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綿綿,這就是徐晉為人處世的原則。

塗綿綿沉默着,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個舉動有些突兀,是對你造成負面的影響了嗎?”

“倒也不是,只是,很感謝你。”

塗綿綿這一路走得很孤獨。因為謝衿澤的存在,她失去很多友情,失去自我,在這條路上一直跌跌撞撞一個人,從來沒有人替她出頭,她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是徐晉的雪中送炭讓她意識到,自己并非一直是一個人,也有許多人在關注着她,承認她的優秀之處。

她的眼眶湧出眼淚,就連出口的聲音也微微顫抖。塗綿綿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哭,只是一股莫名的心酸突然湧上心頭,就像咬了一口酸掉牙的檸檬,酸得她話都說不出來。

徐晉大概是聽到她幾聲不明顯的吸鼻子的聲音,話筒那頭安靜片刻,他的嗓音低了些許,說道:“我可以說一句話嗎?”

“你說。”

塗綿綿整理好心緒,唇抿得緊緊。

向來寡言少語的徐晉才此刻卻有些話多:“如果将來對別的職業厭煩了,不如試試唱歌吧,你是我見過的最有靈氣的人。”

……

徐晉的一通電話不久,誠嘉公司就找上門來。

塗綿綿拒絕和他們的交談,現在正處于風口浪尖,任何的話都有可能會被拿出去歪曲,她能做的事情就是保持沉默。

當初她的歌被謝衿澤拿去,是謝衿澤覺得這首歌不錯,沒經過她的同意就錄了小樣。原本他也是唱着玩玩,不料這首歌居然如此之紅,礙于面子,謝衿澤不想公開說明這首歌并非他所做。

當時的塗綿綿是有些難過的,這是她自己畫了幾個月的時間寫下的歌曲,傾注着所有感情,但看到謝衿澤一炮而紅,還好聲好氣地跟她商量要她當自己的經紀人,她的失落便統統随風逝去。

她想,如果這個人是謝衿澤,也不是不可以。

現在的塗綿綿回憶起當初的愚蠢,連自己都看不下去。

怪不得謝衿澤一直不喜歡她啊。這樣的如聖母般的奉獻一樣的熾熱的愛情,完完全全失去自我,誰會能愛上一個沒有自尊的人呢。

塗綿綿有些自嘲。

就連現在跟饕餮“在一起”,也只不過是她單方面的想法。饕餮并沒有說過喜歡她,或許只是對她特殊關照的縱容,或許只是從沒有嘗試過這樣的相處方法,感到新鮮。

塗綿綿不敢問,感情的事,她向來沒有自信。就像她根本想不出來饕餮會有喜歡上她的理由。

“咚咚咚。”

房間門被敲響,正巧是饕餮。

他推開門走進來,靜靜地看着塗綿綿:“你在傷心?”妖怪對情緒的感知要比常人敏銳得多,塗綿綿盡力掩飾,依舊在饕餮面前無處遁形。

塗綿綿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啊……沒有。”

“撒謊。”

“……”

塗綿綿站起身來,說:“我還有別的工作。”

“你在不安。”饕餮更加肯定了。

他一手抄在口袋,望着塗綿綿,那雙淺淡的眼瞳裏又是像聽到有人喜歡她時的若有所思。不待塗綿綿開口,饕餮繼續說道:“我對于喜歡這樣的情緒,其實不是特別明白。就像我喜歡你和喜歡曬太陽、喜歡動物的幼崽的确是不一樣的事情。”

塗綿綿愣在原地。

“當聽到有人喜歡你的時候,我不太高興。但是當聽到別人喜歡曬太陽、喜歡幼崽,是相反的情緒。”

“我不知道這兩個之間有什麽不同,但有些心情只希望獨有。所以這讓我感到困惑。”

“我似乎對你産生了占有欲。”

塗綿綿啞然地望着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饕餮直白卻懵懂的語言令她心跳砰砰加快,這不像告白的告白,令她不知不覺地被融化。

“我會克制這樣的想法,所以你不用太過害怕。”

塗綿綿的眼神飄忽片刻,這才問道:“你對別的人……呃,妖怪,或是神祇産生過這樣的感覺嗎?”

饕餮搖搖頭。

她的心情瞬間愉快。塗綿綿揚起唇,說:“那好,我允許你有這樣的想法,不必克制。”

“可以有占有欲?”

“可以有。”

“好。”

饕餮的眼神也亮了亮,随即轉身離開。

塗綿綿下意識地追問道:“你要去哪兒?”

“去吃了你的追求者。”

塗綿綿:???!!!

“你站住!!”

作者有話要說: 塗綿綿:談個戀愛好累哦……

下一更十點

說好白天又晚上了,這幾天好像總是遲到_(:з」∠)_其實也不是忙,只不過就是各種瑣事纏身,不是親戚造訪就是同學婚禮之類,今天也是,從白天強行跟我聊到下午才走--

過段時間會換個環境的,否則根本沒辦法專心做事情,瑣事真的很消耗精力

☆、退出娛樂圈

饕餮對于沒能一次性解決令他讨厭的人類而感到不滿。

不過, 正因為如此, 塗綿綿每天都盯着他,還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也就暫時釋懷了。

徐晉還不知道自己躲過一劫。

娛樂圈每天都是風起雲湧,紅極一時的謝衿澤就此黯然消失,也讓圈內人紛紛感慨不已。誠嘉公司宣布翌日開發布會, 就謝衿澤一時作出決定。

所有人都明白,謝衿澤這次就算是沒能退出娛樂圈, 也和退圈無異。

老手們早已寫好推文的初稿,就等着發布會拍幾張照片, 早早搶熱門蹭熱度, 消費一下即将過時的明星。

就連誠嘉公司上下也議論紛紛。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當初趕走自己經紀人的時候還意氣風發呢。”

“就是。別說明年了, 再過幾個月, 微博上也就沒有他的消息了。”

“娛樂圈就是這樣, 不愛惜自己的羽毛,也就在退圈的邊緣……”

“噓噓,小聲點兒。”

像當初衆人議論塗綿綿一樣,謝衿澤從辦公室走出門的時候,工作人員們迅速作鳥獸散,做自己的事情去, 但一個個目光紛紛瞟向他,打量着一個娛樂圈明星最後風光的一天。

謝衿澤戴着墨鏡,看不出他的眼神。只是他的唇抿得死緊, 只顧徑直地向前走。

沒了助理,就連車也是自己開。

謝衿澤開着他最後一輛豪車。他這些年花錢大手大腳,沒留下多少存款,幾個解約合同幾乎掏空他的所有財産,包括房子和車。

一路冷風掠過,吹得他的臉生疼。

謝衿澤面無表情。

跑車開過喧嚣的鬧市,在距離發布會不過幾公裏的街角,他眼神漠然,竟然生出幾分看淡生死的狠戾的絕望。

下一秒,在路人的驚呼聲中,他猛地踩下油門,朝着一片湖泊沖過去!

#謝衿澤車禍

#謝衿澤生死未蔔

#謝衿澤羞愧自殺,家人在醫院當場暈倒

被及時打撈出來的謝衿澤立即被送到搶救室,但因為肺部嗆水導致缺氧,大腦受到損傷,目前還沒有醒來。主治醫生一句也要做好暫時醒不來的準備,讓謝父犯了心髒病,差點兒也被送去搶救。

發布會暫時不了了之,人命關天,又有事後諸葛開始指責大家都是兇手,不應該實行網絡暴力。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塗綿綿看到新聞的時候也坐不住了。

她正在忙着處理輿論問題,卻不想這樣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沒過多久塗婆婆也打來電話,嘆着氣說會去看看謝家的小子,同時叮囑塗綿綿不要去,免得被狗仔議論。

塗綿綿應聲之後,挂掉電話。

南山君還在一旁嗑瓜子:“怎麽了,着急了?”

“嗯,畢竟是一條人命。”

“你別看我啊,我只是個小山神,沒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果然是南山君,對于她想說什麽相當了解了。塗綿綿眨巴眨巴眼睛,問:“那……沒有可以讓他醒來的東西嗎?”

“我是沒有,你知道的,清官一個,兩袖清風……”

“別來廢話。”

“哦。”南山君扶了扶眼鏡,一本正經,“我們不能輕易救別人,會影響因果。”

“這樣啊。”

“不過。”

南山君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你去向饕餮求求情,多做點兒吃的,保不準他能給你一點兒山上的好東西,這個不礙事。但他不愛管閑事,不搭理人,同意的可能性不大。我沒辦法幫你,也只能你自己磨一磨了。”

塗綿綿:“嗯……”

南山君哪能知道兇獸饕餮早已被小經紀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好脾氣到沒天理。

饕餮大佬不僅立即同意,還主動請纓做免費的保镖,深夜帶着塗綿綿一起去醫院。

他們來的時候是大搖大擺進去的,卻沒有一個人看到,就連監控器上也什麽都沒有。塗綿綿走進重症監護室,饕餮一手抄在口袋,默默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心裏還在計算着要不要等會趁塗綿綿不注意順便把另一個讨人厭的家夥也給吃了。

躺在病床的謝衿澤面色蒼白,是從未有過的慘淡。他的病容被拍上去發到網絡上,所有公衆號推送都是用這張病照,仿佛他已經死去。

趴在小桌子上的小護士陷入沉沉睡眠,什麽都聽不到。

塗綿綿打量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何必呢。”

她把饕餮給她的一片葉子輕輕放在謝衿澤的胸口,以葉子為中心散發出點點的光,如一顆顆跳躍的星星,籠罩住他的整個身體。

他微弱的呼吸竟然漸漸開始恢複正常,面色肉眼可見地增添幾分紅潤。

謝衿澤的睫毛顫了顫,微微睜開,便看到塗綿綿站在他的面前。黑夜之中,她的渾身仿佛籠罩着一層光,柔和而朦胧,就像是前來接他去另一個世界的神女。

有那麽一瞬間,謝衿澤恍惚之間真以為他已經死去。而面前的地獄使者是塗綿綿的面孔,也是他自身罪惡的投影。

“你醒了。”塗綿綿淡淡道。

他緩緩拔開氧氣罩,嘶啞着嗓子說:“是你救了我?”

塗綿綿搖頭:“不是我,我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

謝衿澤直勾勾地盯着她,聲音沙啞,斷斷續續地問:“為……為什麽?”

“還記得我幼時差點兒掉入水庫,是你拽着我沒讓我掉下去,你還硬氣地硬生生背着我回去。”回憶起當初,塗綿綿低垂着眼睑,就連聲音也溫和些許,“就當把最後欠你的也都還清了吧。”

她也正是從那時候喜歡上謝衿澤的。

如今塵歸塵土歸土,兩人踏上截然相反的道路,就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謝衿澤的眼睛微微睜大,表情僵硬,他近乎失态地崩潰。

“你怎麽可以這樣?”

“什麽?”

“為什麽不恨我?”

“當初恨過。不過恨一個人太費力,我不想浪費自己的生命。”

看到塗綿綿釋然的表情,他的睫毛顫動着,最終閉上。是不是他醒悟的太遲了。這麽多年也曾蹉跎的歲月,未必不是喜歡塗綿綿的。

從父母對塗綿綿的悉心照顧,在他幼時的心中就埋下一根刺,伴随着年齡的增長,這根老刺未曾被剔除,反而深深紮根,以至于他看到塗綿綿就會産生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

又想傷害她,又極為關注她受傷害之後的表現。

他對于任何事情都醒悟的太遲,錯過的太多。

一滴遺憾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消失在枕巾上。過去的,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謝衿澤低低地問:“等我回去了,那盆多肉可以送給我嗎?”

這一次,他沒用“還”。

“啊。”

提起那盆被遺忘許久的多肉,塗綿綿也有些恍然。當初是她抱着多肉離開這座鋼鐵叢林,如今從謝衿澤的口中再提起,一時間仿佛許多事情真的随着時間流逝不見。

這一次她沒有拒絕。

因為那盆多肉不再擁有她的執念,說放開的,也真正不再在乎。

塗綿綿說:“如果還活着的話,随你吧。”

“……好。

還有,對不起。”

謝衿澤半夜醒來,從重症監護室被轉到病室只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

門外蹲守的媒體們像是經歷加班潮,一個個唉聲嘆息,連夜改稿,把感慨謝衿澤這短暫而風光的一生改為上帝的眷顧未曾離開,神的奇跡一直保佑着他。

不過短短兩天時間,謝衿澤就從病床上起來,整個人恢複得完好如初。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發布會,宣布自己退出娛樂圈。

塗綿綿不在乎謝衿澤做出怎樣的選擇,他從中是否得到悔悟。

謝父謝母天天拜神做好事,還哭着去塗婆婆家道歉,說他們以後一定要好好教育兒子,不再讓他由着性子胡來。

謝衿澤到塗綿綿家的時候塗綿綿不在,塗婆婆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正眼都沒瞧他。他抱着多肉,低頭說了一聲再見,便轉身離開。

塗婆婆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沒有阻攔。

她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世道變化無常啊。不過,我家綿綿總算了卻一樁心事。”

謝衿澤沒有在村子裏待多久,很快他提着行李箱,一家三口離開這裏說是要去國外生活,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離開的那天塗綿綿依舊沒來,自知當初無理取鬧的謝家父母也沒臉提這件事,帶着兒子就走了。

得知消息的塗綿綿正坐在公司大門口曬太陽。

她眯起眼睛。

樹枝冒出新芽,又是一個新春的到來。不過多久,這裏即将種滿綠意盎然的新葉,到處都是一片生機。

“前半生享受太多的愛而又德行不端正,後半生還是會繼續受苦。”九尾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塗綿綿看了他一眼,抱着胳膊,臉埋在膝蓋上。

“那我算是苦盡甘來了嗎?”

九尾笑笑。

“這可是真的喲。”

作者有話要說: 塗綿綿:那我從此就可以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巅峰贏取白富美?

白·饕餮·富美:嗯。

下一章零點~~

☆、窮奇丢了

突然間了卻一件事情, 塗綿綿就像卸下一個沉重的擔子, 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

因為之前的風波,山海公司一次次地被推上熱搜,知名度再次提升。加之塗綿綿正面效果的影響,一時間圈粉無數。

公司接下幾個商業活動,不是訪談就是網絡互動, 妖怪們至今沒能露面,狗仔們費勁也沒能挖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們甚至試圖跟蹤塗綿綿, 卻總是稀裏糊塗地跟丢了。

偷偷溜到塗綿綿家的大門前,一只肥呼呼的橘貓從天而降, 撓的他們滿臉都是血條子, 疼得嗷嗷直叫, 被附近的居民們發現鬼鬼祟祟的行蹤, 統統扭送到了警局。

總而言之, 想要在山海公司這一方面挖出點什麽, 簡直比登天還難。

狗仔們單方面跟山海公司較勁,塗綿綿還處于不知情的狀态之中。她接到合作的消息,忙得不可開交,哪還有功夫去搭理別人。

一場春雨在悄然之間灑落在城市的土地表面,将一根根細嫩的綠芽□□。

一夜之間,整個城市籠罩在春意之中。

陷入在長久睡眠之中的旋龜醒來, 卻看到這麽多的新夥伴。他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接着就趴在塗綿綿身上, 像個甩不掉的包袱。

九尾和南山君是跟着旋龜一起來的,自然知道旋龜是什麽德行,其他妖怪可不知道。

塗綿綿為了讓大家的娛樂生活不再沉浸于各種肥皂劇和手機之中,花大價錢給大家買了許多消遣的玩意兒,并跟南山君一起合作,在原有的基礎上規劃出幾個新的房間。

有臺球室、網球室、電玩區域、音樂室,當然,還有最大的一間圖書館。因為和一家圖書運營的APP合作,被送來成千本書,正好可以讓大家打發時間。

南山君立即找到新的樂趣——看。

塗綿綿挺擔心他粉上作者,尤其是他前一天感慨完某個大神的文真好看,第二天大神就出了小車禍靜養。

飯圈毒瘤的威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在塗綿綿的友好勸導之下,南山君決定換個別的愛好,比如培養一下藝術細菌什麽的。

接下來,音樂室裏充斥着奇奇怪怪的樂器的聲音,簡直堪稱耳朵殺手,嘔啞嘲哳,難聽至極。

塗綿綿:“……”不過,不禍害普通人,或許也是件好事吧?

趴在塗綿綿背上的旋龜睡得很熟,塗綿綿把他輕輕地放在櫃臺上好讓他繼續睡,塗綿綿蒸了一大鍋紫薯,抱着海碗給大家分。她慢悠悠地走出門,今天陽光正好,景色明媚,看着一天天逐漸茂密的森林,塗綿綿的心情愉快極了。

妖怪們都養成了曬太陽的習慣,只要是個大晴天,都會出去曬一曬。

公司門前的臺階寬敞,什麽時候出去都能看到人。

饕餮坐在臺階上,他的雙腿修長,能一下子跨越好幾個臺階。他低着頭正在認真看書,柔韌而蓬松的頭發很想讓塗綿綿上手摸一摸。

她克制住自己的沖動,悄悄坐在饕餮身旁。

難得有這麽乖乖看書的時候,真是讓人越看越喜歡。看着他修長的手指時不時地翻過一頁,塗綿綿笑眯眯地剝了皮問:“吃紫薯嗎?”

“好。”

饕餮放下書,接過墊着紙的熱乎乎的紫薯,從容不迫地吃起來。紫薯入口不似紅薯的過于甜,卻極其軟濡的香,一吃就停不下嘴。

塗綿綿趁着空暇,拿起他看了一半的書。

她突然陷入沉默。

“……”

那本書的名字是:烏龜的一百種烹饪方法。

山海公司時間長沒有妖怪上門,塗綿綿對于這種平靜的生活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

某只兇獸大人更是相當地沒出息。

在這之前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的生活,在這之後仍然吃吃喝喝,不過還要加上時不時地去騷擾夜襲塗綿綿,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洗完了澡,頭發還沒吹幹,不知不覺,饕餮就進了她的房間。

塗綿綿放下吹風機,身後一雙臂膀摟住她柔軟的腰肢,他的臉頰抵在她的肩窩上,深深地吸了口氣。塗綿綿習慣了他的突然襲擊,瞬間僵硬的身體陡然放松下來。

她小聲說:“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睡不着。”他的聲音悶悶的。

塗綿綿別過頭,在他的面頰上親了一下。饕餮的側臉極好看,是相當纖細而英挺的線條,挺拔的鼻梁正抵在塗綿綿的肩頭。

他這副慵懶的模樣,看得塗綿綿有些心癢癢。

她忍不住又親了一下饕餮的側臉,這才說道:“回去吧,明天我外出有工作,得早些睡覺。”

“嗯。”

他說着,手卻沒有松開。

塗綿綿有些好笑,轉過身抱住他,鼻息淨是饕餮好聞的味道,他的懷抱不如鹿蜀的健碩,卻相當有安全感。就連肌肉也是緊繃繃的,非常有料。

她下意識地捏捏饕餮腰間的肌肉。

緊接着,塗綿綿就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滾在床上了。

她被吻得暈暈乎乎,一陣天旋地轉,差點兒缺氧。饕餮的身體燥熱,緊緊貼着她的,他的寬肩能輕易壓住塗綿綿,蜂腰猿背,身材比例堪稱完美。

塗綿綿胡思亂想着一些事情,腦海總是閃現饕餮美好身材的模樣。

她被吻得有些意亂情.迷,渾身癱軟成一灘水,胳膊無力地搭在他結實的脊背上。

房間裏的空氣一度度升溫,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饕餮忽然停下動作,只是輕輕碰了碰塗綿綿的唇。

“怎麽了……”

塗綿綿啞着嗓子,輕聲問道。

門外忽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鹿蜀的大嗓門使勁地喊:“塗經紀人不好了,快出來!”

正沸騰的血液驟然降溫,塗綿綿頓時沒了想法,翻身坐起來。待她收拾好之後,饕餮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她拍拍泛紅的臉頰,裝作剛剛睡醒不久的模樣,揉了揉亂糟糟的長發,穿着拖鞋和睡衣打開門,問:“怎麽了?”

“窮奇跑了!”

“什麽?!”

待到塗綿綿來到大廳,妖怪們紛紛聚集,而南山君已經熟練地将自己用繩子綁住,自發地吊在半空中,鞭子就在腳底下扔着。

塗綿綿:“……怎麽回事啊。”

“你問南山君。”

南山君用意念扶了扶差點兒掉下去的眼鏡,說:“這事吧,還得從……咳咳我以為他一直在房間睡着呢,這市不賴我啊。”

塗綿綿抓重點相當準确:“但是你不是說,你已經掌握抓住窮奇的辦法了嗎?”

“話是這麽說。但是……”

九尾輕撫狡的腦袋,嘲笑一聲:“是他不小心放跑的。”

南山君還嘀咕:“我們這不是君子協定嘛,說好看他的表現……什麽的。”

“那可怎麽辦?”

塗綿綿一臉驚悚:“他出去不會随便吃人嗎!”

“吃人倒是不會,如果他吃了人,立即就會被帶回去強制陷入沉眠。”鸾鳥插.入話題解釋,“不過窮奇向來是挑唆的高手,如果假借他人之手殺人,還是很難定罪的。”

“所以呢?”看着他們似乎不着急的模樣,塗綿綿也冷靜下來,“你們有解決的辦法嗎?”

大家的目光紛紛望向她。

塗綿綿怎麽的都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去勸勸那位吧。”鸾鳥使了個眼色,“我們之中,也只有他能打得過窮奇。不管是吃了還是殺了,總是窮奇違反規矩,随他處置。”

公司裏上上下下,饕餮也只有給塗綿綿面子,他們非常有自知之明,決定還是不要上前碰釘子為好。

老虎不咬人,不代表老虎咬不動人。

塗綿綿暗地裏松了口氣之餘,又繼續問:“那他能找到窮奇所在的地方嗎?”

大家:“嗯……先試試?”

塗綿綿:“……”

為什麽一個個的都如此不靠譜!

作者有話要說: 塗綿綿:心累喲。

ps謝謝愛吃泡芙的我呀、蘇戀瞳、kyra、青葉席木森、、守望、夜葉曳也、幸逢時、怽°(x4)小天使的地雷麽麽啾!

☆、抓捕窮奇中

夜色朦胧之中。

一對男女正在吵架, 言語中夾雜着“出軌”、“被綠”之類的言辭。他們的身旁經過一名約莫十六七的清瘦的少年, 他雙手抄兜,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和長褲,一頭散亂的短發,唇角挂着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經過兩人的時候站定,笑着說了幾句什麽, 兩人方才還緩和些許的争吵仿佛一瞬間被點燃了導火.索,紛紛被引爆吵起來, 最後差點兒動手。

若不是附近的居民報警,民警來得及時, 或許緊接着就需要救護車來急救。

路過的少年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

在沒有人經過的僻靜角落, 那道清瘦的身影慢悠悠地向前走, 他走得吊兒郎當, 身體來回晃動, 清晰的口哨聲傳遍了整個小巷, 聽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昏黃的路燈下,他擡頭看了一眼,那雙如貓般的豎瞳淬着冷金,惡意十足,吓得躲在樹上的麻雀連忙逃竄。

這個晚上,注定是S市警局的不眠夜。

報案率噌噌噌翻倍, 吵架的、鬥毆的、動手乃至差點兒發生命案的接二連三,報警的電話差點兒被打爆,忙得他們焦頭爛額, 一夜沒能休息。

更奇怪的是,那些吵完架的人被帶到警局後,一個個皆是冷靜下來,完全沒了在街道上暴躁的模樣。

簡直是怪事一樁。

混跡在人間的窮奇簡直如魚得水,相當潇灑肆意。根本沒想到山海公司會派饕餮來抓他。

他預想得很好——首先,南山君得報備,其次,找适合的神祇來抓他,這林林總總至少得花個一兩年時間,還不一定能抓得到窮奇。

窮奇聽說世間流落的妖怪還很多。

能在人間混久的,一個個都是老油條,大多數還處在觀望的狀态,不會輕易跟南山君聯絡。這時他只需要找到幾個同一陣營的同伴,就能有更多的辦法來逃避被抓捕的命運。

窮奇很有自信,在這一年多的時間內一定會找到适合的妖怪。

……

山海公司。

塗綿綿的房間,饕餮坐在床上在撥弄她的玩偶,塗綿綿坐在他的對面,一臉擔憂地問:“所以,你能把窮奇抓回來嗎?”

“唔。”

他看起來不太感興趣的樣子,但因為是塗綿綿提出的要求,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知道。”

塗綿綿一驚:“果然不愧是妖怪,鼻子這麽靈的嗎!”

饕餮沉默片刻,幽幽地望着她:“不是用鼻子聞的。”

“……哦。”

塗綿綿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她摸了摸鼻子,說:“那你……早點兒回來吧。需要多長時間呢?”

饕餮粗略估計了一下。

“一個多星期。”

“啊。”

塗綿綿的神色似乎有些失望。

敏感地捕捉到她的情緒,饕餮立即問:“怎麽了?你好像不太高興。”

每次都被抓了個正着的塗綿綿別過臉,眼神游移。她的面頰不知不覺浮起紅暈,摳着自己的手指頭,睫毛顫巍巍的,就連聲音也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下周一是我的生日。還想着如果你能來得及,我們還可以再出去。”

塗綿綿頓了頓,飛快地瞟了他一眼:“約會。”

她的神情柔軟,連帶着讓饕餮冰冷的內心也跟着塌陷一隅。他低垂的眼眸溫和,輕輕上手扶着塗綿綿的軟乎乎的臉頰,湊上前親了一下。

接着,又有些舍不得似的,湊上去又親了幾下。

塗綿綿唰地紅了臉。

“別鬧。”

塗綿綿提出約會的瞬間,饕餮就已經完整規劃好兩個人一天的活動:先是一起出門,看電影,吃飯,再摟着塗綿綿的腰散步回去。

晚上要抱着塗綿綿一起睡在她香噴噴的柔軟的小床上,讓她的臉一直貼在自己的胸膛,就那麽安穩地靠着睡一夜。

回想起當初大型狼來了被蒙騙的事件,饕餮還有些遺憾。

這一次他不必空出位置讓給塗綿綿,他可以抱着塗綿綿睡,還是以正大光明的身份。

饕餮語氣認真:“三天。”

塗綿綿連忙制止:“三、三天?會不會太快了?呃你不要太着急,如果錯過生日,我們也可以哪天補回來……”

“三天,會搞定的。”他淡定地回答。

饕餮已經替窮奇按頭,确定了他接下來的命運。此時此刻在外面逍遙的窮奇還不知道這一噩耗,他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煩躁地甩甩腦袋。

奇怪,都從公司出來了,怎麽還有些束手束腳。

難道是因為時間長沒有跟人類打交道?

天邊即将破曉,濃重的夜色漸漸化為淺淡,唯有啓明星和一輪彎月仍然散發着微弱的光。

同樣游蕩在城市裏的不僅僅是窮奇,還增添一名新成員。

他穿着黑色的長款呢子風衣,脖頸處系着一條柔軟的條紋圍巾,膚色白皙,線條清秀俊美,低垂的漫不經心的眼眸是淺淡的琥珀色。

他走的道路相當的偏僻,穿過一條條崎岖而又不惹眼的小道,七扭八拐,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途中路過幾名樣貌平凡的人類,統統向他低頭,讓在路邊等着饕餮離開,這才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背對他的方向。

腳下的路徑泥濘,他的黑色牛津皮鞋卻沒有沾上絲毫的灰塵,依舊嶄新。

他走得不疾不徐,卻像一道黑色的幽靈,從俯瞰的角度來看,只能看到那道黑色的身影飄忽不定,時而出現,時而消失在視野之中。

那張臉,赫然是饕餮。

他微微抿着唇,沒了平日在塗綿綿面前的溫和縱容,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并非澄澈,而是染上一抹濃重的冷意,這讓他的氣場顯得有些肅殺。

但他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就像是去散步似的漫步行走,最終停在一家店的門口。

若是此刻南山君在這裏,一定會大吼一聲妖氣濃重,趕緊跑。

小店是一家沒有名字的便利店,門外的小黑板落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門框、臺階上也積攢着灰土,一看就是許久沒有人光顧。

就在饕餮站定的片刻,門哐地打開。

一條細小的黑色的蛇吐着信子爬出來,緊接着,一只穿着涼拖的腳踏出,皮膚雪白,果然走出來一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柳葉眉,杏眼,櫻桃唇,一副古典仕女圖的形象。

……除去嘴上叼的一塊旺旺碎冰冰。

“艹,你什麽時候出來了?”

“她”的聲音清朗,不似女人的柔美。

“雨師妾。”

名為雨師妾的妖怪順勢摳摳腳,這才大喇喇地坐在門邊,半點兒沒有傳說中的美人的姿态,反而有種……摳腳大漢的氣勢。

“不會吧,你都出來了,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饕餮沒有耐心跟他閑聊。他問道:“窮奇在哪?”

聞言,雨師妾嗦碎冰冰的動作頓了頓。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饕餮片刻,這才稀奇地問:“哇不會吧,你是開始管閑事了還是被那些辣雞神感化了?哪一種都讓我感到害怕啊。”

饕餮俯視着他,面無表情,這才讓雨師妾意識到對方此刻并沒有耐心聽他開玩笑的意思。他悻悻然地撓了撓好多天沒洗過的頭,說:“說真的,你找他幹嘛?你們這些大妖怪我都惹不起,誰知道哪天一個不對,我就成了你們的嘴下魂。”

“抓他。”饕餮說。

“啧啧,感覺是了不得的爆料啊。”雨師妾啧啧有聲,卻沒在繼續廢話。

他招招手,把小蛇叫喚過來,附在耳邊聽小蛇吐信子。

半晌,他擡起頭,說:“給我一天的時間确定吧。”

“好。”

饕餮估算了一下。

三天時間,一天用來等消息,一天用來來回趕路,十分鐘用來抓窮奇。

這麽一算,他還能餘出一天時間。

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窮奇:十分鐘??我特麽反手就是一……顆小星星。嘿嘿。

下一章零點_(:з」∠)_

☆、泡湯的約會

山海公司。

工作中的塗綿綿有些走神, 以至于直播的時候鹿蜀傻乎乎地按照粉絲的話把絲襪套在自己的臉上, 差點兒被路過的雷鋒以淫.穢色.情為理由舉報。

應粉絲們的要求,幾乎從未在同一屏幕中出現的主播們要一起錄節目。

饕餮遺憾缺席,投票最高的九尾、鳳皇、鸾鳥将一并出席,其中還包括工作人員塗綿綿。

【讓九尾指導鳳皇給塗綿綿化妝,鸾鳥給出評價。】

這一條評論被頂到最高的地方, 無意間被拉扯進來的塗綿綿只好無奈答應。

她卸掉淡妝,坐在小凳子上, 心裏卻在想着饕餮此刻不知有沒有找到窮奇的下落。

鸾鳥鼓足了精神打算給鳳皇挑刺,鳳皇也決心拿出自己的實力讓鸾鳥打臉。九尾在一旁嘆了口氣, 就像是即将目睹畫作被毀的畫家, 同情地望着塗綿綿。

彈幕上的評論全是在誇塗綿綿好看的。

“沒化妝都這麽好看, 羨慕。”

“咩咩底子好好啊, 連點瑕疵都沒有。”

“實名制嫉妒!”

“哇, 睫毛也好長啊。”

當鳳皇以壯士扼腕的精神拿起妝前乳, 嘩啦嘩啦擠了一大坨的時候,評論就全部變成“是誰想的這個主意,出來挨打!”、“咩咩看了想打人”、“舞草直男啊,那一坨妝前乳很貴的你少用一點啊”。

塗綿綿看着那一坨坨油膩膩的化妝品,囧着臉說:“那個什麽,你少用一點。”

鳳皇哼了一聲:“朕還需要你來指導?女人, 湊過來一點,這可是龍恩浩蕩,你一輩子修不來的福氣!”

評論區已經被直男兩個字刷屏。

塗綿綿黑着臉, 眼睜睜地看着鳳皇在她的臉上裏三層外三層,鸾鳥繃不住,一直在嗤嗤地笑,越是這樣,鳳皇越是不允許九尾來指導他,免得他喪失了威信。

九尾連連嘆氣,最後話也懶得說了,一手拿着卸妝水,就等着鳳皇結束他的妝容。

“我畫的是唐朝的妝容,你這個眉毛太長了啊。”

鳳皇順勢拿起修眉刀:“我給你刮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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