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難以割舍
風梓霁被馬兒載着橫沖直撞,忙勒緊缰繩,夾緊馬肚子,試圖控制馬兒,卻是徒勞。眼見前方就是萬丈懸崖,馬兒卻義無反顧地往前沖,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馬兒一腳踏空跌下懸崖之時,風梓霁穩住心神,抽出雙腳,在馬背上借力,向旁一躍,穩穩地抓住了峭壁邊的一顆藤蔓。
耳邊傳來石頭簌簌落滑落的聲音,呼呼的風聲刮過臉頰,低頭一看,清亮的月光下,下面還是黑沉沉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身子不自主打了個寒戰,冷汗爬了一背。
雙手将藤蔓抓得更緊了,想要借力向上爬,可是卻半分力氣都使不出來。
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又掙紮着向上,不一會兒,便累得滿頭大汗。藤蔓開始不堪摩擦和重負,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可是他離崖頂,尚有一段距離。風梓霁不再白費力氣,一邊尋找可供借力的其他藤蔓,一邊保存力氣等待救援。
他在離開的時候,留下了訊號,又乘獨孤藍不注意,在她衣服上也抹上了特殊的藥粉,相信經受過特殊訓練的風雷死士很快便能夠追尋着這尋常人聞不到的味道趕至這裏。
忽然,一道黑影擋住了頭頂的月光,蒼鷹般向他撲了過來。
風梓霁吓得叫都叫不出聲來,可這黑影不是要啄食他的身子,而是抱着他借力向上,躍到了崖邊的平臺上。
風梓霁雙腿一軟,跌坐在地。黑衣人半跪在地上,抱着他,讓他靠在懷裏,風梓霁能感受到抱他之人的體溫,和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凝神一看,是鬼臉少俠。
好親切的感覺,風梓霁顧不上喘氣便道:“少俠,謝謝……你救我,可……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臉。”
“我長得很醜,沒什麽好看的。”
“就看一眼,行嗎?日後好找機會報答你。”風梓霁小心翼翼地請求。
鬼臉少俠站起身來,狠狠地踹了風梓霁一腳,“我不需要你報答,這般輕信于人,都是誰教你的?”
風梓霁抿着嘴不吭聲,不管二娘究竟意欲何為,不管母親是否真的出事,他都得跟來看一下。他不敢讓母親冒任何風險,更何況,跟着二娘,說不定還能探知哥哥的下落。爹爹的态度那般奇怪,他一定要查清楚爹和哥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鬼臉少俠見風梓霁不說話,拾起地上的一根藤蔓就往他身上抽了過去,“說話,以後記不記得住不要再輕信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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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緊張他,還肯教訓他,風梓霁對鬼臉少俠真實身份的猜測又更加堅定了幾分。
所以,他忍痛不躲,藤蔓的威力絲毫不遜于鞭子,即使身着厚厚的夾衣,被它掃過的地方,還是迅速拱起道道火辣辣的檩子。
等鬼臉少俠毫無間歇地抽了十幾二十下,風梓霁仰起臉來,淚珠在眼眶中閃耀,“好疼……哥哥……哥哥……霁兒記住教訓了。”
鬼臉少俠手一顫,藤蔓從手中滑落,他別轉臉去,強忍了半晌,不讓眼淚流出來。
隐約聽到不遠處傳來些許動靜,有人尋過來了,雖然刻意包住了馬蹄,輕手輕腳地靠攏過來,聽覺異常靈敏的鬼臉少俠還是一下子就從輕微的語聲中,獲知了來人的身份,忙伸手指着旁邊的一匹馬,“滾,滾回去。以後記得跟緊你父親,別再給他惹麻煩了。”
“哥哥!”風梓霁從地上爬起來,上前幾步,想去抓鬼臉少俠的手。
鬼臉少俠向一旁閃了開去,一把擰住風梓霁的領子,将他甩上了馬背。
馬鞭落下,馬兒撒開腿往回跑。
風梓霁回頭,眼淚順風撒了一地。
齊軍在魏明陽的引領下,及時趕至商州。
晉齊聯軍和燕軍正面交鋒,展開了一場殊死惡戰,白雪給大地鋪上了厚厚的棉被之時,燕軍戰敗,連連撤退。軍士傷亡大半,再也威風不起來。
風陵川令宋清平帶領衆将堅守,只等來年春暖花開之時,清理戰場,收拾殘局。他自己則穿上金絲甲袍,打好包袱,不顧外面及膝深的積雪,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宋清平白眼一翻,“又想去幹什麽?”
“鬼方實在是欺人太甚,老子要帶了風雷死士去搗了他的老巢!”
“風敬之,你做事怎能這般我行我素?若被齊軍或燕軍殘部知道我軍的主帥擅自遠離,乘機偷襲怎麽辦?”
“咦?”風陵川疑惑,“燕軍其勢已衰,齊軍不慣嚴寒,能有什麽大動作?再者,宋大軍師以往假扮風某不是向來都惟妙惟肖地嗎,相信以軍師的智謀,這些個小事,足以應對無暇。”
“你以為我愛假扮你,愛給你擦屁股?”宋清平氣咻咻地。
風陵川無賴地一笑,“老子現在只想救回我的兒子。”說完,大踏步出帳。
宋清平一把抱住風陵川,“戰事未了,你怎能離開?我去!我……我去!”
風陵川停下腳步,“真地?”
“老狐貍!”宋清平笑罵,明明心中是這麽想的,反要變着法兒地讓他主動應承此事。
風陵川由着他罵,微微一笑,拍了拍宋清平的肩,語聲誠懇,“謝謝你,軍師!”言罷,又是捂住嘴咳出一口血來。
“唉,一挂念他、心疼他就會咳血,為什麽就是不肯忘掉,你這般作踐自己都是為了什麽!”
“鴻兒是我兒子,我沒法放手,怪只怪我自己定力不夠。”風陵川輕嘆一聲,臉上盡顯疲态,眼神卻一如往昔那般堅定。
宋清平離開後,風陵川開始四下打探鬼臉少俠,不,鴻兒的下落。
他去鬼臉少俠經常出沒的地方,從百姓們口中斷斷續續地敘述中,分析出了鴻兒最有可能的落腳之地,只不過當他趕到那裏時,獨孤鴻已不知被誰搶在前面給帶走了。
商州城內集市深處的一個狹窄的小巷子內,一扇老舊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少主,你要的人帶來了,十八名靈武士齊齊出手,還沒有辦不成的事。”語聲清脆,張狂又自傲。
身着月白色襖子的少年聞聲,迅速掀開幔帳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