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新的藍圖

韓勇還在小酒館裏不停發牢騷:“接着作罷, 媽的!也就我爸媽還把他們家當寶,老子快忍無可忍了,也不會一直這麽忍下去!”

陪他喝酒的人大概挺了解他, 笑了兩聲道:“怎麽樣?喝點酒發洩一下舒服多了吧?”

差點把江楷逗笑,他繼續往前走, 韓勇牢騷的話也很快在耳邊消失。

來到舊貨市場時,果然很多攤位都已經撤走了,就剩那兩家賣舊家具的還在堅持。

一家是江楷買過長桌的;另一家,就是當初那位攤主不知道跟老婆吵架了還是吃了火|藥, 諷刺江楷沒錢還要好貨的攤位。

江楷來到那家買過長桌的攤位,攤主跟他差不多都是熟人了,兩人随便聊幾句。

江楷問他:“老板, 聽說租期滿後大家都不想再在這裏賣舊貨了?租期具體到哪天?”

“是啊, 沒搞頭,在這賣舊貨還不如打零工,到期就不擺了。”攤主道,“租期也就剩兩天了,你看我這些東西, 最後兩天全都跟不要錢差不多了,誰要是想要, 買回去當柴燒也值,你這次又想淘點什麽呢?”

“聽說場地要到期了,我過來看看。”江楷道。

“哦,最近确實很多很劃算的東西, 不過你還是來晚了,現在基本都撤了,早點來能淘到不少好東西。”攤主再次給他推薦自己的貨品, “我這也還剩不少,你随便看,看上什麽都是處理價給你,跟白送差不多的。”

“好,那我看看。”江楷這次來是看場地,不過他也不想糾正攤主,随便看看也無妨,要是有什麽東西值得帶走的也不錯,比被拿去當柴燒了強。

他看完一圈所有舊家具,實在沒發現有什麽值得買的好東西,重新從棚子裏出來。

攤主問:“有看上的嗎?”

江楷搖搖頭,環視一圈四周,今天還是周末呢,卻一個客人也沒有,“老板,租期最後兩天了,回去休息休息呗,還要堅持擺到最後一天呢?”

“嗨,不擺了,擺着也是浪費時間,真不如回家睡大覺,我一會兒也走了。”

“你知道這塊場地的主人在哪嗎?”江楷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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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邊。”攤主指了指對過一個臨時搭起來的小棚子,然後反應過來,“啊?你找他幹什麽?”

太陽有點刺眼,江楷眯起眼睛看過去,那邊臨時棚子裏幾個人正在打牌,看着好不悠閑。

“聽說他這塊場地要招租是嗎?”他又問攤主道。

“是這麽說。”攤主不由得重新打量他一遍,“你…誰要租?”

“謝謝啊,我找他問問。”

江楷走過去,正好經過另一家舊家具攤位,他本來一眼也沒往裏看,沒想到剛走過一半,耳後又響起那個嘴欠攤主的聲音,連稱呼都沒有一個,“诶?又來撿便宜了?”

江楷停下腳步轉身,他今天難得有空,不在乎浪費一點時間,笑了笑道:“是啊,希望能撿到便宜。”

這位嘴欠攤主道:“要撿便宜就趁這兩天吧,東西跟不要錢差不多,過了這兩天想撿也沒機會了。”

“是嗎?問題是便宜的很難有好貨啊。”

“便宜還想要好貨?沒錢就将就用用得了,哪還那麽多要求?”這位攤主好像都意識不到自己嘴欠,接着還讓江楷看看他的東西,“進來看看吧,興許能帶回家幾件,過兩天我就不賣了。”

江楷指了指旁邊那個攤位道:“我在那邊都沒看上的,你這能有?”

“我這裏有的他那裏确實基本都有,不過我這可以更便宜給你,再說也有品相比他那裏更好的。”

“不要,你這裏的東西真沒有我看得上的。”江楷其實每次來都沒在他這裏看過一眼,也沒惹到他什麽,這位卻每次都要諷刺幾句,不管這位是不懂說話還是故意,他都想怼他一下,“你就留着帶回家燒來烤火吧。”

他說罷轉身走了。

嘴欠攤主明顯不高興了,在他身後大聲道:“怎麽說話呢?喂!別走啊!送給你要不要啊,窮鬼!沒錢還挑三揀四。”

江楷懶得再理他,直奔對面那個臨時小棚子。

棚子下面幾個人打牌打到正嗨處,他不好打斷,站旁邊看,等到人家打完這一局,他才開口:“請問場地老板是哪位?”

打牌的幾個人齊刷刷看過來,其中一位中年男人開口問:“我是,你什麽事?”

“您方便嗎?想跟您聊聊場地的事。”江楷道。

老板還沒開口,他一個牌友先開口接話:“回去喊你們老板來談,省得浪費彼此的時間。”

江楷白淨斯文,說話也文绉绉的,怎麽看都不像一個老板模樣,像剛走出校園的小年輕,這位猜測他最多也就是一個跑腿的。

大概這幾天沒少有真跑腿的來打擾他們打牌,才讓這位牌瘾略大的人心裏有些意見。

“是我自己想租。”江楷又對老板道,“我叫江楷,怎麽稱呼您?這裏方便聊嗎?還是另找地方?”

中年老板終于從座位上站起身,重新打量江楷。

雖然看着實在太年輕,也不像其他做買賣的老板那樣有個标志性的油肚,但他覺得這位小夥子說話倒是得體,像個有文化的人。

不像他接觸過的那些大老粗,雖然買賣做得還行,但一張口就暴露了文憑。

中年老板伸出手,動作和語氣都有些別扭,“幸會幸會,我叫梁發興,你覺得在這裏聊合适還是另找地方合适呢?”

剛才發話那個牌友看不下去了,“哎呀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老梁你裝什麽呢?平時咋沒見你這麽說話?”

“這是談正事,當然不一樣。”

“您要是方便,就在這裏聊吧。”江楷直奔主題,“您這場地以前是怎麽租的呢?”

“行,那就在這裏聊,你要哪個位置?以前都是分成幾塊租的,位置不同價格也都不一樣。”

“我整個地方都要,以前的總價是多少?”

此話一出,還在漫不經心洗牌的另幾個牌友都停下了手上動作,又紛紛看過來,無不對江楷的身份感到好奇。

其實這裏離江楷所在的紫雲街并不算遠,但這幾位不怎麽去那邊,都不認識他。

梁發興他們這塊地方雖然離城區近,但嚴格來說仍然屬于城邊的農村。即使大井城這幾年一直在往外擴大,也不是往他們這邊的方向。

這些人經常只窩在這片區活動,很少“進城”,所以也不知道紫雲街那邊開了一家很火的地标小吃店,更不知道店主就是他們面前這位。

“總價?你等我我算算。”梁發興也有些激動,要是能一次性租出去,那就太省事了,而且跟之前的租期之間也沒有空檔期。

他慌忙從打牌的桌子下拿來計算器,開始把那些分租的價格相加。

為了保證不出錯,他算了三遍,然後對江楷道:“一共是一個月六百三十塊,你要是整塊地方都要,可以給你少點。”

這塊地方挺大的,差不多兩塊籃球場那麽大,街上的一個小門店一個月也要兩三百,這麽比起來倒也不貴,只不過這裏就是一塊空地,什麽設施都沒有。

“能便宜多少?”江楷問他。

“這價格本身也不貴,一個月給你便宜十塊錢吧。你要租多久?”

“你打算出租多久呢?”

“我這邊當然越長越好了,一年最好,省得總麻煩。”

“租金怎麽支付?”江楷繼續問他。

“租金以前都是每個月我來收。”

“有押金嗎?”

“沒有,這地方什麽都沒有,不需要什麽押金,”梁發興笑道,“我很厚道的,不過你要給也行,哈哈。”

所有問題都問清楚了,江楷最後說:“這樣吧,租金就來個整數吧,六百一個月,我一次付半年的。”

“六百?你才租半年啊?”梁發興直搖頭,“那不行,只租半年最低六百二。”

“我是說租金我半年一付,租期您要是願意,我租五年都沒問題。”

“五年?!”梁發興和在場的人一聽,又驚訝不已,“你租了做什麽用?”

“租來擺攤賣吃的,怎麽樣?五年可不可以?”

“一次租五年,半年付一次租金?”梁發興伸出幾根手指比劃着跟江楷确認。

“對,租金一個月六百,可以吧?”

梁發興咽了咽口水,一個月六百是高收入了,他每天打牌都能過得很滋潤,以前最長都是一年一租,很多時候還空置很久都租不出去,現在江楷突然要租五年,這無異于給了他一個小金飯碗。

一個月六百,五年是多少錢?梁發興還得借助計算器,不過随便一想也知道是很多錢,而且還是半年付,一次性能拿到手三千六!

他兩眼放光,回頭用眼神征求幾個朋友的意見。

“可以可以,租了吧,”剛才那位脾氣有些急躁的牌友對他點頭道,“省得每天在這裏灰塵白土地打牌,租完了就在家裏打牌多舒服。”

另外有一位要理性一些,摸着下巴想了想,搖了搖頭,“五年好像長了點吧,一年一年租還差不多,過兩年要是能漲價呢,你一下租五年不是虧了?”

“也對啊,”梁發興覺得人說得有道理,但是一想到五年的很多錢一下要變成一年,他有些遺憾,“小江,五年也行,要不你再加點錢,這樣萬一明年後年漲價我也不至于太後悔。”

“梁老板,其實賬不是這麽算的。”江楷一條一條給他分析,“五年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你覺得五年內漲價的機會有多大?我覺得并不大。”

“另外,你要是一年一年租,中間還會有空置期,空置期裏你都是沒錢的。”

“再說一年租一次的話租金肯定不可能給你半年付,一個月付一次跟一次性付半年差別是很大的,大家都知道錢放在銀行裏會有利息,你一次拿半年的錢,是不是比一個月一拿劃算?”

“你再想想,租五年是不是一下就給你解決了五年的後顧之憂?你一年一年租,空置期真就不好說了,要是運氣不好一年半載都空着也是有可能的。”

“這幾個問題您考慮一下,我也沒有怎麽跟您壓價,一個月六百,整個大井城也沒幾個人月工資有六百的。”

“你說的也對。”梁發興點頭,他心動不已,已經差不多要同意了。

就在他準備拍板時,那個頭腦好使一點的牌友又發話了,“小江你說的都沒錯,但有一個問題,你既然想租五年,那就說明你今年租了明年還會租,後年也會租,根本不存在你說的空置期啊。”

要說這位還真比梁發興有智商,不像沒文化的普通老農。

江楷道:“問題是您要是明年漲價,後年又漲價,您覺得我還會一直租嗎?我也會另找地方的。再說我租來也是做買賣,做買賣誰能保證一帆風順?或者誰能保證一切都按計劃發展?我租了今年,明年是否還繼續租,真不是能打包票的事情。”

梁發興一聽他們說的都不無道理,但他自己傾向于五年的方案,沒再多想,拍板決定就按江楷說的租,“行!六百就六百,就租五年,省得麻煩。”

按這個價格,當然十年二十年更好,畢竟往後地價百分之百漲,不過江楷不想在這上面占別人便宜。

六百的月租金,五年租期,無論對他還是對梁發興來說,都是合适的。

時間太短,不好實施計劃,時間太長又有不可預知的風險,不但以後地價貴了容易鬧糾紛,也會受不确定的政策影響,五年正合适。

簽合同的時候,梁發興正要把起租日期從後天起算,江楷突然對他說:“截止日期按五年後的後天算,起租日期能不能從明天開始算?”

“為什麽?晚一天早一天也不影響吧?”梁發興道,“那邊人家擺攤的還有兩天才走呢。”

“不能那麽恰吧,您也得給我留一兩天收拾一下場地啊,您看現在場地亂糟糟的。”

“哦,這倒是,那我往後給你延兩天不就完了嗎?”

“但是我有點着急,就趕着這兩天收拾呢。”江楷道,“那邊大一點的攤位我問過了,他今天晚點就撤了,小一點那家,他一個月租金多少?”

“那個啊,一個月六十。”

“那就是一天兩塊錢,您讓他今天撤,一天兩塊賠給他呗,他擺着攤也沒人來買東西,說不定還巴不得退到兩天的錢。您要舍不得,這錢我出。”

一下子就能拿到幾千塊,梁發興也不好意思計較這幾塊錢,“嗨,不用你出,那行,我去問問他,他要願意今天撤,我賠給他就是。”

江楷當然沒這麽着急,但是一想到對面那家夥每次都要諷刺自己,剛才還罵自己窮鬼,就想惡心他一下。

梁發興放下合同,往舊家具攤位那邊走,有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牌友也跟着一起去,大概是去給梁發興撐場子的。

江楷就坐在這邊等,離嘴欠攤主的位置不遠,從這邊看過去看得一清二楚。

梁發興他們很快走過去,跟嘴欠攤主比手畫腳溝通了一陣。

嘴欠攤主很快聽明白了他們的來意,想反對,但是一看梁發興旁邊還有一個壯漢,沒敢說。

可他嘴上依然有些欠,對梁發興道:“恭喜你啊梁老板,這麽快租出去了。想問下是哪個大老板租了做什麽掙錢的買賣?這麽着急讓我們搬走。”

梁發興指了指對面的江楷,“就是那位年輕有為的小夥子,人家比一般老板都強,人家時間寶貴一點也是很正常的。他着急這兩天清理一下場地,還請你理解一下。人家還專門說願意賠給你們這兩天的租金呢,多會做人的。”

嘴欠攤主看過去,正好看到江楷輕蔑地看着他笑,他一下明白了,是自己之前惹到人了,所以人家現在專門惡心他來了。

被他罵的“窮鬼”租下了整塊場地,還一下就租了五年,他怎麽沒看出來那小子那麽有錢呢?

那麽有錢還來這裏買舊家具,有錢人的世界真是難懂。

嘴欠攤主沒臉再看,收回目光側了側身,這邊梁發興正好掏出五塊錢遞給他,“吶,兩天的租金說給你退就給你退,不用找了。”

“……”要是單純梁發興想提前讓他走,這五塊錢他不會嫌少的,現在擺一天攤也不見得能掙五塊錢,但這是對面那位故意惡心他,嘴欠攤主還想要點骨氣,“不用了!誰也不差這麽幾塊錢的。”

“嘿?哥們兒你這還生氣了?五塊錢不多也不少啊,你咋還嫌棄上了呢?”梁發興拿着錢不解,剛剛不還同意賠給他錢的事嗎,怎麽不到一分鐘就變臉了,“別生氣啊,好聚好散啊。”

“不要了,臭錢你自己拿着花吧。”

“什麽臭錢?不要拉倒,還跟我這發起脾氣來了。”也得虧今天梁發興心情好,不想計較,不然說不定要讓身邊的壯漢給人一點教訓。

……

簽了合同,給了半年的租金,江楷留在場地裏走了一圈,他得看看怎麽規劃一下。

兩個還在擺攤的攤主,見時間已經差不多,再等下去也不會再有買東西的來,開始收拾收拾準備走了。尤其那位嘴欠哥,再也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

場地周圍有圍欄,還有一道鐵大門,等人都撤走了,江楷買了把鎖把門鎖上,未來五年,這裏就是他的地盤了,他心中也有了一個新的藍圖。

回到家,跟蘇簡一起準備晚飯的餐品時,江楷突然問道:“你之前一起上班的同事,有沒有合适的人選?想找一個人來咱們這裏上班。”

“來咱們這裏上班?什麽意思?”蘇簡問道,“是到租的那塊場地幫忙嗎?但是場地不是什麽都還沒弄嗎?不着急的吧?”

“不是,想招個人來店裏上班,”江楷道,“回頭我可能大部分時間會忙那塊場地的事,得找個人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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