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楊嬌嬌還沒回應, 身後有客人便道:“那個……要不你們先吵架吧, 衣服我們去上面做就行。”
話落, 楊嬌嬌回神,剛才被賀雲月這麽打攪, 氣一上來都把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她很快冷靜了下來,轉身後退走到兩人面前,笑道:“阿嬸,不好意思,你們就等會,我馬上就處理好。”
說着,她又看着賀雲成,面色帶笑, “賀團長,謝謝你的布,但既然我們離了婚, 就沒這必要了, 道歉我看樣子也要不到, 我店裏還有事, 麻煩請你把妹妹帶回家管教吧。”
雖然對這兩兄妹的攪和讓楊嬌嬌非常不爽,但她還是得顧着店裏的生意,故說話的語氣也軟了下來。
言家華方才被他突然擠到一邊, 腳下踉跄一步,現在楊嬌嬌開了口,他很适時地跟着插了話:“賀團長, 慢走。”
賀雲成眸光鎖住身邊的女人,她眸底的笑如往常,但他卻能感覺到有一抹嫌棄在流轉。
他擡眼掃着周邊幾個看熱鬧的人,喉結在頸項線上微滾,一瞬後,他應了一聲:“好。”
說完,男人泛着冷光的眼看着賀雲月,直接邁步出了店裏。
看着賀雲成對自己冷臉,一聲不吭地走了,賀雲月也吓得跟着跑出去,“哥,你等等我。”
她其實并不想跟賀雲成走,但若是留在這裏,讓這些人看着,只會更加的沒面子。
賀雲成神色清冷,長腿邁開,一言不發走在前頭,想到剛才看到情景,他心裏有些震驚。
以前剛結婚的時候,他知道楊嬌嬌肯定是不受他們喜歡的,只是沒想到現在賀雲月對她會是這種撒潑的樣子。
他們兩人已經離婚,再去問以前的事已經沒有意義。
“哥,你等下我。”身後是賀雲月的聲音。
慢慢的,賀雲成放慢了腳步,等着後面的人跟上。
賀雲月想到剛才哥哥沒給自己說話,還要讓她道歉,心裏悶着一口氣,而且縫紉機那個女人也拿了,她哥還要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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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不會是真想送布給她吧?”她微喘氣,問他。
賀雲成回頭,打量有些氣喘息息的賀雲月,沒接着她的話,而是問:“你今年幾歲了?”
他突然的問題,賀雲月有些摸不着頭腦,“我十七了啊,你不會不記得吧?”
賀雲成無聲輕笑,确實是十七了,他還以為自己記錯了。
十七歲不小了,他十七歲的時候,都去當兵了。
思忖一瞬,他垂眼看着她,“我記得你去年是念在高一對嗎?為什麽又不念了?”
賀雲月咬着唇,他神色緩了下來,沒有剛才在店裏臉色那麽難看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他現在好像更加可怕。
“學校經常不上課,我就不想念了。”她直接道。
賀雲成深提一口氣,将胸口那團壓抑的火慢慢釋放,聲音不容置喙:“等過幾天,你去學校念書。”
“為什麽要去?”賀雲月聲音詫異,“我都不學了,以前學校老是叫我們下地,又不上課,那我還不如在家幹活拿工分。”
賀雲成眸光深深盯着她,冷道:“因為多讀書可以讓你腦子多裝點東西,哪怕學校不經常上課,但也有上課的時候。”
賀雲月聽着這話迷迷糊糊的,過了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她哥在罵自己沒腦子,她愣住了,心裏也很生氣 ,“哥,我才是你妹妹,我又沒做錯什麽,你為什麽要罵我?”
“因為錢就是我給她的,你不分青紅皂白跑去那邊鬧。”賀雲成聲音冷冽,“誰讓你去的?”
“是娘嗎?你去那邊想幹什麽?”
他眉梢攜着冷意,下巴線條緊繃,賀雲月看着有些顫。
本來他們兩個離婚了,賀雲月也很高興,也不想再看到那個女人,但一想到秦秀雅說的那臺縫紉機,她就憋不住找過去罵人了。
“是秦秀雅對麽?”她一直沒說話,賀雲成心裏就清楚了幾分,錢的事他已經跟他娘提過了,給多少都是他的自由,他娘雖然不高興,但最後也沒怎麽樣。
但在賀家,賀雲月跟那個姓秦的女人關系非常好。
賀雲成記得自己出去跑步的那個晚上被她攔下來的情景,還記得是她把楊嬌嬌說什麽下藥的事告訴了張桂芳。
賀雲月跟這種不安好心,挑撥離間的女人關系這麽好,難保不被她影響。
“跟秀雅姐姐無關。”賀雲月別過臉,“我就是讨厭楊嬌嬌,她本來就是壞人,當初要不是她,咱們家也不會被人議論了那麽久。”
出事還沒結婚的時候,隊裏那些人表面上不說什麽,其實背地裏都在議論他們,說他們如何過分。
“哥,你都離婚了,為什麽還要幫她說話?”賀雲月心裏十分不滿他為楊嬌嬌說話,“你今天也看到了,你們才離婚,她就跟別的男人好上了,那個男人還……”
“你閉嘴。”賀雲成冷聲打斷她的話,“你現在是在羞辱我還是在羞辱她?”
他突然怒起,那額上青筋突跳,眸光簇着火焰,像是要迸發而出,把賀雲月吓得後退了兩步。
賀雲成上前兩步走到她面前,低頭,緊抿着唇,聲音寒意凜凜:“所以你剛才那樣做還以為是在為我出氣?”
“你十七了,還不明白什麽應該做什麽不該做嗎?你以為把當初的事挑出來說,現在別人就會覺得我無辜嗎?”
他語氣實在太兇了,臉色也好像漲紅了,賀雲月眼眶淚意朦胧,眼睛一眨,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我後面沒有說啊。”她咬着唇,為自己說話,“那個男人說我壞,我再壞也沒幹她那種壞事。”
那個男人怕是不知道楊嬌嬌是什麽人吧,要是知道了,他還會這麽幫她說話?
她輕輕抽泣,臉上也挂着淚,賀雲成喉間一哽,把想要出罵的話又咽了下去,頓了一會,他後退一步,道:“賀雲月,有些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
“現在我跟楊嬌嬌已經離婚,大家誰都不欠誰,若你以後還是這麽無理取鬧讓我知道,就別怪哥哥罵你。”
賀雲月微低頭,眼淚還在掉,抽泣的聲音也不停。
大街上雖然冷清,但偶爾也有人往來,賀雲成等了她一會,見她還在哭,最後沒辦法,又道:“別哭了,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追究,你先回去,去學校的事,我會跟娘說清楚。”
賀雲月她一點都不想上學,去學校也是下地,沒意思,但她現在不敢反駁,“知道了。”
賀雲成又給了她一些錢,讓她自己回去。
他站在街邊,想着剛才的情景,微微彎了眼,折身而回。
那店裏。
楊嬌嬌拿着東西在給剛才要做衣服的女人量尺寸,而姓言的那個男人靠得很近,整個身上幾乎都要貼在她身子。
看樣子,兩人很好。
對面不遠處的偷窺,楊嬌嬌不知情,剛才那兄妹兩人突然的打攪,她好說了一陣子,才留下了人。
她看着屋裏那兩人,笑道:“不好意思啊,我現在給你們量尺寸吧?”
那兩人還是有點不放心,又跟她确定:“你剛才說了做一套衣服只手一件衣服手工費,确定了不是騙人的吧?我們是看便宜才來的。”
剛才他們四人争吵,她們都聽得很清楚,很顯然的那個小姑娘說自然也聽到了,她說什麽騙人之類的。
楊嬌嬌莞爾,再跟她們确定:“阿嬸放心,我還要在這裏繼續做這份工呢,怎麽敢騙人?”
“兩位阿嬸,我可以幫你們打包票。”言家華也笑着應聲,“我是衛生所的,要是她真騙了人,你們可以去找我。”
他說完,還不忘指着自己身上的白大衣,“我經常在第二診室,差不多一進門就能找到我。”
“哪有你們說的那麽嚴重。”她們直接笑起,心裏确實松了一口氣,“我們就是随口問問,就怕以後說不清麻煩。”
楊嬌嬌又笑道:“不過七天後手工費就會漲了。”
“七天後?”她們疑惑,“以後又貴起來了啊?”
楊嬌嬌點頭,拉開軟尺給其中一人量着手臂的尺寸,薄唇勾笑,“是啊,不過兩位嬸若是以後還來我這,我到時候再算便宜些給你們。”
量完尺寸,她拿着紙筆記下數據,一來一回,言家華看着她如此麻煩,便朝她伸着手,聲音溫厚:“我幫你記。”
楊嬌嬌看着他伸過來的手,微微一愣,很快,她将自己手裏的東西遞過去,笑應:“謝謝。”
有人幫忙記數,楊嬌嬌這邊量尺的動作就快了很多,不過十來分鐘,便把那兩人的尺寸全都量好。
而後,言家華把記數的本子遞給楊嬌嬌,“你看看,應該沒錯了。”
楊嬌嬌接過,筆記上面的字,很好看,也很工整,“都對的。”
那兩個婦人看着他們,男的瘦高個兒,長得斯斯文文的,女的嬌小,花容月貌的,特別般配的樣子,便忍不住問:“你倆在處對象啊?”
這話一問出,言家華愣住,他的胸腔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輕輕地敲着,把他原本波瀾不驚的心律微微攪亂。
他微轉眸,餘光瞥了一邊的女人,她神色也愣住,看樣子似乎也沒想到她們兩人會突然這麽問。
突然間都不說話,空氣中也彌漫着淡淡的尴尬,他輕咳了聲,看着那兩人應道:“不是,我們是朋友。”
他一席話打破了氣氛,楊嬌嬌緩過神,無聲輕笑幾聲,“是,我們是朋友。”
那兩個婦人也不再去關心他們是不是真的朋友,量完尺寸再把要求說給她聽就離開了店裏。
今天不是市日,街道不如昨天那麽熱鬧,她們一走,店裏就安靜了起來。
楊嬌嬌松了一口氣,轉身看着言家華,“不好意思,剛才也讓你看笑話了,你來得剛好,要不然我一個人還真的不知道怎麽應對。”
言家華也慶幸自己來得及時,要不然也幫不上她的忙,只是想着剛才那女孩特別讨厭她的樣子,有點疑惑。
他們認識的這些天,她開朗,自信,人也漂亮,就算關系再差也不至于跑來鬧事吧?
“他們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吧?”他問,畢竟開了店,要是三天兩頭有人跑過來鬧事,這事也沒辦法做下去了。
“不知道。”楊嬌嬌薄唇微動,語氣輕松,“要是下次來,我就直接打出去,請他們去公安部了。”
言家華一頓,“若是這樣,你一個人住這裏好像不□□全,要不然叫你娘過來跟着一起住?”
兩個人一起住遇到事也有個照應。
楊嬌嬌心思微頓,馬春容還得幫兩個哥哥帶小孩,要是來了,那兩個嫂子估計沒事就挑起矛盾,她并不是怕賀雲月,只是擔心賀雲再來鬧店裏的生意就被攪了,像今天這樣。
“我會考慮的。”她微提一口氣笑應,“我也有哥哥的,我也會跟我哥告狀。”
賀雲成回家探親是有時間規定的,等他一回部隊,要是賀雲月再來鬧,她楊家兩個哥哥也不是白長的,到時候誰打誰還不一定。
言家華聞言心中暢快,“那就好,如果有什麽需要,你可以先告訴我。”
楊嬌嬌點頭,眼眸微轉看着他,“你今天是特意跑過來看我的嗎?”
“是啊。”言家華笑應,“這裏确實離我們衛生所不遠,剛好我下班就來看看你。”
賀雲成面無表情地看過去,裏面那兩人彼此神色帶笑,還一直在說話,關系親密。
他又突然想到賀雲月剛才說的話。
他眸光微淡,心中湧上了一絲不爽,而那兩人侃侃而談的樣子,在他看來,也很刺眼。
他沒再看下去,然後回了家。
雖然三年沒有回家,但是部隊的假并不是累積的,賀雲成這次的假只有四十天,現在回來也有一個多月了,他得準備歸隊了。
但是,信才寄出去,雖然是加急的,估計也要兩天時間才能到。
不知怎麽地,他心裏突然多了一種期待。
說不上來的期待。
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要掀開了。
安靜等了兩日後,賀雲成在大隊辦公室裏接到了部隊的電話。
電話那頭,那人道:“賀雲成,你是不是耍我呢?”
賀雲成緊握着話筒,沉沉地嗯的一聲,“怎樣?”
“很明顯兩個人的筆記啊,你讓誰看,都能分得出來。”那人聲音不滿,“你還用寄過來?”
對方哄亮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賀雲成感覺刺朵好像有點刺痛,他嘴裏不自覺嘶了一聲,“你确定?”
“這不廢話麽?”那人道,“你小子搞什麽?”
賀雲成微擰着眉,眸光慢慢透着不解,“那會不會是因為手受傷了才會導致同個人筆跡不一樣?”
那邊嘆了一聲,“不會的,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都是兩個人的筆跡,你還不相信我嗎?”
賀雲成沉默,他腦子有了短暫的空白。
一瞬後,他唇角輕輕地勾起,笑了一聲,“好,我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30 23:05:29~2020-03-31 23:35: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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