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三十

容辰說再等幾日,果真等了幾日。

期間溫聿寒充分發揮前世追起人來死纏爛打不怕揍的功夫,憑借自身強大的心理素質,在容宸的藥廬謀了個看門小弟的差事。

當然沒有工錢。

不過他依然盡職盡責地趕走了一堆居心叵測的人。包括來說媒的大媽和那位不死心的李家小姐。

容宸權當沒看到他在做什麽。

某日晚,容宸帶白萱出診。

逢平醫館卯時開張,戌時謝客。溫聿寒趁他們都不在,摸進書房。入門十二式沒什麽好看的,他直接跳到進階二十四式。這系列小哔書文思巧妙,附有精致的插圖和相關的注釋。雖然再精致也比不得二十一世紀人民的無窮智慧,但它至少沒有和諧這碼事。

溫聿寒彎得猝不及防,他覺得自己就像一棵小雪松,突然被風吹彎了腰,因此為了日後的幸福生活,他打算從頭認真學起。

可是他看看也就罷了,容宸為什麽會看這種書,難道他本來就是彎的?

溫聿寒陷入遐想。

看着不像啊。還是說他只是單純涉獵廣泛,博覽群書?

……唉,boss的心意,真是猜不透啊。

“砰砰砰!”

砸門的聲音十分響亮。

溫聿寒正看到興頭上,不耐煩道:“誰啊?”

按道理這時候逢平醫館已經挂上了謝客的門牌,容宸出門少說又得半個時辰,就算白萱回來發現門被自己鎖了也決計不會選擇砸門這麽文雅的方式。那麽問題來了,這個時辰還如此來勢洶洶,莫非是誰家老婆被容宸勾走了心,有人來找他尋仇的?

好像很有可能啊。溫聿寒拍掌道。

“是我!”外面傳來中氣十足的一聲吼。

這個聲音何其熟悉,他曾經被這個聲音支配過整整一個晚上!溫聿寒瞬間覺得臉上被扇了一巴掌。

他忙跑去開門。

“東門慶?”他瞪大眼睛,“你才走不到十天,怎麽又回來了?”

東門慶的暴脾氣沒變,沒好氣道:“你以為我願意回這個鳥不拉屎的臭山溝裏來啊?”

“你也是鳥。”溫聿寒提醒他。

東門慶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

“想必這位就是溫公子了。”忽聽一人含笑道,“阿慶,退下。”

溫聿寒這才注意到原來炮仗後面還跟着個尾巴。尾巴一襲藏青色水紋長衫,手執一把山水畫扇,眉目清俊,貴氣自成,颦笑間隐約透着幾分運籌帷幄揮扇定江山的氣勢,瞬間壓過溫聿寒一頭。

東門慶聽到尾巴發話,瞪了溫聿寒一眼,乖乖走到他身後。

“阿宸沒在?”尾巴問。

阿宸?

阿宸?

我都不敢這麽叫他?你居然敢叫容宸“阿宸”!

溫聿寒心中警鈴大作。

他皮笑肉不笑,嘴角一勾,道:“他有事,出門了,留我看家。”他特地在最後一字上加了重音。

尾巴淡定自若:“溫公子應該不介意我進去等他吧?”

溫聿寒擋在門口不讓路:“敢問閣下尊姓?”

尾巴折扇一收:“你姑且可稱我為雙/飛月。”

溫聿寒依舊擋在門口,大大方方地審視着他。

□□月任他審視,同時自己的目光也逡巡在溫聿寒全身上下。

東門慶眉頭一皺,不悅道:“這醫館又不是你開的,你怎麽膽敢攔在我家主人身前?”

你家主人?雙/飛月?啊哈,他就說東門慶身份不簡單吧。

而且這假名怎麽聽起來跟個黃花大閨女似的,gay裏gay氣。

溫聿寒眉頭一挑。

“有道理。”他眼珠一轉,拾階而下,“好吧,進來再說。”

溫聿寒引他二人到內廳坐下:“喝水嗎?沒有茶。”他手疾眼快地把那本進階二十四式插回書架。

“随意就好。”

溫聿寒小氣地端了兩杯水出來。

雙/飛月未坐,走來走去環顧四周,東門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主人看哪兒他就看哪兒,不像梅花雀,倒像大型犬。

不過待他一轉眼看到溫聿寒,氣勢就變了。

合着還是個忠犬……不對,忠鳥。溫聿寒心道。

雙/飛月見他出來,随手抽出幾本書,坐回桌前。溫聿寒沒有細看,順勢坐在他對面,遞了一杯水給他,另一杯自己端起來喝了。

東門慶站在雙/飛月背後,殺氣騰騰地怒視着他:“我的水呢?”

“你看你,還拿自己當外人啊?”溫聿寒笑道。

東門慶氣得七竅生煙。

雙/飛月轉頭叫他坐下,揉了揉他腦袋。東門慶被他一揉,舒服地眯起眼睛,立馬溫順下來。

哎喲。溫聿寒沒眼看,低頭默默喝水。

這是個很尴尬的情況。

丹穴山再閉塞,一些大事也是有所耳聞的。看看雙/飛月,再聯系一下最近的傳聞:妖族大皇子近日啓程歸鄉,不用猜都知道他是誰了。

“阿宸”這麽肉麻的名字都叫得出口,他估摸着不是情敵就是未來的親戚。再看他和東門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微妙關系,氣氛十分暧昧,他估摸應該是一對,因此這個□□月大約會是自己未來的親戚。是親戚就好辦了,好好拉攏一下,說不定可以變成助攻。

溫聿寒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只是沒想到容宸口中他兄長的親人居然有這麽大的來頭,有點厲害啊。溫聿寒心想。

可是容宸親口承認自己是人類,人類又怎麽會和妖族扯上關系?他之前懷疑過容宸是在替別人辦事,但是這個猜想被最主要的當事人一口否決。莫非他兄長是半妖,他倆同父異母或者同母異父?想着想着又覺得這關系也忒複雜了,還不如說是撿來的呢。

“沒想到他真的把這三本書帶走了。”雙/飛月先開口,感慨道。

溫聿寒定睛一看。《入門一十二式》、《進階二十四式》、《終極一十八式》,整個系列齊了,三本書齊刷刷地擺成一排。

“噗。”溫聿寒一口水嗆在喉嚨裏。

“我就說在書房裏怎麽找不到它們。”雙/飛月繼續感慨。

您看這種書,您的娘親知道嗎?

溫聿寒幹巴巴地扯出個笑容。

東門慶挑起一本,草草翻了幾頁,瞬間像拿到一個燙手的山芋,火速扔了回去。

他結結巴巴,臉色逐漸泛紅:“這,這種……簡直有傷風化!殿下!您怎麽能想着看這種書呢!”

雙/飛月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聽到他這聲“殿下”,溫聿寒基本已經确定自己的猜測了。不過他最擅長揣着明白裝糊塗,于是只附和道:“有傷風化,的确有傷風化。”

雙/飛月給他一個眼神,仿佛在說:“你不要裝了,我已經看透你了。”

溫聿寒裝作不知,正色道:“想不到容宸會看這種書。”

雙/飛月:“十多年未見,我也不清楚他如今喜好如何。不過我記得阿宸以前對這種書是沒有興趣的,會帶過來,恐怕也是因為……”

溫聿寒:“因為什麽?”

“沒什麽。”

雙/飛月又笑而不語了。

所以溫聿寒一直就覺得那些個有權有勢的上位者說話只說一半的毛病非常不好。

“看來我不該這麽問。”他飲了一口水,“那我若是問一句雙兄怎麽知道我的,總不算逾矩吧?”

“自然不算。”只是□□月一愣:“溫兄沒有聽說嗎?”

“聽說什麽?”溫聿寒滿頭問號。

東門慶替他家主人答了:“天虞山派孽徒溫聿寒,只因嫉妒同門師兄弟天資聰穎,竟絲毫不顧念多年情誼,與大魔頭容宸裏應外合,狼狽為奸,趁深夜守備松懈之時引其上山大開殺戒。喪心病狂,欺師滅祖,天理難容!”

他念得慷慨激昂,溫聿寒聽得目瞪口呆。他雖然知道自己這麽一走鐵定要背鍋……但是親耳聽到果然感受非同凡響。

“世上怎能有如此無恥之人。”他衷心道。

東門慶:“你不在意?”

“他們愛說就說吧,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的想法。”溫聿寒說得十分肉麻。

小樣兒,你就裝吧。東門慶心想。

“咳,還沒完呢。”他一清嗓子,“你們人族這個說評書的可真有意思。”

他想起接下來要說的話題,突然興奮起來。□□月忍俊不禁,含着笑轉頭看他。

可惜東門慶興頭剛起,壓根沒注意到自家主人的眼神:

“再說溫聿寒那厮也忒下賤了。世間修行,刻苦努力方為正道。他卻好,不分黑白善惡,絞盡腦汁想走捷徑。結果大腿是抱上了,可是也被人家給抱到床上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主動曲意逢迎。要說陸掌門風光霁月,座下弟子除了他,哪個不是行事端方的青年才俊?更不要說當年獨臂劍俠行俠仗義叱咤江湖,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不争氣的敗類兒子。溫老爺地下有靈,要是知道這事,恐怕氣得棺材蓋都壓不住了!”

“豈有此理!”溫聿寒當即拍案而起。

“裝不下去了吧?”虛僞!東門慶嗤之以鼻。

溫聿寒:“要抱也應該是我把容宸抱到床上去!”他指着東門慶的鼻子說:“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說的對不對!”

東門慶:“……”

雙/飛月:“溫兄看待問題的角度……果然,呃,別具一格。”

當日衆目睽睽之下本少爺把容宸摟在懷裏明明男友力爆炸你們都是瞎嗎?雖然他的确不強吧而且暫時還沒有考慮過他和容宸在床上的攻受問題,但是你們嚴重歪曲事實居然在沒有眼見為實的情況下擅自把本少爺描述成一個溜須拍馬的妖豔賤貨受就不可以了。本少爺雖然練功不勤,但每日也是有在練功的好吧?

他把劍往桌子上一拍,對東門慶勾了勾手指:“秘笈速速拿來!”

溫聿寒眉目本就冷峻,只是往日總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如今一板下臉,東門慶一時間居然真有些被他唬住了。

雙/飛月也起身,往前擋了擋:“秘笈在我這兒。”

他瞥了一眼桌上那把劍,又道:“阿宸沒告訴你嗎?這冊功法離經叛道,奇詭難斷,修煉起來太危險,而且從未有人修煉成功過,包括我和他。”

聽聽,這簡直是金手指标配好嗎。而且你修煉不成功可以理解,容宸怎麽可能修煉不成功?

他忍不住說:“我覺得容宸要是想的話是可以成功的。”

“我試過,不太容易。”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但是我覺得他可以。”

容宸背着藥箱,不知道站在門口聽了多久:“而且也是我要他修煉此功法的。”

我是誰,他是誰,自然不必點明。

溫聿寒眼前一亮:

“容宸!”

“阿宸。”

卻聽雙/飛月與他同時喚道。

溫聿寒一轉頭,發現雙/飛月滿眼笑意,一瞬間,眼睛比自己還亮了一個色號。

“殿下。”容宸放下藥箱,從容道,“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過10w字啦~炮仗的主人終于姍姍來遲~

……然而為什麽一個名字會被和諧(ry

我也是十分倔強地沒有改名,影響各位的觀感十分抱歉(虔誠(這假名就是出來打個醬油

另注:很多事情都是溫少自己想的,其實不一定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