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劍舞
此時正值夜晚。
屋檐下挂滿精致的紅燈籠，煙雨閣的客人絡繹不絕。
他們多是為煙雨閣新到的一位花魁美人而來。
傳聞這位花魁異常美貌，色若春曉之花。今天他會在煙雨閣正式挂牌，并在雨霖臺上當衆起一支舞。
白晶蛟王和青蛇郎坐在雨霖臺前排的席位上。
白晶蛟王興致缺缺道：“那煙雨閣的新花魁，真有你說的那麽美？”
青蛇郎笑道：“那是...我曾見過一面，真真是迷人無比。”
他們沒說多久，樂聲便奏響了。
伴着雄渾激昂的鼓聲與音色優美的胡琴聲，一位瑰姿豔逸的盛裝美人持長劍緩緩而來。
白晶蛟王一下子便看呆了。
雖然盛裝美人身着紅裙，妝容魅惑，雌雄莫辨。但白晶蛟王還是一眼認出，這其實是一個貌若好女的漂亮青年。
白晶蛟王附近席位的人們議論起來：“亂紅城多久沒出過這等美人了？”
“這趟可沒白來！”
“噓，別吵了，認真看。”
鼓聲變得密而急，盛裝美人舞起長劍。
大風中，他衣裙獵獵，長發飛揚。
與其昳麗惑人的長相形成反比，盛裝美人表情冷淡，劍勢淩厲猛烈。
與其說是供人賞看的劍舞，不如說是妩媚與剛煞并重的殺人劍！
白晶蛟王看得目不轉睛，興奮地笑嘆道：“真絕色！好劍法！賞！大大地賞！”
他的屬下擡出數箱明珠與湛金錢幣，全部投進了雨霖臺。
白晶蛟王時常在亂紅城為絕色美人一擲千金，這一次遇見殷臨淵，他更是一擲數萬。
殷臨淵瞥見雨霖臺上遍地的明珠與在哪都是硬通貨的金龍幣，心下無語。
他在戰場上打生打死，賺的賞金只勉強供他修煉。可他在這裏，只是跳一支舞，居然就收到了這麽多打賞。
這麽多東西，夠他修煉一整年，還綽綽有餘！
合歡宗的師姐們說得對...美色是件很厲害的武器。
殷臨淵還沒感嘆完，就見花朵如雨般落下。
這些花朵可不是鮮花，都是由珍貴的靈玉雕刻而成。一支靈玉花，約等于兩千上品靈石。
不知道等任務完成後，他能不能拿走這些打賞...殷臨淵想。
數不清的珍物迷花了殷臨淵的眼，讓一直端着冷淡模樣的殷臨淵笑逐顏開。
他無師自通，用那雙波光潋滟的眸子慢慢掃過席上的人們。
一瞬間，席上發出的叫喊聲幾乎要震破整座煙雨閣。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抹驚豔無雙的紅影而動，白晶蛟王也臉色通紅，眸中滿滿的癡迷與勢在必得。
後臺，師姐們聚在一起悄悄讨論。
“小臨淵跳的這曲劍舞真美！天吶我的心在怦怦跳動。”
“嗚嗚嗚見過小臨淵的顏，我對我的幾個情人再也沒有興趣了。
“白晶蛟王看樣子已經淪陷了。他從沒在亂紅城任何一處地方投出過那麽多寶物。”
江淮然邊聽，邊勤勤懇懇地擦桌子。
一位師姐看殷臨淵劍舞将畢，直接将準備好的那壺毒酒交給江淮然，道：“江劍主，麻煩你等會上前，把這壺酒交到臨淵手上。之後你們和白晶蛟王交戰時，也拜托你多照顧一下小臨淵。我問了小臨淵，他雖然有保命逃遁的秘術，但使用後會陷入很長的虛弱期，還會掉階。”
江淮然颔首道：“好。”
雨霖臺。
殷臨淵的劍舞終于結束了。
他步伐輕快地走下臺，接過邊上江淮然的那壺毒酒，走至了白晶蛟王身前。
面對白晶蛟王貪婪露骨的目光，殷臨淵心中不再像剛接到任務時那般躍躍欲試了。
白晶蛟王好絕色美人，殷臨淵...也好絕色美人。
笑容油膩且自诩風流的白晶蛟王顯然不符合殷臨淵的審美标準。殷臨淵完全想象不出接下來他要如何偎依在白晶蛟王的懷裏，向他獻吻。
他暗想，原來勾引這件事也不是好做的呀。
合歡宗師姐定制的計劃有好幾個。
一是殷臨淵在嘴唇上塗滿毒粉，然後主動獻吻。
二是殷臨淵主動為白晶蛟王倒酒，哄白晶蛟王喝下毒酒。
上述計劃若都不成功，便啓動最後一個計劃。那就是讓殷臨淵近身偷襲，将事先準備好的法寶毒針刺入白晶蛟王的眼中。但白晶蛟王是專修肉體的妖族，皮糙肉厚。即便白晶蛟王放松警惕，殷臨淵也未必能偷襲成功。
所以，還是要揀一號計劃和二號計劃做。
殷臨淵努力壓抑住內心作嘔的欲望，向白晶蛟王粲然一笑，含羞帶怯道：“久仰大王大名，特來此敬酒。”
殷臨淵說的話，做的動作都是合歡宗師姐事先嚴格教好的。她們還教了殷臨淵怎麽笑才最迷人最自然，怎麽樣顯臉小。
江淮然垂着首站在殷臨淵身後。他看着殷臨淵對白晶蛟王笑臉相迎，他心裏莫名有一些異樣。
白晶蛟王見殷臨淵主動過來，大笑一聲，将自己的酒杯遞到了殷臨淵跟前，道：“美人，倒酒！”
殷臨淵順勢将備好的毒酒倒入了白晶蛟王的酒杯。
因為緊張，殷臨淵的手心裏滿是汗水。白晶蛟王可是七階妖修，一個真正的上境大能...
雖然他們獲得情報，白晶蛟王身上有傷，無法發揮出全部實力。
但他和江淮然等人，真的能成功一舉擊殺白晶蛟王嗎？
白晶蛟王富有深意地看了眼殷臨淵，然後将殷臨淵親手為他倒的這杯毒酒一飲而盡。
計劃成果，殷臨淵卻忍不住露出訝異的目光。
這白晶蛟王竟然不曾驗毒，就把酒喝了？根據之前他們的人的觀察，白晶蛟王是根本不吃外來食物的。即便吃，也需下人先行試吃。師姐們為了瞞過白晶蛟王手下的驗毒，還精心請人炮制出難以被測出的混合毒藥...
現在看來，好像根本不需要那麽麻煩？
與此同時，合歡宗的師姐們抓住機會施咒召風，将第二種毒藥化作的毒霧送去白晶蛟王所在之地。
殷臨淵知道，白晶蛟王服用的毒是烏子錢，師姐釋放的毒霧叫車前草。
烏子錢和車前草放在一起，是頂級毒藥，會使中毒者身體麻痹。不放在一起，便只是普通之物。
現在白晶蛟王吸入了毒霧...
殷臨淵眼看着白晶蛟王臉色變得灰敗，但白晶蛟王竟然還大聲笑道：“好酒！佳人予我的酒，縱使有毒，卻也甘美！”
殷臨淵震驚，白晶蛟王竟然早知道他遞來的酒有毒，還喝了下去！
白晶蛟王轉過頭，用淫猥的昏黃蛟目看着殷臨淵，道：“美人...等我殺了這群人族喽啰，你就跟我走吧。你若順從我，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給你摘下來！”他根本沒把殷臨淵和江淮然等人放在眼裏。畢竟七階修士與六階修士間隔着天塹，白晶蛟王便是站在原地供人打，普通六階修士的攻擊還未必能破他的防禦。
俗話說得好，“上境之下皆蝼蟻！”
因為毒藥的緣故，白晶蛟王難以再保持人身。他的身體開始變大變形，衣物被撐破為布條，漸漸化作一頭龐大的白鱗蛟龍。
那蛟龍滿嘴利齒，嘴角流涎，端得是醜陋猙獰。
席上的賓客發出驚叫聲，大部分都往煙雨閣外跑。少部分自恃修為強大，想看看熱鬧的人，合歡宗師姐傳音幾句後，也選擇了退避。至于白晶蛟王的護衛，被刺殺小隊的其他成員攔住了。
殷臨淵聞到了蛟龍口中的臭氣，不禁心生厭惡。事已至此，他也懶得裝花魁美人了，他細細感應了一會，直接向江淮然指出了白晶蛟王的受傷之處：“他左眼失明，受的傷在蛟腹下！”殷臨淵是血靈根修士，對血的味道極為敏感，能判斷敵人的傷勢。
殷臨淵一邊說話，一邊揚手一招。白晶蛟王頓時傷口崩裂，血流如注。
白晶蛟王痛叫一聲，面露驚詫：“不可能！六階修士怎麽能無視階位，操控我的血液！”它昏黃的蛟眸緊緊盯住了殷臨淵，口中道：“難道是...難道是...”
下一刻，白晶蛟王露出了充滿欲望的眼神：“假如我所料未錯，得到你，能讓我修為大進！”
殷臨淵的回應是讓白晶蛟王的左眼也飙射出一道血液。
江淮然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麽上級将殷臨淵放進這支隊伍裏。殷臨淵修為雖然只有六階初期，但卻擁有非常出色的天賦。他能跨越整整一個大境界調動白晶蛟王體內的血液，使白晶蛟王不斷流血，力量持續衰弱，比多少六階上期的普通修士幫手都好使。
領略到這一點後，江淮然将殷臨淵護至身後，劍指白晶蛟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