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偷腥
殷臨淵帶領小隊剩下的人回到了人族千機要塞, 并去軍部交付了任務。
同殷臨淵交接任務的上級管理人員是時青珩麾下之人, 與殷臨淵熟識。他得知江淮然死後，表面上表情嚴肅遺憾，私底下則笑着傳音道：“恭喜小主人計劃成功。不僅得以晉升上境，還解決了江淮然這個心腹大患。”
殷臨淵淺笑道：“還要多謝徐叔為我創造下手機會，将我和江淮然排在一隊出任務。”
“謝什麽？小主人委實太過客氣，您吩咐的事, 我自然是當仁不讓、義不容辭！”
殷臨淵對此不置可否。他還記得，師尊剛公布自己是他的弟子之時，這位徐叔徐有元可是有諸多不滿的。他認為，殷臨淵能力有限, 沒有資格成為攝政王的弟子。可惜他無權質疑攝政王的決定, 但他每次見到殷臨淵的時候，都板着臉。當初殷臨淵來求他下達任務時, 徐有元還警告過殷臨淵，別偷雞不成蝕把米，把事情搞砸, 帶累攝政王的聲譽。
但現在徐有元見殷臨淵成了和他平級的上境修士，态度殷勤而親熱。
力量和權勢真是個好東西...殷臨淵惡意地想。
他與徐有元又虛與委蛇了幾句, 便領了軍部獎勵，告別徐有元離開了。
在他走後，徐有元也斂去了笑容。他将幫助殷臨淵之事細心整理成資料，寄給了時青珩。
而身處遙遠之地還在追殺妖族餘孽的時青珩難得給他回訊一封，語句簡短：【做得好。】
殷臨淵交付完任務, 便匆忙趕去靜光寺接離戈。
他之前就通過各方渠道打聽到，離戈被江淮然關在靜光寺在人族千機要塞建立的分寺，被嚴密看守着。
但在殷臨淵踏入靜光寺分寺之後，卻被一個面容俊秀的和尚攔住了。
這位和尚面皮白淨，低眉垂眸，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他道：“殷施主，請問你來靜光寺有何事？”
殷臨淵微笑道：“我是來接離戈的，他是我收養的弟弟，你應該認識。”
俊秀和尚念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施主請回吧。江施主已經說了，絕不能讓你見到你弟弟。”
殷臨淵也不惱，他仍然笑容滿面，語句中隐含威脅道：“大師，你怕是還不知道，江淮然已經死了。你确定要為一個死人得罪我嗎？”
俊秀和尚面露震驚：“江施主死了？”他難以置信地想，江淮然出任務前還來拜訪過他，怎麽如此突兀地就死了呢？
對了，江淮然這次出任務，是和這位大夜王朝攝政王弟子殷臨淵一起去的！
江淮然的死，和這個殷臨淵有關系嗎？
殷臨淵不喜歡這個俊秀的青年和尚，他記得和尚和江淮然有幾分交情，還是江淮然的朋友來着。他欣賞着和尚驚愕的表情，在欣賞夠之後，才道：“是的。所以，你還要為江淮然作擔保，替他向主寺申請使用珍貴的梵光嗎？聽說梵光百年只能用五次，次次都要用來照殺罪大惡極之人。而離戈甚至沒有被真正确定是不是天魔！你們就想用梵光對他！”
俊秀和尚沉默了。
他是相信自己的友人江淮然的。既然江淮然說離戈有問題，那離戈八成一定有問題。
但其實寺廟中也存在派系鬥争、利益争奪等戲碼。江淮然生前與俊秀和尚這派走得很近，他憑借本身的能力價值以及同昔年替他封印魔性的大日禪師的交情，才說服了俊秀和尚及其俊秀和尚派系的人，給了他一次用梵光驗看天魔的機會。
但現在...
縱使俊秀和尚相信友人對天魔的判斷，極力為好友說情，想幫江淮然申請調動梵光，也不行了。因為江淮然已經身死，徹底失去了拉攏價值，上面的長老不可能批準俊秀和尚的申請。
俊秀和尚沉默了很久，最終才無可奈何道：“施主，請來吧。萬望你帶走你弟弟後，不要後悔。”
殷臨淵不置可否地輕笑了一聲。他沐浴在日光下，一張漂亮臉孔色若春曉之花。但在俊秀和尚的眼中，殷臨淵宛若蛇蠍，讓其毛骨悚然。
離戈已經在暗室中呆了十幾天了。
這裏黑咕隆咚，沒有窗戶，沒有燈會。
靜光寺的僧人為保離戈不餓死，偶爾會給離戈一點水和齋食。
離戈當然不喜歡這麽簡樸的飯菜。他喜歡吃的是人的神魂，尤其是惡人的神魂，味道香甜可口。
天魔吞吃魂魄時，其實并不在意魂魄的善惡。但離戈和其他天魔都不一樣。因為他被主魂冥屠魔帝雲孤影在身上設下過禁令，導致離戈只能吞食惡人神魂，無法入口非惡人的神魂。
離戈咬着指尖，憂郁地嘆氣。
他好想臨淵哥哥啊。雖然在臨淵身邊的時候，時常因為無法狩獵而餓肚子。但只要臨淵哥哥讓他抱一抱，聞一聞身上溫暖甜美的味道，他就沒那麽餓了。
說起來，陪在殷臨淵身邊的這些日子中，他發現殷臨淵遠比他想象的還要美好。
離戈在用能力造出一個新身份之後，就不再運用天賦神通迷惑殷臨淵了。但殷臨淵是個很有責任心很溫柔的人，他照顧他，寵他，教導他，真心把他當做小輩疼愛。
離戈有時候會幼稚地找借口纏殷臨淵，殷臨淵卻分毫不覺得不耐煩，而是放下手頭的事，陪離戈，滿足他的要求。因為殷臨淵憐惜失去雙親的離戈，覺得假如自己不對離戈好，就沒有人會再對離戈好了。
但在離戈偶爾做錯事的時候，殷臨淵也會嚴厲地訓斥他，教他什麽時候正确的道理。
離戈實在太喜歡離戈了。
所以他在聽說一句流傳在人類世界的話，就是抓住人的心要抓住胃之後，就嘗試給殷臨淵做好吃的。他一開始明明做的不好吃，殷臨淵卻為了鼓勵他，把他做的吃的全吃完了。在殷臨淵有空的時候，還會陪他一起在後廚研究菜譜。當然，殷臨淵實在不擅長下廚，除了勉強能做一道桂花糕，做任何其他的菜，都會造成災難性後果。
離戈好喜歡這樣的殷臨淵呀。
所以，他該怎麽解決掉江淮然、時青珩乃至主魂雲孤影，獨占殷臨淵呢？
江淮然已經不足為懼了，雲孤影好像出了什麽岔子，閉關了好幾百年，現在大夜王朝的大權都握在時青珩手中。
時青珩啊...這人誕生時間雖然比他晚一些，入世時間卻遠比他長。根據離戈吃過的修士們的記憶裏講的，時青珩是個狡詐狠毒、滿腹算計的人。
得好好謀劃，把時青珩殺掉才行。
不過，時青珩的危險程度應該有限。在他與臨淵哥哥相認的那一夜，自己故意附身在食肆老板身上，與時青珩擦身而過，時青珩不也沒發現他嗎？
啊...日子真無聊，真想哥哥啊。
哥哥現在在哪呢？
離戈郁郁地想着，幽深漂亮的眸子望向暗室的門口，目光仿佛穿透房門，看向更遠的地方。
忽然，門被推開了。
一股熟悉而好聞的氣息随着門的打開湧了進來。
離戈露出了發自內心的驚喜笑容，他叫道：“臨淵哥哥？是你嗎？你來救我了？”
他笑着笑着，卻又哭了：“能見到臨淵哥哥，真是太好了...之前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臨淵哥哥了，我好怕啊...”
殷臨淵心疼極了離戈，他走過來抱了保離戈，笨拙地哄道：“離戈，別怕！那個抓你的壞人已經死了。從今以後，沒人能夠欺負你了！”
江淮然死了？真是...太好了！
離戈順勢抱住殷臨淵的腰，他把臉埋在殷臨淵的懷裏，表面抽抽噎噎着，實則偷笑了起來。
殷臨淵将離戈堂而皇之地帶了回去。
為了歡迎離戈回來，給離戈洗塵壓驚，殷臨淵特意吩咐人準備了離戈最愛的菜肴。
然後，殷臨淵一直陪離戈陪到了傍晚。
也許是因為在封閉黑暗的室內被關久了，離戈留下了懼怕黑暗的習慣。他在殷臨淵即将離開去就寝的時候，可憐兮兮地央求殷臨淵多陪他一會。
殷臨淵看着楚楚可憐的離戈，很快就心軟了。他稀裏糊塗地同意離戈的勸說，留宿在離戈的院落中，與他共寝。
深夜，屋外只有蟲鳴鳥叫。
離戈偷偷從被子裏鑽出來，雙手壓在床面上，專注地看起了身邊的殷臨淵。
殷臨淵的眉眼鼻唇無一不美，好看得妒殺百花。他身上還有種淡淡的香味，讓人莫名感覺很溫暖。
離戈想，他好喜歡殷臨淵啊。
他沒忍住，低下頭偷偷地親了一下殷臨淵的嘴唇。
随後離戈露出了像偷腥了的貓的笑容，滿眼幸福。
真想永遠陪在臨淵哥哥的身邊啊，離戈想。
因為離戈的能力，殷臨淵夜間睡得很沉。當他早上醒來後，感覺神清氣爽。
殷臨淵要比離戈先醒一些，而離戈就睡在殷臨淵身邊。這個總是怯生生的少年像八爪魚一樣纏着殷臨淵的身體，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像是在做什麽美夢。
臨淵神情柔和地看了他一眼，他要起床了，卻不想打擾離戈難得的好夢。因此，他用沉睡術讓離戈睡得更沉，悄悄将離戈的手腳放下來，然後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