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星

“什麽意思?這女人瘋了吧。”小蘿莉一副嫌棄的樣子說道。

“好像……好像她抱着的是孩子的屍體……”學術男一陣幹嘔。

“她說誰在追殺她, 她叫誰放過她孩子?”大眼妹這時倒不怕的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其實天生膽子就不小。反倒是旁邊的學術男,真心一副承受力不夠,要窒息的感覺。

範宛皺了皺眉頭:“怨靈吧, 可能就是她說的那個怨靈在追殺她。”

“也就是神婆嘴裏那個不幹淨的東西?她說放過她孩子,也就是說她也相信神婆說的話?”春雄問道。

“回想起剛才在書房的情況, 男主人和女主人吵架, 摔了銅盆, 也就是說,男主人不同意做這個法事,但女主人可能背着他把那死者的東西都燒了,用那銅盆。”範宛想了想說道。

“但是……真的有所謂的怨靈嗎?”小蘿莉提出了質疑, “我們這個游戲不用說,因為有游戲機制,我不知道這什麽鬼逃生游戲是什麽系統, 可能是虛拟現實可能是什麽物理空間, 這個游戲可以有怨靈設計, 但這個房子,原來發生的故事裏面,真的有怨靈嗎?游戲裏的怨靈和故事裏的怨靈, 是同一個東西嗎?”

真是直擊心靈的吐槽。

“據我的經驗, ”範宛幹咳了一聲下,說道,“游戲裏所謂的怨靈, 也就是游戲的boss,是這個游戲的布局者,它因為各種原因想要殺掉進入游戲的所有玩家,但因為游戲機制,它不能是無敵的。它也必須使用計謀來戰勝玩家,獲得勝利。而襲擊我們的惡鬼,牆上的剪影,蠟燭的作用,裏面的道具,這些可以是非現實的,因為是游戲嘛。而boss和玩家則在游戲規則的範圍內,使用這些神奇的機制來游戲。”

“每個游戲又有一些背景故事,這些故事一般來說,沒有神怪亂力,幾乎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故事。這些背景故事是解開游戲謎團的線索,幫助玩家取得游戲勝利的法寶。”

“不愧是大神,知道得這麽多。”春雄一臉仰慕地看着範宛。

“那為了區分方便,這個需要我們消滅的怨靈,我們就叫boss。而故事裏的怨靈,則繼續稱呼怨靈,不管它是不是在故事裏存在過。”學術男就是嚴謹,這麽分類,避免大家産生歧義。

“這裏我補充一下,游戲boss的身份,往往和背景故事有關,boss不是無中生有,都是背景故事裏的一個角色,後來成為了這個游戲場地的布局者。”範宛從他那不太豐富的經驗中尋找規律,比如那個床單boss,是背景故事裏被遺棄的床單,那個君王boss,是背景故事裏的君王。

“也就是說,要除掉boss,那尋找boss的身份尤為重要,boss有且只有一個,到底是故事裏出場的哪一位角色,不确定的話,可能無法通過游戲機制對它除靈。”小蘿莉也大概明白了。

“嘿嘿嘿嘿……”房間裏女人的笑聲又響起了,“神婆說你怕牛尿,我這就潑你一身尿!”

話音未落,那房間不知從何處竟然潑出一灘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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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小蘿莉和眼鏡妹身法了得,迅速躲在學術男的身後,學術男躲避不及,索性雙手一展,擋住了這一泡不知道是什麽的液體。

四周安靜了下來,而且黑暗驟然籠罩了房間,蠟燭的燭光熄滅了。

“對、對不起,我沒擋完,漏,漏了一點。”學術男抹了一把臉,苦澀地說道。

“咯咯咯咯……”還沒等學術男轉過身來,那黑夜裏仿佛之前看不到的人影顯出了原形,一個女人模樣的黑影站立在房間中央,臉上沒有其他五官,只有裂開的血口透着詭異的笑。

突然,那鬼影便沖學術男伸出了利爪,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就在這時,範宛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學術男面前,替學術男擋下了那一爪,但鬼影的利爪竟然直接插進了範宛的胸口。

範宛只覺得喉嚨一陣腥熱的液體湧了上來,心裏一涼。

完了,這下太莽撞了,剛才一直用的是“命運”蠟燭,他忘了沒有點燃“勇氣”蠟燭,沒有擋刀buff,自己這樣沖過來替學術男擋刀,恐怕必死無疑了。

然而只聽那女人尖嘯了一聲,瞬間抽出手來,捂着頭往後縮,漸漸退到角落,往牆壁上一貼,消失在了牆角。

沒人說話,只聽見範宛急促的呼吸聲,他摸了摸胸口,本以為會摸到一灘血水,但是并沒有。

蠟燭複燃了。

是兩支蠟燭同時複燃的,代表“命運”和“勇氣”的蠟燭都燃燒了起來。

“呼……”春雄長舒一口氣,大家轉頭一看,他手裏正握着那支只有小半截的蠟燭。

“千鈞一發。”春雄笑了笑說道,“我聽到那女人要潑尿的時候,就從大神手裏把那節最短的蠟燭抽了出來,趕緊用燭火點燃。還好,雖然都滅了,但buff觸發了。”

“謝謝大神。”學術男抹了一把臉上不知道是汗珠還是遺留的尿珠說道,“但大神當時并不知道buff觸發了,還舍身為我擋刀,要不是你,就算有buff,沒人擋刀,我也死定了。”

範宛咽了口剛才以為是血水的唾沫,說道:“都是逃生玩家,不容易,相互幫助應該的。”

心裏卻一萬個他大爺的,自己忘了蠟燭的buff是哪個,以為有擋刀buff,要不然死也不敢上啊。

幾個人整頓了半晌,也不敢耽誤時間,蠟燭每分每秒都在流逝。

範宛順了順氣,咚咚直跳的心髒平靜下來後,道:“卧房看完了,趕緊去後院看看。”

通向後院的游廊很長,那是一方狹長型的小院子,枯藤已爬滿了花架,角落堆着幾個廢棄的水缸。這後院除了廚房、柴房以及雜物間以外,靠東邊最角落還有一間破舊的小屋。

衆人提着“命運”蠟燭鑽進去看,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單人床和簡單的家具,雖然看起來很簡陋,但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也還算整潔。

床上的枕頭邊上有一個匣子,裏頭放着一些樸素的首飾,還有小銅鏡和胭脂,看起來像是個女人住的地方。

學術男問道:“這是傭人的房間?”

範宛想了想,搖搖頭:“不像,你看這些首飾,雖然不是特別顯眼華麗,但做工也很別致,還有這些家具和擺設,少是少了點,但都是當時的西洋貨,傭人用不起,應該不是傭人住的地方。”

“這家裏還有別的什麽女人?”春雄好奇。

這時,門口突然砰的一聲,像是被人用力推門的聲音,牆上的影子也随之出現了。

衆人立即噤聲,屏息觀察。

只見兩個人的剪影沖進門來,而單人床上此刻正坐着一個绾髻的女人。

看見來人,女人站了起來,似乎有些害怕這兩個人,低下了頭。

接着便響起了一陣不滿的叫罵聲。

“你還有臉回來?說你是下賤貨,你還真的不要臉了是吧!”

這聲音是那老婦人的,牙齒磨得咯吱響,恨不得把面前的女人嚼碎了似的。

“我就說她是個掃把星,克夫的命,林少将那麽好的前程,自打把她接進門,就開始隔三差五走黴運,這下倒好,官也削了,人也發配了,唉,真是做了孽了。”那女主人的聲音也跟着奚落女子。

她又繼續道:“我也不怕多說一句,事實上啊,也就是林少将癖好獨特,才看上你這麽個破爛玩意兒,你不覺得丢人,我們家還覺得丢人呢。到時候家裏來客人你不準說是我們家的,我丢不起這臉,你就說是我們家的傭人,知道了嗎?”

那女人默默地點了點頭。

老婦人哼了一聲:“你現在這一臉哭相裝給誰看,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你害得林少将被發落前線。你也不想想,你弟弟好不容易才靠着關系成了林少将的派系,還沒站穩就出了這檔子事兒,好在後來轉得及時,沒直接受到牽連,否則看我不活活扒了你的皮!”

女主人煽風點火,怪道:“怎麽沒受到影響,雖然不至于也被發落了,但他的仕途多多少少也受牽連了,現在局勢不穩,由不得半點疏忽。”

聽完她的話,老婦人哀怨道:“唉……這個家自從老爺過世,我們就窮了十幾年,後來全靠你弟弟起來了,才稍有起色,別又被你這倒黴的賤人給敗了!”

“還不知道将來會給我們家帶來什麽災禍!”

那女人從頭到尾沒有出聲,連氣都不敢吭,默默接受了全部的責罵。

直到影像結束,重新恢複安靜,一旁的小蘿莉才呼出一口氣,像是憋了很久,才罵道:“我忍不住了!太可氣了!呼!”

連春雄這樣的好脾氣也憤怒了,替那女人委屈道:“這怎麽全都怪道這姐姐頭上了,講不講理!”

“那個年代思想封建,誰給你講道理,出了事只會怪女人。”學術男也嘆了口氣。

這段影像信息太多,但看大家的樣子基本上都了解了。

範宛便開始總結:

“看樣子,這個房間裏住的女人,就是那個被迫賣給軍閥做姨太太的姐姐,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出嫁後的姐姐,因為夫家那個林少将出了什麽事,被發配到前線了,所以才搬回來了。而且聽她們對話的細節,估計那弟弟也是靠着姐姐的提攜才入了林少将的麾下,但後來及時轉走了,所以沒有直接受到牽連,只不過弟弟的仕途還是受損,目前只能勉強維持。”

“還有,看那兩個惡女人一口一個‘我們家’,顯然沒有把姐姐當成家人,甚至連人都不如,所以她們一直很反感姐姐的存在,把她當做掃把星,怕她會引來災禍。”小蘿莉補充道。

“太可悲了吧。”大眼妹看着這簡陋的房間,頗有感觸,那些被擦得很潔淨的家具,被反複撫摸得光滑的物什,都能看出這是一個孤獨而命運悲慘的女人。

在那個時代當中,看似追求解放與自由,蓬勃盛大,無奈舊時陽光仍然無法照耀根深蒂固的黑暗。這些女人風姿綽約,卻進退維谷,終究在悲劇的宿命中被犧牲與湮滅。

所有人都不禁搖着頭,離開了房間。

回到游廊上,範宛剛想讓他們打起精神,就聽到夜深人靜的廊道裏,傳來幾聲竊竊私語。

誰在這裏夜半私語?範宛趕緊“噓”了一聲,握緊命運蠟燭伸着耳朵仔細聽。

“你、你說的是……”那聲音還是老婦人的,響起來的時候,帶着一絲驚恐和不敢肯定。

“沒錯……”而回答的人是那個神婆雲婆婆的聲音。

只見她又把陰陽怪調的嗓音壓了壓,低聲說:“只能辦還魂夜,召那東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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