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時至今日
騎單車載林曉寒是一項危險而又光榮的事情,因為所過之處全成了危險之地,仿佛一下子穿越去了異國他鄉,幸運的是他國民衆全與你為敵。
道路兩旁有無數被鮮血充實的血紅大眼在死死地盯着你,他們都恨不得一個跳躍餓狗撲食般的把你撕成碎片然後丢進萬丈深淵。而這件事的光榮就在于,我最喜歡看到別人向我投來羨慕而又嫉妒的目光。這種嗜好很變态麽?有時候我也這麽覺得。
你可以說我是個奇人,也可以說我是個怪人,但不可以說我是個奇怪的人。
等我把自行車鎖好後,林曉寒仍舊一副餘氣未消的神情。如若不是在學校這麽公共的場所,林曉寒還勉強為我留下一點薄面的話,恐怕林曉寒肯定會想盡辦法把我立刻虐待致死。
而我偏偏就像那傳說中最可惡的人,或者說是賤人中的VIP,對于林曉寒的态度我一直是:任她虐我千百遍,我待曉寒如初戀。
看到林曉寒這般的懊惱生氣,我心裏很是忐忑不安。随手拍了一下林曉寒的那瘦小的肩膀,說道:“美女,中午本少爺請您老吃飯賠禮道歉可否,還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我微笑着朝林曉寒抛了一個媚眼,以便逗她開心。
“可惡,整天沒個正行。惡心死了。”林曉寒又是一巴掌朝我拍來,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李曉寒這等美女欺負也是一大幸事。我順勢閃電般的抓住林曉寒纖細柔軟的手,拉着她二話不說便朝教室走去,任她再怎麽掙紮甩手也擺脫不掉我流氓似的牽拉。
成為餓狼公敵的感覺真好。我總是如此這般的想到。
“唉。。唉。。幹嘛呢,幹嘛呢,拉拉扯扯的,都多大人了,不牽着手就不會走路了咋地?”于子靖裝腔作勢,總是那我和林曉寒尋開心。
“可不嘛,萬一撞牆了咋整啊?”能這麽跟我和林曉寒開玩笑的,在這所學校除了于子靖和林信還真沒幾位了。
聽到他們二位這般口舌,我和林曉寒同時回眸一笑,然後惡狠狠的說道:“放丫狗屁。。。”
林曉寒被這不約而同的默契羞的面紅耳赤,瞬覺不知所措,站坐不是。
于子靖和林信是我在這座學校認識的死黨,我們相互之間的信任一點都不比相信瑪雅人的少,雖然最後瑪雅人辜負了我們的真心期待。
不比其他,我們三人差點不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真是桃園三結義的忠實粉絲。)
我們為了把團結共進的偉大精神發揚光大,在學校都是有罰一起受,有作業一起抄,并且逃課跳牆也是一起的。
記得那次體育課上,我們甚覺無聊,便心生了逃意。為了逃避門崗的追查,我們三人挖苦心思想出一條錦囊妙計,那就是翻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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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蹑手蹑腳來到學校高牆之下,此時萬分緊張的我們真有一種越獄的錯覺。有餘牆面實在光禿,我們都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往上爬,不顧體育老師的嚴聲厲喝。
于子靖和林信是虛拟世界裏的忠實公民,所以二人為了逃亡到自己的國度,只要是在不傷害自己性命的前提下那是什麽事情都不畏懼的。就連翻牆這麽危險的活兒他們也是在所不惜,那就更顧不得其他的了,哪怕翻牆受了傷。
“你們三個爬那麽高幹嘛!趕緊給老子我滾下來,回來上體育課。”我們體育老師站在操場上大喊大叫,四處尋找着棍子,看面容他真恨不得朝我們每人屁股後面來一腳。
我們的體育老師并不是那種皮膚黝黑肌肉健碩高大威武胸口略帶毛發的大漢,相反他身材中等略顯瘦小。他教學從不主張使用武力,所以我們的體育課是一個自由發揮的課程,自由到我們為所欲為。為了捍衛老師的偉大教學理念,這不都讓我們三人發揮到牆頭上了。
“啊。。。老師來了,子靖你快點。”林信一邊着急的催促一邊用盡全身吃奶的力氣往牆頂上爬,也顧不得看一眼牆下适不适合飛身落地,轉身就跳了下去。
不明真相的群衆乍一看還以為林信是武俠作家筆下刻畫出來的武林高手呢,跳躍的姿勢是那麽的潇灑有型。可惜等林信收功着地的那一刻,只聽牆外啊的一聲慘叫,仿佛登山者在緊要關頭手中繩索突然斷裂了,不慎墜入了萬丈懸崖,緊接着發出殺豬似得絕望的吼聲。如果林信吼的再猛烈一點,別人還以為我們學校是屠宰場呢。
“二師兄你怎麽了,二師兄你可千萬不要離我而去呀?二師兄你是不是輕功沒學到家扭到豬腳了?”我緊張的發出一連串的詢問,語氣中夾雜些許嘲笑。年輕人難免磕磕碰碰所以對此我表示不比大驚小怪。只是有一點我很是費解,林信這小子為了上網也太拼命了點吧。
接下來林信說的一句話讓我終于明白網絡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麽多麽的無知了。
林信顧不得腳上的劇烈疼痛和我的嘲笑捉弄,大手一揮,堅定的對于子靖和我吼道:“不要管我,快去網吧占機子!”
“這小子還真是舍得了小命。。。”牆內傳來一句嘆息聲。
其實我又很理解林信心目中的苦惱,現實生活的磕絆與無奈,傷透了他年輕而又迫切希望成功堅強好勝的心。在現實生活中屢次受挫,無奈才轉戰到網游世界,希望在那個以武力解決一切的世界裏得到現實中所得不到的成功與虛榮。熱血的年輕人只有在暴力中才能發洩,從中謀取到從別處尋不到的快感。
每個人都想成就一番事業來證明自己的獨一無二,而這個大家所認同向往的成功只單單局限在一定範圍內。金錢、權利、或者榮耀……因為這些可以光宗耀祖揚名立萬名垂青史。為了得到這一點會完全忘記自身的任何光芒,把它抛在腦海的最深處。其實枉然,每個人總會有那麽一兩處優點,或許你在自己喜歡的領域中早已成為專業或非專業的專家。雖然這項好似天生的技能暫時還為你帶不來金錢與榮耀甚至權利,但是你确實已經成為了這個行業裏的佼佼者。
成功不是能擁有多少,而是付出了多少。堅持是走向夢想唯一途徑。
為了求醫問藥,那天把我和于子靖着實累的不行。我們攙着林信走了好遠,等到達醫院後又是各種檢查拍片,整的林信跟好萊塢明星似得。累的他們三個大好青年氣喘籲籲,痛苦不已。
再臨近中午的時候我們終于拿着N張單子找到了骨科醫生那裏。醫務室并無人排隊等候,我們三人立馬感謝天感謝地感謝上蒼終于不用排隊了。并且發誓如果玉帝您老人家真的能收到金元寶的話,我們回去一定會為您老燒傷一麻袋的。
醫生是一位相貌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坐在那裏正在潛心修行醫術,也可能是在閉目養神,只不過面前放着一本書。我自然會想到他在修行學醫,天知道那是一本內容寫得是何物的書籍。
房間裏挂滿了紅色鮮豔的錦旗,只要不是傻子便可以立馬斷定,這位醫生的醫術肯定杠杠的。那錦旗上各種誇耀各種贊美,黃帝華佗張仲景扁鵲孫思邈李時珍宋慈什麽滴都已經無法形容他了,再來者都已恨不得拿部單反直接拍照回家做個塑像一天三頓燒香供着了。林信在心裏又是對老天爺一陣萬分感謝,能夠讓醫術如此精湛的醫生診斷病情真是三生有幸百年修來的福氣啊。
“你好醫生,這是我朋友的病歷單。”于子靖很是禮貌的把一沓化驗單遞了過去。
醫生被于子靖的話語吓了一個寒顫,趕快合上面前的書本,表情莊重的擡頭看了看于子靖。絲條慢理地伸手接過化驗單,快速掃了幾眼然後說:“你來的很及時啊,如果再晚來一會兒恐怕……”
“恐怕會怎麽了?我只是扭到了腳呀,難道檢查出我得絕症了嗎?醫生,看您錦旗滿屋,您可千萬不要見死不救啊……”林信聽到醫生說了一句恐怕立馬下的魂飛魄散四肢無力,以為自己真檢查出了什麽不治之症,再晚來片刻就會一命嗚呼魂飛九天。如若不是我和于子靖攙扶着他,可能他早就癱軟到桌子底下去了。
于子靖唯恐天下不亂,跟風說道:“醫生你可千萬要救救他啊,他QQ還沒升級到皇冠呢,微博還沒通過認證呢,微信陌陌米聊什麽的還沒遇到過豔遇呢,千萬不能就這麽撒手離開去赴那黃泉路。”
聽到于子靖這麽哀求醫生,林信在心裏感嘆真是好兄弟啊,能這麽了解哥。并且一邊抹淚一邊又說道:“醫生,你就告訴我吧,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等回去我好交代一下後世……”林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自己如何如何。
“小夥子,你等我把話說完嘛。你看看,你害怕撒子喲?我意思似你們如果再來晚一會兒恐怕我就要下班出去吃飯了呦。”醫生被林信搞得哭笑不得,連忙展開解釋。
“什麽?這麽說我沒事啊。”林信狐疑的看着中年醫生,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林信早已飄到九霄雲外的魂魄突然被拉了回來,不知所措。貌似自己經歷一場殘酷的鬥争,最後只有自己一人活了下來,高興地有點不知東南西北,并一直在心裏默念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你只是扭到腳而已,回去休養幾天就好了喲,不要害怕,沒撒子大毛病。”醫生微笑着安慰道,表示十分歉意。
林信在心中責怪醫生說話太不着調,如果自己心髒跳動的幅度和你這說話的回旋幅度一致的話,恐怕非得罷工了不可。您這回旋落差的餘地也太高了點吧。
醫生感覺非常不好意思,一邊開藥方一邊對林信噓寒問暖,并且顯得特有誠意。最後在我們三人臨走之時,醫生還不忘招呼一句:“慢走哈,吃好了再來。”
和醫生告別後我拿着除了藥劑師和醫生誰也看不懂的藥方去抓藥。私心想着只是扭個腳吃些活血化瘀消炎止痛的藥不就完了麽,可出乎意料的是大盒小盒的竟抓了一大包,林信那胃可有的受了。我掂着滿滿一包的藥在林信面前晃了晃,打趣道:“林信,今天中午你不用吃飯啦,把這些藥吃下去我估計你就已經飽到要吐了。”
“天?齲?悴換崮麽硪┓階恿稅桑浚∥抑皇橋さ礁鼋哦?選!繃中藕苁淺躍??還?谏プ帕秤趾苁俏弈巍A中盼?稅谕涯切┮┪铮?固匾庾吡肆講揭災っ髯約閡丫?揮寫蟀?
還沒吃藥呢林信的腳被吓得已經好了七八分,可能之前的痛苦也一并被藥物的數量吓得破散而去了,提議接着去網吧,去完成他還未完成的任務。
“你倒是還真夠執着,丫的腳都摔成這樣了還想着上網。”我鄙視的看了看林信。終于明白什麽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
“你不明白,游戲其實早已成為我的現實世界,而對于現在這個世界的我,就像是在沉睡,只有打開電腦登陸賬號我才會蘇醒。在那個世界裏我有明确的目标,我明白只要打敗眼前的敵人,我就會得到相應的報酬,我就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成就感。”林信說話時顯得陶醉深沉,又顯得那麽遙不可及撲朔迷離。“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特別迷戀網游的,這不是閑着沒事幹了麽,所以去網吧消遣一下。”林信說這話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寬慰我不用太過于擔心。
“子靖,你可知道這附近有什麽好的網吧?”林信片刻也等不得,迫不及待的問于子靖道。
于子靖倒是不辜負林信的重托,立馬指着前方不遠的地方說:“前面拐個彎就有,而且環境很棒。”
我暗自嘆氣,心想林信這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還說什麽無聊到網吧消遣,這離圖書館那麽近,你丫咋不去看書消遣呢!
網吧內部裝修的十分有情調,紅色的沙發,淡黃色的燈光,色彩鮮豔的玻璃風鈴把碩大的房間分成若幹隔斷。
林信簡單掃視了一下,自言自語道:“不錯哦,挺有感覺的,如果玩游戲速度跟得上那就更無可挑剔了。”
“你開機付錢,進去耍兩下不就知道了麽。”于子靖鄙夷的看了林信一眼。
躲在背後的我暗罵兩人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竟然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說白癡的對白。我是最不喜歡玩網絡游戲的,所以随便林信和于子靖怎麽鬧騰,我都會獨自一人躲在兩人後面暗自逍遙自在。
林信好奇的又四下瞧了瞧,來到網吧櫃臺前。由于櫃臺過于高大,林信踮起腳尖伸着脖子往裏探了探,活像一直探頭出來尋找食物的大烏龜。坐在櫃臺後面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看上去睡眼惺忪的很是沒有精神,所以對于林信的窺瞧打量毫不在意。
“老板,上網。”林信看了看坐在收銀臺後的中年女人說道。
“待身份證了沒?”中年女人眼皮都未擡一下,仍是一臉無精打采的模樣。
“額?那個,我身份證忘家裏了。”為了招攬顧客學校附近的網吧上網打游戲是從不用身份登記的,所以林信被中年女人的問題問的不知如何回答,随口編了個瞎話。
“嗯?沒帶,那你屬什麽的?”中年婦女疑惑的瞪了林信一眼,追問道。
林信愣了一下,站在那裏開始自言自語:“九一年屬羊,九零年屬馬,八九年屬蛇,那八八年……。”然後林信皺褶眉頭抓抓頭發,思維開始混亂了起來。
中年婦女嘆了口氣,瞪了一眼林信,言語硬氣的說:“記住,你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