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去學校了!”
類似這樣,一點也不溫柔解意的話,她想聽到。
在學校裏也是一樣,從一開始的有人能一起吃飯、一起回家到後來的獨來獨往。
開始玩游戲之後,她的興趣日漸轉移到那個虛幻的二次元世界中,與昔日好朋友的共同話題變少了。
“我昨天,咳,雙休日不小心搜到了一個單機游戲,然後試玩了一下,感覺很有意思。裏面的男主角一個人腳踏十幾條船,由玩家來操作他的每日作息、安排行程表來使他不翻船。裏面有一個女主角是個病嬌,查崗查得超級嚴,還偷偷跟蹤男主的另一個高中生女友……”
“星野?”一直沉默着的好朋友出聲打斷她。
“嗯?對不起,這個劇情以前從來沒見過,就忍不住滔滔不絕了……”
好朋友向她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沒關系。”
“……”
“……”
兩人默默走路,沉默像膠布粘住了星野的嘴,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即使聊天也會只剩下尴尬。
次日,再次在路上遇到好朋友,除了打一聲招呼之外,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一天一天,每次在她忍不住談起有關游戲的話題,說到興頭上,都會看到好朋友不耐煩的側臉。直到她終于失去了繼續來往的信心。
“對不起,明天開始,我還是一個人吃飯吧。”
“……”
“別想多,我只是想早點回教室而已,一個人會比較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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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起來,好像那次是她最後一次和好友對話。
以前的“好朋友”,在路上見到只能匆匆繞道避開,實在避不開,一定要打照面的時候,點點頭就從身邊走過,也不知道自己那可以忽略不計的示意對方有沒有注意到。然而,也不再有直視對方的勇氣了。
反正沒有人能理解,自己發起的話題,自己迷戀的游戲,很多時候都不被現實中的同齡人所熟知。熟悉的人或許還會忍耐她的喋喋不休,不熟悉的人更是連發起話題都做不到。
“今天又沒有跟同學說過一句話。”
某一天快要放學的時候,星野在課桌下面刻了一道劃痕,“以後有哪一天沒有跟同學說話的話,就在這裏做一個記號吧。”
一個人行動也沒有什麽不好啊,不是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嗎?
朋友……不需要了。
“唉……”好不容易挨到下課,星野趴在課桌上假裝睡覺,把臉埋在臂彎裏睜着眼睛數課桌下面的陳年劃痕。
每天早上上學、開小差、假裝聽課、放學回家打游戲……
無限循環的無聊日子究竟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或者……
什麽時候會出現一個真正了解她、理解她的人呢?像游戲裏女主角宿命注定的另一半一樣,從天而降的神秘少年,向被困在孤獨中的她伸出手,承諾:“以後,你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了。”
“如果我是游戲裏的角色就好了,只需要腳本作者動一動筆,就能讓我的命定之人來到身邊。”星野日常天花亂墜地想。
……
上課鈴響了。
這節課是班主任的課,而當她站在講臺上時,并沒有争分奪秒地立刻打開ppt,而是拍了拍手,将全班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今天有一位新同學轉入我們班,她非常優秀,之前一直在外國讀書,坐今天早上的飛機回國,剛剛趕到學校。在正式開始上課之前,我們請她做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星野的思緒順着操場上的籃球拍擊聲飄蕩在風中。
所謂從天而降的命定之人,如果是魔幻背景的游戲,那就一定是出現故障的魔法陣錯誤召喚出的異世界少年;如果是都市背景的游戲,那就一定是突然回國的女配;如果是校園背景的游戲,那就一定是突然到來或回來的轉學生、休學生……
轉學生?剛回國?
等等,老師剛才說有一個轉學生來到了班上?
星野立刻将目光聚焦到正跨上講臺的少女身上。
高高紮在腦後的單馬尾,銀白色的發梢處顯然留有染發的痕跡,左眼下面有一顆淚痣。她身高大約在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瘦削,單肩挎着一個巨大的雙肩包。走起路來,長長的雙色馬尾在身後搖搖晃晃。
“我叫白默。白色的白,沉默的默。”她向臺下鞠了一躬。
教室裏稍稍沉寂了一會,似乎在等待下文。
白默靜靜看着臺下,一言不發,周身圍繞着一種名為高冷的氣場。
“教室裏只有最後一排有空位,以你的身高應該沒有問題吧?先坐在那裏吧。”老師指向星野的後方。
星野回頭,那是一張堆放着雜物的桌子,全班發下來的多餘卷子和練習冊都放在這張桌子上,空出來的地方還疊放着自己幾天前的零食盒子。
白默的目光瞟到那堆謎之雜物上,緊接着掃過星野的臉。
可能是出于心虛,星野向前桌大兄弟的身後縮了一下。
白默把書包“哐”地敲在椅子上,連帶着桌上的試卷和盒子都跳躍了一下。
“……”星野收回原本對着她走過的方向的視線,縮了縮脖子。
這個轉學生,給人很不好相處的感覺。
星野臉上,慢慢浮現了一個微笑。
不過這和游戲劇情如出一轍的出現方式,讓她覺得,對方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極夜軌跡
見星野遲遲沒有動作,白默幹脆轉過身來,向她勾了勾手指。
“……”神秘轉學生美少女的意外邀約,對玩遍galgame的星野來說再常見不過了。只不過現在被邀請的從不良少年男主角變成了自己這個吊車尾少女而已。她仿佛能夠看到面前屏幕下方出現的兩個選項:
跟上她。
自己回家。
選擇跟上當然是進入神秘美少女線,自己回家可能轉入其他目标攻略線或者面對孤獨終生結局。
所以她當然是選擇……
“跟上。”在星野瘋狂腦內的時候,白默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邊。此時教室裏的人已經寥寥無幾,白默用略微壓低的聲音冷冰冰地說道:“不然的話。”
就殺了她?
用餘光瞥到突然抵在脖子上,用校服領子遮住的東西竟然是刀片,星野僵直脊背,拿起空癟的書包,裝作十分自然的樣子道:“我們走吧。”
見星野站起後,白默收回手,轉身走在前面。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教室,踏上了通往樓上的階梯。
樓道裏回蕩着腳步聲。
“她這是要帶我去天文臺的節奏?”星野飛速在心裏回憶自己從幼兒園到高中得罪過的同學裏面有沒有姓白的,然并卵。她又拼命回憶自己從幼兒園到高中有印象的同學中有沒有人有出國經歷的,然又并卵,只有一個小學時候肥頭大耳的男同學。
“除非他先去泰國來了一刀,又去韓國來了一刀,否則是不可能長成……這樣的。”星野安慰自己,“不對,我根本沒和他說幾句話啊。”
兩人在三樓轉了一個彎,走上通往天臺的最後一層樓梯。
星野下意識回頭看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白默停下腳步:“想跑的話,就試試看。”
“……”星野立刻表明立場,“我才不會……不試試看怎麽知道!”
她左手迅速握上扶手,三格三格向樓底下跳。
“咣!”
刀片是擦着星野的脖子劃過去的,斜線向下,直直□□對面的牆面裏。星野脖頸處頓時滲出一些液滴,先是有一絲絲的癢意,之後才傳來細微的疼痛。雖然不用摸也知道是血,但她還是用手指抹了一下。
星野把整個身體向後轉,稍稍擡頭看着上方背光的白默。
“只要對準你的後頸,我相信它會至少有四分之三進入你的皮下。”白默緩緩擡起手,不知是怎麽虛晃了一下,五根手指間夾着的四個刀片以四個角度反映着夕陽。
星野攥住扶手的手緊了緊,又松開了,垂到腰側。
“不用這麽緊張,按照我說的做,我保證不會再發生任何傷害你人身安全的事情。”白默甩了一下馬尾辮,“理解的話就向上走兩格。”
星野照做。
“現在去把刀片拔下來。”白默擡了擡下巴。
“……”
看到刀片□□牆面的深度時,星野确定了剛才那句四分之三絕對是謙虛得不能再謙虛了。只要學校的牆不是豆腐渣,只要白默想要傷害自己,剛才的一瞬間就可以達到目的。絕對是穿透而過,絲毫不拖泥帶水。
“拿着它能放松一點了吧。”
“反而更緊張了。”星野并不直視白默的眼睛,一步一步走上臺階。
“我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意思。”白默打開了天臺的門,“你講個笑話緩解一下氣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