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下)

第二章 初見(下)

陳秉玦在離小巷口不遠處的公交站牌下的車,慢悠悠的走着,還順帶在旁邊的包子店拎了六個小籠包做晚飯。

回到屋子的陳秉玦咬着包子繼續畫畫,他想着腦子裏的徐一行,筆下一動,寥寥幾筆勾勒出了輪廓,又咬了口包子畫了幾筆,等吃完三個小籠包,一個徐一行已躍然紙上。

好看嗎?

好看。

可始終缺點什麽。

年齡越長越大,基本功越來越紮實,那種告訴自己“我的畫缺了點什麽”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薛立明說,缺的是感情,他也明白,可他總是抓不住,如何去投入感情。

是壓根找不到感情,或是感情還不夠豐滿?

陳秉玦找不到答案。

他把剛剛畫完的徐一行随手丢往一邊,拿了一張新的畫紙,又咬了一口小籠包,開始構思薛立明布置的作業。

唰唰唰,連畫了三張。

好看,無感。好看,無感。好看,無感。

陳秉玦無奈的嘆了口氣,把三張畫拍了下來,打開了手機,點開了一個名字叫“互幫互助”的聊天群,發了條消息:

丢呀丢呀丢玉佩:[圖片] [圖片] [圖片]共三張,一張五百,一起買打八折,有意者直接微信聯系

森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陳學長!!我要我要三張都要!!!嗚嗚嗚我作業有救了,就等着陳學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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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茉莉:樓上不要貪心!QAQ學長求一張!明天老師要交水彩我還一筆沒動呢!

接着又有兩個說要的,森林和李茉莉兩人一人搶了兩張,一人搶了一張,陳秉玦和那兩人說抱歉已經賣完了,下次可以預定,那兩人又提出加錢讓陳秉玦幫忙畫,被回絕了。

陳秉玦其實并不太在意這幾百塊錢,他大學期間就偷偷摸摸背着學校給一家專門造假的機構畫畫,也有幾個固定聯系的畫師專門讓陳秉玦給他當槍手,這種長期合同給的報酬不低,再加上陳秉玦模仿原畫幾乎可以以假亂真,而且什麽類型都能來,跟他合作的人基本只有樂的開心不停加錢的份,生怕他被別人搶走。

陳秉玦過的并不富裕,也不過是因為每個月他都會把将近一半以上的工資捐給自己從小生長大的孤兒院。孤兒院就叫立明孤兒院,據說薛立明老爺子小時候總害病,他父親為了給孩子多積點善行,就投資建了這所立明孤兒院,而陳秉玦除了在陳家度過的八年,基本上立明孤兒院就和他的家一樣了。

最初孤兒院院長馮淑蘭還擔心過陳秉玦捐這麽多錢是不是自己太節省了,陳秉玦說自己給設計公司兼職一個月能賺很多錢,讓馮淑蘭放心。也得虧薛立明老爺子不愛管這些閑雜事,否則知道自己的學生去給別人當槍手,估計得氣到心肌梗塞。

跟李茉莉和森林聯系完約好晚上過來拿畫,就看到了一條好友申請消息。

是一個ID叫一行的,很明顯是徐一行。

陳秉玦通過了他的好友驗證,那邊發來一條消息。

一行:阿玦?

丢啊丢啊丢玉佩:是我

一行:{捂嘴笑}這個ID太有趣了

丢啊丢啊丢玉佩:{酷}

那邊徐一行不知幹什麽去了,沒有立刻回消息,陳秉玦把手機扔一邊,皺着眉頭開始構思。

煩,畫不出來。

越想越煩。

手機又亮了起來,有新消息。

陳秉玦陷入思考的時候基本沒有什麽可以打擾他,所以等他注意到手機新消息的時候,十多分鐘已經過去了。

一行:今天聽尚樂說九龍游樂場挺好玩的,我明天想去,但是尚樂好像有點忙去不了,你有空嗎?

一行:我聽說你一直在構思一幅畫,想不出來,說不定明天玩一玩就能想出來了呢

一行:阿玦你不在嗎?

一行:你在的話,請回複一下我~

陳秉玦看着徐一行的四條消息。

去?人多,擠。

不去?徐一行說的對,自己宅在家裏什麽也畫不出來一天也是浪費了。

那就……去?

陳秉玦想了想,回複了消息。

丢啊丢啊丢玉佩:好呀,明天什麽時候?

一行:上午九點,門口見

丢啊丢啊丢玉佩:妥妥噠

陳秉玦習慣早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四十五就到了門口,徐一行九點的時候準時踩點到的,那會陳秉玦已經搞定了一根甜筒,嘴角還殘留着罪證。

徐一行今天換了件米色的風衣,顯得人更加溫和無害。

徐一行看到了陳秉玦臉上的罪證,笑了笑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紙巾,擡手朝陳秉玦臉上伸去,陳秉玦下意識的往後躲,徐一行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紙巾遞給他,“抱歉我只是看你嘴角有東西,想幫你擦一下。”

陳秉玦道了聲謝,從他手中接過紙巾擦了,确定幹淨後扔進了垃圾桶。

而後的路程有些尴尬,兩人沉默着買了票進了游樂場,陳秉玦有些尴尬,畢竟剛剛徐一行那麽做也是好心,自己那麽突兀的往後一躲,弄得好像徐一行要對他做什麽一樣。

這麽想着,陳秉玦搶先開口道,“一行,咱們先去做海盜船吧。”

第一句話說出口了就好辦了,徐一行似乎也并沒有真的生氣,可能只是擡手想幫忙卻被人躲過去了,有些羞澀而已。

兩人坐上了海盜船,為了驚險刺激還特意選的最後一排,徐一行和陳秉玦膽子都很大,雖然坐的時候嗓門更大,但總的來說下來的時候都是笑着的,沒有吐也沒有害怕。

坐過山車的時候兩人并排,到最後一個圈的時候徐一行突然伸手抓住了陳秉玦的手,陳秉玦下意識松開了緊握安全護罩的手,反握住了徐一行的手。

有點軟,有點暖。

到達終點的時候,安全護罩上升,兩人順勢松開了手,陳秉玦轉頭看向徐一行。

他的心髒砰砰砰的跳動着,不知道是因為過山車的速度,還是徐一行。

徐一行的臉微紅,軟軟的劉海因為汗液服帖的黏在了額頭上,看着格外的乖巧可愛。

陳秉玦感受了一下自己逐漸慢下來的心髒。

這是心動嗎?

是愛嗎?

沒有人給他答案。

兩人下了過山車,又去玩了鬼屋大轉盤之類的,徐一行童心未泯,還拉着他跟着一堆小朋友坐了旋轉木馬。

很愉快。陳秉玦給今天的游樂場之行打了個九十分。

陳秉玦本來還想去蹦極的,只是似乎徐一行有些精神不濟了,陳秉玦怕他不舒服,便按下不提了。

兩人出了游樂場就近找了家餐廳,之前游樂場的門票是陳秉玦掏了錢,徐一行堅持這頓飯一定要他請,陳秉玦便也沒推辭。

點了菜,徐一行将菜單交給服務員,開心道,“我以前的朋友都不愛玩游樂場,我長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玩,沒想到這麽開心!”

徐一行是真的開心,陳秉玦感覺他的開心完全傳遞到了他這裏,也開心道,“只要我有空,你要是什麽時候想再玩,我随時奉陪。”

徐一行笑着道了聲謝,感嘆道,“我在國外呆的太久,親朋好友也都不在九龍城,一回來就能碰上你,真是太幸運了。”

陳秉玦道,“還得先感謝尚樂呢,不然我們都沒法認識。”

徐一行道,“他的那一份,我得送個錦旗當面感謝。”

兩人想着這畫面笑了起來,服務員開始陸陸續續的上菜。兩個人點的東西不多,兩葷一素一湯,吃的正好。

兩人閑聊着,徐一行正說着自己練琴時被鋼琴老師打手板的日子,一擡頭,臉上的笑意突然就凝固了,仿佛被人咔擦一聲,用照相機定住了某個瞬間,整個臉部的肌肉,還帶着不自然的僵硬。

陳秉玦有些奇怪的往後看去,只見到一個戴着墨鏡男人正大踏步的往這邊走來,前面兩個黑衣保镖開路,擋開了所有可能會擋路的人,後面四個黑衣保镖不緊不慢的跟着男人的步伐,仿佛每一步都是計算好了一般精确。

真裝啊。陳秉玦忍不住感嘆了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拍電視劇呢。

那男人走到了他和徐一行的桌前,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于給陳秉玦,只直盯盯的盯着徐一行。

陳秉玦這時才意識到徐一行真的很不對勁。

他的身體幾乎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徐一行在……害怕?

這個男人是專門來找徐一行的嗎?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前男友?徐一行劈腿被他抓住了?

陳秉玦腦中開始飛快腦補起來,而這些腦補,終止于男人終于摘下了那塊幾乎擋住他整個臉的墨鏡。

陳秉玦呆了。

那個男人臉不同于徐一行的婉轉柔和,每一個轉彎和棱角,都仿佛出自一個潇灑的雕塑家,帶着桀骜不羁的傲氣,和一種攻擊力極強近乎淩厲的美。

陳秉玦聽到自己心裏出現無數個小天使,圍繞着他的心髒,還是高唱哈利路亞。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美的人呢?

砰,砰,砰。

陳秉玦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完全真實的,不由自主的,強烈而又堅定的。

不需要任何人給他答案。

這是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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