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四星

“什麽?”範宛好一會兒才理解了小哥的話, “難道剛剛在隧道裏, 你們已經把自己的銘牌給了周泰熙?”

“所以周泰熙才會開着跑車走了。”小哥嗆了水,咳嗽了幾聲,吐出幾口血沫。

範宛還在震驚中, 不知道這對夫妻為何這樣犧牲,倒是小哥道:“其他組織的玩家, 不一定會真正為周泰熙賣命, 但你們不同, 你們才是周泰熙的人。”

兩夫妻沒有說話,也知道時間緊迫,兩人上岸後,那女人先朝他們開了一槍, 不知只是為了警告還是射偏了,那一槍打在地上。

卻使得範宛小哥都停了下來,不敢再亂動。

重新與他們面對面, 男人直奔主題:“既然你們都知道了, 就把銘牌交出來吧。”

“為什麽, 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會為周泰熙出生入死的,你們是求財?還是有什麽把柄在他手裏?”範宛邊攙扶着小哥,邊還在詢問。

那個看起來文弱的女人, 哪怕手裏拿着槍, 眼角眉梢也從不帶着殺氣,甚至不說話時候,娴靜得就像一個最普通的家庭主婦。

她全身都濕透了, 連下巴上的水滴都沒有抹去,重新擡起那把勃朗寧□□,對準了範宛,終于開口道:“年輕人,我也不想這樣做,但是沒辦法,我們經歷數十場游戲,是為了找我們的兒子。”

說完這句話,她再次扣下了扳機。

小哥傷勢很重,但最後關頭還是掙開範宛,試圖撲過去搶下女人的槍。

而範宛反應不及,心下絕望,看着小哥神情卻突然覺得他流露出了有一絲生機的表情,範宛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只聽見“咔”的一聲。

空槍了?!

難道是剛好沒有子彈了!

而這時候,旁邊的男人似乎并沒有想到子彈無法發射,以至于沒有提前動作,在最後關頭被小哥迅捷的身影早先一步,小哥一個手刀劈向女人的手腕,勃朗寧應聲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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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頓時瞪大眼睛,猝不及防向後倒退幾步,腳下踩空,身子朝後倒去。那男人見狀沒有去撿起槍,下意識地扶着女人,再反應過來時,那把勃朗寧已經落入了小哥的手裏。

盡管小哥肩膀有傷,無法使用太大的力氣,但開槍射擊還是沒問題的。

槍頭倒轉,他動作娴熟地重新卡膛,槍口直直對準面前的人。

但槍裏已經沒有子彈了啊?小哥這是虛張聲勢嗎?

那男人似乎也是個搏擊高手,不過半秒就倏忽出手,雙掌伸向小哥的手腕,想把他拉向自己,并用腹部頂住槍口,不知是他太強悍,還是他篤定這把槍不能再打出子彈,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徒手搶槍。

不好!那女人身上是有彈夾的,被搶回去後,只怕形勢又處于下風了。

範宛着急正準備沖過去幫助小哥。

不過是半秒的時間,小哥終于在槍脫手的那一刻扣下了扳機

砰——

這一次,子彈卻打出了,穿進了男人的右腹部。

“怎麽會?”男人中彈後,捂着腹部,這個位置并非要害,不會馬上死去。

然而勝負已定。

男人倒下,那女人的臉并不是恐懼與張皇,只顯露出了一絲難以自持地嘆息和遺憾,閉上了眼睛。

小哥的槍口仍然對着他們,回道:“槍進水了雖然不影響射擊,但是将槍械從水中取出立即射擊,槍械有可能會出現暫時失去自動上膛能力,很有可能擊發後卡膛,要想再次射擊須将下一發上膛後才行。所以剛才并非是沒有子彈了。”

範宛頓時明白過來,他們上岸後,女人開槍時估計不記得已經開了幾發,所以那男人也以為是空彈了。

面前的兩個人抱在一起,男人捂着腹部,半個身子倚靠在女人肩上,兩個人都多了些不同之前的表情,女人嘴裏喃喃道:“算了,算了吧。”

似乎正在安慰那個男人。

範宛略微遲疑,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剛剛說在游戲裏,找你們的兒子?”

男人皺起眉頭,輕嘆了口氣:“告訴你們也無妨,我們的兒子,很多年前失蹤了,本來以為被拐賣了,找了很長時間,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直到後來發現了無限游戲……”

“你是認為,你兒子進入游戲裏了?”範宛道。

女人點點頭,接過話茬:“他是進了無限游戲,但是沒有死,因為我們知道有墓地之後,去墓地找了,那裏沒有他的名字,所以很有可能在哪個游戲裏被困住了,我們不斷進入各種各樣的游戲,就是為了終有一天,能遇到他。”

範宛有些不解:“那你們為周泰熙賣命是為了什麽,這樣犧牲了自己,到頭來也救不了你們兒子啊。”

男人打斷他的話,回道:“是因為周泰熙說他曾經見過我們的兒子。”

“這……”

“而且周泰熙也承諾,如果我們死了,組織會派人去墓地救我們。”說着,男人握住了女人的手,一向不茍言笑的臉上,竟動容了,他一時間紅了眼睛,“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沒有機會了,但我愛人還有機會,我們倆只要有一個人活着,就還有希望……”

範宛遲疑,不由得看向小哥一眼,在小哥臉上看到了同樣的表情,很顯然,他們都知道,周泰熙恐怕在撒謊。

甚至,在他們死後,組織也未必會去墓地營救他們。即使最終把這個女人救了,她也會因為失去記憶,忘記所有的事,那時候沒有丈夫,沒人告訴他兒子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再做什麽。

不過也許這就是這夫妻瀕臨的絕境,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相信,也只有相信,才能有不放棄的信念。

“周泰熙背後的組織,有這個游戲的大數據,可以搜索到我兒子的下落,但需要時間……”女人緩緩地說道,“但如果周泰熙死了,那組織必定會遷怒于我們,不會再幫我們尋找了。”

男人幽幽嘆了一口氣:“剛剛他在通訊電話裏說,已經有線索了,讓他贏了這個游戲,就會救我妻子,并且告訴她我們兒子的下落。”

範宛心裏震動,只覺得周泰熙以及組織十分可恨,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為了贏得游戲用盡一切下流的手段。

他剛想開口,想說周泰熙的話不值得相信,但卻被小哥截住了,小哥攔着他,打斷他的話。但面前的夫妻大概是猜到範宛要說什麽,只能苦笑:“我們情願相信。”

“明白了。”過了許久,範宛才終于說了這麽一句。

滴——滴滴——

屏幕的倒計時又閃爍了,時間結束了。

範宛忽然想到什麽,提醒道:“還有機會,賭一把殺人魔的身份,賭對了,殺人魔的無敵狀态會被打破,我們四個人可以一起殺死殺人魔,然後結束游戲。”

話雖如此,但根據之前現有的線索,根本不能确定殺人魔究竟是誰,甚至連一點範圍和提示都沒有。

只是四個人,牙醫White,中學老師Green,三流作家Brown,籃球運動員Blue,有四分之一的概率,可以賭一把。

男人似乎早就想好了最後的退路,點點頭,說了一句:“回答殺人魔的身份。”

他剛說完,大概是他眼鏡上的屏幕顯示了系統的提示,他專注着盯着屏幕的投射,只是範宛與小哥的眼鏡上卻什麽也沒有看見。

過了十秒鐘,那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氣,答道:“殺人魔是,White。”

範宛心裏十分緊張,看着他們的表情變化。

很快,男人微微閉了下眼睛,然後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錯了?”範宛着急地問道。

“至少排除了一個錯誤的答案,不是White。”男人笑道。

小哥舉着槍對着他們,這時也支撐不住,垂下手來。

“時間到了,殺人魔要來了,你們趕緊走吧。”女人邊說道,緊緊摟着男人,一步一步向草坡走上去,似乎在最後時刻,還想逃離殺人魔的追殺。

範宛目視着他們遠去,說道:“要是我們能從游戲出去,以後有機會去墓地把那女人救了也行,還可以告訴她失去的記憶。”

聽範宛這麽一說,小哥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就是個老好人,我們還是先從這游戲脫困再說吧。”

說完小哥拍了拍他的肩,讓他趕快離開。

小哥肩膀的血漬已經凝固了一大片,傷口嚴重,泡了水後翻出了白色皮肉。

範宛看得心驚膽戰,有些心疼,但又相信小哥這個頑強的男人能撐到最後,然後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小哥身上,不禁朝遠處看了一眼那兩夫妻,不知道他們走向哪裏了。

他最終嘆息,兩人離開了河岸。

很快,屏幕上又一紅點消失,殺人魔完成了新一輪的殺人現場。

殺人現場就在剛才激戰的隧道裏。

死者中年夫妻似乎抵抗了殺人魔一些時間,直到進入隧道才最終被殺死,但是現場除了殺人魔留下的“作品”,卻沒有周泰熙那組人的身影。

範宛明白,因為只剩下最後兩組人,無論誰被點名,厮殺都會産生。

而周泰熙組的協助者,黑衣保镖,已經被小哥給打廢了,所以他們完全沒有一戰之力,周泰熙只能以求自己在最後一輪中不會被點名,所以寧願不參與現場查看,也要盡快遠離範宛組。

“切,如同落荒而逃的野狗一樣。”範宛罵了一句,想到對方之前各種狗仗人勢以及犧牲別人的模樣,覺得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

“在逃生游戲裏就是這樣,有實力才有自信的資本,沒有實力的自信只是虛張聲勢罷了,周泰熙以為自己是無限集團的公子哥,可以靠勢力和金錢做高級玩家,沒想到最後卻落得個喪家之犬的下場。”小哥也不由得感嘆一聲。

不過他好像并不在意周泰熙,他點上煙,提醒範宛盡快查看現場:“我們的最後一戰,對手不是周泰熙,而是殺人魔。不解開殺人魔的身份,無法完成游戲。”

範宛點了點頭,也瞄了一眼追蹤器。

周泰熙的紅點已經逃到很遠的地方,可能有好幾公裏,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自己最好盡快看完現場,要是被點名的是自己,還需要盡快出發去追對方。

隧道裏面比較暗,但殺人現場卻被殺人魔故意放置了一些點燃的火把,火把中央,死者中年男雙手放在胸前,安詳地躺在一副被塗鴉繪制的棺材裏面。

畫面栩栩如生,白色的歐式棺材上畫着一個十字架,周圍的花朵和蠟燭都描繪了出來,死者也如同前幾幅畫一樣,完美地融入在了畫裏。

整個畫面是白色基調。

同樣,在畫面的角落,看到了那個簽名——Bl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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