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四星

這次畫的是一朵玫瑰花, 大幅鮮豔刺目的紅色, 帶刺的藤蔓交纏如同一張荊棘的網,而屍體就在花的中心,仿佛被花朵包裹起來, 繪畫手法栩栩如生,且無論是布局還是配色都頗為有藝術價值, 看得出是個高手。

死者是紅發女, 頭發的顏色與畫面血色欲滴的紅玫瑰渾然天成。

盡管這幾個人以周泰熙為首, 都是一群冷酷無情的亡命之徒,不是她死,那必然是他們亡了,但此刻這個畫面, 還是讓範宛看着覺得有些殘忍,以及滲人。

小哥看了兩眼,仿佛心思沒有在畫的內容上, 而是提醒道:“簽名。你看那個簽名。”

“對, 之前黃毛的那副畫下面, 有殺人魔的簽名,這一次……”

“在這裏。”

範宛在畫面裏找了一下,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發現了那個簽名。

Black, 布蘭克。

與第一幅畫一樣的簽名。

“我之前就想說,這個名字,和公寓裏的4個名字一樣, 也是一個顏色,black,黑色。”小哥若有所思。

“但這代表什麽呢,難道這幾幅畫,和顏色有關系?”範宛有點不解。

“第一幅畫,主色調是黃色,這一副又是紅色……”小哥也捂着下巴想了想,但似乎沒有眉目。

這時,旁邊的獨行俠夫婦走了過來,那個男的忽然開口說道:“你們也注意到了顏色的問題吧。”

這還是獨行俠組第一次主動與人說話。

範宛見對方開口,覺得這組人比較像好人,至少和周泰熙他們沒什麽關系,便點了點頭,和對方交流了一下信息。

“現在能知道的線索,或者說疑問有幾點。”那個男人細聲細氣地說道,“第一,嫌疑人的名字是4種顏色,而殺人魔的簽名也是一種顏色,這個代表什麽。第二,殺人魔會塗鴉,而且繪畫手法精湛,但在公寓現有的線索裏,四個嫌疑人都沒有誰懂得繪畫的證據。第三,也就是最難說明的一點,就是四個嫌疑人,都有周末不在場的證明,而兇殺案都發生在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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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男人拿出一份報紙,是老舊的芝加哥日報,上面刊登了幾起殺人案的發生時間,估計是比他們早來一步在附近搜索到的。

範宛搖了搖頭,說道:“這些信息現在根本沒法判斷誰是殺人魔,而每個人只有一次回答的機會,要是回答錯了,會立刻斃命。”

“但是……”中年男說道,“我知道黃毛那組,在死之前,曾經賭了一把,亂猜了一次,但好像猜錯了……”

“他賭了什麽?”

中年男搖了搖頭,表示未知,又說道:“估計周泰熙知道,也就是說,周泰熙那組應該已經排除了一個嫌疑人,他們是三選一,我們是四選一。”

範宛聽完他說的話,有點疑惑,問道:“你認識周泰熙?”

中年男人回頭看了眼中年女人,兩人眼裏仿佛露出什麽難以言說的東西,接着他點了點頭,說道:“在逃生游戲裏來來往往的玩家,很難逃得過無限深淵組織的關系。”

講到這裏,小哥提醒了一下範宛,還有兩分鐘,下一個點名就要發布了。

範宛只好對那中年夫妻說道:“別急,現在我們還剩三組人,最糟糕的情況還不是用現有的線索去猜殺人魔,而是躲避別人的追殺。”

他指的是周泰熙,但不得不眼睛盯着那個中年男人,因為對他們來說,這組人也屬于追殺範圍內的“別人”。

這一點讓範宛心裏感到頗為矛盾,哪怕面前的人不是敵人,也不可能成為戰友。

聽他這樣說,獨行俠夫妻收斂起了神色,又跟之前那樣,面無表情,迅速離開了。

小哥拍了拍範宛的肩膀,兩人離開現場,準備接下來的生死戰鬥。

“唉,之前的游戲都沒感覺到那麽殘酷。”範宛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才是常态。”

小哥淡淡地說,上了機車,駛向一條寬闊的快速公路。

這條公路平坦且十分長,就在這時候,眼鏡屏幕有了變化。

滴——滴——

屏幕上進行了五秒的倒數計時後,出現了新一輪的名字。

上面顯示出:Edward。

字母E的銘牌,正是範宛手持的銘牌。

“什麽?!”範宛在小哥後背一驚,“這麽快就輪到我們了!”

小哥倒是冷靜:“也不算快了,第三組。”

名字出現後,便是三十分鐘的計時,來不及反應就已經開始,這讓範宛深吸了一口氣,終于不得不面對這個時刻。

事實上,小哥說得沒錯,第三輪才輪到他們已經相當走運了。

範宛趕緊看定位,确認其他人此刻的位置。

目前場上只剩下三組人,小哥這時候環顧四周,他們機車還在快速公路上,這條路顯然很長,他們所在的一側是單向車道,另一邊則需要繞過一個高架橋才能過去。

屏幕中此刻顯示了其他紅點分布的位置,其中一組人在同一條公路上,在他們前方,大約相距500米,而且顯然車速很快,恐怕是開了跑車。另一組則在他們對向的車道,也就是另一側,沿着反方向行駛,速度不算快但随着時間已然拉開了極大的距離。

小哥似乎瞬間就有所決定,俯着上半身,拉滿油門,幾乎開到機車的極限時速,風馳電掣地在快速公路上狂奔。

範宛本以為他在追趕在他們前面的那組人,隐隐有些不安,忍不住提醒道:“前面那組車速太快了,如果他們不停開,機車恐怕三十分鐘都追不上,反正公路上沒有人,不如沖過路障去追反方向那組,他們的車速稍微慢一點。”

轟轟轟的發動機聲震耳欲聾,仿佛響徹整個城市,小哥沒有回答,全神貫注開着,不遠處露出了高架橋的入口。

小哥二話不說,一個急轉往右,将機車駛向匝道,由于速度太快,通過減速帶時範宛被震得差點要飛起來,然而小哥卻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一直以最大速度繞上了高架橋。

範宛本以為小哥是要回頭追反方向那組,為了避免危險沒有沖障,但豈知小哥在高架橋上并沒有轉入于此前相反的車道,甚至沒有走機動車道,直接從高架橋下去後駛入了一個人行的樓梯。

“我靠!”範宛驚叫了一聲,大氣都不敢喘。

樓梯通向一條小路,機車從樓梯上飛速下去,确切地說,是飛了下去,慣性使得車頭落地前左右搖擺,但最終被小哥穩住了,緩沖了一下繼續向前沖去,颠簸得範宛差點吐了出來。

四周圍是民居,巷子以及各式各樣的障礙物,小哥就這麽駕駛着機車從中穿行。

“這他媽是在拍成龍的電影嗎!”範宛忍不住狂吼,一路上雞飛狗跳,他只能在小哥身後左擋又避,根本不知道瘋狂的小哥在玩哪一出。

好不容易駛出了民宅,也不知道小哥怎麽看的地圖,竟然如此游刃有餘,機車莫名其妙地又重新出現在公路上。

範宛一路驚魂未定,終于擡眼認了一下路,正是他們之前那條公路的反向車道。

竟然就這樣開回來了,而且節省了非常長的一段路以及時間。

定下心神,範宛看向眼鏡屏幕,距離車速稍慢的那組人竟然越來越近了,而且對方好像也察覺了他們的意圖,正從前方匝道出口出去,換了別的路走。

然而小哥也将一切看在眼裏,卻任由他們向右繞路,仍然行駛在筆直的快速公路上。

直到機車與那一輛從匝道逃出去的吉普車擦肩而過,範宛才警覺,叫了一句:“他們右轉了,怎麽又不追了?敢情剛剛都白颠了,屁股都颠麻了!”

“別急。”小哥總算回答了問題。

他目視前方,範宛重新看地圖,一個紅點就是剛剛跟他們正向的那組人,此刻已經在他們起碼超過了兩公裏的距離,但此刻他們停下了,靜觀其他兩點的變化。而剛剛轉走的那組人,此刻與他們呈一個“L”字,也漸行漸遠。

很快,出現了新的匝道後,小哥才轉向了,依然是沖路障,飛樓梯,穿民宅,然後朝着剛剛那輛吉普車的方向過去,但兩車之間雖然同向,卻隔着一大塊區域,這距離任憑小哥車技再溜也沒辦法拉近。

然而這時候屏幕上兩個紅點的距離已經極近,幾乎靠在一起,但各自好像都找不到轉彎的岔口,一直同向行駛,小哥和範宛在左側,吉普車在右側。突然,範宛好像發現了什麽,只見對方的車輛前方,竟出現了一個L形的彎道,沒有別的路可走,只能轉向左邊。小哥絲毫沒有猶豫,一個右急轉,便朝着吉普車開去。吉普車在彎道面前立刻減速了,但似乎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轉向那條路,和小哥的機車對向行駛,趕在相遇之前,從中間再找路口轉彎。

小哥預判了吉普車的意圖,轉入這條路以後,早對方一步加速行駛,與吉普車對向而行,而就在此時,面前出現了一個隧道,是吉普車的必經之路,就算他想調頭也必須通過隧道。

小哥載着範宛駛入隧道後,裏頭光線明黃色的卻十分昏暗,小哥喊了一句:“抓穩了。”

接着身體一側,将重心壓下地面,機車一時之間失重擺向一邊,幾乎擦過地面,範宛的肩膀快速與地面摩擦,衣服都擦破了,一大半肩膀和手臂生疼,随後小哥将車頭一甩,機車就被一個慣性甩了出去,兩人脫離,滾在地上。

好在小哥事先提醒,反抱着範宛滾了兩圈,兩人多處擦傷但無礙,小哥把頭盔解了,拉着範宛走向一旁,緊貼隧道邊緣。

機車被甩出去後正正橫在隧道中心,範宛頓時反應了過來,吉普車進入隧道後必定減速不急,被機車卡住逼得剎停。

他們的戰場,就在這個隧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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