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杯奶茶
宋棠覺得很想吐。
是真的那種從腹部竄上來到喉嚨的噁心感。
她慶幸自己此時還抓着手拿包，還想起這包是個限量款，沒掐着太緊怕弄壞了，一瞬間的怒意後她吸了口氣，強制要讓自己平靜下來。
宋棠左右顧盼，除了保镖和等待他們上車的駕駛員以外，這種VIP通道也不會有其他閑雜人等。
換言之，要是被拒絕了也不至于丢太大臉。
“蘇總，你下次如果要拍整人節目，請先給我劇本，好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她淡淡地說，“我沒看到攝影機，果然攝影組的技術挺好的，要是太容易看到，就不自然，太尴尬了。”
蘇禾安頓了幾秒，随後大笑出聲，慢慢站起來後拍了拍衣服：“你越來越聰明了，不過這就難為記者了，他們這樣很難想劇情。”
“我已經表達态度了，請你澄清這件事，越快越好。”她說，“有想要我配合的，可以告訴我助理。”
“這周我一定把事情處理好。”蘇禾安表情誠懇，伸手替她拉開車門，“不過今天讓我送你回去，好嗎？”
她看了下時間，無奈地說：“都這時間了，本來就難打到車，還有別的選擇？”
他輕笑不語，她便彎身上了車。
車門關上時，他低聲呢喃：“如果有下次，我也沒有給你除我以外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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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蘇總那裏的聲明發出來了，你要看一下嗎？”黎墨側頭一問。
“不了，他搞出來的事他處理就行，我懶得管。”宋棠把掉下來的頭發往後一撥，繼續修圖，“另外，你替我聯系一下白老師的助理，這周是攝影學會的年會，我想邀請她。”
“嘿嘿，我早上就已經跟對方談到這事啦，小荷姐已經把時間空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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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麽熟到可以喊小荷姐了？我都還要稱一句荷姨。”宋棠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好，我知道你要我贊美你，你很棒。”
“……你這敷衍的樣子比對我視而不見還殘忍。”黎墨故作難受的嗚了一聲，拿起手上的平板擋在臉上。
“那你想要我怎麽做？黎助理？”
“我想要喝甜甜的。”
宋棠啧了一聲，斜睨黎墨，黎墨偷偷移動平板，露出一只眼睛，非常期待。
她嘆了口氣，視線挪回電腦屏幕上，緩緩開口：“行吧，你去訂飲料，我請大家一起。”
黎墨立刻跳起來，轉身走出辦公室吆喝去了。
宋棠一邊修圖，一邊就看到黎墨剛才放在桌上攤開的資料夾，這兩周頻繁的外出，累積了不少要簽的合同跟資料要看，黎墨細心，會把重要的等級依據顏色深淺分類，這對她在忙碌的時候要分辨輕重緩急尤為快速。
她看了第一張，是一場大學講座的邀請，主要讓各職業的佼佼者與學生近距離分享工作經歷跟心得，這類的活動通常黎墨都會用最淺的粉色，屬于最不重要的類型，因為學校講座是錢最少，約束也最多的差事，而且學校可能同時也寄出好幾封同樣的信給很多人，她不去，一定也會有人去。
那黎墨用了酒紅色的标簽紙，這是貼錯？
她收回視線，沒繼續深究下去，繼續修圖。
半小時後，黎墨才又進來辦公室，用着谄媚的聲音說：“老板，飲料到啦，付錢！”
宋棠此時正在精修模特的臉部，沒有看她，只是沒好氣地說：“才誇獎你一句就扶搖直上九萬裏，怎麽沒問我要不要喝？”
“老板，你這樣我就不服氣了，我怎麽會沒想到你，我這不就借機把人給請來了。”
她愣了一下，才轉頭看，荼茗就在黎墨後面，一身白襯衫，圍了一條工作圍裙，雙手提了兩大袋飲料，此時他正彎下身清點。
宋棠瞪了一眼黎墨，把手機解鎖了拿給她：“飲料拿去外面分。”
“知道啦。”黎墨笑咪咪地拿了手機，走到荼茗旁邊，“小帥哥，飲料我來拿就好，這個你拿着。”
話才說完，黎墨就直接拿起兩大袋飲料，荼茗吃驚地看着她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提起來往外走，趕緊替她拉開辦公室的門。
幾秒後，他背後傳來冷冷的聲音：“錢收了沒，我手機還給不給？”
荼茗回過神，轉身走到宋棠面前，比了比門口：“她一個人就拿出去了？”
“慌什麽，能在我這工作的，什麽沒扛過，我們的工作器材比飲料還重好幾倍。”她不鹹不淡的解釋，“怎麽會是你來，你的店不是只做內用預約，什麽時候也送外賣？”
“我确實只做內用預約，這是我幫忙訂的。”他笑了笑，“飲料又不是我做的。”
“那就讓別人送，你來幹嘛？”她蹙眉。
“我有兩個理由。”
“什麽理由？”
他把手機的支付頁面給關掉，輕輕的放到她面前，然後雙手撐在桌邊上，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溫聲低語：“公費出差，我想見你。”
這八個字就像是電流一般，酥麻的呢喃顫音貫串到聽者的每條神經，一種從未有過的熱流竄過，皮下神經為之甦醒，受之顫動。
宋棠抿緊了唇，不自覺得咽了一下口水，才慢慢開口：“你為什麽要見我？”
荼茗的笑意漸深，就像是化不開的焦糖，漂亮的大白牙與淺色薄唇讓她再次語噎。
“我想找一天，去拜訪一下宋伯伯，行嗎？”
“……”她的腦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延宕兩秒，用氣音低聲質問，“你找我爸幹嘛？”
“伯伯是警察，我有點事想麻煩他。”
“你出事了？”宋棠瞪大眼睛，沒有剛才的漫不經心，“怎麽了？嚴不嚴重？”
荼茗望着她表情的變化，心中的悸動險些難以自控，她雖然總是擺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但是在冷漠的包裝下，她其實是溫暖又細心的人。
他想，如果她心裏沒有他，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反應，明明前面一副氣急敗壞，但是一聽到很嚴肅的事情，她就會擺出大人模樣，擔心自己。
她是他小時候的光，是他在被抛棄，受盡人間冷暖時的浮木，如果沒有她家那時的資助，自己跟外婆是真的活不下去的。
每回收到她的信，聽她分享生活，就好像自己就在她身邊一樣，他一直渴望有個兄弟姐妹，所以他寫信告訴她想要姐姐，他跟許多人說過，但是旁人都說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誰會要他這樣的弟弟？
所以他非常期待她的回答。
她回信了，說好啊，我當你的姐姐，後面又寫了一句，我就是你爸爸，然後像是發現少了一個字，還在就的前面，塞了一個小小的“爸”字。
最後信末，她還給了名字，寫了棠這個字。
可是因為實在太潦草，寫得太開，他還以為她叫做呆，下一封回信寫了TO呆呆姐姐。
然後下下封回信就被罵個臭頭，你在說誰呆！？罰抄三十遍！！！
之後看到報導，知道她叫做宋棠，願望就變成想要見她一面，當面謝謝她。
而再後來，他見到她了，才發現自己對她的想念變成了占有欲，他不想只說一次謝謝，最好是一直能見到她。
那塊浮木早就成了罂.粟.花，種植在他細胞的每一處，侵入骨髓，夜半發病時幾乎無處宣洩。
如果今天不來看她，他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
宋棠發現到荼茗陷入一種恍若無人的狀态，以為他想起什麽不好的事在忍耐，于是立刻捉住他的手，輕聲安撫：“沒事的，你在我這，誰都傷害不了你，你先別想了，好嗎？”
荼茗回神，看到宋棠緊張的表情，淺笑回答：“我知道的，你也別擔心，我找宋伯伯的事不嚴重。”
“知道了，我打給他說。”她立刻就拿起手機。
“你不想問我什麽事？”
“你都要找警察了，當然是緊急的事，案件調查前還是不要跟旁人說太多的好。”她吸了口氣，神情嚴肅非常，“你住的地方安全吧？要不要換個地方住？”
“我又能換哪呢？”他忍俊不住。
“對，你們蘇家挺麻煩，我先問我爸看怎麽處理。”
幾秒後宋爸爸總算接電話了，本來想要碎念女兒幾句，但是宋棠率先出聲：“爸，有緊急的事要報案。”
“……你能有什麽急事？”
“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你見過的，公車站的。”
“喊我爸的那個？”爸爸恍然大悟。
“對，他有急事要找你，我把電話給他，讓他跟你說。”
宋棠把手機遞給荼茗，他笑了一下，比了比一旁的沙發，她點了點頭，覺得他要一點空間說話，趕着他過去。
荼茗接了電話，恭敬地說：“宋伯伯，上次沒來得及跟您自我介紹，我叫荼茗。”
“你好你好，這回不叫爸啦？”宋爸爸揶揄，“你別介意，我跟我女兒就是嘴巴欠，讓你笑話。”
“哪裏，這聲爸，我以前也是叫過的。”他輕笑道，意有所指地說，“所以這次我想正式去找您，想請您受理一下我的案件。”
“是嗎？什麽樣的案件？什麽類型？”宋爸爸聽得出玩笑話，順着說。
“算是綁架案，大概是從二十年前開始的。”
“真的？知道嫌犯誰嗎？”
“知道，這綁匪還挺傻的。”
“傻？怎麽聽起來像是你給宋棠自我介紹呢？”宋爸爸大笑。
“是啊，天底下就她那樣的綁匪，會給人質打報警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呆呆姐姐：我是你爸爸！
罰寫弟弟：好的，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