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首次吃虧
韓世懷身為幻境的主人，但凡入幻境者不管是修士還是妖獸，生死皆由他來掌握。他本以為小小稚子無甚心魔，沒想到蒼邯也就是牧君塵竟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韓世懷在幻境中将蒼邯前世的前半生看得一清二楚，身負麒麟血脈，可保戎、牧兩家無憂子嗣延續。再聯系自身情況——夫人數十年無所出，只有兩個已經嫁出去不能繼承家業的女兒，兩個侄子虎視眈眈地盯着家主之位……他何嘗不需要麒麟血！
此時韓世懷不知道的是，在他尚未看到的蒼邯關于前世後半生的記憶裏，他的确也将自己的血換成了麒麟血。
牧元盛這個親爹都能狠心用自己兒子的血來謀取家族的發展，韓世懷這個做姑父的自不必說。
蒼邯陷在幻境裏出不去，韓世懷一時也不着急，打算将他的記憶全部看完再動手毀了他的靈根。今世除了牧君塵出逃并拜師肖盞這個變數外，其他發展應與前世一樣，韓世懷怎可失去此等搶占先機的機會。
“已經五個時辰了。”肖盞對鐘多智說道，“我這便進入幻境喚醒徒弟，你在外确保無人殺害韓世懷，否則我與徒弟必将遭到幻境反噬。”
鐘多智道：“請老祖放心，鐘某一定做到。”
話音落下，鐘多智就發現肖盞明明人還在側，神魂卻已經進入幻境了。
貿然讓神魂進入幻境，肖盞其實面臨着很大的風險。但是再不想辦法喚醒徒弟，他害怕這傻孩子真的在幻境中被韓世懷殺掉。
“肖丹師不請自來，韓某深感榮幸。”身為幻境之主，韓世懷在第一時間就發現有人闖入。外界除了金丹期修為的肖盞，其他人還沒這個本事。
肖盞從外界進入幻境便一腳踏進了一間屋子，韓世懷立在一側，床榻上躺着一個神似蒼邯又瘦骨嶙峋的男人。
男人遍體鱗傷，手腕以及腳腕處還有鮮血在滴滴答答，最終彙入木桶之中。另有惡奴持刀立于一側，時時等着血流停止後再補上一刀。
肖盞看得整顆心瞬間揪緊，這是他的徒弟？這竟是他的徒弟！
先前肖盞聽徒弟回憶起前世，幾句話便略過，還以為事情沒那麽糟糕……怪不得徒弟心中有恨！若是換成他肖盞來遭受這一切，他定要将牧、戎、韓三家滿門殺盡！
“心疼？”韓世懷嗤笑，沒想到修真之人的感情居然還會如此豐富。不過這樣也好，肖盞越在乎牧君塵，他談條件的贏面就會越大。
“上古高階法器須彌鏡，肖某受教了。”肖盞第一次感覺到韓世懷沒那麽簡單，這才是他帶着區區數十修士就敢擅闖鐘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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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常說幻境一場夢，宛似歷經一生，而須彌鏡更高明之處在于它雖是幻卻曾是真。須彌鏡中之世界浩渺無邊，自有其紅塵喧嚣，只要韓世懷願意，他便可以令萬衆生靈于其中彷徨生生世世、在滾滾紅塵中永恒迷失。
韓世懷一驚，片刻後笑道：“肖丹師才真的讓韓某佩服。”韓世懷正式收起對肖盞的輕視之心，能夠識得須彌鏡、又煉得一手好丹，無論從哪一方面看肖盞都不是一般修士，值得他用心相待。
肖盞看向韓世懷的雙眼，确定道：“右眼真目，左眼法鏡。也難怪方才肖某未能看出韓道友如何出手。”
此話一出，韓世懷對肖盞不得不再高看幾分。能看出他的左眼為法鏡者，必定是煉器高手。這肖盞究竟是何許人也！
“我開的價夠了嗎？”肖盞的視線重新落在蒼邯的身上，“想要我為你所用，那就先放過并且以神魂起誓永不傷害我的徒弟。”
肖盞在心中暗暗起誓，等他想出辦法破解須彌鏡的那一天定要取韓世懷的狗命！
“神魂誓？”韓世懷暗笑肖盞太天真，他以為在須彌鏡中發出的神魂誓還會受天道制約嗎？
“出了須彌鏡再起誓。”然而肖盞并沒有那麽蠢。
韓世懷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了，和子嗣相比，提高修為延長壽元才最重要。
與韓世懷做完交易，肖盞走到牧君塵的床邊，輕輕握住他滿是刀痕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蒼邯……蒼邯……”不是從接受這個名字的那一刻起就決定要重新開始嗎？忘記那些傷害你的人吧，他們不配成為你的親人！
韓世懷好心提醒道：“他看不見你，也聽不見你的聲音，更觸碰不到你，別白費力氣了。”
然而下一刻牧君塵等死的雙眸突然泛出一道光，虛弱地問道：“蒼邯？指的是我嗎？你是誰？你是來救我的嗎？莫非我又做夢了……”
“你沒有做夢！”肖盞嘶喊着，“我是你的師父啊！你說過的，我是你此生唯一的親人！你已經不再是牧君塵！你是我唯一的徒弟蒼邯！”
“師父？”只見牧君塵原本如抹了雲霧般混沌的雙眼慢慢明亮如星辰，“是的！師父！我還有一個師父！原來這便是我幸福的來源！”
言罷，床上的牧君塵、側立的惡奴、盛着血的木桶、昏暗的房間……一切的一切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目睹這一切的韓世懷只能用鐵青來形容他的臉色，他的須彌鏡明明無人可破！蒼邯是他拿來與肖盞進行談判的條件，若是須彌鏡再不能困住蒼邯，他與肖盞之前的談判便已破裂，這讓他怎麽甘心！
肖盞忍不住大笑起來，他怎麽能忘記蒼邯乃是氣運之子的事情！與氣運很足的蒼邯相比，韓家的運勢已經到頭，這須彌鏡雖然高明卻也需要借人勢而為，韓世懷又能借給它什麽氣運！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肖盞樂得是前仰後合，韓世懷則是被氣得火冒三丈。
“肖丹師，”韓世懷突然平靜下來，“你大概還不知道，我韓世懷向來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卑劣小人。你最好跟我回韓家，否則我不介意讓鐘家所有人都享受一遍須彌鏡的威力。我倒要看看，能有幾人如蒼邯這般順利脫身。”
肖盞的笑容僵在臉上。
韓世懷又道：“若我将蒼邯就是牧君塵，且他身負麒麟血脈之事傳出去，你又能如何？”
肖盞扯了扯嘴角：“真小人果然防不勝防，肖某是真的受教了。”
“客氣。”韓世懷負手而立，這次他很有信心一定能将肖盞帶回韓家。
“那就走吧。”在肖盞的眼裏，韓世懷已經活不了多久了。為了親眼見證他的死相，肖盞不介意在他的身上浪費一些時間。
離開幻境，肖盞感覺到自己的大腿似乎被什麽箍得很緊，低頭一看，原來是雙眼泛紅的小徒弟。
“師父……”蒼邯滿臉愧疚，不知該說些什麽，他太托大了。
“無事，這次是師父輕敵了。”肖盞想起在須彌鏡中看到的一幕，心口又是一疼。小徒弟前世真是太遭罪了，這一世就讓他這個師父好好替那些狠心之人補償他吧。
聽到師父将責任都攬在他自己的身上，蒼邯更加難過。若是他足夠強大，師父就不會為了他而妥協了。
“肖丹師，我們該走了。”韓世懷的出聲瞬間打破師徒二人之間的溫情。
肖盞沒搭理韓世懷，而是轉頭對鐘多智說道：“別忘記我之前對你說的話，還有我們的約定依舊作數。”
鐘多智明白一定是那幻境出了問題，所以肖丹師不得不委曲求全。又想，肖丹師的徒弟似乎是自己從幻境中醒來的，莫非韓世懷這個無恥之人又拿鐘家威脅肖丹師了？
思及此，鐘多智對肖盞的感激更甚，暗下決心一定要和肖丹師裏應外合将韓家徹底拿下，讓韓世懷沒有翻身之日！
“老祖！請高擡貴手放我等一命！”被肖盞用靈力之網困住的修士一看韓世懷沒有搭救他們的打算，心都寒透了，紛紛不管不顧地向肖盞求饒。若不是韓世懷承諾請到肖盞之後會分給他們一些丹藥，他們也不會做這種被人利用之事！
混在這些修士之中的藍平傑和盧青對視一眼，韓世懷的過河拆橋終于讓他們開始明白，他們千挑萬選的韓家并非是适合栖息的良木。
肖盞大手一揮便撤掉了靈力之網，恢複自由的修士一小半選擇立即脫離韓家，成為散修；還有一些毫不猶豫地站在韓世懷的身後，選擇繼續栖息這棵已經開始腐爛的大樹；至于剩下的一部分修士則是搖擺不定，一雙腳往哪兒邁都覺得不合适。
韓世懷向來讨厭這些牆頭草，于是便道：“不如我來幫你們做選擇？”說罷便将這些修士帶入須彌鏡中，好讓他們生生世世都能做一顆牆頭草。
肖盞冷笑一聲，這是在警告他呢。但凡他表現出一丁點的不配合，韓世懷就能當着他的面收割無數修士的性命。
肖盞自問不是冷血之人，做不到如韓世懷這般視人命為草芥，也做不到只顧着獨善其身。所以在想出辦法對付須彌鏡之前，他活該被韓世懷威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