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喬媛打算結合照片來給謝景秋介紹她的同事們，而說到照片，最多的地方莫過于朋友圈。
“局裏的領導我就不介紹了，反正你一般也接觸不到他們，我先把辦公室的人給你簡單說一下。”喬媛邊說邊打開微信，摸進幾個關鍵人物的朋友圈，找到他們的照片給謝景秋介紹，“這是我們的科長，萬宏，禿頂啤酒肚，很好認。這是我們辦公室的大姐頭，徐祎，短發，身材高挑，喜歡穿裙子，我們都叫她祎姐。這是今年才來我們辦公室的小鮮肉，李述，我一般叫她小李……”
喬媛一個一個介紹，謝景秋就在一旁默記。
介紹完，喬媛問她：“都記住了嗎？”
謝景秋說：“記住了一些。”
喬媛回想了一下自己說的內容，信息量很大，全部記住有一定的困難：“算了，你微信號多少？我加你微信，把他們的信息和照片都發給你。”
謝景秋打開微信，說：“6個Q。”
喬媛脫口而出：“秋秋秋秋秋秋？”
謝景秋摸着鼻子笑了笑，算是默認。
謝景秋的微信名就叫Q，喬媛發了驗證消息過去：“你這名字……你也太懶了吧。”
謝景秋通過了驗證，說：“想名字太麻煩了。”
喬媛的手指快速地在手機上點着，不一會就把同事的信息一一發給謝景秋了：“你再對照照片好好看看，別的沒什麽，千萬別叫錯了人。工作內容我也發給你了，我的工作比較簡單，你應該能搞定。”
謝景秋點點頭：“我會加油的。”
謝景秋在一旁安靜地看信息，喬媛退出微信，拿着手機突然不知道玩什麽。
她打開微博，微博已經刷完了；打開淘寶，購物車都是一堆買不起的東西；打開□□，好友消息停留在工作交涉上；打開JJ小說網，坑讀者的作者又和他的小姨子跑了。
真是哪哪都不順，喬媛看了一眼謝景秋，再次打開了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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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謝景秋的對話框就排在第一，消息還是謝景秋發過來的“我會加油的，(づ￣3￣)づ╭”。
喬媛的手不受控制地點進對話框→點擊謝景秋的頭像→打開她的個人相冊。
她邊操作邊自我催眠道：剛加了好友看對方朋友圈是國際慣例，我是因為無聊才看的，絕不是因為好奇。
謝景秋的朋友圈跳出來，喬媛翻了一下，發現她幾乎每天都會發動态。但是這些動态全部都是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數據，連張配圖都沒有。
喬媛翻了一會，一直翻到底部，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看到。
長這麽美朋友圈沒自拍簡直不科學！喬媛往謝景秋那邊瞄了一眼，卻一下看到了自己的大衆臉。
驚吓來得太突然，喬媛吓得心跳都快了幾拍。她拍拍受驚的小心髒，突然心裏一動。
喬媛打開手機的相機，對着自己“咔咔咔”自拍了幾張。
拍完後，她翻出照片慢慢欣賞。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樣，随便一拍都很好看。
喬媛想起自己每次照相都要凸半天的造型，最後照出來的照片卻依然醜得不忍直視，不禁落了一把辛酸淚：人比人果然得扔。
喬媛舉起手機，想多拍兩張。她的餘光掃到隔壁床，發現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正盯着她看。
喬媛側過頭，不期然和謝景秋的視線對上了。她讪讪地放下手機，幹笑道：“你看完了？”
“嗯，”謝景秋點點頭，指了指手機，“要我幫你拍嗎？”
“不用不用不用，”喬媛此刻的心情和偷拍別人被抓沒什麽區別，她心虛地四處張望着，說，“我就是試試手機的像素怎麽樣。”
此地無銀三百兩，越解釋越不可信。喬媛暗自懊惱，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好在“被偷拍”的對象并不在意，甚至還模仿喬媛的行為打開了相機：“我也來試試看。”
看着謝景秋不熟練地噘嘴、眨眼、比剪刀手自拍，喬媛無言以對。
這天晚上謝景秋洗澡的時間更長了些，她出來的時候發現喬媛已經睡着了。
喬媛睡覺不老實，半邊身子露在被子外面。謝景秋走過去幫她蓋好被子，又把燈關了。
有微弱的光從喬媛的枕邊散發出來，謝景秋看了一下，發現是喬媛的手機沒關。她拿起手機，鎖了屏幕，放在床頭櫃上。
放下手機，謝景秋卻沒有離開。她撐在喬媛上方，借着走廊微弱的燈光細細打量喬媛。
臉還是自己那張經常被人稱贊的臉，謝景秋已經看過無數百次，早就免疫了。可是一想到那張臉的底子換了個人，她就感覺哪裏不一樣了。
眉毛再細一些、眼睛再大一些、嘴唇再飽滿一些、臉再圓潤一些。謝景秋再看床上的人時，那張臉突然變成了她無數個日夜朝思暮想的臉。
黑夜能滋長人的欲|望，那些謝景秋不敢想、不敢碰的感情全部噴湧而出。一直以來渴望着的人就在面前，謝景秋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沖動，低下頭碰了碰那張誘人的嘴唇。
軟軟的、溫熱的，帶着檸檬味牙膏的清香，比夢裏的觸感要好一百倍。謝景秋閉着眼感受了一會，不想放開，也舍不得放開。
“嗯~”，熟睡中的人突然發出一聲嘤咛，似乎是要醒過來。謝景秋吓了一跳，慌忙移開了嘴唇。
喬媛動了動，手在床上亂摸：“我手機呢？”
“我幫你放床頭櫃上了，你現在要用嗎？”謝景秋表面鎮定，內心卻亂成了一團。她不知道喬媛有沒有發現她的舉動，要是沒發現還好，如果發現了，她該如何解釋？
喬媛還在四下摸手機：“不能關，黑。”
謝景秋被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懵了：“什麽？”
喬媛卻沒有再回答，又重複了一遍“我手機呢”。
謝景秋這才發現喬媛的狀态不對勁，她閉着眼，分明還在熟睡中。謝景秋不确定喬媛的這種狀态算不算夢游，她不敢輕易叫醒喬媛，便拿過手機，打算哄哄她。
謝景秋拿來手機，喬媛已經不找手機了。她捂着臉，小聲地哭了起來，嘴裏還不停念叨着什麽。
謝景秋湊近了聽，隐約聽到“好黑”、“我怕”等詞。
謝景秋把事情前後聯想了一下，心裏有了個大致猜想。
喬媛應該怕黑，昨天晚上做噩夢說不定就是因為屋裏太黑了。她自己應該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今晚睡覺的時候特意沒關手機。
眼見喬媛的哭聲有變大的趨勢，謝景秋忙按開了床頭的臺燈。她輕輕拍着喬媛的背，小聲哄她：“媛媛乖，不怕不怕。有我呢，我會一直守着你……”
在謝景秋的安撫下，喬媛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她咂了咂嘴，很快又陷入了熟睡之中。
謝景秋松了口氣，同時又有些淡淡的失落。她放開喬媛，回到自己的床上。
明天她還要幫喬媛上班，不能再像昨天晚上那樣熬夜了。
————
第二天喬媛是被手機震動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發現是鬧鐘在響。
喬媛完全不記得自己有定鬧鐘，她一個殘障人士，每天躺在床上地都下不了，要鬧鐘幹嘛呢？
關了鬧鐘，喬媛順便看了一眼時間。才早上七點，還早。她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剛閉上眼一秒，喬媛突然又睜開了眼。翻身？翻身！她可以翻身了？！
喬媛一把掀開被子，只見自己的一雙腳正完整地裹在睡袍裏，沒有礙眼的石膏。
喬媛的內心一陣激動，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對着手機屏幕照了起來。
那是自己的臉！是自己一融入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大衆臉！喬媛拿着手機，激動地叫了起來。
“怎麽了？”病床上的謝景秋被吵醒，睜開眼看過來。她動了動身子，想要坐起來，被喬媛制止了。
“別動別動，”喬媛飛奔過去，按住謝景秋，“你現在可是傷者，不能随便亂動。”
謝景秋看了看四肢健全的喬媛，再看看自己所處的位置，不敢置信道：“我們換回來了？”
“對，換回來了！”喬媛簡直高興得要飛起，恨不得跑出去告訴所有人她“元神歸位”了，“睡了一覺就換回來了！”
“換回來了就好。”謝景秋笑了笑，眼神卻有些落寞。
喬媛看着她打着石膏的腿，覺得自己的表現太過了。她稍微收斂了一下情緒，拉着謝景秋地手真誠地表示：“你放心，即使換回來了，我也會遵守諾言，一直照顧你的。”
靈魂換回來了畢竟是件大喜事，喬媛的喜悅之情根本壓制不住。她在謝景秋面前收斂了點，在其他地方則完全釋放出了體內的洪荒之力。
坐在喬媛旁邊的“大姐頭”徐祎聽到她一直在哼歌，開玩笑說：“媛媛這是戀愛了，這麽高興？”
喬媛愣了一下，笑着說：“沒有戀愛，但是比戀愛還要高興。”
過了兩天別人的人生再過自己的人生，簡直堪比重生啊！
見到劉岚和喬舜，喬媛更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她抱着劉岚和喬舜親了好幾口，一口一個“爸”“媽”叫得特甜。
劉岚擔憂得不行，摸了幾次喬媛的額頭，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喬舜說她：“你說你這個人，女兒不和你親近你覺得她嫌棄你了，女兒和你親近你又覺得她受刺激了，你到底想讓她怎麽做？”
劉岚愁眉苦臉：“我這還不是擔心她，這孩子又是出車禍又是失戀，打擊多大啊。”
喬媛：……
喬媛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她照顧謝景秋洗漱完畢，自己又舒舒服地洗了個澡，手機都沒玩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和喬媛的酣眠不同，謝景秋一直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床頭的臺燈一直開着，照亮了隔壁床的那個人。
謝景秋看着喬媛的背影，只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也許終其一生的追趕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