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三十四 全新交易

傅子芩匆匆進入扇屛殿,郦昔繁已經支開兩個公主,焦急地在屋內走來走去。

“怎麽回事?”傅子芩還未進門便問。

“今日飲宴上有幾名舞姬是高昌的奸細,意圖刺殺北疆王。晰舫打鬥之時被撕了衣袖又不小心被酒壺砸中,手肘上的桃花印記現了出來。”郦昔繁上前低聲道。

“他如今身在何處?”傅子芩焦灼地問。

“據說已押入天牢。”郦昔繁眼中黯淡。

傅子芩狠狠咬着牙,轉身便走,“我去找皇帝。”

“皇帝不可能聽你說話。”郦昔繁連忙跟上。

“除了皇帝如今還有誰放得了晰舫?”傅子芩腳下的步子越發急促,郦昔繁無奈,只能随着他同去。

尋至皇帝寝宮只見大門緊閉,傅子芩朝門口的太監道:“公公,我有要事求見陛下,煩你通報一聲。”

“哎呀娘娘,北疆王如今正在殿內與陛下商談,恐怕即便小的通報了,陛下一時半會兒也沒法見您。”太監賠笑道。

聽見北疆王也在,傅子芩松了一口氣,“無事,那我便在此等候。”

“是。”太監行禮退下。

太極殿內窮盡奢華,即便一只茶盞也是琉璃杯,北疆王瞥了一眼宮女奉上的香茶,沖皇帝抱拳道:“求陛下放過微臣的近衛。”

“北疆王,你應當知道藏匿桃源族也是死罪。”他的兄長是個直腸子,司離枭便沒有拐彎抹角。

司允修穩了穩心神,“穆晰舫這些年為了朝廷恪盡職守屢獲軍功,還請陛下網開一面!”

司離枭不悅地挑眉,“北疆王對這小小的侍衛倒是頗為上心,聽聞他是王妃的弟弟,莫非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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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穆晰舫是辛式養子,與微臣的夫人并非親生姊弟。”北疆王扯謊道。

司離枭點了點頭,“那便好,若連王妃也是桃源族,只怕整個北疆王府都要遭殃。”

司允修微微捏着拳頭,“陛下如何才肯放過穆晰舫?”

“朕不可能放他一馬,”司離枭看着兄長黑沉的臉,又揚了揚手道:“但朕可以為了北疆王留他一條性命。”

司允修心中的急火被滅了一半,只要活着,那便能徐徐圖之。

“先帝有令,桃源妖族需焚滅之。”司離枭慢悠悠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北疆王欲保全穆晰舫,而朕卻不可違背先帝之令,再者滿殿大臣宮人都瞧見了他是桃源人,若是朕當真放了他,只怕這禮法要亂。”

“那陛下打算如何是好?”司允修沉聲問。

“關入天牢,此生不得出獄。”司離枭淡淡道。

司允修渾身發冷,那般鬧騰的人,要他終生囚于陰暗狹小的鐵牢之中只怕生不如死。可只要活着便好,他拼死禦敵,總能求來一些賞賜罷?

“北疆王覺着如何?”司離枭問。

司允修僵直地抱拳,“多謝陛下……恩澤。”

傅子芩見北疆王出來,立即上前問:“情況如何?”

“終身□□天牢。”司允修聲音低沉。

傅子芩倒吸一口氣,“怎麽……你為何沒有勸阻?!”

“我如何勸阻?他是桃源族。”司允修眼中宛如死寂的深夜,如今他終于領會當年穆晰舫寧可狠心堕掉腹中之子亦不敢透露身份的心情,原來他真的救不了,哪怕他是名震天下的北疆王,皇帝親賜的天策上将,亦是無能為力。

桃源族又如何?傅子芩只覺得怒火中燒。他和郦昔繁是桃源族,華寧弈昂知儀是桃源族,即便他司離枭也是桃源族!

“我去見陛下。”傅子芩說罷便朝殿內走去。

皇帝正要入內室,聽見腳步聲又回了前殿。

傅子芩急急地走了進來,作揖道:“見過陛下。”

“你也是為了那名桃源族?”司離枭一見他焦急的神色便知所為何事。

“是。”傅子芩橫着雙眉,“陛下打算将他囚禁天牢?”

“你也打算為他求情?”司離枭挑眉。

“是。”傅子芩聲音小了些。

司離枭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北疆王過來,朕饒他一命。你過來朕又放他出獄。再來個人,朕是否要奉他為神祇?”

傅子芩曉得皇帝不悅,但此時他已經找不到其他人求助,“陛下,他與我,與華寧弈昂知儀都是同族,還請陛下法外開恩。”

“傅子芩,華寧弈昂知儀乃是皇族血脈,怎麽會與穆晰舫是同族?”司離枭眯起眼。

再說下去恐怕皇帝就要發癫了,傅子芩壓着自己的指節,“陛下無論如何不肯放他?”

“絕、無、可、能。”司離枭一字一頓地道。

傅子芩忍住心中的怒火,“那小人便先行退下了。”

礙事的人走完之後,司離枭才滿面春風地入了內室。

卧房中央五花大綁地躺着一名男子,嘴內塞滿棉布,冷冷地瞥了皇帝一眼。

“北疆王和傅子芩都親自來為你說情,朕可真好奇你的身份。”司離枭上前抽出他嘴裏的布條,“莫非你便是傳言中的桃源少主?”

穆晰舫尚不知皇帝的想法,淡淡答:“不是。”

“不是便好。”司離枭後退了幾步。

“陛下這是何意?”穆晰舫警惕地看着皇帝。

“你可知,朕與傅子芩做了十年的交易。”司離枭慢慢踱步,“他作為朕的妾室雌伏于朕,朕給他随時刺殺的機會。”

穆晰舫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司離枭。

“今兒,朕也給你同樣的選擇。”司離枭負手而立,“做朕的妾室,還是焚身而死。”

穆晰舫滿臉通紅,惡狠狠道:“休想我委身于你!”

“即便燒成灰燼?”司離枭問。

“我寧可死!”穆晰舫朝皇帝大吼。

“不錯,比傅子芩剛被抓的時候有氣勢多了。”司離枭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穆晰舫,你不怕我對北疆王不利?”

穆晰舫眸中一顫,随即哼笑道:“你不敢動他。”

北疆王,光是這三個字便能讓北方各族敬畏有加。

“不錯不錯,”司離枭更為欣喜,“腦子也比傅子芩靈光。”

穆晰舫不願多言,默默地轉頭不看他。

司離枭尋了個位子坐下,眼中燃起火焰,“有趣,比起傅子芩,你可有趣多了。”

傅子芩一臉狠厲地走了出來,北疆王仍站在門外,“如何?”

傅子芩沉默着搖頭。

司允修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抱拳道:“多謝娘娘。”

“他是我的同族,”傅子芩低聲道,“我該救他。”

司允修無言地站了一小會兒,又抱拳道:“我回去再想想法子。”

傅子芩作揖,“北疆王慢走。”

待司允修走遠,傅子芩茫然地看着四周,忽地覺着偌大的宮內沒有他可立足之地。

“娘娘,咱們去一趟天牢罷。”郦昔繁湊到傅子芩耳邊,“至少也該去為晰舫打點打點。”

“是啊,”傅子芩颔首,眼裏透着一股凜冽,“還有那件事,也該動手了。”

傅子芩與郦昔繁到了天牢,給牢頭塞了不少金銀,問道:“不知今日入獄的桃源族關在何處?”

“桃源族,什麽桃源族?”牢頭不解。

傅子芩以為他貪心不足,又多塞了幾錠金子給他,“就是今日在飲宴上被發覺的桃源族,名叫穆晰舫,二十幾歲,與我差不多高。”

“娘娘,今兒獄裏沒有進任何人。”牢頭搖搖頭。

傅子芩皺眉,莫非是還沒押入牢中?

牢頭怕傅子芩不信,将金銀全數退給他道:“娘娘,今日當真沒有新入獄的囚犯,莫非是關在了其他地方?”

傅子芩看着金銀犯傻,“除了天牢宮中哪裏還有牢房?”

“娘娘,随意一個冷宮排了侍衛便能關押重犯,小人也不知可能關在何處。”牢頭抱拳。

傅子芩将錢財又給了牢頭,“若是往後聽聞什麽消息,還請大人告知于我。”

牢頭興奮地掂量着金銀道:“自然,自然。”

出了天牢,傅子芩心中總有些說不出的寒意,“昔繁,你說皇帝會将人關在何處?”

“不如去問問喬總管?”郦昔繁提議道。

傅子芩颔首,又朝皇帝寝宮而去。

喬胥身為太監總管本應貼身服飾皇帝,然而皇帝寵妃私下召見,他也只能過去。

“拜見娘娘。”喬胥打了個千。

傅子芩也作了一揖,“喬總管。”

“不知娘娘找我來有何要事?”喬胥問。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喬總管能否賜教。”傅子芩給足了面子。

“娘娘請說。”喬胥微微一笑。

“陛下想要關押一個重犯,若不是關在天牢,那應當在何處?”傅子芩委婉地問。

喬胥大約有了思路,笑意泯了下去,“娘娘只怕不知道的好。”

聽這話喬胥必定知道些什麽,傅子芩忙拱手道:“喬總管,他于我有恩,若是連他是生是死都不曉得,我心中難安!”

“娘娘放心,”喬胥微微弓着身,“那位貴人活得好好的。”

“貴人?”傅子芩心頭一跳。

喬胥面帶笑意,“娘娘只需知道,後宮之中很快又會添一位娘娘。”

冷。

傅子芩只覺得如冰的寒意從心口漫向全身。

“娘娘不用擔心,”喬胥以為傅子芩擔憂失寵,“娘娘育有長公主和太子殿下,即便入了新人也不可能動搖您的地位。”

傅子芩愣愣地站在那裏,眼前的景象忽地扭曲。

他忘了,這世上除了他還有另一名桃源族男子。他再不是皇帝唯一的選擇,亦不再有與他交易的資格。

“娘娘,娘娘!”

耳旁似乎響起了什麽人的聲音。

傅子芩努力地想要聽清,卻發覺自己耳鳴目眩,猛地一頭栽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撒狗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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