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天謝景秋和喬媛一大早就起來了，周末醫院人多，雖然她們提前預約好了，但還是早些過去比較保險。
她們和何俐、周寧約好了在醫院門口見面，喬舜、劉岚聽說“謝景秋”要拆石膏，也趕了過來。
于是喬媛坐在輪椅上，後面跟了五個人，場面看起來頗為壯觀。
到了醫院，醫生先讓喬媛去拍了個x光。拍片結果顯示她的骨骼恢複正常，醫生大手一揮，豪氣道：“可以拆了。”
喬媛松了一口氣，看着醫生拿出一大堆工具，敲敲打打剪剪地把她腿上的石膏拆掉了。
石膏落地的那一刻，喬媛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她摸着腿，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醫生在喬媛身邊蹲下，拉着她的腿放在地上：“你踩一下試試。”
喬媛當即就要站起來，醫生忙制止道：“別別別，稍稍用力踩一下就行了。”
喬媛沒有多想，用力蹬了一下地。頓時，一股鑽心的疼由腿部升起，一路流竄傳遍全身，最後彙集在大腦最敏感的那根神經上。
“啊啊啊啊啊！”喬媛的慘叫傳遍了整棟樓。
謝景秋是第一個站出來的，她拉着喬媛的手，焦急地問道：“媛媛，你怎麽了？哪裏還疼嗎？”
喬媛答非所問，眼淚汪汪道：“疼。”
“疼就對了，”醫生站起來，笑眯眯道，“打了這麽久的石膏，筋都僵了，不疼才怪。”
“那怎麽辦？”喬媛急了，“我還能站起來嗎？”
“能，當然能。”醫生慢條斯理道，“不過要慢慢來，你這才剛拆了石膏呢，就想站起來了。”
喬媛稍微放心了一些，繼續問道：“那我這腿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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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不會，只要好好做複健就沒事。”醫生掰着喬媛的腿，讓她根據自己的指示做了幾個動作。
明明是很簡單的動作，喬媛卻做得滿頭大汗、哀嚎連連。最後她實在疼得受不了了，癱在椅子上崩潰地喊：“醫生，我不做複健行不行？！！！”
“這可不行，”醫生板着臉，嚴肅道，“複健是你能不能恢複正常的關鍵，不是小事情，必須每天都做。”
喬媛可憐兮兮地看着醫生，聲音帶着哀求：“不管它，讓它慢慢好起來不行嗎？”
“不行，不管的話你這腿就廢了。”醫生說着，見喬媛實在太痛苦，心有不忍，“這樣吧，我給你開點止疼的藥。實在太疼你就吃點，不能多吃知道嗎？”
喬媛連連點頭。只要能減緩這種痛楚，讓她幹什麽都成。
醫生回到椅子上開藥，周寧、劉岚一行人圍着喬媛，噓寒問暖。
劉岚最先開口：“景秋，你還好吧？”
喬媛虛弱地搖了搖頭，有氣無力道：“不好，一點都不好。”
複健太特麽痛苦了，比做完手術麻醉剛過去時的痛還要強烈一百倍一千倍！她原本以為拆了石膏就解脫了，現在才發現自己太傻太天真，明明拆了石膏才是痛苦的開始！
“這可怎麽辦呢？”劉岚憂心道，“你這腿不做複健也不行啊。”
謝景秋幫喬媛擦了擦汗，開口道：“我會幫她的。”
“對對對，媛媛你看着景秋，一定要讓她每天都做。”劉岚說完，又拉着“謝景秋”的手語重心長道，“現在是痛了些，那也是為了以後好。忍着點，回去幹媽給你熬骨頭湯，啊。”
喬媛有苦說不出，只能點頭。這種時候，她除了忍着還能怎樣？總不能真的眼睜睜看着這條腿廢了吧。
開完藥，醫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最後說道：“先做半個月的複健，半個月後再來複查。”
喬媛一臉生無可戀。
一行人出了門，劉岚主動提出要去謝景秋家裏幫她們做飯，她還盛情邀請周寧和何俐也去。
周寧樂得有飯蹭，自然同意。而何俐猶豫了一下，見自家老板沒有反對，也點了點頭。
何俐和謝景秋都開了車來，劉岚見謝景秋坐在駕駛座上，詫異道：“媛媛都敢開車上路了啊。”
喬媛大學畢業就拿到了駕照，但一直沒摸過車，早就忘了怎麽開。
劉岚曾多次讓喬媛練車，喬媛次每次都找各種理由拒絕，也無怪乎她看到喬媛開車會這麽驚訝。
“喬媛”這麽多年沒摸車，劉岚不放心，提議道：“要不還是讓寧寧來開吧。”
“沒事媽，”謝景秋倒好車，娴熟地把車停在幾人面前，“你要相信我的技術。”
喬舜幫腔道：“對啊，孩子總要成長的嘛。”
最後劉岚還是不放心，把周寧叫到副駕駛上來了。
謝景秋和周寧坐前面，劉岚、喬舜、喬媛坐後面。
劉岚一路都在叮囑謝景秋“慢點”、“小心點”、“別太快了”，後來她見謝景秋技術挺好的，終于放心一些了。
她側着身子，問道喬媛：“景秋，你小名也叫圓圓嗎？”
喬媛有些懵：“沒、沒有啊。”
劉岚疑惑：“那剛剛在醫院裏，媛媛怎麽叫你‘圓圓’？”
這句話有些拗口，喬媛想了一下才理清其意思。她不敢告訴劉岚她就是“喬媛”，謝景秋是一時情急叫錯了人，便只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是這樣的，我小時候長得比較胖，家裏人就叫我圓圓。結果這個外號不小心被媛媛聽到了，她偶爾就會這樣叫我。”
“哦，這樣啊。”劉岚點點頭，笑着說，“那你和媛媛可真有緣，連小名都一樣。”
喬媛呵呵笑着，心說的确有緣啊，連靈魂都互換了呢！
到了小區，劉岚和喬舜去買菜，周寧幫着謝景秋把喬媛推進電梯。雖然拆了石膏，但喬媛還不能下地，她的出行依然是個麻煩。
不過不管怎麽說，她現在至少踏出了康複的第一步，下地走路是早晚的事。
只是一想到每天的複健，喬媛笑不出來了。
劉岚做了一大桌的菜，飯桌上，她按照慣例關心了一下周寧和何俐的感情生活。
聽說周寧和何俐都還沒有男朋友，劉岚唏噓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一個個都鑽心事業，怎麽就不着急一下自己的個人問題呢。”
周寧就坐在劉岚身邊，她摟着劉岚的肩，親昵地說道：“阿姨，您這話就說錯了。誰說我們不急，我們也急！但急也不能随便找個人就嫁了不是，總要碰到合适的對象才行嘛。”
劉岚反駁說：“要說合适的對象，我給媛媛介紹了那麽多，不也沒成嘛。”
“阿姨，這個所謂的‘合适’不是指家世、學歷、外表之類的，而是指內在。像性格合不合得來啊、有沒有共同話題、三觀價值觀是否一樣、兩人在一起是不是感到輕松愉快等等，只要這些都匹配，甭管對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窮是富、是男是女，我都無所謂。”
劉岚用筷子敲了下周寧的頭：“說什麽傻話呢，是男是女都能不在乎？”
周寧抱着劉岚的手臂，笑嘻嘻地說道：“阿姨您沒聽過一句話嗎，‘身高不是問題，年齡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性別沒有關系’。只要是真愛，男的女的都沒差。”
“越說越離譜了，這女的和女的還能在一起？”
“怎麽不能，世界上同性戀可多了。國外那些發達國家，像英國、美國這些，還能同性結婚呢。”周寧吃着菜，裝作不經意地樣子說道，“這很正常，就是一種性取向而已。”
劉岚直覺她說的不對，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只能轉移了話題：“吃菜吃菜，你們都多吃點。”
吃過飯，劉岚和喬舜坐了一會就走了。走之前劉岚再三叮囑“喬媛”，一定要好好監督“謝景秋”做複健。
何俐也提出告辭，還把死皮賴臉打算留在謝景秋家裏的周寧拖走了。
人都走後，喬媛癱在輪椅上一臉的不開心：“過一會再來做複健好不好？我剛吃了飯不想動。”
謝景秋把人往房間裏推，善解人意道：“你實在不想做的話，那就不做吧。”
喬媛剛雀躍了一秒，馬上想到現實問題：“那你的腿怎麽辦？難道就這樣廢了？”
謝景秋淡然道：“我來做。”
“你怎麽……”喬媛話說道一半，想起兩人的靈魂還能換回來。
在不痛與尊嚴面前，喬媛猶豫了0.1秒，果斷選擇了前者：“好啊。”
不就碰碰嘴皮子嘛，能比痛更可怕？
謝景秋把喬媛抱到床上，說道：“我幫你按摩一下腿，你要是困的話直接睡。”
擔心喬媛怕疼，她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會輕一點，不會弄疼你的。”
喬媛：……
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不純潔呢！
謝景秋的按摩手法喬媛是見識過的，而且她說到做到，用力很輕。喬媛能感覺到她的力度，卻不會覺得疼。
喬媛躺在床上，舒服得直哼哼。
她擡眼看着謝景秋認真按摩的側臉，心裏突然有些暖。
在謝景秋貼心的“伺候”下，喬媛漸漸陷入了沉睡。她這一覺睡過了頭，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
久睡後的腦子有些不靈光，喬媛放下手機，問坐在床邊看書的謝景秋：“你怎麽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太香，不忍心叫。”謝景秋放下書，低聲問道，“餓了嗎？”
“不餓，”喬媛把臉埋在枕頭裏，“頭有點暈。”
“可能是睡太久了。”謝景秋伸手給喬媛按了按太陽穴，提議道，“今天天氣好，我們出去走走怎麽樣？”
萬年宅喬媛可能是沒睡醒，一口應道：“好啊！”
話出口謝景秋都愣住了。随後她笑了笑，開始為出門做準備。
謝景秋所在小區的綠化做得很好，她推着喬媛，圍着小區慢慢轉悠。
因為天氣好，小區裏散步的人不少。
一個梳着丸子頭的小女孩好奇地看着喬媛，看了半晌，她終于鼓起勇氣上來搭話了：“姐姐，你的腳怎麽了？”
因為謝琦的緣故，喬媛對小孩子改觀不少。她對小女孩笑了笑，說：“姐姐的腳被車撞了，暫時不能走路。”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摸喬媛的腿，又怕弄疼她：“疼嗎？”
“不疼。”喬媛微笑着，說着違心的話。
“那姐姐你什麽時候才能走路？”
“不知道，”喬媛說完，發現小女孩的眼神有些暗淡，補充了一句，“醫生叔叔說姐姐的腿恢複得很好，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走路了。”
小女孩又重新高興起來，說：“姐姐你這麽漂亮，就像仙女一樣，肯定很快就能好起來。”
喬媛笑得像朵花似得，高興地說道：“謝謝。”
小女孩被家裏的大人叫走，喬媛看着她蹦跳着離開地背影，臉上還帶着笑。
“你很喜歡孩子嗎？”謝景秋的聲音忽然在頭頂響起。
喬媛這才想起謝景秋的存在，同時也想起了自己頂着的是謝景秋的臉。
于是，被小女孩誇“像仙女一樣”的人其實是謝景秋，而自己因為長相普通，則全程被無視了？
想到這一點，喬媛的好心情蕩然無存：“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哼！”
散完步，吃過飯，天已經黑了。謝景秋收拾衣服準備洗澡，喬媛躺在床上玩手機。
謝景秋洗完澡出來，又推着喬媛去浴室洗漱。
等兩人都收拾完，時間已經八點過了。謝景秋把喬媛抱回床上，問她：“你還有什麽需要的嗎？沒有的話我先回房間了。”
謝景秋最近睡的客卧，喬媛要把主卧讓給她，被她拒絕了。
喬媛心裏還惦記着換回來的事，她一直等着謝景秋主動提，誰知道謝景秋就像完全忘了一樣。
喬媛看了謝景秋一會，見她确實忘記了，恹恹道：“沒有了，你去休息吧。”
“那我先走了。”謝景秋走到門口，正準備關門的突然轉過身，“對了，換回來的事情過會再說。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過來。”
喬媛知道謝景秋是考慮到自己的感受才這樣安排的，她想讓謝景秋不用這麽麻煩，又覺得說不出口。最後她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因為下午睡太多，喬媛遲遲沒有睡意。眼看着都快十二點了，她放下手機，強迫自己入睡。
喬媛剛閉上眼一會，卧室的門被人打開了。她心裏莫名一緊，放平了呼吸，假裝睡着。
腳步聲慢慢接近，喬媛能聞到來者身上似有似無的香味。她放在被子裏的手握緊了，等着那人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