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斷臂之處
即使肖盞交代得再好，幾百個弟子中間總會出現那麽幾個不聽話的。
距離秘境開啓僅剩一天之時，終于有人忍不住了。懿海城如此繁華，憑什麽他們要蜷縮在客棧裏！原以為跟着金丹老祖就可以橫行霸道，沒想到老祖竟是個慫貨！看來外界的傳言不假，老祖的修為恐怕是他用丹藥堆積上去的！
懷揣着這種想法，三十六個鐘家弟子默契地離開被設下防護禁制的屋子，大搖大擺地上街溜達去了。看着店鋪中琳琅滿目的寶貝，眼花缭亂的他們還不忘在心底嘲笑那些聽肖盞話縮在客棧裏不出來的乖寶寶們。
一開始三十六個弟子還是擔心遇到危險的，所以決定一起行動。但是他們人數衆多，在街上反而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并且出入店鋪也很不方便。慢慢的，他們就分散開了。但在分開之前，衆弟子約定一個時辰後在懿海城中最大的酒樓會合。
然而一個時辰後，酒樓前面空無一人。
先前肖盞要求二十個小組的組長每隔半個時辰就要清查一次各組的人數，發現異常必須上報。
第一次清查過後，人員不足的小組組長沒在意，誰還不能離開屋子去處理一些私事是吧？然而當第二次、第三次清查人數時，依舊是那些人缺席，幾個小組組長才慌了，急急忙忙地将情況彙報給肖盞知曉。
肖盞聽完彙報後問道：“一共失蹤了幾人？”
在其他幾個組長還在心裏默默計算時，其中一個組長已經上前走一步回答道：“回老祖的話，一共失蹤三十六名弟子。”
“鐘瑾皓對吧？”肖盞記得少年是鐘多智的弟弟鐘多謀的兒子，還不及弱冠，正是朝氣蓬勃的好年紀。
鐘家子嗣衆多，鐘瑾皓屬于不得重用的那種存在。但他偏偏又是鐘家直系親族，容易招人注意。誰都知道他是主子，也都明白他的話不頂用，少年在鐘家的尴尬位置可見一斑。
“是的，老祖。”鐘瑾皓沒有想到老祖能夠直接喊出他的名字，這讓他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鐘瑾皓還記得半個月前家族大比中家主看到他還是問了身邊的屬下方才能夠确定他的名字。
“你很細心，很好。”肖盞說道，“不必再尋找失蹤弟子，他們回不來了。我好心好意的話被他們當做耳旁風，我又能怎麽辦呢？他們願意做殺雞儆猴中的雞，那麽我便希望剩下的猴子們能聽話一點，明白嗎？”
幾個組長連連點頭，表示明白了，他們會立即将肖盞的意思傳達下去的。
肖盞又道：“除去我和徒弟、田休和潘達，其他弟子一共三百六十人，重新分成十五組，每組二十四人。鐘瑾皓，由你負責分組以及選出合适的小組長。”
“是。”鐘瑾皓明白這是老祖在提拔自己，于是欣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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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幾個小組組長全都離開後，沉不住氣的潘達率先問道：“老祖明明在那幾十個弟子走出屋子時就能感應到，為何不阻止他們？”
“有用嗎？”肖盞反問。此時不聽話，進入秘境之後必然也不會聽話，反正早晚也是個死。
潘達不再開口，他其實很贊同肖盞的做法。但讓他覺得不舒服的一點是，肖盞的心似乎比以前狠多了。
潘達和田休各自回屋後肖盞拿出隐身鬥篷對蒼邯說道：“走，我們去找韓世懷。”敢明目張膽地動他帶來的人，他若是不讓韓世懷出點血就難咽下心中這口惡氣。
所謂出點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韓世懷的警惕性很高，身上的防禦法衣裏三層外三層，一般武器根本傷不到他。
但是肖盞的本命靈劍七決并非凡品，肖盞的師父肖峰曾解釋過，七決乃決人、決鬼、決妖、決魔、決佛、決仙、決神的意思。連仙和神都能決殺的劍，六層法衣又能奈它何如！
“咔嚓！”正在打坐的韓世懷突然察覺到一陣殺意，然而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一道劍光閃過，他的左臂就被整條砍斷。
“肖！盞！”即使看不見任何人韓世懷也知道傷他的是誰！
站在一旁的肖盞目瞪口呆地看着韓世懷沒有流血的斷臂處，他終于知道韓世懷最後的保命之法了！
“師父，這是……”蒼邯的見識畢竟有限，他只是覺得韓世懷很古怪，但卻不知道他因何古怪。
肖盞道：“我還要再确認一下心中所想。”
“怎麽确認？”
“你去把韓世懷的腦袋砍下來。”
蒼邯：“……”他的作用只有砍別人的腦袋嗎？
失去左臂的韓世懷怒氣攻心，因他不知肖盞究竟藏匿在哪兒，于是毫無章法地東扔一個火球、西扔一個雷球，不一會兒就把自己的屋子毀掉了。
房屋倒塌的動靜太大，韓家弟子相繼被驚動。
肖盞攔住已經将劍拔出的蒼邯，道：“人太多了，改日再找機會動手，我們走。”
次日便是白蓮秘境開啓的日子，肖盞帶着鐘家弟子早早來到懿海海岸上。沒錯，白蓮秘境開啓的地點就在海上。
“打擾。這位便是肖丹師吧。”說話之人是易子山，最神秘的易家的家主。和肖盞講話之前易子山率先行了禮，能看出其修養不錯。
“正是。”肖盞也還了禮。
“鄙人易子山，乃易家家主。”易子山對肖盞這位奇人神交已久，若不是肖盞的一舉一動皆能引起轟動，他早已去邯城主動結識對方了。
和其他世家壽元近百的家主不同，易子山不過才而立之年，只比肖盞年長幾歲。接任家主之位已有五年，未娶妻自然也沒有子嗣。
因為年紀相仿，肖盞和易子山還沒聊幾句就發現彼此很投緣。除了共同感興趣的話題之外，他們對彼此的深厚學識也很佩服。于是易子山真誠相邀肖盞及其朋友去易家做客，肖盞痛快答應秘境之行結束後便會赴約。
“不知第五枚白蓮印在何人手中，萬一此人不來，我們便無法開啓秘境之門。”易子山一看肖盞帶來的弟子人數就知道他身上揣着兩枚白蓮印。
肖盞猜測道：“應該還在戎天承的手中。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但願如此。”易子山對戎天承也很好奇，聽父輩們講過，他是個反複無常且極度自私之人。除了自己，戎天承誰都不在乎。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許久之後韓世懷才帶着一百多個弟子姍姍來遲。
肖盞和蒼邯在看到韓世懷的瞬間臉色都變得很難看——韓世懷的左臂居然完好無損！
易子山察覺到肖盞情緒的明顯變化，又想到他似乎還因被韓世懷威脅而在韓家居住過一段時間，加之五年前的世家混戰肖盞又是導火索，于是确定他和韓世懷之間的仇怨很深。
“肖丹師，意外嗎？韓某的左臂還在。”
韓世懷粗略地計算着肖盞帶來的修士人數，然後道：“原來牧家丢失的那枚白蓮印在你這裏。”很好，他與肖盞之間的帳又多了一筆要清算。
易子山不着痕跡地擋住韓世懷看向肖盞的視線，開口與韓世懷寒暄幾句。易子山五年前接任家主之位後尚未舉行繼任大典，所以這是他和韓世懷的第一次會面。
韓世懷這才知道眼前的青年竟是易家家主，易家向來低調神秘，這難得的了解機會他豈能放過？
于是肖盞暫且被韓世懷忘卻了。
白蓮秘境的鑰匙白蓮印雖然掌握在混天大陸東部修仙世家的手中，但西部那些世家每隔五百年也會來懿海城湊湊熱鬧，萬一能夠從中讨得什麽便宜也是好的。
然而今年西部世家來懿海城的目的不只是讨便宜，而是在肖盞的身上。
“肖丹師，在下是西部程家家主……”“肖丹師，在下是西部賀家家主……”“肖丹師……”
不一會兒，肖盞就被西部各家家主圍得密不透風。太熱情了，肖盞承受不起啊。
“各位家主，”蒼邯布下靈力罩迫使其他人退後三尺，“秘境兇險，師父需要休憩。待師父走出秘境，各位家主再來相邀也不遲。”
其他人一聽的确是這麽個道理，就算現在搞好了關系，萬一肖盞折在秘境裏，那他們不是白費力氣了嗎？
于是肖盞的身邊終于清淨了。
“幸好有你啊，不然為師要被他們煩死了。”随着蒼邯越長越高，如今肖盞需要擡手才能拍到徒弟的腦袋。
蒼邯享受着師父的撫摸，然後道：“師父要學會拒絕。”最好師父能夠拒絕一切對他心懷不軌之人，無論是在感情或者其他方面。
“那以後就由你替為師拒絕吧。”肖盞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自從幾年前和徒弟一起睡了一次飽覺之後，肖盞就會經常犯困。但他總覺得睡覺是一件極其浪費時間的事情，所以他還是喜歡以運行功法的方式來消除困意。
然而下一刻肖盞就不困了，因為懿海上突然掀起滔天巨浪——被衆修士期盼多年的白蓮秘境終于要現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