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都聽見了?”
“媽,這事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別看蘇簡剛才還站到江楷前面要保護他,但自己面對林鳳蘭時總是唯唯諾諾,聲音小到跟蚊子哼一樣,“不離。”
“好,這可是你自己選的,那就怪不得我了,是你逼我的。”林鳳蘭咬着牙跟道。
以前都是唠叨一些歪理邪說,最多也是罵幾句難聽的話,這次林鳳蘭突然放狠話,蘇簡多少有點被吓到,“媽你要幹嘛?你要把江楷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我還能把他打死不成?”蘇簡一開口維護的就是江楷,林鳳蘭對她徹底沒了耐心,“既然你選擇的是那個廢物,你覺得一個廢物比我和你爸還重要,那我也不想再強求了,你們走吧,離開這個家,愛去哪去哪。”
這話對蘇簡來說簡直當頭一棒,她只覺得腦袋翁的一下,差點沒站穩,緩了兩秒才緩過來,“我沒說過江楷比你和我爸重要啊!一家人當然每個人都重要。”
“哼!”林鳳蘭冷哼一聲,她可從來沒把江楷當過一家人,“別再狡辯了,我也不想再聽那些。”
蘇簡有些着急,她嘴笨,不知道道理要從何講起,憋了半天只問出一句:“媽你這是要趕我們走呗?”
蘇家一共就兩個女兒,蘇簡從小順從聽話又懂事,對父母孝順,對妹妹遷就忍讓。相比起來,蘇紅要潑辣很多,随林鳳蘭的性格。
蘇和平和林鳳蘭對蘇簡很滿意,選定她來給他們養老,招上門女婿,繼承家業。
對蘇紅,則是打算給她找個家境好的人家嫁了,然後再給她豐富的陪嫁禮。那些陪嫁禮兩口子早就準備好了,都是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積蓄置辦的,價值比留着給蘇簡繼承的還要多。
這還沒完,蘇紅不學無術,她現在能在玻璃廠上班,也是蘇和平費了很大的勁花了不少錢才把她弄進去的。
大井城的玻璃廠雖然不大,但它可是國營單位,蘇紅能進去上班,也是端上了讓多少人羨慕得金飯碗。
可見雖然留下蘇簡繼承藥號,其實也就是留下她當牛做馬而已,蘇和平和林鳳蘭打心裏還是偏向蘇紅的。
韓勇就是蘇紅進了玻璃廠後別人給介紹的,他所在的礦場這幾年效益不錯,他身體壯力氣大,已經當上了車間小隊長,那金飯碗比蘇紅的還要吃香,不然林鳳蘭也不會同意他們交往。
最近韓勇跟蘇紅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下班後經常去玻璃廠接蘇紅,有時候回自己家吃飯,有時候來蘇家。
“不是我要趕你們走,我也是沒辦法,”林鳳蘭已經不想再拿正眼看蘇簡,冷冷道,“都是你們逼我的,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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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也是這意思嗎?”蘇簡懷疑林鳳蘭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吓唬她的氣話。
“他是不是這意思重要嗎?”林鳳蘭嗤笑道,“他敢有意見嗎?他有意見能作數嗎?”
蘇簡被問得無言以對,從小到大這個家裏确實由林鳳蘭說了算。
這時候蘇和平跟蘇紅還有韓勇都進到屋子裏,幾人看了眼低頭站着的蘇簡,又看向林鳳蘭,不用想都知道母女倆在說什麽,長期以來他們跟蘇簡能說的也就剩下一個話題了——讓她離婚。
蘇和平沒頭沒尾地問蘇簡道:“想明白了嗎?”
蘇簡早就想明白了,離婚是不可能的,她就想知道她爸爸是不是也想趕他們走。
“她明白個屁!”沒等蘇簡說話,林鳳蘭接話對蘇和平道,“你也別勸了,我看她是要執迷不悟一輩子了,我已經跟她說了,帶着那個廢物一起離開這個家。”
“啊?什麽?”蘇和平此前對逼迫蘇簡跟江楷離婚還有一絲絲猶豫,看了剛才江楷的表現他才下定了決心,正打算進來跟林鳳蘭一起動員蘇簡,沒想到他家老婆子已經到了要把女兒也趕走的地步。
“啊什麽啊?聽不懂嗎?”林鳳蘭不耐煩道。
就連蘇紅和韓勇也驚訝不已,看看林鳳蘭又看看蘇簡,不知道他們兩個單獨在房間裏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
蘇和平偏心歸偏心,可再怎麽說蘇簡也是他女兒,怎麽也還沒到要把她趕走的地步,忙對蘇簡說:“簡兒,爸再勸你一句,當斷則斷,你現在還年輕,條件又不差,你想就這樣過一輩子嗎?”
蘇簡沒說話,她一時間想像不到真離開這個家會是什麽樣子,但她心裏咬定了不離婚。她表面看着懦弱,可也不是一點主見都沒有。
林鳳蘭看來不但打定了主意要把人趕走,還想好了方案,對蘇和平道:“不用勸了,他們走了就讓小紅留下來一起過,以後這個家就給小紅。”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更加驚訝了,這是要把蘇簡淨身趕出家門啊。大家大腦都臨時性宕機停止了運轉,沒人接林鳳蘭的話,整個房間異常安靜。
過了幾秒,蘇和平第一個出聲,他還有點不敢相信這是林鳳蘭單方面的決定,問蘇簡:“你們要去哪裏?是你自己說的要跟江楷一起走?”
韓勇也對蘇簡道:“姐,我也勸你一句,你跟那家夥走沒好處的,以後的日子怎麽過?你有想過嗎?”
本來這是人家蘇家的家事,輪不到韓勇插嘴,只不過他情商智商都太過一般,也沒想太多,随口勸了這麽一句,卻被蘇紅踩了一腳腳面。
這蘇紅心裏一直都有個小九九,雖然父母給她準備好的嫁妝比留給蘇簡的還值錢,但她也不滿意,總想着真到出嫁的時候還得再要些東西。
她跟蘇和平一起進來是打算勸蘇簡離婚,但一聽林鳳蘭說要把蘇簡也趕出家門,這個家裏的家業以後歸她,她就不打算吭聲了。
現在蘇簡離不離婚她已經不再關心,巴不得蘇簡真的從這個家離開,所有東西都歸她所有,她當然不想讓韓勇還傻呵呵勸蘇簡。
“誰說我要走了?”軟弱不代表愚蠢,蘇簡還沒軟弱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尤其看到蘇紅貪婪的嘴臉,更讓她大腦清醒了些,說道,“這是我家,我為什麽要走?”
蘇簡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親媽會趕她走,也沒想過親妹妹那麽希望她離開這個家,親爹也只不過不疼不癢問一句,完全沒有想留她的意思,她感覺很無助也很傷心,說完跑出屋子,徑直回到自己房間。
此時江楷正在裏面翻東西,蘇簡一進門看見衣服擺在床上,桌子上也放着零碎的東西,被吓一跳,“你這是在幹什麽?”
蘇簡跟着林鳳蘭剛進屋,江楷就獨自回到房間收拾東西。他早想好了,即便蘇家不趕他們走,他們也得離開這個家,這裏根本不是人生活的地方。
房間裏除了衣服鋪蓋和一些零星生活用品,沒有多餘的東西,數量也不多,他已經全部分好類疊整齊。
桌子下面一個抽屜上了鎖,裏面是他們攢着的積蓄。兩個人都有鑰匙,不過裏面有多少錢江楷不太清楚,在他穿過來之前原主不怎麽過問,基本由蘇簡管賬。
蘇簡沒在場他也沒打開抽屜看,可以預知的是裏面的錢肯定不多。
結婚之前,蘇簡在家裏幹活,收入都是父母收着的,頂多給她點零花錢。即使結婚後,蘇簡和江楷都在藥號裏幫忙做事,收入也不歸他們。
直到最近一年多,小兩口跟老兩口産生了隔閡,林鳳蘭想把家裏的錢留給自己和蘇紅,才想了個主意把經濟分開,每個月給兩人發工資。
工錢自然比正常水平要低很多,還得扣除兩人的夥食費,尤其江楷每天都喝草藥,又得被扣除一筆錢,所以他們攢下的錢一定少得可憐。
“我收拾一下東西,”江楷道,“早點收拾好了,走的時候省事。”
蘇簡頓了頓,心裏更不是滋味。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她跟林鳳蘭對話的房間,那裏離這裏隔着兩個房間的距離,正常是聽不見那邊說話聲的,林鳳蘭剛才嗓門好像也沒多大。
她問:“你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