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三杯奶茶
宋棠第一時間沒有認出眼前這個女人, 是因為她的裝扮很樸實, 畫了淡妝, 比起那時在家宴上的貴婦氣勢，現在卻平凡許多, 甚至略顯老态。
她抓住荼茗的手放下來，禮貌地朝蘇夫人行了禮，接着處變不驚地轉頭看他：“你的老師剛好在找你，既然你有事，那我就進去說一聲。”
“麻煩了。”他對她露出淺淺一笑，有些失落她放開了手，但是又慶幸她要離開，這樣他自己與媽媽的沖突才不會波及到她。
宋棠再次朝蘇夫人點了頭, 便轉身離開回去餐廳。
“你知道她是誰嗎？”媽媽冷冷地說，“她是你哥的前女友。”
“她不是，大哥也沒有跟她真正在一起過。”他平靜解釋, “媽, 我已經說過我不會在這時候回家, 大哥也不會想要看到我。”
“你還記得你當時的承諾嗎？蘇家供你吃穿, 供你念書，唯一的條件就是你不能說跟蘇家的關系。”媽媽疾言厲色，“結果這次你因為那個女人, 把你哥給拉下水，讓陸真真拿到把柄不說，現在人莫名其妙死了, 你哥的位置岌岌可危，你搞沒搞清楚嚴重性？”
“媽，适可而止吧。”他說，“該怎麽做，我有判斷能力，我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回去的，除非大哥自己來說。”
媽媽的表情沉下來，沒有想到這個一向安分又不擅言詞的孩子，居然會頂撞自己。
“你簡直不識好歹！你要蘇家其他人來找你才甘心嗎？你那間店還是你哥幫你打點的，你連回家這點事都不願意替他做，你實在是……”
媽媽還沒罵完，人就突然喘不上氣，他立刻上前扶着她，她甩開他的手，他退了一步，看向後面的阿姨：“再麻煩您把太太送回家。”
“那您這周真的不回家嗎？太太也是不得已才來找您。”
“太太來找我，大哥應該不知道吧。”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确實因為陸小姐死了，老先生發了一頓脾氣，您哥哥挨了頓罵。”
“知道了，這事我會看着辦，送太太回去吧。”
荼茗望着車慢慢駛離，他才轉身走回餐廳裏，宋棠轉頭也看到他了，朝他點了頭，他調整好表情，露出微笑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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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們也沒有多問他什麽，他默默地吃着飯，猜測宋棠是用了什麽借口，替他掩飾出去的這段時間，但老師們似乎把所有焦點都放在她身上，沒有太在意自己的異狀。
吃完飯後，他們目送老師們離開，宋棠這時轉頭看他：“解決了？”
“更嚴重了。”
她緊皺眉頭：“什麽意思？”
他微微擡頭，吸了口氣才緩緩開口：“你是不是好久沒來店裏了？”
“有一陣子了吧，怎麽？”
“願意借我一點時間嗎？”他說，“有些事想要跟你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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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總，打擾了。”秘書輕輕敲了門，蘇禾安瞥了一眼，便對眼前的客人道了歉，讓副總先帶他們出去。
“什麽事？”他從容不迫的起身，拿起桌上的酒，“爺爺願意見我？”
“不是，是今天太太去找荼茗了。”
“找他？為什麽？”
“聽說是要找他這周回來吃飯。”
蘇禾安停下動作，淡淡地問：“他答應了嗎？”
“沒有。”
蘇禾安吐了口氣，嘴角微微上揚：“我這弟弟沒有看上去那麽蠢，還知道要躲，太太想什麽我就不明白了，以為老爺子對我失望，她就把希望放回沒入族譜的兒子嗎？”
秘書識相的沒繼續問，立刻換了話題：“陸小姐這件事，您現在打算怎麽繼續？”
“人都死了，秘密也沒人知道，剩下就是錢的問題罷了。”他說，“陸總當初是跟我合謀的，他如果把我抖出來，那他的醜事也會捂不住，他不會不知輕重，如果他女兒跟他一樣聰明就好。”
“那宋小姐那裏？您還要繼續……”
“繼續吧，讓她走投無路，就會回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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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棠随着他回到店裏，此時店裏已經坐滿了，員工見到他的時候還很驚訝，再看到後面跟着的自己，眼睛瞪得更大。
“拿我架上藍綠色的茶罐進來，還有一組玻璃茶壺跟茶杯。”
“好。”
宋棠進來的時候也讓不少人側目，她刻意別過臉，巧妙的用荼茗的身體擋着自己，荼茗很自然地攬過她，把她護在身前，推着她往前走去小包廂裏。
進了小包廂，宋棠才放下心來，荼茗拉上厚厚的布簾，就見到她左右顧盼的樣子：“看什麽？”
“你這店怎麽不會倒啊？開的時間這麽随性，然後要求又這麽多，老板又常常不在。”
“店裏能調茶的都是我訓練過的，SOP寫好了，基本上做出來也就七八分，而且我只有一間店，也好控管質量。”他笑了笑，“不過品牌的價值，還是來源于商品本身。”
“這句話确實沒錯。”她笑了笑，“所以你要先教我泡茶嗎？”
“只是簡單的小技巧，我在你公司放了很多茶葉罐跟茶包，少喝點酒，多喝點茶，紅茶能讓你維持血管健康、預防感冒跟放松心情，還能提升專注力。”
“聽起來都是我很需要的功效。”
服務生把茶葉罐跟茶具拿了進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小湯匙挖出茶葉：“要泡出好茶，有個比例最剛好，300公克的茶葉要搭配200毫升的熱水，浸泡時間是3分鐘左右。”
她凝視着她把茶葉放入玻璃茶壺裏，然後拿起沸騰的熱水慢慢倒入裏面，裏面的茶葉因為水流而翻騰沖散，陣陣白煙冒出來。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叫做跳耀，當茶葉吸收水分後，會慢慢地綻開，茶葉會上下飛舞，然後泡得越久，茶葉吸收的水越多，變重了就會沉到壺底，幾乎都沉下去後，也代表茶葉的味道已經溶入水裏了。”
此時香味已經漸漸傳出來，像是花與果香揉和的感覺，茶色是淡淡的褐色，她湊近聞一聞：“這是什麽紅茶？”
“斯裏蘭卡的紅茶，正确來說是烏達普沙瓦拉茶，這目前在市面上并不多，還沒有太多知道這款茶，原味喝或是加牛奶都非常好。”他一邊說，一邊拿起銀色的濾茶器過濾，把茶倒入另個茶壺裏。
瞬間撲鼻而來的茶香讓她陶醉不已，忍不住湊近看。
他倒滿一杯紅茶，輕輕推給她：“你喝喝看。”
她其實有點怕燙，但又覺得茶如果沒有在這時候喝，就失去品嘗的機會，只得慢慢的啜飲，随後微微皺了一下臉：“很香，不過有點點澀味，可是還能接受。”
“女孩子應該喜歡加點牛奶了。”他又倒了另外一杯，加了牛奶後攪了攪又給她。
宋棠抱着期待喝了一口，立刻睜大眼睛，他笑出聲：“你這麽明顯的反應，我都不好意思說什麽了。”
她又喝了一口，有奶香滑順感大大沖掉了紅茶的澀味，但是卻保留了香氣，沒想到看似幾個簡單的步驟，就能調制出這麽好喝的奶茶。
“你不喝一點嗎？”
“我看你喝就好了，再說我也喝不出差別。”
“喝習慣了，所以分辨不出來了？”
“是我的味覺有問題，所以不好分辨出來。”
宋棠微怔，看着他的表情沒有說笑：“你、你嘗不出味道？”
“嗯，這是先天的，醫生也查不出來問題，不過我一直都有用藥物治療，但是偶爾還是會吃不出來。”他說，“所以我那時參加調酒比賽，本來是冠軍的，但因為有人挖出我味覺障礙的事，我就被取消了資格。”
“這也太……”
“那是我向蘇家争取來的機會，他們說要是我得了獎，就能承認我的身份，讓我能自由，我其實不在意蘇家承不承認我，我在意的是自由。”他說，“但卻因為亞軍不服氣輸給我，舉報了這件事，連讓我現場再比一次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取消了我的資格。”
“蘇家沒幫你做什麽嗎？”
“他們覺得丢臉，但他們也不相信我能得名，陳大哥陪我練習了好久，一遍一遍地讓我記住味道跟酒名。”
“那謝宇書在幹嘛？”
“謝宇書根本沒有進總決賽，他也不知道我味覺有障礙，估計我哥也沒說這件事，本來他一直對外說我能入圍是他教得好，但知道我的狀況後，他冷落了我許久，覺得輸給我很丢臉吧，大家應該都是這樣想的。”
宋棠放下茶杯，慢慢挪動位置到他身邊：“喂，我可不這麽想。”
荼茗沒有想到她會主動接近自己，有些手足無措。
“如果還有機會，我希望你能再參加一次比賽，這次我陪你去。”她說，“我相信你的實力，不會讓你受欺負。”
他凝視着她，她真摯而堅定的目光，注入了滿滿的力量。
“你陪我嗎？”他低聲說，“為什麽你想讓我再比一次？”
她挺起身，認真地說：“你的實力不該被抹滅，而且追求自由有很多種辦法，你得要找個可以出名的機會，讓蘇家沒辦法随意控制，其實你開店有了名氣就能好好利用，但你卻妥協這種奇怪的模式搞低調，才會把你的優勢耗沒了。”
“那你要幫我嗎？”他笑着問。
“那你願意讓我拍照？”她挑眉，“我在你超話裏打卡一個月了，每個感想文都是老板好帥，但老板不能拍照，你想要出名，就得先拍個好照片。”
他忍不住笑出聲，思考了幾秒後，微笑問道：“所以我有天然濾鏡嗎？”
她正拿出手機，疑惑看他：“什麽天然濾鏡？”
“在喜歡的人面前，都是最好看的。”他緩緩開口，笑得溫柔，“是不是呢？宋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的後來】
荼茗：所以你到底用了什麽借口，讓老師沒問我啊？
宋棠：男性問題。
荼茗：……什麽男性問題？
宋棠：腎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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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棠體驗了一次說了謊話，該變長的就會變長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