩,所以唐星就有所保留地交待經過。

梁子浩一臉聽天書的表情,“編的跟真的一樣,我信你才有鬼。”

唐星打了個哈欠,無奈道:“梁sir,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查。”

折騰到現在已經淩晨三四點了,他着實有點困了。

郦問青在自己的小辦公室裏對着一臺電腦,查看白雲鎮派出所近幾年的案件卷宗,将外面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唐星的側臉,和五年前相比,小東西的相貌幾乎沒有什麽變化,還是那張神氣招搖能夠輕易迷惑人的臉,不過性情卻似乎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要在以前,以唐星的脾氣,如果捅了什麽不好收拾的婁子,肯定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換一個地方繼續逍遙,哪裏會這樣被铐着來到派出所,乖乖地接受警察的質詢。

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是什麽改變了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