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五杯奶茶
宋棠的傷并沒有什麽大礙, 只是這一踹, 好像把她的姨媽給踹來了, 幸好護理師有棉條借用，才不至于太尴尬。
她倒是淡定, 但荼茗見到血以為出了大事，緊張得都快要給護理師跪下了，護理師解釋了一番，他好像還沒回過神來，一臉糊塗，眼睛泛着眼淚。
宋棠頓時覺得好丢臉，立刻把人給拉到一旁，咬牙低聲道：“麻煩去幫我買包衛生棉！”
荼茗這時才意會過來, 轉身就趕緊去了。
一旁的護理師本來還在忍笑，人一走就笑出聲了：“哈哈哈哈哈！小姐姐，你男朋友實在是太可愛了。”
宋棠低下頭, 無奈地嘆了氣, 想了想他剛才的手足無措的模樣, 也忍不住上揚嘴角。
或許是該否認這句話, 但她卻覺得沒必要解釋，畢竟這句話現在是說對了一半。
他呀，确實挺可愛。
護理師替她敷完外傷藥後就離開了, 她想要起身去廁所一趟，便看到一個急急忙忙的身影，一身西裝筆挺, 像是剛從哪個會議趕來，後面的秘書還抱着資料袋，兩個人都氣喘籲籲的。
她立刻躺回床上，然後把白色的布簾給拉上，翻身假裝睡着。
很快地就聽到逼近的腳步聲，幾秒後布簾被拉開，有人湊近了自己，但那味道好像不是蘇禾安，而是獨有的清茶香氣，那只手輕輕地碰了自己的額頭，微微顫抖着，指尖有些冰涼。
他把手緩緩伸入自己的毯子裏，沒有握住自己的手，只是輕輕靠着。
這時布簾又被拉開，她感覺到背後的氣場明顯不同，是一種很難言語的壓迫感。
“你怎麽在這裏？”這聲質問，撕掉了平時兄友弟恭的溫和，是像問訊一般的口吻。
“噓，她睡着了，我們出去說吧。”他的語氣很輕，但是咬字卻很清晰。
“外面已經來了一堆記者，這意味着我們只能在這裏聊了。”蘇禾安也壓低了聲音，口氣讓人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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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吵醒她，你讓你的人去支開記者，這點不難做到吧？”荼茗平靜地說，但是明顯感覺到情緒變了。
兩人互視僵持了幾秒，蘇禾安才拉開白色布幕，指示外頭的人去清場，接着又回頭，凝視荼茗：“你不先交代跟她的關系？”
“我比較想知道，你為什麽會過來這裏？”他擡起頭，直視兄長，“你是接到通知的人，還是下命令的人？”
蘇禾安挑起眉頭，接着便帶着笑意說：“你是用什麽身份質問我？”
“我只是好奇，除非事件當事人，不然這種沒有死人的社會沖突，連做新聞的人都不一定能馬上知道。”他淡淡地說。
蘇禾安微微側頭，微笑看着他：“你想到哪去了？我對我自己的女朋友上心，很奇怪嗎？”
荼茗眯起眼，正要張嘴時，就感覺到毯子裏的手緩緩動了一下。
他以為是錯覺，但下一秒自己的小指就被勾住了，光滑的膚觸緩緩摩擦着他的指節，就像是在安撫自己的情緒。
原來她沒睡。
他悄悄收攏了手指，把她的手指輕輕夾住了。
被蘇禾安挑起的憤怒，在這樣隐密而溫柔的指頭游戲裏漸漸平息了。
這時外面的秘書撥了一下白色布簾，蘇禾安湊近耳朵聽，才轉頭說：“出去說吧。”
蘇禾安先走了出去，他立刻彎下身，湊到她的耳邊溫聲呢喃：“等我回來，這次就不裝睡了哦。”
宋棠沒有睜開眼，他呼出的熱氣吹拂着敏感的耳朵，她怕自己要是睜開眼，表情會很奇怪。
他的手指輕輕轉了角度，溫柔地勾了她的小指頭，才收回手替她拉好毯子，走了出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她才睜開眼睛，耳邊的溫熱低喃與手指被夾住的觸感仿佛還在，兩處都被挑起了敏感神經，讓她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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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茗跟着蘇禾安走出急診室大樓外，來到一處人比較少的大樓側門區。
當他才剛站穩腳步，走在前頭的蘇禾安就轉身過來，扯下領帶後纏繞在拳頭上，用力地揍了荼茗的臉一拳。
他跄踉退後幾步，抹了嘴角的濕潤，用着平靜的目光看着兄長。
“你他媽好樣的啊？當我眼瞎是吧？你倆的手在毯子下幹什麽呢？你敢偷老子的女人？”
“她不是你的女人。”荼茗拉開與蘇禾安的距離，語氣依舊冷靜，“你扪心自問，她真的是你的人？還是你拿來裝飾自己身價的東西？”
“就算她不要，也輪不到你來動。”蘇禾安鄙夷地怒視他，“你就是個不上進的廢物，當個酒保耍個酒，我怕你丢臉還給你找人，給你開了店，你就是這樣搞老子的？”
荼茗握緊拳頭，評估左右都有蘇禾安的人，如果要脫身，勢必要等有旁人路過時的機會逃走。
“除了宋棠以外，你要誰都行。”蘇禾安放軟了語氣，“她在蘇家的印象，在爺爺眼裏都是屬于我，她是我的人，你非得要鬧成我們兄弟搶一個女人？”
“那陸真真呢？你自己先放棄她，然後選了另一個人。”
“陸真真只是個小小的石頭，我收她只是權宜之計，是為了要安撫她背後的力量，才不會傷害到宋棠！你懂個屁？”
“我懂，因為宋棠跟陸真真一樣，都只是你的權宜之計，只是宋棠的價值過了爺爺這關，籌碼更高，所以兩個人如果相撞，你會丢棄誰就很明顯了。”
“你他媽給我閉嘴！！！”
蘇禾安氣急敗壞地想揍他，但是他立刻閃避，然後拿出口袋裏的哨子吹了好幾下，響亮的哨音讓不遠處的人紛紛看過來，兩個警衛也朝他們方向走來，蘇禾安更加憤怒，要沖上去抓他，秘書連忙上前抱住蘇禾安：“蘇總，您冷靜下來，記者還在！”
荼茗慢慢移動到最靠近自己的側門，便在蘇禾安憤怒的注視下，快速走回大樓裏，他知道蘇禾安不會追進來，因為人太多，他不會讓自己的公衆形象毀掉。
他回到宋棠的臨時床位邊，管理好表情後才拉開白色布簾，只見她已經坐在床上，靠着枕頭滑手機，然後轉過頭來，表情一僵：“你剛幹嘛去了？”
“沒幹嘛，就是聊了天。”
“我只是姨媽來，眼睛還好着呢！你臉頰怎麽回事，刮了這一痕流血沒感覺嗎？”
他搖搖頭，真沒感覺到痛，這反應讓宋棠惡狠狠地拍了他的肩膀，然後立刻按緊急鈕喊人來。
護理師過來替他處理了傷痕，這時他才因為消毒傷口時感覺到痛。
“怎麽回事呀？你女朋友不是只讓你去買衛生棉，結果買到臉都刮了？”護理師揶揄。
他怕宋棠會對這稱呼生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她先開口了：“我才不認識他，哪來這麽笨的？”
荼茗吸了口氣，這句話對自己來說是莫大的鼓舞。
她說了自己笨，卻對稱謂沒有多做反駁……
那這意味着什麽呢？她慢慢地在接受自己嗎？
護理師處理完傷口就離開了，他轉頭看宋棠，止不住的笑意令她一臉疑惑：“臉都刮了還笑得這麽開心，你是不是蠢？”
“早知道臉刮了一條就聽到你心疼我，我能再刮十條。”
“誰心疼你了？你還真把臉當彩券了，還刮十條？刮還刮不出錢！刮出了欠！”宋棠低聲斥責，“你剛不是跟蘇禾安出去嗎？怎麽會受傷？”
“唔，不然你以為是誰傷的？”
這話一說完，宋棠就瞪大了眼：“是蘇禾安弄的？他居然敢弄傷你？”
“應該是被他的領結夾劃到的，他把領帶拆下來當拳套，不過也還好我躲得快，也就被他打到一下。”
宋棠的表情非常難看，馬上翻開毯子就要下床，那氣勢就像是要去打架一樣，他忍不住笑出聲，立刻抱緊她，牽制她的動作。
“……你別趁機湊上來，給我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老實說在乎我！”他蹭着她的肩膀，笑着說。
“你從哪學來的油腔滑調，你不松開我就打給我爸了！”她伸手要去搶手機，手一邊推他的胸，“我真的要打給我爸了！”
沒想到下一秒，就傳來一陣特別冷靜的聲音：“看來沒事嘛，都能跟人床上摔角了？”
“……”她臉色一白，轉頭就看到爸媽站在眼前，而護理師則在一旁暧昧地笑了。
荼茗立刻放開，坐姿端正，不敢說話。
“不是吧……我都28了？進醫院還要通知家長？”
“你還知道你28啊？是你爸同事看到你的名字在報案紀錄裏，特別跟你爸講的，一接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先去了警局一趟問清楚才來找你。”媽媽伸手就捏了宋棠的臉，她哎喲一聲。
“你出事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要不是我今天幹警察，你被人恐吓被人打還要等上電視才能知道！你怎麽就不讓人放心？”
宋棠看着爸爸鐵青的臉，知道現在這情況絕對不能開玩笑，只能老實交代。
“就沒什麽事，還要你們趕過來一趟太麻煩了。”她吸了口氣，低聲解釋，“而且我也夠小心了，今天下班前還特地讓荼茗來陪我，哪知道我才剛下樓，門口就被那兩個人堵上了。”
荼茗也馬上點頭作證：“姐姐确實讓我過來接，我還有對話紀錄！”
宋棠簡直快被這傻子給氣笑，搞得一副要交證據給警察的感覺。
不過這番解釋聽在父母耳裏，意思就不同了。
爸爸認真想：“這小子看起太瘦了，要是真的成了女婿，保護不了宋棠怎麽辦？”
媽媽開心想：“哎呀，沒想到這孩子這麽乖，要是真成了女婿，還懂得幫老婆說話呢！”
面對父母截然不同的表情，宋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對夫妻腦子又開始張羅大戲了，這次來不知道又要折騰什麽……
她無奈地躺下來，想立刻就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