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揭秘
這部泰國鬼片駱百川看得心不在焉的,完全不知道劇情在講些什麽,他滿腦子都是恨不得駱海學貞子從電影屏幕裏鑽出來…
電影院的座椅靠背設計得不太舒服,駱百川靠得脖子有點酸,他直起身子轉動着脖子,再往後靠時就多了個“靠枕”。
像是有什麽東西墊在脖子後面,靠上去很舒服。
駱百川嘴角笑了下,他猜是哥哥的手臂,于是反手往後抓。
只是,又落空了。
小半仙的手在空氣裏胡亂抓了幾下,然後被陳蕊吐槽了,“駱駱你在幹嘛?動來動去見鬼了嗎?”
駱百川還真想說是的。
樂子洋也轉頭看了他一眼,于是小半仙只能乖乖地在座位上坐好。
脖子後面的靠枕很舒服,駱百川忍不住轉動脖子蹭了蹭,這種靈異事件對他而言反倒很有安全感。
他已經想好了,待會兒回家就要去試試風車。
樂子洋和陳蕊看鬼片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在車上還一個勁兒讨論,小半仙盯着車窗外只想着快點快點回家。
“請你倆吃晚飯去?日料好嗎?”樂子洋打算把兩個人徹底承包了。
“好啊,晚上再去酒吧嗨!”陳蕊很感興趣。
只有駱百川興致缺缺地說,“你倆去吧,我想回家了。”
“周末呢,這麽早回家幹嘛?”蕊哥捏了捏駱百川的臉。
“蕊哥,你還受傷着呢,就不能多休息休息嗎?”小半仙拉開陳蕊的手無奈地說,這人瘋起來玩起來根本看不出是個人民警察。
“上次去酒吧還是你過生日呢,好久沒去了。”
“是啊小半仙,去放松下吧。”樂子洋也幫着勸。
“我生日?”
“對呀,那天你可開心,還喝醉了。回去阿姨等着你吃蛋糕,你整張臉都撲在奶油裏。”
駱百川愣愣地看着車窗上移動的風景,頭有點痛,他知道在某一段記憶裏跟樂子洋去酒吧是因為那天也是駱海的生日,自己不開心,喝醉酒之後還因為一碗面跟媽媽吵了一架。
結果被破碎的碗劃傷手,第一次見到了哥哥。
而現在這一切都沒有,沒有因為駱海而不開心,去酒吧是因為過生日而不是喝悶酒,沒有跟媽媽因為駱海而吵架,也沒有受傷的手。
自然也沒有機會遇見哥哥。
所以日歷上空空如也,那些曾經跟哥哥見過面的日子都變成了空白。
駱百川又突然有點難受,像是因為大家都忘記了駱海的生日,也像是因為那些相遇都變成了虛無。
小半仙有種沖動再回到那一天,跟哥哥兩個人過一次生日,只屬于他們兩的生日。
只是他腦海中又多了一個疑惑,既然自己沒有穿越回去找過哥哥,那風車葉片為什麽還是會變黑?所以這是兩個互不幹擾的世界嗎?
就像其他人的記憶都被改變了,而自己卻只是多了一段而已。
“哎呀,不去就不去嘛。”陳蕊看着駱百川一臉難受的樣子,實在不想勉強他了。
“嗯蕊哥,我要回家。”
“那下次再約吧,今天日子沒挑好。”樂子洋透過後視鏡看了兩人一眼,“先送小半仙回家。”
駱百川剛到單元樓下時,正碰上媽媽關門出來。媽媽已經六十多歲了,但因為染了頭發今天又穿了身得體的套裝裙,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些。
媽媽看見駱百川笑着說,“還以為你沒這麽早回來呢,你爸也出去了,晚飯怎麽辦?”
“我随便弄點吃好了。”駱百川不在意地說,“對了媽,你去哪裏?”
“協會有個講座,晚上還有聚餐。”
“協會?”
“嗯,你陳姨說煙草公司有家人小孩抑郁症跳樓了,我們也想幫幫他們家,多組織點活動。”
“哦。”
看着媽媽遠去的背影,駱百川靠在門口站了很久很久,他想起來了,爸爸和媽媽參加了一個自發組織的特殊家庭互助關愛協會。
在那裏,受傷的爸爸媽媽們互相抱團取暖,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大家卻又同病相憐。盡管失獨群體的數量十分龐大,但真正願意站起來、走出去的仍然是少數。
多數人仍然把自己關在家裏,自己走不出來,別人也走不進去,學會求助恰恰也許是最難的。
開始時媽媽是強烈抗拒的,她不想把這份傷痛與別人分享。直到有一天,媽媽每每提起來都覺得是件怪事,她不知怎麽回事加入了一個失獨家庭關愛的QQ群。
群裏那些未曾謀面的陌生人對她的痛苦遭遇表示感同身受,于是他們從網絡走向了現實,見了面都是彼此的親人,可以互相交換那些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通過一些逢年過節的活動還有各類心理講座等,裏面有的人走出來了,有的人正在。
甚至針對一部分已經生育了第二個孩子的家庭,會定期組織一些類似夏令營的活動,讓大家聚集在一起共同交流高齡育兒的經驗。
相同的命運讓他們聚集在一起,也敞開心扉。活動中都是高齡父母,這也讓他們感覺自己并非社會的異類。
駱百川想這大概就是哥哥玩的小把戲吧。
窗臺邊的風車不緊不慢地轉着,那兩塊黑了的葉片有些刺眼。駱百川看着它轉了一會兒,然後拿出了樂子洋送的日歷,他閉着眼睛想了會兒,把跟哥哥見面的日子又重新标了回去。
小半仙想,不管在哪個時空,不管在哪段記憶裏,他跟哥哥見過面了就是見過面了,誰也不能抹去,連駱海都不行。
但看着這個不争氣的風車,駱百川不禁有些擔心,不知道還能進去看哥哥幾次?
于是小半仙想他得省着點用,得摳門一點。想着駱百川拿起小刀在自己指尖劃了很小的一個口子。
而迎接他的是熟悉的黑暗與墜落。
一進入光明之中,駱百川就迫不及待地睜開眼,還沒見着人,那聲“哥哥”卻已經叫出口了。只是他四處找着,也沒見着想念的哥哥。
小半仙覺得有點委屈,駱海像是故意躲着他,可明明他們在電影院裏才打過招呼。他站在家附近的馬路上,道路邊的香樟樹郁郁蔥蔥。
他忍不住用腳踹了下樹,然後一擡頭就看到了駱海。
“哥哥。”駱百川叫他。
“嗯。“
此刻駱百川覺得自己有好多好多話想跟哥哥說,但卻不知道先說什麽,只能伸出手指問道,“我給你的創口貼呢?”
“這麽點小傷口還要?”駱海抓住他的手指。
“可是痛。”
駱海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撕開創口貼。
駱百川抽回手指,腦子裏卻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他很想證明這一切不是夢不是幻想,因為他已經太亂了。
但星星項鏈證明不了,“早日脫單”也證明不了,這一切都會被改變,所以只有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記可以證明他跟駱海真的見過面。
于是,小半仙鬼使神差地說,“哥哥,你咬我一口吧?”
“咬你?”駱海不解地反問道。
“嗯,你給我留個牙印。不然我怕這一切都是做夢。”
駱海輕笑了下,說道,“就當做夢好了。”
“不行。”駱百川很堅持,“證明不了的話,我會以為自己瘋了,要去看心理醫生的。”
駱百川擡頭看着沉默的哥哥,正要繼續強詞奪理時,卻聽見駱海問道,“咬哪裏?”
“啊?”
“問你可以咬哪裏?”駱海說話時聲音低低的,很好聽。
可是這個聲音卻讓駱百川不好意思起來,他感覺自己耳朵紅了,然後低聲說道,“随你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