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靠山

邬藍決定把這件事告訴父母,萬一真出什麽事,父母也好有個心理準備。窦美林和張軍傑聽說這件事都吓了一跳,女兒居然被一個流氓無賴給盯上了。

張軍傑說:“以後爸爸只要不加班,就送你上下學。”張軍傑今年調到市刑警隊去了,現在是一名刑警,工作性質跟派出所民警不太一樣,工作時間也沒了之前那麽規律,一有任務,可能會幾天都不着家,偶爾還要去外地出差。

窦美林說:“你常要加班,時間又不定,早上我去送她,晚上讓小鋒幫忙送一下吧。”

邬藍猶豫着說:“我要不幹脆寄宿算了,學校裏他又進不去,住宿的話,每周回去一次,也不用走夜路,這樣比較安全一點。”

張軍傑和窦美林互相對視了一眼:“這都六月份了,還有一個多月就放暑假了,就算是要寄宿,也要下學期才去吧。這段時間,還是我們接送你吧。”

邬藍說:“爸,會不會對你的工作有影響?”

“沒關系,少睡半小時而已,不影響的。”張軍傑擺擺手。

邬藍說:“我是指那個朱副市長。”

張軍傑笑着說:“你這個傻孩子,怎麽可能呢。他只是個市長,又不是土皇帝,哪有為了幫助兒子犯罪而亂用權力的,他要真是那麽專橫霸道的人,他也早就做不下去了。”

“可是之前他不是逼得那個女孩全家都搬家了。”邬藍兩輩子都沒接觸過權勢,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權勢是什麽樣的,她只知道做土皇帝的貪腐分子也不是沒有。

張軍傑拍拍邬藍的頭:“出了這樣的事,這個男的家裏想辦法把事情壓下去,這在父母來說也是人之常情。而那個女孩受到的傷害不小,對熟悉的環境心存恐懼,她家裏應該是為了保護她,才搬了家的,到新環境裏,誰也不知道她的過去,沒準她就放松下來,慢慢康複了。”

邬藍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窦美林臉色凝重:“要是那個家夥敢傷害藍藍,我一定要跟他拼命,哪能就這麽放過他。”

張軍傑嘆氣說:“這也是很無奈的事,這個朱坤當時應該也是個未成年,法律對未成年是保護的。要是從法律上追究責任,他頂多也就判個一兩年,他家裏有關系,給他弄個保外就醫之類的,事情也就遮掩過去了,他根本就不用坐牢。而女孩家裏則沒有任何補償,事情還要鬧大,女孩子還小,将來還有好幾十年的人生呢。”

邬藍知道張軍傑說的都是事實,心下不由得黯然,遇到這種事,受傷害的只有被害人,加害者大多都可以逍遙法外。

窦美林咬牙切齒地說:“我不用走什麽法律途徑,敢傷害我的女兒,我就跟他拼命,誰也別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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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藍看着母親,感動不已,她就知道,母親是全身心愛護她的。

張軍傑無奈地搖搖頭:“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這也非上策。我們要防患于未然,一定要保護好藍藍。”

窦美林說:“這樣的人存在,就是個定時炸彈,我們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這樣的畜生,就該死。這麽小的年紀,就無法無天,将來還得了嗎?”

張軍傑說:“不要擔心,我找個機會跟那個朱坤去談談。”

邬藍看着張軍傑:“爸,能有用嗎?”

張軍傑笑着說:“不試試怎麽知道。藍藍,不要擔心,爸爸會保護好你的。”

邬藍舒了一口氣:“其實我不怎麽怕朱坤,我學了幾年柔道,不說打贏幾個人,防身還是可以的,再說還有爸爸教我的防身術呢。他現在讓我覺得很可惡的是,他居然用我的朋友威脅我。萬一江麗出了什麽事,那就是因我而起,我怎麽能夠心安。”

“告訴你的朋友離他遠一點,不聽就告訴她的家長,這種事不能抱僥幸心理,事前防範永遠比事後彌補要好。藍藍,你朋友要是不聽你的,就告訴我和你媽媽,我們去找她的家長。”張軍傑說。

“嗯,我知道了,謝謝爸爸。”事情暫時有了解決辦法,邬藍心裏略松了口氣,爸爸果然還是靠譜。

第二天早上,張軍傑送邬藍去上學,剛出了家門就不遠,就遇到了朱坤。邬藍說:“爸,他果然來了,就是那個賊眉鼠眼的家夥。”

朱坤一見邬藍跟着她爸一起出來的,便不敢再過來,準備溜走。張軍傑大聲說:“朱坤,別跑,給我回來!”

朱坤一聽,偷溜得更快了。

邬藍看着朱坤那沒出息的樣子,想起他威脅自己的話,不由得好氣又好笑,原來是個孬種:“爸,他跑了。”

張軍傑說:“我估計他也就是狐假虎威,出了那次事故,他家裏肯定也警告過他,他也不敢強來。既然這樣,也沒什麽好怕的,你跟你同學把話說清楚,不要被這家夥引誘了。”

“嗯,好的,爸,我知道了。”邬藍發現,父親真是一座山,有了這座山,感覺底氣都足了。

這天晚上,邬藍給江麗打了個電話:“江麗,我是邬藍,我有話跟你說。”

結果江麗聽到她的聲音,就說:“我還要去寫作業,沒時間。”

邬藍連忙說:“等等!等我把話說清楚,我沒有逼着你和他分手,我只是想把利害關系跟你說清楚。朱坤昨天來找我了……”

江麗啪嗒一聲,将電話給挂了,氣得邬藍把電話一摔:“她居然挂我電話,我懶得管她死活了!”

張軍傑皺着眉頭說:“這個女孩子真不太聰明,朋友難道會害她嗎?”

邬藍氣了一會兒,冷靜下來說:“她這個年紀,正是叛逆期,很多事情都喜歡跟人唱反調,聽不進話。爸,我想去一趟江麗家,把這事和她當面說一聲,如果她還執迷不悟,我就直接跟她父母說了,這件事因我而起,我起碼要做到我本分的事,至于之後她自己願意怎樣選擇,那就随便她。”

張軍傑點點頭:“可以,我陪你去吧。”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父女倆準備出門,留着張凱一個人在家,張凱說:“我也要去。”

邬藍笑着說:“你一個人在家害怕嗎?”

“當然不害怕!”張凱連忙否認。

“不害怕就一個人在家吧,早點睡。小凱是男子漢,又是柔道高手,可以照顧自己了。”邬藍一邊換鞋一邊對張凱說。

張凱遲疑了一下:“柔道對鬼也有用嗎?”最近他看了不少僵屍鬼怪電影。

邬藍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軍傑彈了一下兒子的腦門:“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堂堂正正的,怕什麽鬼。少看鬼片,早點睡。”

張凱做了個鬼臉。

張軍傑推着車,和邬藍一起出了門。到江麗家不近,騎車需要半個小時,張軍傑累得汗流浃背的,邬藍心裏十分愧疚,讓他這麽為自己奔波:“爸爸,你累不累?”

“不累,就是有點熱。”張軍傑說。

“辛苦爸爸了。”

張軍傑笑起來:“藍藍你總是這麽客氣,爸爸不辛苦,為兒女奔波,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你也要像你弟弟那樣,爸媽為你做的事只管心安理得地接受就好了,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

邬藍将頭靠在張軍傑背上,鼻子有點酸酸的:“嗯,謝謝爸爸!”因為心理年齡的關系,邬藍覺得,沒有一個人理應對另一個人好的,所以盡管接受了張軍傑作為自己的父親,她始終都懷着一分敬意和感激,無意間也就多了一分疏離。

到江麗家的時候,都快十點了,江麗的父母都準備要睡了,看見這麽晚還有人來造訪,感到非常吃驚:“這不是邬藍嗎,出什麽事了嗎?”

邬藍禮貌地說:“叔叔阿姨好,我有點事想找江麗說一下,她睡了嗎?”

江媽媽說:“她已經睡了,我去叫醒她吧。”大晚上的特意登門拜訪,肯定是有事的。

江爸爸則招呼張軍傑,給他倒水喝:“你好,進來坐吧,都出了一身的汗,怪熱的吧。你們住在哪裏?”

“在四方路那邊。”張軍傑掏出手絹擦汗,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涼開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那可不近。我女兒出什麽事了嗎?”江爸爸擔憂地問。

張軍傑說:“沒什麽事,是我女兒有點急事想找她。”邬藍交代他了,先不告訴江麗父母,她先跟江麗談談再說。

江爸爸點點頭,扭頭看着女兒的卧室。江媽媽從房間裏出來:“兩個孩子自己聊去了,不讓我聽。”

張軍傑說:“那就先讓她們聊。”

江麗已經睡下了,被她媽叫醒來,看見邬藍,頓時滿臉不高興:“你怎麽來我家了?”

邬藍看着江媽媽出去了,這才說:“你不聽我的電話,我只好來你家把話說清楚。”

江麗扭過臉,不看邬藍:“有什麽好說的!”

邬藍看着江麗,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江麗,我不知道朱坤是怎麽跟你說的,我只是想來告訴他的真實面目。朱坤之前其實一直在追我,我沒答應他。”

江麗看着她說:“我知道。坤哥跟我說過,他之前追過你,你沒有答應,但也不喜歡我和他在一起,所以你才讓我和他分手的。你不喜歡他,難道還不讓別人喜歡他嗎?”

邬藍說:“我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嗎?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我犯得着這麽大晚上穿過半個城市跑到你家來跟你說這個?如果他是個人品可靠的人,我根本就不會擔心你,反正談一場戀愛而已,大不了分手。我只是怕你受傷害,這件事還是因我而起,我不想做這個罪人。他跟你認識的男生不一樣,他是個強奸犯,而且強奸的還不止一個女生,他跟你在一起,并不只是談情說愛拉小手那麽單純。當然,如果你不介意,那就是我多事了。”邬藍攤攤手。

江麗說:“坤哥說了,他沒有強奸過別人,是那個女孩自願的。”

邬藍簡直就想抽江麗一巴掌,把她打醒來:“你怎麽就那麽相信他的話,他說什麽你都信,你跟他才認識了幾天?我跟你認識多少年了,難道我會害你嗎?”

江麗争辯着說:“我就是覺得,你把他想得太壞了,他沒你說的那麽壞!”

邬藍冷笑着說:“昨天傍晚我去學校,他跑來跟我說,如果我答應做他女朋友,或者陪他睡一覺,他就放過你,你還覺得他是個好人嗎?”

江麗扭頭瞪着邬藍,這種事對一個情窦初開的十三四歲的女孩來說,簡直是完全無法想象的:“你胡說!他說他是真的喜歡我的。”

邬藍嘆了口氣,這小女孩的腦子究竟是什麽構造:“我不知道他真的喜歡誰,他也未必喜歡我,只是我那麽幹脆拒絕他,他覺得不甘心罷了。他甚至還威脅我說,他可以讓我爸丢了工作。”

江麗覺得她認識的朱坤和邬藍說的不太一樣:“他要是真是壞人,怎麽會救我?我覺得他可能并不是那麽壞。”

邬藍說:“你覺得他是個英雄嗎?他曾經叫了兩個人跑到我放學的路上堵我,被石鋒揍了一頓。然後他就跑到學校來騷擾我,弄得人盡皆知,我的老師跟我說了他的事,那些都是真的,不是假的。我聽完吓得冷汗都出來了,江麗你就不怕嗎?我懷疑,他救你的事,也是他故意叫人那麽做的。要不然,他怎麽那麽巧,就正好出現在你上學的路上了呢?他家離你家多遠?他的學校在城東,他怎麽會出現在你上學的路上?你以前遇到過搶劫的人嗎?”

江麗低着頭不作聲,邬藍說:“不管怎麽樣,話我已經帶到了,這是我的義務。一會兒我還要跟你爸媽說一下這個事,你不要怪我多事,你要是真的出事了,恐怕會怨我一輩子。”

江麗從床上蹦下來:“別,千萬別告訴我爸媽!我跟他分手,跟他分手還不成嗎?”

邬藍嚴肅地對江麗說:“這個事不是你能控制,你就算跟他分手了,你覺得他不會來糾纏你?我爸媽怕我有危險,現在早晚上學都是他們接送我上學,下個學期我還準備寄宿住校了,他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多少不便,你根本想象不到。只有你還把他當成一個寶,江麗,你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江麗低着頭,她确實看了不少臺灣來的言情小說,都是一些女主拯救黑道太子的故事,她還以為那些故事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邬藍嘆了口氣,江麗這完全就是魔障了吧,這朱坤到底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江麗,這件事你真的要好好冷靜思考一下。我是你的好朋友,絕對不會害你的,你要是自己執意往火坑裏跳,我也沒有辦法,只要你以後不怨我就好。你現在還這麽小,将來能碰到真正的愛情,會有一個真正喜歡你的男生,而不是這麽小就誤入歧途。”

邬藍說完起身:“我去跟叔叔阿姨說一聲。”

江麗慌忙拉住邬藍:“別告訴我爸媽,他們會打死我的。”

邬藍說:“告訴你爸媽,也是為了保護你。你以後要是真的遇到喜歡的好男孩了,我一定會為你加油的。”

邬藍不再看江麗,她拉開門,走了出去:“叔叔阿姨,我和江麗有話要跟你們說……”

快十一點,父女二人滿身疲憊地從江家出來,江麗父母剛開始對女兒早戀的事暴跳如雷,後來又被對方的身份吓了一大跳,邬藍父女又是勸說,又是幫着想對策。江麗倒是一言不發,心裏沒準對邬藍多管閑事埋怨不已。邬藍知道這件事多半會造成她們的友誼破裂,就算是不破裂,也是有了隔閡了。但是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出了門,邬藍低着頭說:“對不起,爸爸,沒想到會給大家帶來這麽多麻煩。”

張軍傑伸手摸着她的頭:“這些事都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你做得很好,現在已經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了。不要擔心,有爸爸呢,那個小流氓不能把你怎麽樣的。”

“嗯,謝謝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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