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走廊裏，劉振遠一腦門的血，是被他媽用相框給砸出來的。

這下他爸不想知道也知道了，本來在一樓看電視，看兒子一臉血的走出來，就問了問。哪曉得劉振遠半句掩飾都沒有，直接給他爸跪了下去。

劉茜上去拽他，可惜勁兒不夠，只恨秦肖和劉十一兩個沒良心的這會兒還躲在屋裏。

“爸，剛才我跟媽出櫃了。”

顯然“出櫃”這麽現代的詞兒，劉父是壓根沒聽明白的，他作為家裏的大家長一般也就那兩句話，“你又怎麽惹你媽不高興了？”

“沒事兒爸，我去安慰安慰媽，讓小遠先去醫院看看吧。”

“這個孽障就是來收我的命的！”

“媽！”劉茜對着站在二樓樓梯口的母親喊了一聲兒，雖然知道紙包不住火，可如果她爸真的明白了出櫃是什麽意思，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

“怎麽了這是？”

“他說他喜歡男的！”

這聲音不大，帶着哽咽的哭聲，可卻像是一顆子彈一樣射進了這個家的心髒，瞬間炸開了不可彌補的傷痕。

劉父微微睜大眼，像是在理解這短短的一句話。

“你說他……小遠喜歡男的？什麽叫喜歡男的？！”

“就是要和男人過！他簡直不像話！”

“啪！”劉振遠感覺自己左半邊臉頓時麻了，混合着半腦殼的血，他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去恐怖片裏頭客串了。

劉父站起來，手指發抖，卻很犀利的問：“你喜歡男的，那個男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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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茜一聽這個，頭皮都緊了。

秦肖正好聽到把掌聲趕出來，這半句話就落進了他的耳朵，他吓得一哆嗦，劉十一趕緊抓住他得肩膀，不讓他表現出異常來。

“爸，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喜歡男的，這事兒是天生的，我也改不了。如果能改我早就改了。這跟我喜歡的人是誰沒關系，我天生就對女的沒感覺。”

劉父這才緩緩的坐了下去，看着一臉血的兒子，他到底下不了手再打。

這件事像是一個不解之謎一樣，他困擾的看着自己的子女，仿佛從未認識過他們。天天在一起吃住，然後忽然就對自己說——是同性戀了。

“這事不行！你必須跟女的在一起！”

“爸！對不起，我做不到。”

“你就是對女的什麽也做不了也沒關系，但是你不準和一個男的過！”

劉振遠頓時慌了，他爸跟他媽不一樣，他媽再哭再鬧最後也是能勸住的，但是他爸一輩子都是個自己拿主意的人，別人很難反駁他左右他。他這麽說，簡直就是斷了自己的後路，雖然也知道這時候不該牽扯到秦肖，可劉振遠還是下意識的望了一眼站在樓梯口的姐夫。

秦肖本來目光就一直落在秦肖的身上，這會兒忽然被這麽個眼神一電，吓得半邊身子都麻了。他看着劉振遠那種痛苦卻不甘心的眼神，同樣是Gay，他沒有不理解的。這一瞬間的心有靈犀仿佛都是因為愛而不得的痛苦，又仿佛是因為別的，他來不及細想。

只聽見劉父又說：“不生孩子也可以，以後十一的兒子抱給你養，你現在就在相親的對象裏面找個喜歡你的結婚。”

“不！我不！”

“啪！”這一巴掌比剛才的還用力，劉振遠的嘴角都破了。

秦肖再也忍不住，他快步走過去，不敢直面劉父的鋒芒，只能在背後輕聲勸了一句：“爸，家裏的事情可以慢慢說，你看振遠額頭還在流血，要不先處理一下。”

這會兒劉父才想起自己的女婿還在，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但是卻不願意給劉振遠好臉色看。

他站起身，怒道：“你給我滾，你不是在南京買了房子麽？翅膀不是硬了麽？現在開始你就準備結婚的事情，什麽時候結婚了，什麽時候你再回來！”

“爸，我會好好在南京弄分公司的事情，結婚我是肯定不結的。”

“你再犟就滾出劉家，永遠不要回來！”

“爸，對不起，爸，我——”他的話還沒說完，秦肖就上去一把将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推搡着往外帶。這是劉家的家務事，他雖然覺得這一切對劉振遠太殘忍了些，可他又有什麽資格去置喙別人的家長呢。這個平時看着要操天操地的老爺們兒，此刻簡直太可憐了，可憐得讓他覺得心裏有點疼。

劉茜倒是沒跟着他們倆走，反而上樓去勸慰母親了。

偌大一棟別墅，此刻安靜得連針落地都能聽見。

秦肖從褲兜裏摸出個面紙口袋，抽了好幾張遞給劉振遠。

“你姐說得對，這事兒得有策略。”

“我等不了。”

“又不是把我肚子搞大了，你有什麽等不及的。”

劉振遠本來心中滿是陰霾，卻被秦肖輕而易舉的逗笑了，他按住流血的傷口，忍着嘴角的疼痛，輕聲對秦肖說：“我怕我姐趕在我前頭出櫃了，我就什麽都給不了你了。”

秦肖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兒的踩油門往醫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