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餘悸未消,第二天我很早就起來了,感受了一下身上的酸痛,忍着把正在睡夢中的傅斯澄拎起來暴揍的沖動,我下床煮粥,然後坐在電飯鍋旁給駱非打電話。
“……操。”駱非的顯然是做着夢被我吵醒的,“這個點打電話,你最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否則我殺了你。”
話畢電話那頭還傳來幾聲模糊的哼唧,大概是他家小莫也被吵到了。
“不好意思,但是。”我認真地問,“傅斯澄真的沒事嗎?”
“他昨晚秒射了?”駱非問我。
我的身邊為什麽都是這種人?
“你全家都秒射。”我說,“他不是有胃炎麽,除了胃炎,還有沒有別的?”
“沒了啊,你也看到了,活蹦亂跳的。”駱非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來就忙得要死,再加上你走了,他工作完了就喝酒,說不喝酒睡不着,結果喝出病來了,胃痛去醫院,醫生跟他說要是再這麽下去遲早胃穿孔,他就戒煙戒酒了,這段時間整個人健康得不行。”
“那他要出國嗎?”我問。
“出什麽國?他跟他爸請了半個月的假去找你,已經是頂着壓力了,你倆還想出國?算了吧,你想他被傅家家譜除名嗎?”
雖然駱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但也說明傅斯澄暫時沒有要出國的打算,也就跟夢裏的出國治病對不上了。
“他怎麽找到我的?”
“哦,我舅給他查的,你上次跟我打電話不是說你在一個漁村麽,我舅找人查了查,然後排除了附近幾個村子,就這樣。”
所以關于傅斯澄半夜拖着病體獨自尋找我的住處的情節也對不上了。
我笑得像個傻子,用所能搜集到的所有與夢境對不上號的證據,向自己證明現在的一切都是真的,雖然旁人對我的快樂一無所知,但我真的很滿足。
“神經病,還有事沒有?沒事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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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再見。”我說,“祝你幸福。”
“傻逼。”駱非罵完就挂了電話。
“你跟誰打電話呢?”
我一轉頭,看見傅斯澄正光着上身站在我身後,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看着我。
“祝誰幸福?”他見我不說話,又問我,“你剛剛在電話分手?”
“不是……”我磕巴了一下,“我跟駱非打電話呢。”
“這一大早的……”傅斯澄的表情變得不可置信,“你倆有一腿?”
他神情恍惚地往後退了一步:“我記得駱非前段時間說出差,出了大半個月,他是不是來找你了?”
我愣在原地,怎麽會搞成這樣?怎麽會出現這種局面?
“難怪……”傅斯澄自言自語,“難怪他知道你的電話,知道你的住址……”
???
“我就說,為什麽你當時到這裏以後只打電話給駱非,讓他告訴我你過得很好……”傅斯澄繼續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我最好的兄弟……”
“呃……”我尴尬地坐在小板凳上,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打斷他如此豐富的聯想。
“我就是擔心你的身體,找駱非問問你前段時間的情況,你能不能……”
“我的身體你還不知道嗎?”傅斯澄嚴肅地皺起眉,“都跟你說了只是胃炎只是胃炎,哦還有相思病,其他的都沒有了,昨天晚上你感受還不夠深?”
說真的要不是我現在對他還懷有揮之不去的心疼感,我早跟他翻臉了。
“我人就在你面前,你居然還要打電話去問駱非?”傅斯澄又問我。
我面無表情地打開電飯煲,把洗好的雞蛋扔進粥裏。
“別沖我嚷嚷了,你自己去問駱非吧,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我說。
傅斯澄立刻拿手機給駱非打電話。
我聽到駱非在電話那頭沖他喊了至少五聲“操你媽”。
“就梁暖那副死樣子,也就你喜歡。”駱非說,“你他媽吃飽了撐的吧?操,大清早的一個兩個都不正常,煩死人了。”
“你以為梁暖就能看得上你了?”傅斯澄反唇相譏。
“滾!都他媽滾!”駱非今天早上大概是要被我倆逼瘋了,罵道,“朋友不想做了趕緊散,別他媽再來煩我!”
傅斯澄挂了電話,然後說:“爽了。”
他笑嘻嘻地走過來蹲在我身邊,朝電飯鍋裏探頭:“煮粥吶?哎,還有蛋,真好。”
我本來還想給他煎荷包蛋的,但是現在我決定作罷,不費那勁了。
吃早飯前,我和傅斯澄站在院子裏刷牙,阿仔正背着書包去上學,路過的時候,他停住腳,然後跑過來,塞了一包辣條到傅斯澄口袋裏。
“謝謝你。”傅斯澄說,“祝願你今天上課不會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
阿仔:“哼!”
吃過早飯,我帶傅斯澄去村裏溜達,剛好碰上前幾天帶我出海的葛叔。
“小吳!”他正挎着一簇漁網,“你醒了?”
奶奶告訴我,我前兩天昏迷的時候,都是葛叔一家人在照顧我,後來奶奶讓他們過兩天再來,誰知我昨天就醒了,還飛速出院了。
“醒了。”我笑着說,“現在沒事了。”
“唉,那天風大,我就是一下子忘了叫住你,結果你就掉下去了,吓慘我了。”葛叔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醫生也說你的傷不嚴重,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昏迷不醒,現在沒事了就好。”
我很想告訴他,我非常感激那天的意外,它讓我跌進一場橫跨幾個月的噩夢裏,嘗過真正失去的滋味,使我再也不敢萌生任何要放手的念頭。
和葛叔又聊了一會兒,我朝村長家走去,因為我的醫藥費是村長掏的,現在得去還。
“你不問我為什麽來這裏嗎?”我問傅斯澄。
“不問,做什麽都是你的自由。”傅斯澄說,“以前總覺得你不開心,好像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雖然你說走就走,但是難得有件能讓你動身的事,我尊重你。”
“但是下次,你記得跟我說一聲,不然我會很擔心。”
“知道了。”我說。
不會再有下次了。
在奶奶家吃過午飯,我和傅斯澄去了海邊,沙灘上沒看見人,我伸手要去牽傅斯澄的手,結果他把手往後背了一下,我沒牽着。
我繼續伸手去牽,傅斯澄幹脆把手揣進褲兜裏了。
“你幹嘛?”我問他。
“被人看見不好。”他一臉正經地說。
他好的時候是真好,賤的時候也是真的很賤。
我懶得跟他廢話,握着他的手腕要把他的手從褲兜裏拿出來。
“不給,不給。”傅斯澄歪頭賴着一張臉,“你親我一下,親我一下就給你牽。”
“揍死你信不信?”
我說着,伸手攬過他的後頸,擡頭親了上去。
五月的海風清涼地帶着暖,春末午後的陽光溫柔怡人,樹林茂密,枝葉被吹得簌簌作響,海浪聲悠長,潮水微瀾。
風吹開額前的發,我看着傅斯澄的眼睛,那雙眼睛那麽亮,倒映着我此刻認真又赤誠的模樣,見所未見。
“傅斯澄。”我直直地與他對望,坦誠開口,“我愛你。”
他的目光微滞,随後一把抱緊我,耳邊喘息急促,胸口上傳來他有力的心跳。
“我也愛你,我最愛你,梁暖。”
你是我想要為之永恒公轉的中心,哪怕我在漩渦中沉浮着失去方向,只要伸出手,就會被你一次次抓緊。
是你救了我,你要等我一點一點地慢慢回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