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謀生路(04)

頭天洗好了獸皮衣裙,禹天楓覺得自制衣架用着不錯,第二早就把獸皮毯和皮絨拿出去曬,吃過早飯後捧着果子的核還有紅棘勒的根在山洞口子旁的平地上轉悠,嘴裏念念有詞:“這地看着不錯。”蹲下身,撚撚土,“肯定是有機質,黑土壤!”

她歪歪頭:“不對,這紅的啊,啧,磚紅壤,哎,不知道能不能種出莊稼了。”刨了一排小坑,一個坑放一顆果核,再埋好,用木盆澆水,許是閑得無聊,播好種後她竟坐在一旁的土包上,對着剛剛下土的種子進行思想教育:“你們哪,都是未來的希望,這個......原始文明的棟梁,将來要為原始人從石器文明走向奴-隸社會邁出重要的一步,成為女人大陸歷史上偉大的裏程碑。”

說着說着,禹天楓覺得奴-隸社會太殘酷了,指着那些種子說:“算了算了,還是跳過那段歷史吧,可以直接走向共産嗎?”她越說越落寞,托着腮幫神游,驀地想起一部動畫裏的妙蛙種子,神神叨叨地嘀咕:“種子~種子~”

呃......

禹天楓扇自己一巴掌:“禹天楓,你傻吧!”進山洞收拾東西,中午太陽大的時候好好洗個澡。

等着中午洗澡,早上沒什麽事,禹天楓撿了兩捆樹枝編籬笆,圍着播種的地繞了一圈,多少起點保護作用。吃過午飯準備去拉達河洗澡,禹天楓害怕喬伊斯突然來找她,山洞裏又沒人,害她擔心,便找了張大蕉葉,和了點土漿,用小木棍蘸着土漿在蕉葉上畫了一幅畫:

一個潇灑的小人走出山洞,往山坡下的小河走,意思是“我出門去拉達河了”;山洞外站了一只大貓,滿頭問號,意思是“我知道喬伊斯你來了見我不在會擔心”;山洞的門上用石刀戳了一片大蕉葉,意思是“但是不要着急,我畫了一幅畫,它會告訴你我去了哪裏”。

畫完以後,禹天楓盯着大蕉葉看了許久,也不知道以喬伊斯的智商能不能看得懂......

陽光溫暖,河水嘩啦,禹天楓到了達拉河的溪口,把一張薄獸皮鋪在河灘上,用腳尖試了試水,水溫還不錯,不涼,脫下長褲,放心大膽地涉水而下,一邊脫背心一邊唱歌:“洗呀洗呀洗澡澡,寶寶金水少不了。”發梢被清水濡濕,她取下綁在手腕的獸皮筋紮起長發,低頭解內衣的搭扣:“洗一洗呀泡一泡,沒有痱子沒蟲咬。”

禹天楓仔細地洗了把臉,擠出明漿草的漿液抹在身上,摸索後背:“嗯,好像被叮了幾個大包,癢死了,有什麽可以止癢的草麽。”搓完澡,禹天楓放下頭發,新做好的小木梳沾着明漿草液一點點梳洗,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糾纏的發結給理清。

“啊,舒坦多了!”禹天楓登上岸,裹着薄獸皮擦幹身上的水,瀝幹頭發,用獸皮筋把頭發绾上去,圍上幹淨的獸皮衣裙,蹲在石塊上洗換下來的衣服。

禹天楓舉起木棍,正準備打衣,突然聽到頭頂傳來略微沙啞的聲線,聲音不大卻渾然有力:“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禹天楓手裏的木棍靜靜地放下,死死抵在濕透的衣服上。頭頂的人聲還在繼續:“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禹天楓的眉毛都豎起來了——這不是戲弄嗎?這難道不是赤-裸-裸的戲弄嗎!

“何日平胡虜,良人......良人......”樹冠裏的聲音頓住了,接着向下詢問:“良人什麽來着?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見洗獸皮這麽莫名其妙的,哈哈哈!诶,你今天怎麽不念了?”

禹天楓不知道聲音的主人在哪,憤憤地站起身,仰着頭在一片龍腦樹下轉悠:“你誰啊!我念不念詩,關你什麽事!”

那人回道:“有關系啊,我在這睡得好好的,你把我吵醒了,當然關我的事。”

禹天楓一愣,在這睡覺?望望樹頂,又望望遠處波光潋滟的星星湖,難道說......忽的,她反應過來一個嚴重的問題,仰頭大聲道:“我剛才洗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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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傳來噗嗤的笑聲:“我看過不少智人,對你沒什麽想法,你別擔心。”

......

禹天楓為什麽覺得聽了這句話以後更加的不爽呢?!她冷哼一聲,回到河邊敲起衣服:“都是女人,看了就看了,我不擔心,謝謝。”

“女人?”本以為禹天楓會大鬧一場,沒想到禹天楓搭都不搭理她,要知道,一般的智人要是被獸人看光身子早就又哭又鬧了。她好奇地俯身,撥開一簇樹葉,看向禹天楓,問:“什麽是女人?”

禹天楓不想和一個原始人較勁,只想早點把衣服洗完,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她:“就是一種性別的人,女性,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

她說:“不對,我是獸人,你是智人,怎麽會一樣?”

禹天楓捶着衣服,不斷發出嗒嗒聲:“那是因為你沒見過男人。”

她更好奇了,往禹天楓身邊的望天樹跳了兩步,坐在樹杈:“男人又是什麽?”

禹天楓想了想,說:“你能看到我嗎?”

“能。”

禹天楓豎起手指在肚子下比了比:“就是下面是這樣,”然後把胸部給捂嚴實:“上面是這樣的人。”

她還是不明白:“這樣是哪樣?”

禹天楓嘆口氣,搓衣領:“算了,我說不明白。”

越弄不清,她越感興趣,唰的跳下樹杈,走到禹天楓身後,禹天楓感到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道高大的人影擋住了陽光,然後響起她微微沙啞的嗓音:“男人和女人有什麽不一樣,男人能做什麽,狩獵,還是生崽?”

“男——”禹天楓回過頭,看到身後的人呆了呆,眼前的這個人和她目前為止見過的所有獸人都不同,她的身量足足超過了兩米,身形矯健,古銅膚色,渾身肌肉精實又不失美感,暗綠帶灰的波浪卷發随性的散在胸前,自右肩向手臂和胸口蔓延出古老而神秘的圖騰刺青,腰間腹肌的紋理若隐若現,性-感的馬甲線一路向下,沒在棕毛的獸皮裙裏。征戰沙場、崇尚健美的禹天楓不禁在心裏贊嘆,好美的身體......她移開視線,揉搓衣服,接上剛才的話:“男人不打獵,他們要工作,女人生孩子,也要工作。”

獸人盤腿坐在禹天楓身邊,從腰帶綁着的獸皮袋裏掏出一顆紅橘,剝紅橘:“生崽的人就該被愛護,為什麽還要狩獵?男人不生崽,就該打獵,他們為什麽不愛護女人,讓女人打獵?”

“我剛才說了,是工作,不是打獵,不管生不生孩子,是人就應該自立,養活自己,這跟孩子沒關系。”

“我不能認同你的說法,我不知道你說的工作是什麽,但我知道,狩獵很危險,獸人有能力狩獵,必須保護智人和部落,這是責任。智人雖然柔弱,但她們是所有人的阿娘,育崽艱辛,值得尊敬。獸人和智人都有自己的特性,獸人不能育崽就該狩獵,智人遇上野獸必死無疑,辛苦育崽就該被保護,哪有讓智人育崽又狩獵的道理?如果有那樣的部落,一定會滅亡。”

禹天楓覺得一時半會跟這個原始人無法講清,組織了一會語言,說:“工作不是狩獵,能做很多事,也沒有危險,生孩子的女人一樣能工作,哎,總之我家那邊和這裏情況不一樣,你想象不出來的,不說這個了。”

獸人靜默一會,說:“我不懂你說的,但我堅信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論做什麽,都得負起責任,只要你說的男人和女人都能做到自己該做的就好。”

禹天楓回想了一下原本社會的裏各種歧視和維權,無奈地笑:“這個我贊同你,那邊恐怕是做的不好了。”

手裏的衣物被拿走,禹天楓回過神看她:“你幹嘛?”

獸人幫她把衣服擰幹:“我力氣大,幫你。”

唔......禹天楓慢悠悠地收回手,沒有拒絕:“謝謝。”她抱着膝頭思忖一會,道:“有件事我想問你。”

“說。”

“你......是不是叫塔西娅?”

“對,阿納斯塔西娅。”獸人輕松地把外套和長褲擰幹放到木盆裏,新奇地拎起她的內衣:“這是什麽,穿身上的?這麽小,能遮住哪?”

禹天楓滿頭黑線,搶過去:“還給我。”

塔西娅并不在意,她從不跟智人計較,除非是特別無理取鬧的智人。

禹天楓把衣服收好,想快點回山洞,猶豫了一下,還是坐着沒動,跟塔西娅聊天:“幾天前你救過我,在星星湖旁邊,記得嗎?”

塔西娅注視着她的眉眼好一會,看的禹天楓都不自在了,才沉沉地向神明忏悔:“抱歉幻獸之神,我想我剛才說了個謊。”

“我問你記不記得救過我,你提說謊做什麽?”

塔西娅柔和地笑,深邃的金色眼瞳微微閃光,她把剝好的紅橘送到禹天楓唇邊:“你不僅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智人,也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智人,還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智人。”

被握得溫熱的橘肉碰在唇邊,禹天楓微微失神。她記得,那天在湖邊她射殺了阿爾伯塔龍,大恐鱷離開時對她說:我看到了,你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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