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狐星河不想再目睹一遍四個宮女的死狀,直接使用靈力讓那四個宮女短暫恢複神智。
鬼魂山妖之類的生靈具有靈性,自然能感覺出來狐星河屬于天界神仙的高高在上的氣息,當即跪倒在狐星河面前,懇請狐星河救助自己。
她們哭着對狐星河講述自己的經歷,狐星河聽完已是大感震驚。
他萬萬沒想到十多年前炎帝處死宮女事件背後的事情竟然是這樣。太後這個女人竟會癫狂愚蠢到這樣的程度,對自己的親子謀劃出這樣的事情。
十多年前炎帝以殘忍的手段處死陪伴自己長大的四個貼身侍女,宮人只當炎帝喜好玩弄人心,殘暴成性。卻根本沒人想到,這四個宮女是太後安放在炎帝身邊的人。
太後害怕讨厭年幼的炎帝,想要與把大權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因此決定推翻炎帝重立幼帝。因此蕭舒顏讓這四個宮女給年幼的炎帝下催情迷香,讓炎帝一夜寵幸她們四人,以便留下子嗣。
這四個宮女陪伴炎帝長大,照顧炎帝十多年,在炎帝心中想必是如同親人一樣的存在。蕭舒顏卻讓這四個宮女對炎帝做出如此殘忍背德的事情。
狐星河無法想象舒曲離當時的感受,卻有一點理解舒曲離如今的性格,難怪舒曲離會這樣生性多疑,不信任任何人,亦排斥與別人的親昵接觸。
不過,雖然有一點理解,狐星河卻絕不會同情原諒。
他從四個宮女那裏打聽清楚這件陳年舊事。然而要想化解這幾個宮女的怨氣,還得讓這幾個宮女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才行。
讓狐星河沒想到的是,這幾個宮女仇恨的不只有炎帝,還有太後蕭舒顏。
在那一日深夜,炎帝在杖責幾個宮女之後,曾對幾個宮女說,若是太後主動為幾個宮女求情,他就能放過她們。然而直到她們被拖入禁閉室,太後始終連面都未曾露一面,更別提開口替她們求情。
在成為冤魂之後,他們更是從路過的宮人那裏,聽到自己家人的消息。原來當她們死掉之後,太後佯裝大怒,用行刺陛下的罪名,将她們身在宮外的親人都處死了。
她們因為無法離開死亡的地方,是以一直不能展開報複。然而心中的怨恨與日俱增,她們夜夜啼哭,無一日能得安寧。
而炎帝之所以長期被頭疼困擾,是因為目睹宮女死去的過程,被宮女的濃重怨氣纏繞上身。而蕭舒顏一直沒有來過此處,處死宮女親人的事,也是在宮女死後發生,因此沒有被怨氣纏上。
狐星河聽完宮女的講述,心中已有了一個計劃。他正愁不知如何報複蕭舒顏,眼下就有一個絕好的辦法。
冤有頭債有主,既然蕭舒顏自己的因,那這果也她自己受着吧!他只需要在背後輕輕推一把。
狐星河眼眸盈亮,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對眼前跪拜的四個宮女的冤魂道:“我可以給你們機會找太後複仇,只有一點,不能傷及活人性命,否則不利于你們投胎轉世。在報複完之後,你們跟着我,我會找機會渡你們投胎。”
那四個宮女得此莫大機緣,重重給狐星河磕了幾個響頭。她們自願被狐星河收進袖口中。
狐星河收了幾個宮女之後,趁着夜色正濃,接着去了蕭舒顏的寝宮。狐星河仗着隐身術,大搖大擺走進太後的寝宮乾清殿。
此間守在寝宮門口的兩個護衛打着哈欠,驀地感覺一陣涼風拂面,四處張望卻什麽也沒瞧見。
狐星河找到蕭舒顏睡覺的內室,輕着腳步走了進去。
蕭舒顏正在熟睡,從她的模樣來看,睡得不怎麽安穩。上揚的利眉緊蹙在一起,塗着鮮豔指甲的手指緊緊抓着一角棉被,口中不斷發出呓語。
“不……不怪我……你自己也默許了的……”
“不……不……你走開!滾!離哀家遠點!”
“啊!”
在尖銳急促的尖叫聲之後,蕭舒顏驚醒過來,猛地坐起大口喘息。睡在外面房間的太後貼身女官急匆匆跑進來,披着件外衣撲到太後面前。
“太後,怎麽了太後!”
蕭舒顏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額頭汗珠滑落:“哀家夢到蕭憐憐了……”
她眸光一狠閃過冷芒:“蕭憐憐那個賤人竟然在夢中向哀家複仇,說哀家害了她!”
女官安撫蕭舒顏:“這怎麽能怪您呢,太後……”
狐星河已悄然離開內室。
寂靜的深夜,除去蕭舒顏略帶驚慌的聲音和女官的輕聲安撫,再無別的聲音,連蟲鳴都沒有一聲。
蕭舒顏無端覺得身體發寒,像是被某種陰冷的生物盯上,涼意從背後蹿起,她抓緊女官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女官的胳膊肉裏:“你有沒有覺得很冷?”
女官挺蕭舒顏這麽一說,也覺得周圍的氣溫驀地變涼,讓她從心底生出一種惶恐和不安來。她四處張望,接着眼睛睜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喉嚨發出“咯咯”的聲音。
女官的縮着指頭指着一處說不出話來,手指因極度的刺激而痙攣。
蕭舒顏驚叫:“什麽?什麽!”
她害怕地看向女官指着的方向,下一刻目眦欲裂。
在那個方向,四道半透明的身影浮現。這四道身影即便是化成灰蕭舒顏都認得。
她如何能不認得?
這四道身影正是安排在炎帝身邊的四個宮女。對于這四個宮女,蕭舒顏內心是抱有內疚和害怕的。正是她指派這四個宮女做出那樣的事情,這四個宮女一開始不情願,她就以四個宮女的親人做要挾。
在事發之後,舒曲離曾經有言,只要她出面替這四個宮女求情,舒曲離就會放過這四個宮女。
但是她如果出面求情,那不正說明這事情是她策劃,蕭舒顏只能當做沒有聽見。後面更是為了不讓炎帝拿這件事情做文章,蕭舒顏更是把事情做絕,以行刺國君的罪名,将四個宮女的親人一并處決。
因為這件事情,蕭舒顏曾連日的做噩夢,每次醒來都滿頭冷汗。但漸漸的蕭舒顏放松下來,心中那點兒僅剩的愧疚也被時間消磨,如青煙被風一吹就不見。
但此時此刻,那四個宮女卻出現在她的寝宮中,是她從來未曾見過的模樣。身上鮮血淋漓,遍體都是被撕咬的血洞和深可見骨的指痕。
宮女們盯着蕭舒顏,一行血跡從她們的雙目流下,對着蕭舒顏露出詭異的笑容。
女官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癱瘓。
蕭舒顏呆呆地望着逐漸向她飄來的宮女們,直到宮女們慘不忍睹的臉湊到她的臉上,她才如夢初醒,發出高亢得不似人類的叫聲。
……
狐星河聽到那聲穿透雲霄的尖叫,微微蹙了蹙眉頭,他只希望宮女們的報複不要太過,若是把蕭舒顏吓死了,背上人命的因果,下輩子就很難投身正道。
過了一會兒,宮女們的魂魄飄了出來,她們變得比之前更加透明,身上的怨氣也消散許多。這四個宮女對着狐星河行跪拜大禮,感謝狐星河了卻她們一樁心願。
狐星河松了口氣,直到宮女們并沒有傷及到蕭舒顏的性命,他袖口一揮,将這四個宮女魂魄收進袖口中,趁着乾清殿還沒亂起來,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寝宮。
做完這一切的狐星河心中大快,之前的郁悶一掃而清,回到寝宮踏踏實實睡了一覺。
直到他一覺起來,鄧清和果兒進他房間服侍他穿衣洗漱。果兒難掩驚訝湊近狐星河耳邊小聲道:“大人,現在宮裏都在傳這樣的事情,聽說太後昨夜受驚,被吓得失心瘋了。”
狐星河故作驚訝道:“這件事是真是假?怎麽人好好的一覺起來就這樣了?”
這時一直安靜不說話的鄧清點頭道:“此事千真萬确,是我從太後宮裏探聽來的消息。連帶着太後的女官昨夜也吓昏過去,一覺起來瘋瘋癫癫的,被關在屋子裏不讓出去。”
狐星河道:“此事也真是奇了!”
鄧清遲疑片刻:“還有件事,小的也是才知道,是宮外的消息。”
狐星河見鄧清神色鄭重,似乎這件事情很是嚴重:“什麽事?”
鄧清嘆口氣,面目流露憂愁之色:“這兩日許多大臣接連上奏彈劾相國大人的折子,列出的罪狀竟有二十條!陛下大怒,已将相國大人關押進大牢了!”
果兒聞言大驚失色:“相國大人?怎麽可能!百姓誰都知道相國大人清正廉明,是一等一的好官,怎麽會有二十條罪狀!那些大臣真可惡!”
狐星河表情凝重,眉頭緊蹙,繃着臉半晌不說一句話。
舒曲離分明是公報私仇!相國林硯哪裏有什麽罪狀?無非是那些人在謀劃出那夜的事情,知道炎帝的心思,所以彈劾的折子才如積雪般堆積。
而舒曲離也因為那日的事情,對相國林硯心生間隙,正好借官員的口找理由懲治林硯罷了!
狐星河只覺得一股怒氣直沖胸膛,燒灼得他眼睛都亮了。他氣得臉頰通紅,真想立即沖進天元殿找舒曲離理論。
但殘留的理智制止了狐星河的想法。
舒曲離對相國林硯心生間隙,很大一部分有他的原因。他此時若再沖上去為林硯說情,只會讓舒曲離更加的妒火中燒,非但不會赦免林硯,反而還會讓舒曲離生出必殺林硯之心。
狐星河簡直進退為難,此事跟他脫不了關系,于情于理狐星河都絕不可能放任林硯不管。但如何去管,才是狐星河真正為難的事情。
整個下午狐星河都坐立難安,苦苦思索着對策,但卻始終一無所獲。
舒曲離很多時候做事都只憑自己好惡,殺與放都在舒曲離的一念之間。這樣的人十分難把控他的心思,更別提影響這樣的人的決定。
又忍了一日,狐星河實在坐不住,決定炎帝再不來他就去找他。
……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