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穩了

,卻在內心淡笑這人的頑皮程度。

“下次莫要再使這些小伎倆,女帝政務繁忙,經不起置氣。”

耳邊忽然輕飄飄傳來這句話。

林百溪:.....

你是我媳婦。

還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怎麽什麽都知道?!!

我感覺我在你面前已經沒有所謂的隐私了。

☆、現實與任務

此次返回了靈鹫宮, 花費了一天的時間。

林百溪計算了一下原本還剩十天時間的支線任務, 如今只剩下七天了。

她有些焦急了, 再過一個星期, 支線任務要是錯過了,那她很可能會發展跟系統說的那般, 會觸發靈鹫宮林夜軒囚禁她一生的be結局短線。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林百溪在到了靈鹫宮。

“羨兒回清溪院等我。”

她迅速說了下了馬車直接去了靈鹫宮主殿。

姚羨見她焦急的背影,眼眸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阿溪為何那麽緊張? ”

而這個時候, 恰好靈鹫宮主殿正在接待客人, 等林百溪到了門口, 本來想進去的,可是林清風擋住了她。

他恭敬道:“大小姐, 主子現在在接待重要的客人, 請你先回去。”

“沒事,我在這裏等着就可以了。”林百溪她雙手環臂手指不斷在胳膊上敲了敲。

林清風有些無奈禀告道:“主子晚上才有時間。”

“如果大小姐實在有急事,那還請大小姐先準備一下, 這麽風塵仆仆過來,連梳妝打扮都未着, 主子他會不高興的。”

清風有意提醒林百溪, 讓她有事相求時最好順着主子。

林百溪倒覺得眼前的林管家, 他是個會察言觀色又體貼的下屬,這點跟重藍的性格特別像。

她想一下,便多問了幾句道:“平日,叔叔喜歡我穿什麽衣服?”

林清風被她突然這麽一問,有些愣住了。

大小姐為什麽會這麽問?

難不成真想順了主子的意思?這可不像平常的她, 如果非要猜測,他只能猜大小姐肯定有什麽急事要求助主子。

但是.....

“如若是其他人或者還能得到靈鹫宮的幫助,可大小姐你不同。”林清風特地提醒她一聲。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随即便走過去親切地拍拍林清風的肩膀,她恭敬道:“清風叔叔,你主子如果還有其他什麽禁忌的地方或者讨厭的地方,可以告訴我。”

“我最近實在不想惹他生氣。”

結果。

林清風眼神複雜對着她道:“主子的禁忌是你,讨厭的也是你。”

林百溪:.....

好吧,已經沒得商量了。

這熊叔叔是鐵定不讓她完成任務了。

按照親兒子也只給0.5好感,她突然有些絕望了。

可再仔細想想,自己起碼是1點好感,比她弟弟好多了。

“我該拿你怎麽辦?叔叔,你不原諒我,我就要狗帶了。”林百溪突然靠在旁邊的大柱子上,有些沮喪起來。

林清風還是第一次看見心事擺在臉上的大小姐,他有些于心不忍。

他便道:“大小姐,如果真想主子原諒你,大概您可以去一趟臨溪閣。”

“臨溪閣?”她疑惑看向林清風。

林清風神色複雜又感傷的樣子,他淡淡道:“那是大小姐父親的住所。”

此話一出。

一句父親的聲音仿佛一道穿梭過來的脆音,瞬間響徹她的腦海之中。

她的身軀下意識一震,甚至不自覺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所幸林百溪靠在柱子前,以至于她後退雙腿有些發軟的姿勢,沒人能看出來。

內心無限地湧上一抹悲痛與憤怒、還有恨意。

“為,為什麽我會那麽難過?”林百溪心裏感覺有種針紮了一樣的痛苦。

很快她就感覺臉頰邊涼涼的,她伸出指尖輕輕撫向自己的臉蛋,擦拭出一滴淚珠.....

林百溪才發現,她居然落淚了。

這是原主的反應的還是她的?

應該是原主的下意識反應的吧!?

不對,可是她又好像能感同身受一樣。

一時間她已經分不清了,但是如果真是原主,那傳說中的崔閻王,不是應該心狠手辣的,不會因為其他人而落淚。

可現在看來,人非草木汝能無情?

“大小姐,您...別難過。”林清風語氣有些凝重道。

他萬萬沒想到時隔多年,每次聽見臨溪閣三字,大小姐的反應都和她的形象落差相差那麽多。

大概,她真的很挂念大主子。

可惜,大主子連現在的大小姐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同樣,大小姐亦只知道她的父親,與現在的主子長得一般像。

“大小姐,去吧。”

“雖然屬下不知道你為何急着尋主子,可屬下知道,那大概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林清風說着,露出了溫柔的表情道:“家和長輩永遠是晚輩,出門在外一生最重要的避風港。”

“如果受了委屈,便回家吧。”

說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揉了一下林百溪的腦袋,手剛落到大小姐的頭頂。

林清風有些恍惚起來,第一次照顧大小姐的時候,她那個時候才五歲吧!

時隔十幾年,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她露出那麽孩子氣的表情。

尤其是那一聲清風叔叔。

身為林氏偏系的他,能受到這家人的重視和重用,他十分感激。

“清風叔叔,那我先去了。”

“謝謝你告訴我。”林百溪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是非常難過,眼眶裏的淚珠子吧嗒地掉落,使得她非常的難受。

林清風再沒有言語。

而是看着她離開了。

等看見林百溪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神,林清風微微嘆息一下。

唉。

待過後,他轉身走進了主殿。

穿過了鋪着紅地毯的走廊,來到了主子喜歡待的茶室,他還是像以前一樣下着圍棋,自己和自己比賽。

而周圍根本沒有林清風所說的客人。

林清風走進來,鞠躬一下道:“屬下已将大小姐打發回去了。”

林夜軒并沒有擡頭,他繼續持着黑子壓制白子,可下一步時他又白子壓制黑子,來來回回根本是打回了平手。

等下到一處卡點,林夜軒才問道:“你與她說了什麽?”

林清風如實禀告道:“屬下,讓大小姐去了臨溪閣——”

“铛~!”棋盤被林夜軒掃落砸在地上的聲音打斷了林清風的話。

林夜軒眼裏閃過一絲狠厲之色:“清風,你越來越放肆了。”

林清風知道主子生氣了,他幹脆跪在地上不語。

“沒有話可說嗎?!”林夜軒臉色非常陰沉,他手裏逐漸攥緊一顆黑子,好像随時要将棋子射穿林清風的天靈蓋。

充滿了殺氣。

林清風低着頭道:“請主子責罰。”

“責罰肯定要要責罰。”林夜軒冷聲道。

林清風低着頭不敢擡起頭,他的腦袋已經貼在地面上了。

林夜軒陰沉了一回兒,他的心情頓時湧起一股悲涼又憤怒的心情,可是再怎麽生氣,該有的理智,他還是有的。

于是他将黑子扔在地上,寒如聲:“下不為例。”

“是!主子。”林清風仍舊沒擡起頭。

也沒打算離開一樣,讓林夜軒看的有些礙眼起來。

“滾。”

“主子——”林清風頭磕在地上那墨發拖至地面,好像還有話說的樣子。

林夜軒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了。

要是林清風還在這裏,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殺了他。

“本宮主讓你滾。”

“主子,屬下有一事相告。”林清風繼續說道,這麽多年他還是逾越了一次。

“我叫你滾。”林夜軒語氣不善警告道。

林清風依舊道:“大小姐總歸是大主子的孩子,她的脾性和行為舉止,從大小姐在三年前未離開靈鹫宮時,您一直很了解。”

“甚至可以說了如指掌。”

“你到底想說什麽?”林夜軒見他話裏有話,脾氣有些控制不住了。

周圍寒冷的氣壓肆虐,頓時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甚至都快令人感到窒息了。

他知道自己觸動了主子的逆鱗了。

林清風他還是咬牙堅持道:“那三年後呢!”

“三年後,主子就覺得現在的大小姐,不是三年前的大小姐嗎!”

“如今大小姐的變化,連我一個下人都看在眼裏了。”

“為何——”

話出此處。

林夜軒拂掌,猛地朝林清風的腦袋上拍去。

眼看要迅掌要落下,只要一擊,林清風便會喪失性命。

可就在這時。

林清風卻絲毫不懼,他擡起頭聲音洪亮又帶着一絲質問:“主子,你卻當作視而不見呢!還是說,是不想承認嗎!”

“不想承認,她是那個大小姐。”

“還是說,您其實在害怕承認.....”

“其實一直是您在害怕,獨自一人面對如今的大小姐。 ”

“因為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最後一句話。

“您害怕面對...大小姐。”

“您害怕面對...大小姐。”

“您害怕面對...大小姐。”

一聲聲徘徊在林夜軒的耳邊,回蕩着,碰撞着在他的腦海之中。

林夜軒下掌頓住,那掌風吹散了林清風披在肩膀上的墨發。

他猶豫了。

又迷惘了。

被下屬刨露現實的他,是不是該感到羞愧?

林夜軒收回右掌立于袖口內,他沉默又陰沉地坐在上位,一句話也沒說。

但腦海卻是三年前的林百溪,和現在的林百溪。

明明是一樣的臉,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他懷疑過奪舍,也調查過。

但事實上,奪舍是不存在的。

只是,他一直在欺騙自己,三年前那個溪兒,其實已經消失了。

現在的溪兒,仍舊是溪兒。

但卻是另一種性格。

另一個溪兒。

林清風或許說的沒錯。

他的內心深處是在害怕面對她,亦無法接受現在的溪兒。

他無法像希兒一樣,欣然接受一切事實。

☆、你有想過讓我活下去

林百溪去了臨溪閣, 她發現這地處偏靜附近又有不少的小院子并排着, 好像是靈鹫宮一些弟子居住的場所, 只不過現在已經空無一人了, 甚至她進來時都未看見有人路過。

只不過臨溪閣非常的幹淨,顯然是經常有人來打掃過, 才會保持這麽潔淨的。

她的心情有些悲傷,帶着這份悲傷, 走進了院子內。

只見院內栽種的一顆桃花樹, 依舊茁壯成長着, 桃花樹下還有長椅和茶桌,看桌腿被人用布給墊着, 顯然這桌椅曾經是有前人放在這裏時常在樹下午睡和喝茶。

現在保持原樣沒有挪動過, 有一定原因是林夜軒吩咐過的。

不知道為什麽,她輕輕觸碰一下茶桌,只見茶桌滿是一些桃花葉子掉落。

她打開茶壺, 發現裏面還有一些茶水,溫溫熱熱的顯然是前不久有人來坐過, 喝了幾杯茶就走了。

這裏到處給她一種蕭瑟舊人舊物, 又觸景傷情的感覺。

林百溪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她道:“臨溪閣是林百溪父親和母親的住所。”

“亦是林夜軒的哥哥嫂嫂住的地方。”

她撐着下巴想了一通,既然原主留存最後意識一直刺激着她的情緒,那原主應該還會存在吧!

她還會回來嗎?

就在這時,系統終于出來了。

“叮——特別提醒宿主,三個月前原主已經瀕臨死亡, 如果宿主不入她的身體,原主便會死去,所以原主最後一縷意識和一縷魂魄,已經與你融合在一起。”

“叮——本系統說過了,你是她,她以後亦是你。”

“叮——另外宿主身上的bug,本系統開始從別的地方開始找了。”

林百溪見它出來就公事公辦的樣子。

她蹙眉問道:“你是想從林家開始入手調查?”

“叮——宿主說對了,由于宿主身上的bug産生,使得系統無法100%正确為你保駕護航,本系統無法冒險所以需要100%的保證才行。”

“叮——初步檢測到,宿主的父親和母親的身份,父親乃是林夜溪靈鹫宮的大主子,如果他未死那便是下一任宮主,他會以公子如玉世無雙的名聲名震整個大晉。”

“叮——至于宿主的母親,乃是一位普通的大家閨秀,她自小與奶奶相依為命,待奶奶百年後,她便嫁給了林夜溪。”

“叮——通過這些線索來分析,宿主的體質特殊是繼續了林氏一門的血脈,可本系統反複搜索過,林氏一門的體質,僅僅是能容納多一些內力和身體比一般人耐老一些,就沒什麽特殊的了。”

“那你是還沒找到bug的原因了?既然和身體沒關,那會不會是我與羨兒在一起産生的bug?”林百溪奇怪的說道。

她主動說出了自己的疑惑,這樣或許能給系統帶來一些提示,雖然系統很坑,可他們現在的關系是一招俱損一招俱榮,系統要是出意外自己也沒有好處,說不定還會被代入坑內。

“叮——暫時還沒有一點頭緒,只能從林家的每一個人開始篩選,尤其是林家先祖。”

“叮——另外宿主的支線任務還有七天。”

“叮——至于宿主說的與女主在一起産生的bug,那是不存在的,緣分就是如此,沒有可以修補的補丁。”

“那好吧!”林百溪決定把這個難題交給系統處理,反正現在魔氣在她身上,可以随時調用,只是用多了會跟每個月來一次那樣,會心情不好會暴躁。

不過那還好起碼還沒控制住,可月圓之夜就不清楚了。

她一時心裏開始沒底了。

林百溪站起來,她打算進屋內看看,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進去。

突然外門傳來一陣十分有魄力的腳步聲,踩的每一步有節奏,甚至火燎火急的仿佛帶着火一樣。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來人。

便看見林夜軒,他一襲紫袍,雙手緊攥着衣袖,此時此刻的他臉上都是震怒的表情。

他陰森的語氣道:“誰讓你進去了。”

“本宮主,允許了嗎!?”

“溪兒。”

林百溪還是第一次見他是帶着無盡怒氣來的,以往雖然是生氣,可往往是殺意和殺氣,不像現在林夜軒仿佛第一次露出了自己內心的情緒。

她突然有些懂了。

或許林夜軒和原身一樣,都對父親和哥哥念念不忘,甚至不允許外人進入,哪怕是她嗎?

不對,聽林清風的語氣,她猜測原主以前肯定是常常想過來的,只是後來林夜軒好像不允許,所以很久沒去了一眼。

如今提起那情緒肯定會積攢而爆發,就像她剛才過去前,聽見林清風只是說了臨溪閣三字,她便不自覺滿臉的淚水。

于他肯定也是那樣吧!

林百溪第一次想真真正正的打量這個熊叔叔。

她看着林夜軒,道:“叔叔,要一起進去嗎!?”

“我們好久沒一起看看父親的遺物。”

話出,林夜軒迅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帶着警告,讓她閉嘴。

讓她不準進去。

林百溪從來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她覺得該面對的事情,遲早要面對,更別說,此時的任務迫使她不得不親自去打開臨溪閣的大門。

從而.....

打開叔叔林夜軒的心結之門。

她輕輕伸出手,指尖剛要觸碰到木門時.....

林百溪的眼眸一眨不眨打量着,試探着,看着林夜軒雖然想出手,可是他并沒有出手,而是怒視看着她。

對啊!要是以往肯定會一顆暗器射過來,打穿她的腦袋,而如今怕是在顧忌着什麽。

顧忌傷到哥哥,她父親用過的每一個物品嗎?

連大門都如此照顧了嗎?

“真是兄弟情深呢?”她露出複雜的表情對着林夜軒,好像是對他說又好像是對這臨溪閣說那般。

使得林夜軒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這死孩子,果然永遠不會聽他的話。

哪怕她已經改頭換面了,對他的立場,還是一樣。

敬而遠之又肆意挑釁。

林夜軒邁步走了過去,他走到房間門口,與林百溪站在同一個臺階上,如若是以往,兩人有一人在上那人就在更上的地方,一左一右,從不會并肩而行,并排而坐。

甚至面對面好好的說話,哪怕是不吭聲,站着都會彼此的不舒服,想大打出手。

林百溪平視着林夜軒。

林夜軒平視着林百溪。

親人間的距離,第一次拉的那麽近又感覺,一直還是在疏遠當中。

“叔叔。”她道。

林夜軒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到底是誰?”

林百溪被這麽一問,下意識愣住了,但是現在的她确實是林百溪,只是以不同的記憶而存罷了。

她露出一抹笑容道:“怎麽,不适應現在的我嗎?”

“叔叔。”

一句不适應,令林夜軒再度皺眉不已。

他俯瞰着比自己矮了一頭的林百溪,無形中打量了很久,使得氣氛更加的凝固又令人窒息起來。

而林百溪堂堂正正被他打量着。

她繼續道:“三個月前,我受傷後,便什麽都改變了。”

“怎麽,三個月前不去支援我看我去死而置之不理,如今我活下來了,性情大變,你心裏是不是很不舒服?”

說着,林百溪大膽往前邁進一步,緊緊逼視着林夜軒,那眼眸宛如夜間陰郁又犀利的鷹眼,好像将敵人捕捉在眼底,使得對方的一舉一動,哪怕是表情都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哪怕對方站着不動,亦逃不開她的視線。

林夜軒冷笑一聲道:“你如今是在反省自己罪該萬死,還是在怨我,見死不救呢?”

“溪兒.....”

林百溪凝視着他,點頭道:“怨,怎麽不怨,在我孤苦無依的時候,眼看要被敵人殺死在重樓宮上,那個時候誰不會絕望。”

“試問,即便是靈鹫宮第一人的你,也有過絕望的感覺吧!”

她邊說邊一步邁進林夜軒的面前,語氣沉聲道:“那絕望的滋味,不好受吧! ”

“只是我最後運氣好活過來罷了。 ”

“但叔叔,死的不是你,活下的人卻是你,一個人活着的感受怎麽樣...?”

話到最後,林夜軒眸子突然一縮,他迅速掩蓋下去,臉色逐漸升起了一絲殺氣。

如果說方才只是生氣,現在那就是起了殺意。

林夜軒身上那濃厚的內力,逐漸湧了上身體,直至肩膀,那內力迸發産生的氣流,見他長披在身後的墨發,微微被吹起。

他陰森又狠戾地提醒道:“你在...找死嗎?”

要是平常人或許早就被吓的逃跑或者腿軟了。

但他面對的人是林百溪。

她回給叔叔一抹淡淡的微笑,她不怕死繼續道:“我就問你一句話。”

“滾!”林夜軒道。

“你在三個月前,就在我要死的時候...”

“本宮主讓你滾,聽見沒有!!!”林夜軒靠近一步試圖逼退她。

林百溪堂堂正正擡起頭,逼問道:“那個時候,叔叔有沒有想過,救救我這個哥哥唯一的女兒”

林夜軒頓時舉起一掌,猛地朝林百溪的面門轟擊過去:“你果然是在找死!!! ”

她淡然自若地說着,步子不挪身姿不動,坦坦蕩蕩站在面前,即便面對所有的殺氣都沒有一絲退意。

她好似是在替自己問的又好像是為已故的原身問的。

“哪怕當時只閃過一絲念頭。”

“你有過想救我的時候.....”

“想我活下去的時候。 ”

......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

大家還有幾天假呢?

☆、這樣的我

“還是說, 你從三年前已經抛棄了林百溪。”

她每一聲的質問, 每一聲傳蕩在臨溪閣附近, 仿佛昔日前人亦會聽見一樣, 想他們回來,跟着她一起問。

是不是真的已經不認林百溪了?

林夜軒瞬間制住了擊打過來的掌, 立于她額間,震亂了她耳垂邊一縷墨發。

他沉默了, 沉默的樣子只是這麽看着她, 那态度似震怒又似又些躊躇, 那一絲絲夾帶的殺氣,好像随時會殺人那般, 非常的可怕。

但是在林百溪看來, 以前的林夜軒孤傲不可一世,不允許別人忤逆他一分,所以才有了現在被稱為亦正亦邪的靈鹫宮, 而現在的林夜軒,他雖然還是那麽孤傲冷漠, 甚至可以随時出手殺了自己。

可他如今站在臨溪閣站在父親的房間門口, 更站在自己的面前, 就好像受傷的野獸一般,為了保護自己而變得更加兇悍,但是暴戾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舉爪暗自舔舐自己的傷口。

現在的林夜軒,在她看來,可悲又可笑。

林百溪伸出了手, 觸碰到房間門上,很快林夜軒的眼神跟着她的手一動,眼裏掠過一抹剜光寒意,好似她動了就會有什麽下場一樣。

她淡笑着将手直接推向木門,随之而來的是“咔吱”一聲,木門發出縫隙拉開的聲音,估計是年代已久,這木門也快朽了,就如同十幾年前,已久故去的主人一樣。

那門還是打開了。

林百溪明目張膽又好似覺得自己特別可惡一樣,竟然主動去觸及別人心頭上的傷口。

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差勁透了。

但,人不能總把眼睛留在過去,緬懷親人沒有錯,但留在林夜軒身上,那便是大錯特錯了。

為什麽大錯特錯,他錯到,沒有再挽留現在擁有的親情,而讓那雙眼過度沉寂在過去,沉寂在失去的親人的靈位上,導致前身的重樓宮被破時,前身幾乎也跟着父親走了。

如果說前身令人憎惡才會被人圍剿,那這個叔叔呢!

當時的他在哪裏,但凡他出手,自己就不會出現在這裏,與原主融合,但凡他一個命令,就沒人敢動重樓宮。

但是他卻什麽都沒做。

可以說,原身雖然自作自受,可何嘗也不是他這個叔叔一手造成的。

林百溪聽說過,小時候的自己是被他一手帶大的,甚至林夜軒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這般用心過,明明可以将原主帶出邪道,明明可以讓她作為靈鹫宮的大小姐活下去,哪怕一輩子普普通通的。

明明可以管她的,但是給予了她親情後,又一手将她推出去,抛棄她!!!

那昔日溫如明火般炙熱的親情,便化成了那無盡深淵的鬼火,将林百溪給吞噬了,将林百溪給推入魔道。

随之她冷然一笑,便轉身将一只腳踏入了門檻,靴子落地時,那地面輕輕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屋內回蕩,顯得孤零零又如此的寂寥。

很久沒人來過了,臨溪閣仿佛輕輕發出一聲細弱的哀鳴,在哭訴着什麽。

林夜軒的瞳孔随之一縮,他迅速轉身,便看見林百溪第二只腳已經邁進去了。

她就站在門口的一側,讓出另一邊空蕩蕩的地方,好似是在朝他打開一樣。

“叔叔,我們一起打掃父親的房間吧。”林百溪突然道。

林夜軒微微一怔,他藏于的袖口的手掌,緊緊攥了一下,随後又輕輕放開了。

他沒有動彈也沒有回答他,好像剛剛怒吼的人不是他一樣,當房間門打開的那瞬間,就跟關閉住他那原本滔滔怒火一樣。

林夜軒此刻冷靜的有些死寂。

林百溪并沒有去管他,而是看着床單還有蚊帳,哪個不是繡着粉粉的桃花,還有一幅幅桃花枝畫,作了一首首詩畫。

還有房間便的書案上,放着兩塊硯臺,一塊是白色的一塊是黑色的,只是裏面再沒有盛着墨水,而是幹枯的一塊墨石。

這裏就好像曾經有兩個人趴在桌子上寫過什麽一樣,又好像兩人在比賽練字,說誰的字好看一樣。

每一處都有不同的回憶。

林百溪伸出修長的手指,她輕輕撫向那挂放在筆架子上的墨筆。

她道:“叔叔,我從來沒有和父親一起寫過字。”

“我也沒有...見過母親。”

“我能不能問你,這兩只墨筆是你和父親的,還是父親母親的?”

林夜軒站在門口不語,但身形卻微微一顫,他兩眼有些低沉又緊緊張着。

不進來嗎?林百溪沒有轉身,去看他任何一絲表露出的情緒,因為對他來說,在侄女面前露出比孤傲之外的情緒,便是恥辱,他有自己的驕傲。

有林氏一門的驕傲。

“呵呵,林氏一門的驕傲。”她将書案上按着的一塊宣紙拿了起來,可能是年代已久,已經微微泛黃了,只是上面還有兩個字。

阿溪。

林百溪看的整個人一愣。

“叔叔,阿溪兩字,是父親給我取的名字嗎?”

林夜軒這次才稍微地擡起頭,他透過門邊的空隙,看着她小心翼翼舉着那張宣紙,還有上面的那兩個娟秀的瘦金體,阿溪。

明明是男人寫出的字,卻跟個女人似的。

他曾經是這麽取笑過兄長的,連嫂嫂亦是經常打趣,哥哥該投的是女兒身,并非男兒身。

本以為哥哥林夜溪會生氣,結果哥哥只是傻笑一下,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說:“其實女兒家也不錯。”

“軒兒怕是這輩子沒有姐姐,只有哥哥了。”

“為了補償軒兒的遺憾,那哥哥努力讓你嫂嫂,為林氏一門誕一位大小姐,亦取名為阿溪。”

“如何? ”

說着,那哥哥又嘟唇十分孩子氣的樣子補充道:“這孩子不能再像我們兄弟一樣,從小受盡冷遇無人關憐,那哥哥希望那孩子從小就得人百千寵愛。”

“所以,待孩子出生名喚百溪如何? ”

一句句溫溫綿綿的話語,透着對弟弟的寵愛,還有親情的眷顧。

林夜軒終于輕輕提起膝蓋的長袍,仿佛走進了莊重之地,仿佛怕走碎了臨溪閣的地磚。

他的步子邁的非常小,又輕盈,但總歸已經邁入了哥哥的房間門。

他其實在當時是想說.....

有哥哥便好。

自幼父母雙亡,淪落到外戚照顧的林氏兄弟,靈鹫宮以後的兩大公子。

哥哥對他來說,亦兄亦父。

這世上沒有人比兄長父親更令他敬重了。

是哥哥将缺失的父母之愛,加倍補償了他,所以他才有了一個完美的童年,這輩子在親情上再沒有半分遺憾。

這一切。

都是哥哥給他的。

十九年了。

林夜軒再次造訪了哥哥的房間。

而這次,讓他走進來的人,是哥哥唯一的女兒,阿溪。

哥哥說過不想阿溪,跟他們一樣,自幼沒有受過父母的關愛。

可誰又知道,十九年前的那場大火,讓溪兒,變成和他們一樣的...孤兒。

變得和他們小時候一樣在茫茫人海之中找不到自己的家,顯得...渺小無助又可憐。

“雖有叔父,還不如沒有,是嗎!溪兒。”林夜軒突然開口道。

使得林百溪猛地一驚,她轉身難以置信地看向了一下。

林夜軒再邁進一步,他嘴角沉落自嘲地道:“叔父,畢竟不是父親。”

“我總歸給予不了你該有的父愛和母愛。”

“因為,我亦不知道,給予人一份親情和愛是什麽滋味。”

說着他再沉重邁進一步,往書案逐漸靠近。

“我從來是那個被寵愛之人。”

“只知道向哥哥嫂嫂索取親情,卻沒學會,如何像哥哥嫂嫂那樣,去關愛另一個。”

最後林夜軒聲音凝重又沉悶又帶着三分悲恸和諷刺。

“試問,這樣的我,能照顧好溪兒嗎!”

“也能照顧好我自己的孩子嗎!”

這句話仿佛在問林百溪,又宛如在問故去的哥哥。

話落,他已經站在林百溪面前了,兩人平視着互相對望,與方才在門口對視平等的站立。

那個時候還有一隔閡的心防。

而如今.....。

他卻打開了。

打開了這道心防,跟她說了這些話。

“叔叔.....”林百溪眼眸複雜地看着面前,明明站在都可以散發出孤傲刺人的氣場,而此時卻好像一個普通的長輩一樣,普通地站在自己面前。

看着自己不語,那眼神也可以透露着關心之意。

哪怕是簡單的一句話。

孩子,你吃過飯了嗎?多穿點衣服,別感染風寒.....

這樣的話透着的關愛,大概是她等了很久的,又大概是原主等了很久了。

不知道為什麽。

林百溪突然眼眶一酸,她有種想哭的沖動,有種想把內心一切難過的傷心事抖出來一樣。

最後,她就好像變成林夜軒一樣,桀骜不馴的有些難以放下架子開口。

她唯有輕輕地哽咽道:“叔叔,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心中好像在很久以前就想對林夜軒親口說出,這句話憋着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久,可說出來,就好像剛過了昨天一樣。

時間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麽久遠.....。

她想,自己其實并不想和叔叔争鋒相對的。

只是想他多注意一下自己罷了。

世界上誰都可以不管她不顧她的死活,唯獨林夜軒不可以,因為他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那麽,原主的心情也是和自己一樣吧。

對嗎?林百溪?

是不是這樣的?

是啊!

坦誠點沒有什麽不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心結打開

“為什麽說對不起?”

“要說對不起的人, 該是我。”林夜軒走到她身邊, 心平氣和幾分, 又似乎有些看開的感覺。

一步邁進門檻, 一步踏出心防。

如今站在臨溪閣身為父親和兄長,林夜溪的房間內。

從十九年前, 他和哥哥嫂嫂在此處讨論孩子的名字,那個時候的時光已一去不複返, 令人悲痛。

如今兄長的孩子, 已經長大了。

她也站在臨溪閣內, 但...身邊沒有圍繞她轉為她操碎心的父母親,只有他這個不成器的叔叔。

林夜軒走過去, 他伸出寬大的手掌, 輕輕撫摸一下書桌,摩擦着書角,看着那悄悄刻上去的字眼, 顯得有些孩子氣。

時隔多年,他不知道為何, 仍能輕勾嘴角露出笑意。

這道痕跡是我兒時, 因一時罰抄氣不過刻上去的。林夜軒緬懷地用指擦過。

林百溪低頭看了一下, 發現上面寫着四個大字:“讨厭兄長。”

讨厭兄長,反過來該是特別敬愛兄長吧!

她沒想到叔叔也有調皮搗蛋的時候,不過想到她自己小時候,她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

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她好像真的沒有什麽親人緣。

或許是看見她嘴角的一抹苦笑。

林夜軒深深看了她一眼, 繼續道:“兄長說過,希望讓你過上百千寵愛的日子,有溫和的父親有嚴厲的母親,呵護你長大。”

“所以,你便喚為百溪。”

“而溪字,我想.....。”

話到此處,他再次用手掌輕輕撫向那四個字字體道:“我想,兄長亦和我一樣,希望自小有父親母親呵護,不必擔驚受怕,不必看人臉色。”

“可能是因為有我這個弟弟在,他才不得不更堅強一點,不得不變得更加可靠起來,這樣才能當我最大的靠山,讓我不受人白眼不受人欺負。”

“其實——”

林夜軒苦笑又心疼起來道:“他自己也是個孩子。”

“和我一樣,同年同歲同日。”

“只是比我早出生一刻鐘,他便要擔負出照顧我的責任。”

“有時候想想,倘若我比兄長早一刻鐘出生,那下一個背負的人會不會是我?”

說到這裏,他再度自嘲不已道:“但是人真的很難改變,不會因為身份年紀而變得可靠。”

“我就是那個任性的我,那個需要呵護的一個二公子。”

“即便我成為了兄長,大概亦會成為被他呵護的哥哥。”

一番話下來,林百溪由最初的驚訝,逐漸慢慢地平和下來,她聽着記着,讓林夜軒訴說着。

或許從來像現在那麽多話。

而且每句都是真心話每句都擊潰了他昔日披在身上的孤傲之皮。

他坦露了自己的心裏話。

林百溪輕抿了一下嘴唇,她擡頭道:“那現在呢!叔叔覺得自己還是以前那個二公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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