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十五
氣氛凝滞。
知道容宸的震驚不語,不知道容宸的也不敢發話。場間空前寂靜。蔚寧愣在原地,一時間竟不能消化大師兄的話。
冉公子漂亮又溫柔,怎麽會是容宸……呢?
容宸神色如常,卻更顯漠然。
呂邰神色嚴厲。他深吸一口氣,強忍怒氣道:“師弟,你們過來。”
一邊劍指容宸,分毫不顫。
溫白忙道:“呂師兄,你先別急,這其中或許有什麽誤會。”
溫聿寒也抻開雙臂,擋在容宸身前,也道:“大師兄你聽我……”
呂邰喝止他:“你們過不過來!”
蔚寧似乎挺怕他,頗為遲疑地回身看了一眼,最終還是乖乖走到呂邰身後。
“大師兄,我也覺得這當中或許有什麽誤會。”他雖然走回去了,但還是忍不住要為容宸辯解,“我與冉公子說過話,他不像是你說過的那個容宸。”
“沒有誤會。”容宸卻不領他們的情。他坦然道,“可是就算你們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不說“又要如何”,只說“又能如何”。溫白與蔚寧聞言俱是一怔,尴尬地立在當場。
“好心當作驢肝肺。”呂邰不客氣地嘲道,“這下你們可看清楚他是什麽貨色了?”
蔚寧不吭聲了。
溫白想說話,卻被聞天昊捂着嘴拖回去。原本是來圍觀情感大戲的一幹人等發現情勢不妙,這出情感大戲仿佛要變成一場曠古爍金的大型戰争。于是膽小惜命的跑了,還想留下看熱鬧的都向呂邰周圍聚攏,最終只剩下溫聿寒還站在容宸那邊,寥寥二人,獨面人潮。
溫聿寒不贊同道:“師兄,說得有點過了。”
呂邰大怒:“他重傷師尊在先,又騙你一路,作惡無數!你怎麽事到如今還幫他說話?!”
溫聿寒誠實道:“其實除了名字,他沒怎麽騙過我……”
他話沒說完,就見呂邰臉色比鍋底還黑,顯然是怒急了。他劍尖往前送了幾分,呵斥道:“執迷不悟!”
如果不是時機不太合适,溫聿寒真想問容宸你是殺了他爸爸還是殺了他媽媽還是殺了他老婆,他為何會對你如此仇視?
容宸見狀,也向前跨過幾步,直到極靠近溫聿寒的地方站定,對呂邰道:“你倒是識時務。”
他似乎是随口而言,攏袖自立,說不出的高傲淩人,與之前言笑晏晏的溫潤公子形象完全不沾邊。溫聿寒就站在他身邊,本來以為容宸這麽做是把自己劃入他那邊了,都做好心理準備決定從此和主角團勢不兩立了,卻不想這氣勢的鋒芒首當其沖竟直逼他而來,壓得他說不出話也喘不上氣來。
劇本又不對了……容宸故意的?他想做什麽?
溫聿寒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呂邰雖怒,但理智尚殘留幾分。雖然知道對方是嘲諷自己只敢将劍尖往前虛送卻不敢攻去,但也并不中容宸的激将法,反笑道:“你搶了別人的東西,如今自己還有理了?”
“呵,他的東西?”容宸冷笑道,“你讓他自己去問甘聖霖,那是誰的。”
他已通聖,反觀在場諸人,無一人能與之比肩。如今他朗聲厲喝,僅是威壓就能逼得人腿軟下跪:
“既是我的理,我自然有。甘聖霖不僅搶了劍,還自作主張地把劍送人。如今我不過是來拿回我的東西,難道有錯嗎”
溫聿寒聽他冷言冷語,只能想起一句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容宸居然認識甘聖霖?而且聽語氣,二人之間相處得似乎十分不愉快?雖然說一個是風光霁月的正道大俠一個是人人眼中得兒誅之的魔頭,水火不容才正常,但是這一茬他以前可完全沒聽說過啊?
莫非當初甘聖霖重傷也是容宸所為?
那可是人族不世出的強者,百年難逢敵手。容宸能将他傷到叫當時還是一介小小家仆的聞天昊去救的地步……他該有多強?
對面的溫白也是一臉詫異。
溫聿寒緊張地一咽口水,原來他還是低估容宸了。溫聿寒僵着脖子回頭看他,只見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面若寒霜,卻襯得姿容愈發清冷無雙,直看得人驚心動魄。
一時間,居然連呂邰如此嫉惡如仇的天虞山派大弟子,都被容宸鎮住了。
溫聿寒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只打聽到容宸于五年前突然聲名鵲起,可是他的出身,包括在此之前,他究竟經歷過什麽,溫聿寒問過的所有人都一概不知。容宸仿佛一顆隕石,沖破大氣層,突兀地降臨在凡塵當中,甫一現身便是無人能敵的強硬姿态,因此除了光華璀璨之外一切成謎。
他剛滅了蒼黃派大當家和二當家的時候還有對立門派想要拉攏他進門,等後來差點斬當時還是天虞山派大弟子的陸掌門于千仞峰之上,就再也沒有人願意冒着得罪天下五宗的危險去拉攏他了。
這幾年他也出現過幾次,無非是應些戰帖把人屁滾尿流地趕回家去。所有人都知道他常年幽居丹穴山,偶爾出來殺幾個人,也從不留下切實的證據——雖然這恰恰就是最充分的證據。然而除此之外,容宸既不争名奪利,也沒興趣稱霸世界,還在丹穴山設了結界,一副你們不要主動來煩我的态度。于是久而久之,他就徹底成為一個謎題,甚至漸漸的,快變成一個傳說。
溫聿寒心底微苦。餘光一瞥,卻看到李家供奉正欲帶着李家公子從此脫身。
這本來沒什麽,可是容宸略一擡指,就變得有什麽了。
李家供奉離去的身形逐漸委頓下來,腳步倉皇踉跄,不過幾秒,便面朝下栽倒在地。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除了李二少爺,他大驚失色,上前一探,結果吓得跌坐在地。
“前輩?!”呂邰一驚,忙上前扶起老供奉,才發現他渾身經脈均被震碎,已經沒有生息。
衆人均是大駭,包括溫聿寒,皆站在原地不敢動作。
容宸連眉毛都沒有挑起。
“你居然當衆殺人!”呂邰眼睛瞬間紅了,腦袋一熱,理智被踢飛,沖上前就要和容宸決一死戰:“前輩不過是方才對你略有不敬,何至于要你動手殺他?!”
“大師兄等等……啊!”
蔚寧再手疾眼快,也沒能拖住他大師兄的腰,反而被彈到地上,吃痛地揉着屁股。
溫白伸手扶他,聞天昊前跨一步,将他二人擋在身後。
而就在他們一伸手一起身的功夫,呂邰連同劍光一閃,徑直貼着溫聿寒耳畔擦過。眼看就要破開容宸喉間,卻見痛陳頭一偏,同時一掌準确無誤地劈在呂邰手腕之上。呂邰吃痛,手中長劍脫手而出。容宸反手又是一掌,欲擊在他胸口。
呂邰若是挨了這一掌,必死無疑啊!
“等……”溫聿寒來不及多想,忙側身去擋。容宸明明看出了他的意圖,卻仍不手軟,手上動作甚至絲毫未頓,于是這一掌便毫不留情地落在溫聿寒胸前。搞得他才說了一個字,就感覺胸腔一陣劇痛,随呂邰一起倒飛出去。
雖有溫聿寒擋在身前做了緩沖,但呂邰仍是受到餘波沖擊,一時竟無法穩住身形,二人一起摔倒在地。
聞天昊欲上前支援。卻見容宸廣袖一振,真氣蕩開,方圓二十米內器物碎裂,房梁巍巍欲催,靠近此處的人也紛紛同溫聿寒和呂邰一樣被彈飛出去。
溫聿寒心想這大概真的是命。興許命中注定他要為主角或者主角的基友擋上一次boss來自boss的攻擊。
随後便眼前一黑,短短幾日的功夫,又一次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臨昏倒前只看到容宸仍舊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只揮一揮衣袖,于是溫聿寒的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別說雲彩了,他連一點挂彩都沒有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趕上了……雖然短,不過能寫一點兒是一點兒吧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