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日快樂

看着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才十月,新疆就迎來了第一場雪,她那裏應該還暖和吧。我怎麽又在想她?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已經跟她毫無關系了,就算我不想承認這都是事實。我原以為……算了,說什麽都是白費。

“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好幾秒我才反應過來,二姐和我媽去超市了,外甥女一大早就跑出去玩了,家裏就剩我自己了。我熟練地轉着輪椅去開了門,是送快遞的,上面是外甥女的名字。哎,這丫頭又在網上亂買東西,我住進來這兩個月,一個星期總要有一兩個快遞。正準備把快遞放到外甥女的房間去,可破損的一角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用手摳了摳,枝枝杈杈的,聞了聞,很大的中藥味。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怎麽可能在網上買中藥呢?難道是我的藥?回來的每一天我都沒斷過中藥,二姐說是別人給的偏方,她去買的,我開始不想喝,可老媽哭着勸我,我也就順從了。

我手都有點發抖,拆開包裹,我傻了,一大包中藥,還有一個小包,裏面是靈芝和鹿茸,我每天的藥裏就有啊。還有條褲子,一條腿的褲子,另一條褲腿已經截下來,截口用密密的針角縫合了。最下面是一封信:

二姐:

最近姜磊的身體怎麽樣了?你說他好像懷疑了,我就沒敢再打電話。

過幾天就是姜磊的生日了,我給他買了條褲子。藥一定要接着喝,也該去醫院複查了,麻煩二姐帶他去查查,把病歷也拿去讓大夫看看,要是有什麽問題及時聯系我。

我本來想過去看看他的,可又怕他情緒不穩,再鬧出點什麽事,再等等我再去看他吧。

你和媽也要保重身體,媽年齡大了,不要太勞累,還是請個保姆吧,錢我來出。

謝謝姐!

弟妹:于姿娴

弟妹?我們都離婚了,她還算哪門子的弟妹?她說怕我懷疑沒敢打電話,那之前她一直和我姐電話聯系嗎?我怎麽一次都不知道?褲子的針腳和我身上穿的一樣,難道不是我媽縫的嗎?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娴姐——娴姐——你不是不要我了嗎?幹嘛還為我這個廢物做這麽多?娴姐——我怎麽辦?你想讓我怎麽辦?

“磊子——你幹嘛?”二姐的吼聲,我才意識到自己上半身已經趴在窗臺上了,我都不知道怎麽爬上來的。

還沒反應過來,二姐已經攔腰把我抱下來,放到床上。“瘋了你——你想幹什麽?吃飽撐的是吧?供你吃供你喝還錯了?”

老媽從後背抱住我,“你就別吵他了,他心裏難受着呢。”

“媽——他不是三歲小孩了,他是腿鋸了,可家裏哪個不哄着他?要不是他這麽鬧現在都當爹了……”

“他二姐!”老媽瞪着二姐。二姐恍然大悟,捂着嘴不說話了。“磊子,你別聽你姐的,你姐的意思是……你這個年齡吧……要是順順當當的就該當爹了,咱不是生病給耽誤了嗎……沒事,回頭媽再找人給你介紹個對象,處好了,咱就結婚生個娃……”

我不說話,看看老媽,看看二姐。

老媽看着二姐,二姐憋不住了,“媽——瞞得了初一瞞不過十五,他早晚都要知道的。這次你生病,你們的孩子掉了,也沒休息好,大夫說恐怕以後姿娴就……”

“就怎麽了?”我急了。

“恐怕……不能再生了。”

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天臺上的話是真的,孩子因為我掉了,以後再也不能生了,我都幹了什麽?我哭着奮力捶着自己的胸口,老媽也抱着我哭。哭夠了,我擡頭,“姐——給我訂張火車票行嗎?”

“又要去哪兒?”二姐緊張的看着我。

“我想回去看看她,最後一次。”

二姐笑了,“傻弟弟——知道心裏想着人家還死不承認……不用去了,姿娴明兒就來了。”

我高興的結巴了,“明……明天?”

“媽——看見了吧,有了媳婦忘了娘。”

我跟娴姐打電話說要去機場接她,她不讓我去。我在家焦急地等着,等着見最後一面,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二姐從外面回來,說娴姐有事,沒趕上那班飛機,改簽到明天了。我失望的回了房間,老媽喊我吃飯我都沒理,鎖着門一遍遍摩挲着褲子上的針腳。我想她了,昨天打電話聽到她的聲音,我就想哭,咬着嘴唇才沒哭出來,因為我孩子掉了,也不知道現在身體怎麽樣了?她根本就不會照顧自己,飯做的很難吃,莎莎都不願吃,衣服都是統統放進洗衣機,工作一忙起來經常忘了吃飯,心煩了還把自己灌醉……

“磊子!磊子!你開開門啊!中午飯就沒吃,出來吃點東西吧!”老媽使勁拍門。

“媽——你別喊了,他願吃就吃,不吃就餓着,越活越抽抽了,人家就說明天來,他就又鬧開了。”二姐的聲音。

“哎——你別罵他了,讓他先吃點飯再說。”

“想讓他吃飯還不容易。姜磊!你開門,快點!姿娴在賓館病着呢,你要不要去看?”

“姿娴不讓說!”

我已經打開門,看着媽和二姐,“她怎麽了?她在哪兒?”

二姐把我送到賓館,我一個人進去,在門口半天都不敢敲門。聽到裏面有手機鈴聲,接着就是她的聲音,“沒有啊……他知道了?……那他能去哪兒啊?……二姐,你別着急,我出去看看。”

門開了,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撐着門把手,“來了怎麽也不敲門?……竟讓二姐着急,進來吧。”

說話都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看來二姐沒騙我,她是真的病了。我生病前她就有婦科病,自己跑了好幾趟醫院,我要陪她,她卻說醫院樓上樓下的還人多,一直都不讓我去。那會兒還能跑,現在想站都站不起來了。

見我沒動,她又上前一步,扶着我的肩膀,“怎麽了?生我氣了?我……”她按着小腹,彎腰不說話了。

我吓得直冒冷汗,攔住她的腰,按她坐在輪椅上,坐在我懷裏,她掙紮着要起來,我環住她的腰,把臉貼在她背上,眼淚不争氣的流出來。等她安靜了,我轉動輪椅,載着她進了房間。就這樣靜靜地抱了她好大一會兒,好好聽着她的心跳,想告訴她我好想她,我還愛她,就算她不要我了。

她掰開我的手,起身拿過手包,掏出一個方盒子,“也不知道買什麽,老是給你買衣服……讓朋友從香港捎了塊表,來,你試試——”說着就要往我手腕上套,我捂着手腕背到身後,仿佛那塊表有魔咒,戴上就會有厄運。

她又把表放進盒子,塞到我腿邊,“回去再試吧……這裏有20萬。”她又掏出一張卡,“二姐說想給你開個小煙酒鋪,這樣你也有個事幹……我現在也只能拿出這麽多了。”說完把卡也塞到我腿邊,捧起我的臉,“讓我看看,嗯——氣色好多了,藥還得接着吃,記得過幾天讓二姐帶你去複查……二姐要給你相個媳婦,別挑三揀四的,能跟你安穩過日子的就行,啊?……我電話沒變,有事還能跟我打電話。”

她握着我的手說了一堆話,我只想問她為什麽不要我了?

她站起來在我額頭輕輕一吻,“生日快樂!回去吧,我打電話讓二姐來接你。”

生着病忍着痛坐三個小時的飛機就是為了給我說句“生日快樂”嗎?胸口隐隐的疼,抱緊她的腰貼在我胸口,那是最好的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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