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蟲臉
琦瑞沒明白什麽叫人類的方式他必須要習慣這句話,就被那只大狗熊拽了個被單将他滾了兩圈纏成了個繭,腿腳和爪子都裹在裏面絲毫動彈不了。
舒尉彥說,“吃飯不吃?”
蟲繭憤怒露出小蟲牙伸長脖頸去咬他。
舒尉彥說,“很好,第一課就是教你珍惜食物!”他說着将蟲繭抗在肩膀上,朝一邊看的津津有味的衛兵道,“去,将廚房收拾下,我馬上過去!”
衛兵噠噠噠跑走,一邊跑一邊戀戀不舍的扭頭張望,好似正在看一場精彩且無尿點的大戲。
琦瑞被抗在肩膀上,颠簸着不知道要被運往哪裏。
他奮力踹來踹去,“放開!放開我!”
舒尉彥一巴掌拍到他的屁股上,低頭出了內院,“等你聽話了,我就放開你。”
琦瑞大力蠕動起來,舒尉彥手輕輕一松,他啊的叫起來,在摔到地上之前又被一條粗壯的手臂撈了起來。
他被吓得有點蒙,眼睛呆呆看着移動的地面。
他看了會兒,突然想到,原來這就是高個子的視角,果然長得高看得遠,風輕雲淡空氣好,想到這裏,琦瑞更加憤恨起來,将有一日他也要長的這麽高!
長不了這麽高的話,就讓他家小蟲崽長這麽高,然後踹死這只大狗熊。
後繼有蟲也算報了父仇。
廚房裏的無關人員被清了出去,門口站着兩個身材魁梧的士兵。
舒尉彥将暈乎乎的蟲繭放下來,朝廚房裏點了點頭。
琦瑞用目光怒斥舒尉彥。
舒尉彥掰過他的腦袋,讓他直勾勾正視前方。
他們此時正站在廚房的一角,離洗菜池子不遠,能看到整個廚房的樣子。
一位五十多歲的廚娘嬸嬸正吃力的彎腰洗着兩只白淨的蹄髈。
她朝舒尉彥笑笑,燒好熱水,将豬蹄丢進去焯一遍,然後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水池邊,用鑷子一根根仔細揪着上面的毛。
琦瑞在被單中扭來扭去,試圖掙脫出大狗熊的熊掌,不明白他将自己帶來這裏是什麽用意。
反正不管什麽用意,怒就好了。
舒尉彥拍一下他的腦袋,“看好了,再亂動現場剁了你的爪子,做一盤紅燒蟲爪!”
廚娘嬸嬸熟練的撥着豬毛,朝琦瑞看了一眼,很慈祥。
可她看豬蹄也很慈祥!琦瑞心裏說。
然後下意識将饅頭爪子縮了縮。
嬸嬸收拾幹淨豬蹄,放在案板上剁成塊,倒入燒開的水中去除血沫。
衛兵上前将過了開水的豬蹄撈出來放入涼水中,蹲在一旁給嬸嬸剝蒜。
“看見了嗎,蒜好剝嗎,你認識嗎!”
琦瑞打個噴嚏,翻白眼,沒見過生的蒜,還沒吃過嗎。
嬸嬸笑着将小蔥切成規整的幾段,蒜拍開兩半,與桂皮花椒都倒進一個碗裏,再倒上醬油,放上香料,鹽和味精。
舒尉彥又道,“會調料汁嗎,都沒見過吧!”
琦瑞咬牙,操你麻痹,他可是地球上土生土長的蟲子,別說他,就是雌父,他爺爺都是土生土長的!
從踏入地球這二百年來知道他們繁衍了多少代嗎。
哼。
熱好了油,廚娘嬸嬸丢進幾塊冰糖,舒尉彥一手抓着琦瑞蟲繭,一手從案臺上捏了一塊順手塞進琦瑞的嘴裏。
琦瑞鼓着腮幫子瞪他。
啥玩意啊!
張嘴就要吐。
舒尉彥捏住他兩半嘴唇,沉聲道,“含着。”
琦瑞嘴巴張不開,墨綠色的眼珠子瞪得更大,委委屈屈的抿着嘴,用舌尖發洩的撥着嘴巴裏的東西,撥着撥着,就覺得,真好吃。
油汁被熬成了金黃色,嬸嬸将豬蹄倒進鍋中翻炒,期間加上蔥姜等各種調料。
舒尉彥道,“吃辣的嗎?”
琦瑞一臉冷漠,瞥了瞥案臺上放的一串紅色小辣椒。
廚房裏漸漸冒出一股爆辣的香味,濃濃的香味從廚娘嬸嬸翻炒的鍋裏滋滋冒出來,她蓋上鍋蓋,用小火炖着,滾刀切幾塊土豆,幾朵西藍花,幾粒小米椒,一同丢進鍋裏。
做完這一切後,廚娘用圍裙擦了擦額頭的汗,天氣炎熱,待在廚房裏像是待在火爐中一樣難受。
“再炖十分鐘,炖爛就能吃了,長官您需要米飯嗎?蒸屜裏還有昨天蒸的饅頭呢。”
舒尉彥看了眼琦瑞。
琦瑞梗着脖子冷哼。
舒尉彥說,“熱嗎?看見這東西是怎麽做的了嗎?”
現在是末世,各種資源都稀缺,能量罩下的城市開辟土壤種植出來的蔬菜,養的雞鴨魚鵝豬都有數量,他是高居官位不用擔心什麽,可東西能就這麽一次又一次浪費嗎。
琦瑞蟲族,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吃的東西和人類不一樣,可作為将來要生活在城市裏的蟲子來說,單是浪費這一條就不可取。
廚房裏的香味勾的蟲子肚子咕咕的響起來,要不是李精的一劑營養劑讓他能站在這裏,可能在就被餓的頭暈眼花虛弱無力了。
舒尉彥讓琦瑞幹聞了兩分鐘的香味,又扛着蟲子回了屋裏。
屋子裏跑出來兩個士兵朝舒尉彥行禮報告,“長官已經改造好了。”
舒尉彥點頭,拉着琦瑞這只蟲繭去了書房。
書房裏的一間放置書籍的小書隔被清空了出來,改造成兩米見方的一間小黑屋。
舒尉彥問,“知錯了嗎?好好吃飯嗎?”
琦瑞哼了聲,梗着脖子,“不吃!”
舒尉彥嗯了嗯,扯掉琦瑞身上的被單,将他随即推進了小黑屋裏。
這間被改造的小黑屋裏空空蕩蕩,很小,牆壁和地面都鋪了一層厚實的氣墊,整個屋子只有最高處按着一扇二十厘米寬的小窗戶,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琦瑞氣急敗壞,用饅頭爪爪使勁推門,“放我出來!”
舒尉彥的腦袋出現在窗戶上,居高臨下俯視着小黑屋,“待着,什麽時候反省認錯了,什麽時候出來。”
他說罷想起什麽,又說,“紅燒豬蹄配米飯,淋着湯汁很好吃。”說完消失在了小黑屋的窗口。
琦瑞在心中狂操,使勁踹門,可這個小屋子好似為他量身打造的,結實的一比那啥,他忿忿瞪着頭頂的小窗戶。
尤其是這個窗戶,越看越憤怒,他媽的太高了,他根本就夠不着。
琦瑞在小黑屋裏摸索了半天,什麽出去的方法都沒有找到。
他頹廢的靠着牆壁坐下來,捂着肚子縮成一團,餓。
他閉上眼,想到剛剛那一幕,就好像多年前他趴在門口看雌父在做飯,每次添水的時候都扭頭笑着看他一眼,嘴裏說着,小蟲崽要快些長大。
他用爪子捂着臉,酸澀的想,他還能見到雌父嗎。
琦瑞想着,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他要活着,活着逃出這裏去見雌父才行,雖然不知道這些人類到底要做什麽,但無論是什麽,他都必須要活着。
他使勁用爪子揉了揉鼻子,然後敲門,悶悶道,“開門,我要吃飯。”
琦瑞本以為那只大狗熊要将他關死在裏面,被沒想到他剛敲了兩下小黑屋的門,屋門就被打開了。
舒尉彥端着小桌子放到他面前。
桌子上是一碗米飯和一盤鮮美剛出鍋炖的又爛又軟的紅燒豬蹄。
舒尉彥看着他那兩個饅頭爪子,夾了塊豬蹄肉湊到琦瑞嘴前,“張嘴。”
琦瑞不情不願的張開嘴巴,吞下了他這四天來第一口食物。
然後,速度就有點控制不住了。
炖爛的肉入口即化,土豆又軟又甜,琦瑞吃的很快,胡亂嚼兩下就咽了,舒尉彥夾肉的速度常常趕不上,導致琦瑞有好幾次都只咬住了空空的筷子。
他嫌棄的撥開舒尉彥的筷子,抱住飯碗,仰起頭往嘴裏倒米飯,吃像豪放粗魯。
舒尉彥見他這架勢,慶幸自己沒盛太多飯,餓了這麽多天,猛地吃東西會将胃袋撐壞的。
琦瑞也不傻,将眼前一小碗肉和米飯吃完舔幹淨後就放下碗,胡亂蹭了蹭嘴巴,心滿意自的打了個嗝。
這個嗝打的琦瑞渾身通暢,感覺自己從一只病嬌弱蟲子變成了生得龍活的虎,滿身都是力氣。
為了證明自己吃爽了,琦瑞一爪子拍到桌子上,砰的一聲,小桌子咯吱,裂開了一道縫。
舒尉彥站起來,低頭看着他,“很好,接下來的幾天你不會再有機會吃到肉了,什麽時候學會控制你的情緒和力氣,什麽時候再給你吃。”他說完收拾了下碗筷,轉身離開書房,落鎖。
琦瑞冷冷的瞪着他,直到舒尉彥離開,他翻身站起來解開自己爪子上的厚厚的幾層紗布,看着爪指間上被刮掉了腐肉,又塗上了藥水,看起來是被精心打理過了。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想起多格從這人手中回來時說起的事。
這個人類需要一只蟲子到能量罩外采摘一些植物。
是什麽植物需要蟲族才能完成采摘?琦瑞表示很懷疑。
他盯着緊閉的房門,大狗熊的身份是什麽,需要那植物的作用又是什麽?他想不通,只是下意識覺得這個人類過于的神秘和摸不着頭腦。
不過不管大狗熊想要做什麽,這些人類最後不過都是要草菅蟲命,琦瑞垂着爪子,目光有些黯淡。
書房裏有一張極大的桌子和書架,上面堆了不少的書籍。
琦瑞默默嗤笑,大狗熊的腦袋長草了嗎,竟然将他關在書房裏。
他一邊得意,一邊迅速的走到書桌上翻找堆摞的紙張和書籍,試圖能發現一絲一毫有關于大狗熊身份的信息。
但直到将最後一本書合上,他都沒發現任何有用的價值。琦瑞盤腿坐在書桌上雙手抱胸,懊惱。
因為,他不識字。
多麽好的時機,這麽接近人類的文明,要是他認字的話……
琦瑞突然覺得左臉有點疼。
想起今天早上扔下的話:人類的破字我才不學。
“……”
他想不通如今的時局,又看不明白這個人類,琦瑞覺得自己遇到了一生之中最深的大坑,比當年雌父教他縫制衣裳時還要困難的事。
他毫不猶豫的将自己此時的窘迫和憤怒推到那只大狗熊身上,握住爪子暗暗發誓将有一日,一定要将他操的連他娘都不認識。
這個念頭令蟲神往,他在心裏過足了瘾,往桌子上一翻,大咧咧撅着屁股,打着小呼嚕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