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狐星河單手支撐着下巴,側躺在床榻上,一頭濃黑的長發鋪散在床,幾縷黑發搭在腰間,勾勒出纖細的腰肢,比女子更加柔美。

狐星河望向窗外。

窗外,一間窄小的庭院。

已是深秋,庭院中間圍着的一棵梅樹,幾片黃不拉幾的樹葉孤零零懸挂在枝頭,風一吹便掉落,眼見就要禿了。

狐星河幽幽嘆了口氣。

扳着指頭數來,他被困在這梅苑已經一月有餘了!

想他天界一上仙,九尾狐一族的族長,何等的風光霁月,令人豔羨。如今卻只能困在一方庭院獨自憔悴。

想到這裏,狐星河蹙眉又是一嘆,伸手捏了捏自己花容月貌的臉。

嗯,胖了。

“果兒,給我再拿個雞腿兒。”

聽到庭院外匆忙地“嗯”了一聲,和小跑的聲音。狐星河總算找到一點慰藉。

最起碼這裏夥食還是沒虧待他,雞挺多的!

事情還要從月餘前說起。

彼時狐星河還是天界無憂無慮的狐仙,天界的太陰真君突然找上他,傳天帝旨意要他下界辦一件要事。

如果要事辦成,狐星河就能從普通的天界神仙一躍成為人人敬仰的真神,自此身份大不相同。

不過,當狐星河問清楚這件要事時,原本笑眯眯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

只因為這件事着實難辦,而且和他的死對頭有關。

雖然狐星河嘴裏說是死對頭,但這其實是狐星河一個人的單相思。

武睿帝君身為天界最強大最尊貴的天神,身份與狐星河天差地別,兩人之間的距離隔着一條浩浩蕩蕩的天河水。

恨,是單方面的恨。

武睿帝君也許根本就沒把他這號人放在心上。

狐星河黑着一張臉,磨碎一口細白的銀牙,“武睿帝君的事,找我這個小小的狐仙有什麽用?”

太陰真君的俊臉正色道:“你就不要推辭,這件事情除你之外,無人能成。”

天界誰都知道,上神武睿帝君因心魔入侵,被迫封印神軀陷入沉眠。卻鮮有人知,武睿帝君的神識因心魔分裂成四份,堕入輪回,已轉世投胎成人。

要喚醒武睿帝君,只有找到武睿帝君在人界的四個轉世,并讓這四個轉世心甘情願回歸軀體。

天帝把這個任務交給了狐星河。

狐星河只感覺肩上一沉,似萬斤重擔壓身,勉強笑了笑,說不出話來。

太陰真君道:“你要找到這四人,讓他們愛上你,心甘情願為你死去。”

太陰真君擠了擠眼:“畢竟你乃九尾狐族,又是天界一等一的美貌。”

又嚴肅道:“這枚玉佩你收好,在遇到武睿帝君的轉世時,這塊玉佩會發熱,你一看便知。”

“人界的事情天界不便幹涉,且天上一日,人界一年,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狐星河胸口一梗。

只見太陰真君的嘴一張一合,還在繼續:“武睿帝君的神識對你十分排斥,為了方便你接近武睿帝君的轉世,你的法力和你的容貌都會被封印。不過這種封印将會随着排斥的減輕而逐步消減……”

狐星河只覺天旋地轉,悲憤欲絕:“為何是我!”

太陰真君忽而一笑,笑容帶着幾分不為人知的狡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總之你好好幹!天界等你回來!”

……

于是,狐星河被太陰真君送到下界。

才至下界,狐星河尚不知落在何處。耳邊隐隐有人小聲說話,聲音嘈雜,似他身邊站了許多人。

狐星河睜開眼,發覺自己站在一幫年輕貌美的男子之中。這些男子規矩站成一排排,偶爾小聲交談。

狐星河打量起所處的環境。

他所身處的地方是一處繁華的後花園。後花園中錯落有致地栽種着許多名貴品種的花朵,各色的菊花争奇鬥豔,木槿花開得燦爛,大紅色的木芙蓉嬌豔無比。

後花園周圍回廊相繞,隔着回廊可眺望到遠處的亭臺樓閣,重重宮殿。

方才從衆人口中聽到“炎帝”二字,狐星河頓時明白,自己這是被太陰真君送到了皇宮裏。

凡上界真神轉世,轉世身必定尊貴至極。武睿帝君的其中一個轉世身,應該就是衆人口中的炎帝了。

再看周圍站成一排排的男子,模樣要麽乖巧,要麽俊秀,要麽柔美,各式各樣應有盡有。

狐星河眼眸一轉,嘴角悄然勾起一抹笑容。

他這是趕上炎帝選男寵了!

太陰真君還算做了件好事,直接把他送進宮來。憑他九尾狐仙的姿色,迷惑一個君王豈不是手到擒來?

“恭迎陛下!”

忽聽得回廊處聲音傳來。

這些男子個個驚慌,匆忙站好。

狐星河心道,正主來了!

很快有人上前鋪設席墊,案板。案上立即端上來各色水果,美食。酒杯裏斟滿酒液。

狐星河小巧的鼻尖皺了皺,瞄了瞄桌上的烤雞,口中津液頓生。

那烤雞聞着挺想的,挺肥!特別是雞屁股,油亮金黃!

狐星河的視線黏在了案上的烤雞上。

身邊人的目光卻都被從回廊那邊走來的人吸引了。

“咝咝”,身邊人都在倒抽冷氣。

狐星河轉頭看去,眼眸亦随之一亮。

人界也有如此姿容絕世之人!

張揚豔麗,美得驚人!

滿花園的花都失去了顏色,變得蒼白暗淡,只有人群中那道绛色的身影清晰奪目,霸道而強勢的搶占了衆人的視線。

炎帝一襲大紅色長袍,頭戴黑色玉冠,眉目漆黑鋒利,肌膚雪色,唇色朱紅,其美貌似帶着凜冽殺氣。

在見到炎帝的一剎那,狐星河腰間懸挂的玉佩變得滾燙無比,險些将他腰上的嫩肉燙熟一塊。狐星河忙将玉佩扯下,收進袖口裏。

炎帝舒曲離掃視衆人,一聲冷笑,眸光幽黑莫測,姿态灑脫撩開長袍,坐在了方才鋪好的席墊之上。

其聲音琅琅如翠石珠玉,字字生寒:“那些老匹夫很好,才散了一波女子,又送來一波男子。”

衆人不敢吭聲,只有真正見到這位炎國帝君,才知道這位炎國帝君的可怕威懾力。

“罷了。”舒曲離眼皮微垂,摩挲着白皙手指上的一枚暖玉戒指,長長的睫毛在微青的眼圈下拓下淡淡陰翳。

“叩叩”,手指敲擊在案上,舒曲離唇角微揚,“一個個上前來給寡人瞧瞧。”

狐星河原本站在第一排的最左邊,但重新排了隊伍之後,他就站在了隊伍的最後。

不過,狐星河揚唇一笑,眼尾微挑,論美貌他就沒輸過!

碾壓衆人,不費吹灰之力。

眼瞧着前面的人一個個落選,很快只剩下狐星河與前面那人。

前面那人深吸口氣走上前。

舒曲離懶懶地瞧了眼,不耐煩地揚手,嗤笑道:“那幫老家夥怎麽找的人,一個個不及寡人十分之一美。”

“下一個。”舒曲離身邊的侍衛傳喚道。

狐星河眼眸泛出淡淡笑意,端着禍國殃民絕世美人的姿态,蓮步款款上前,似乎已經看到舒曲離露出驚嘆之色。

果然,舒曲離微微一愣。

捏着葡萄的手一頓,皺眉道,“這個怎麽這麽醜?”

狐星河如當頭一盆冷水潑下,羞紅面頰,難以置信。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太陰真君的話語……

“武睿帝君的神識對你十分排斥,為了方便你接近武睿帝君的轉世,你的法力和你的容貌都會被封印……”

狐星河:……他現在到底是有多醜!

眼見着炎帝就要不耐煩地揮手,狐星河突生急智,顫抖着身軀跪倒在地,捂着臉佯哭嚎叫道:“陛下,求你給奴一個機會,奴是真心傾慕帝君,只要能讓奴待在陛下身邊,日日相伴,奴就是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狐星河別過頭,拼命擠着眼淚。

要是今日被炎帝遣退,後面只怕再沒機會接機炎帝,連混入宮中都難。為了能完成任務,早日回到天界,狐星河連老臉也不要了……

舒曲離眼皮一擡,嘲諷道:“真心傾慕寡人?”

敢在他面前做戲的人十多年沒見着一個。如今見到,舒曲離竟頗覺得稀奇,又靜靜看着狐星河哭了會兒。

能輕易洞穿人心的他,自然一眼看穿了狐星河拙劣的僞裝。

這僞裝比朝堂上的惺惺作态的老匹夫們低劣不少,卻意外不讓人反感。

舒曲離嘴角一勾,眸光幽幽,手指輕點案板。

“要留下你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身邊從不收無用之人,你有什麽才藝可以施展一二?”

而舒曲離身邊,跟着舒曲離時間稍長的侍衛,見到舒曲離的眸光,皆身軀一抖打了個寒顫,心中暗嘆,這回來了個傻子,被炎帝盯上,怕是以後想死都不能了……

狐星河轉過頭,幹嚎了半天倒是擠出兩顆小小的淚珠,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他眸光亮起驚喜的光芒,內心卻嘀咕起來。

才藝?

他現在身無法力,也不能表演施法。他原身是山野間的小狐貍,也不會人類的琴棋書畫,修煉這麽多年也沒主動學習過這些。

讓他施展才藝……

狐星河犯難,沉吟半晌,依稀想起來自己萬年前似被人誇贊過一項才藝。

他遲疑道:“小奴給你表演個吃雞行嗎?保證每根骨頭都啃的精光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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