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虛的荀覓連副駕駛都沒敢去,悄咪咪的打算鑽到後頭。
還是莫訣回頭說了一句,“前面有老虎等着吃你呢?”
于是荀覓又慫慫的揣着手,小步子跑到了前面坐好了。
這幅模樣倒是給莫訣整笑了,他摸了摸荀覓毛絨絨的腦袋,說道,“行了,這事兒我沒怪你。本身你那段時間身體不好,我也跟你們老師申請了寒假作業免寫的。”
荀覓眼睛一瞪,“真的假的?”
莫訣挑眉看他。
荀覓點頭,嗯,真的。
不過想起來,要是莫訣早說的話,他就不讓邵雅幫他抄作業了,這麽經濟危機的關頭,還白瞎了他幾百塊的大洋,簡直是浪費。
“哥,我們這是去哪啊?”荀覓看着路已經過了自己家所在的地方,不過因為天太黑,加上遠一點的路他也沒什麽時間出去逛,感覺有點不認識,于是就問了一句。
晚上這會兒有點冷,但是莫訣還是打開後車窗的窗戶通風,荀覓一開始上車的時候還聞到了一會兒煙味,這會兒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被風吹散了,荀覓輕輕的摸了摸鼻尖,已經聞不到了。
不過莫訣是沒有抽煙的習慣的,剛才車上可能還有別的人。
聽見他這麽說,莫訣就道,“去醫院看看爸。你也有陣子沒見到他了吧?”
荀覓聞言點了點頭,“嗯……是有一段時間了。”
荀澤宗其實不怎麽愛在家裏呆,自從公司的事情能讓莫訣徹底接手,而且荀覓還十分讓人省心之後,這位已經步入了天命之年的老人,三天兩頭就要帶着宋瑤去外面旅游,美其名曰的呼吸新鮮空氣,實際上還不知道是去幹什麽。
加上近段日子,莫訣有在辦理荀澤宗去國外的長期居住的一些手續,總覺得好像要離開故土的荀澤宗更是耐不住性子,要四處的出去玩了。
醫院距離家裏挺近,是個私立的,而且看顧荀澤宗的都是專業的護士和醫生,有是個豪華單間,荀覓進去之後就被這充滿了金錢味道的一切給熏了一臉——他才想起來,上輩子他後來有一年闌尾炎,醫院沒有床位,邵爸邵媽加上邵雅三人輪流着在外面加開的病床上面看護他,別說躺着睡了,就連個下腳的地方都幾乎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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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之後更是把他接到了家裏小心的伺候、照顧了一個月,等他身體徹底康複。
要不是那個時候邵媽媽已經退休,正巧沒什麽事做,恐怕荀覓要自責到地心去了。
而此刻再看着這一切,荀覓再一次有了一種自己仿佛是在做夢的感覺。
這會兒也晚了,裏面除了在一邊陪床的宋瑤之外,屋子裏面也就沒了別人。
加上來的都是自家人,手上也并沒有帶什麽禮物。
見到兩個兒子過來,荀澤宗的精神也明顯的是好了不少,他從病床上坐起來,鼻子上面還插着吸氧器,卻已經笑彎了眼睛,對着兩人道,“快坐下來,坐下來。”
宋瑤在家裏的位置一向很尴尬——說保姆吧,人家又确實是個正統和荀澤宗在一起的高學歷人群。說漂亮吧,但是又算得上是居家,并不和妖豔美麗那一卦的人挂鈎的。
而且在家裏十分的低調,從來不主動要求什麽,吃住也都和荀澤宗在一起,因此對于這個小後媽……其實不管是荀覓還是莫訣,早年都是秉承着只要荀澤宗高興就好的宗旨來的。
這會兒宋瑤主動的離開了病房,也不知道是去做了什麽,只留下了莫訣和荀覓兩個人在裏面。
兄弟兩個目前所處的位置也不一樣,荀澤宗在和莫訣說話的時候,荀覓幾乎插不上嘴——商場上那些事情,他也不懂。
倒是說到了荀覓的學業的時候,三個人才真正的聊到了一起去,只是荀覓左右看了看。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兩個老父親推着往前走的頑童似的。
出院以後,荀覓和莫訣一起回家,路上荀覓看着外面道,“爸的身體怎麽樣了?”
荀澤宗上一世也經常會住院,畢竟年紀大了,加上又有兩個這麽嚴重的病症在,這種事情,幾乎都已經是家常便飯了,荀覓也沒有特別的仔細去記錄。
“不嚴重。”莫訣說,口氣當中也帶了些無奈,“心髒不好還非要跟着人家一起爬山,到半山腰了才發現喘不上來,還沒等救護車過去就已經暈了。”
……居然是因為這麽回事。
荀覓咋舌,哭笑不得的,只覺得居然有點佩服荀澤宗了。
再過一段時間就要期中測試了,班裏是一片的愁雲慘淡,就連學習特別好的學霸級別的人物,也都被這種環境影響的有些緊張。
……也唯獨就荀覓一個人在這不慌不忙的,趁着下課的那一會兒還有功夫在這裏偷偷玩個手機小游戲什麽的了。
在這種環境之下,他四周看了看,下課之後該玩鬧還是有玩鬧的,但是大多都是成績中下游和中上游的。真的偏向中層,成績不好不壞的那種,其實倒是最奮發圖強,無時無刻都在做題的那一種。
他旁邊坐着的就是一個帶着厚厚的眼鏡的女生,還留着時下學生大多都有的齊劉海,綁了一個馬尾,好像是第二節 課的時候又給團了起來,一個大卷梳到了後面去。
這會兒是第二節 課的課間操,因為已經到了高三的關系,所以學校給了免操的特赦,這個時間段有些孩子利用課間這一會兒補覺,有些複習,還有些預習下一門的功課。
“荀覓。”一直在他旁邊坐着的女生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胳膊,随後擡頭小聲的說,“你的數學課本帶了嗎?能不能借我看一下筆記?”
雖然是重新來了一輩子,但是對于功課這種事兒,荀覓也還是沒有徹底松懈下來的,該做的筆記還是做了,而且雖然數量不多,但卻是以質量取勝的。
于是聞言他笑了笑,把數學課本拿出來交給了旁邊的女生笑道,“給。”
随後他歪了歪頭。在他旁邊坐的這個女生他好像也有印象,是老李頭重點扶持的貧困生之一。家裏并不富裕,但是最後也是考上了華大的一個女學霸,而且是女生之中為數不多的,在理科生當中穩占上游的人。
據說下了課之後,姑娘除了複習功課之外,還要幫在市場賣菜的媽媽一起照顧生意,而且還要負責一日三餐,因為她在當時班裏競選貧困補助的時候,還演講過媽媽比她更辛苦的一段致辭。
只是話裏話外,都沒有提及過自己的父親。
于是荀覓側頭看了一下,主動的跟她說了說剛剛她一直死磕,但是算來算去也沒有算對的一道題。看着女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笑了笑道,“其實這些東西你可以多去問問李老師,我課後也經常去麻煩他的。”
“我不太好意思麻煩老師……”女生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随後把摘抄完的書小心翼翼的放好再還給荀覓。
荀覓也不再多說什麽了,只是過了一會兒還是歪了歪腦袋,“好好讀書才能找好工作給家裏減輕負擔,到了大學之後,說不定還能減免學雜費什麽的。如果說成績能夠優秀到争取保送的話,每年還能省下來好幾萬的學費,還能攢下來不少獎勵金額呢。”
只是這項政策一向是對于那些品學兼優的孩子特別成立的。
眼前的姑娘家庭不富裕,但是母親卻撐住了壓力共她上了華大,可見對她也是十分疼愛,并且願意拼命去供給的。
女生聞言陷入了沉思,拿着筆的手稍停了一會兒。
荀覓見狀不再說話了,只希望眼前的學生能想通——老李頭他們其實又何嘗不想讓學生們多去問問問題呢,只是有些孩子,迫于家庭原因,又或者是別的什麽,總是太沒有自信了,寧願有問題自己死撐着,也不願意開口求助別人。
或者是覺得有某種程度上的同病相憐——從前荀覓從來都不會關注到一些東西,自重生之後,好像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樣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荀覓被什麽東西輕輕的戳了一下。
他回頭一看,見是語文課代表。
于是他又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容,道,“課代表?怎麽了,有事嗎?”
課代表沒說話,遞給了他一個紙團,随後就率先離開了教室。
荀覓丈二摸不着頭腦的拿着紙團愣了一會兒,這才扭頭把紙團拆開,一邊還有點納悶什麽事兒是不能直接說的?
“我在小後山等你。”
紙團上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荀覓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還有将近半個小時才上課。
不過課代表這兩天也确實是很奇怪,荀覓把紙團重新踹到了兜裏面,從教室門口出去,往小後山的方向走去。
小後山其實就是學校後面正在建體育場的一個小土堆,只是看上去比較高大占地方,加上那邊施工速度比較慢,也沒什麽人去,就被學校的人起了個外號,平時總有些早戀的小情侶愛往那邊去。
只是課代表叫他過去是幹嘛?
荀覓撓了撓臉,難不成,自己重活了一輩子,還能體驗一把早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