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局(中)

第七章 入局(中)

新年很快就到了,江致黎有一半時間是在中國長大的,所以離新年還有十多天的時候就回美國去陪他父親了,之前有段日子江致黎總愛讓人看着他,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繼續做自己想做的時候。後來江致黎便放松了,走的時候帶走了所有保镖。 陳秉玦給保姆放了假,拎了些東西同尚樂一起回了孤兒院。

這是他們之間的小約定,沒成家之前,每年春節都回孤兒院過年。

平日在江致黎那,保姆做的東西好吃是好吃,但是過于營養均衡,一點垃圾食品也沒有。晚間尚樂和陳秉玦帶着幾個年齡大一點的孩子在院子裏架了個燒烤爐給大家烤肉串,陳秉玦一不留神吃多了,溜溜達達一個人去外面散步。

立明孤兒院往南走十來分鐘,是一個小區,時間好像比孤兒院還早了,好幾棟危樓搖搖欲墜。小區人不多,大多都去了九龍城了,或是往南的司西城,沒太多人愛留在這個地方。

小時候陳秉玦閑的無聊的,就愛往這邊跑,小區的速寫他都不知道畫了多少張,哪棟建築在哪個地方,轉角之後是什麽,他閉着眼睛都能知道。

春節大家都回來了,這小區的人似乎也多了起來,好幾棟樓幾乎都亮着燈,不像平日裏稀稀拉拉的模樣,只是路上依舊是一個人也沒有,陳秉玦一個人走着,聞着屋子裏飄出來的食物清香,也很是惬意。

只是他走到一個小巷口的時候,卻聽到一些不一樣的動靜。

陳秉玦偷偷的看過去,昏暗的路燈下面,有一對情侶正在接吻。

一個是身形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另一個是……徐一行!?

徐一行推開男人,聲音裏帶着哭腔,“我不要你走,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男人柔聲細語的安慰他,聲音太小了陳秉玦沒聽清,只看清了男人的臉。

濃眉大眼高鼻梁,長得非常偉光正。

徐一行拉着他兩人互訴衷腸,陳秉玦不太想聽人牆角,輕手輕腳的轉身走了。

三月份的時候江致黎回了九龍城,只是臉色極其的不好。

陳秉玦聽見開門的聲音,沒來及放下畫筆就沖出去,江致黎沒有理他,直接繞過他進了卧室。

Advertisement

陳秉玦攔住了拿着包的江一,“怎麽了?”

江一小聲道,“江先生每年春節去拜祭太太,心情都會不好。”

陳秉玦了然,拿着畫筆回了畫室。

半夜的時候陳秉玦去樓下喝水,卻聽到江致黎房裏傳來不小的動靜。

江一站在門口,有些急躁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陳秉玦道,“他在摔東西?”

江一搖了搖頭。

陳秉玦道,“讓我進去。”

江一似是有些猶豫,陳秉玦堅定的推開了門。

屋子裏的江致黎不安分的抖動着,嘴裏喃喃念叨着什麽,身上起了一層薄汗,嘴唇發白。

陳秉玦連忙跑過去,發現江致黎身體無恙,可能只是在做噩夢,嘴裏念叨着,“不要走……求求你……我把所有東西都給你……求求你……”

江致黎微皺着眉頭,與平日裏淩厲的模樣完全不同,看起來就像一只被人硬生生折了刺的刺猬,露出柔軟的內裏。

陳秉玦還是第一次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心疼的抓住他的手,“不走,不走,在這兒呢。”

夢中的江致黎大概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一個勁的往陳秉玦懷裏鑽,雙臂死死的摟住陳秉玦的藥,“別走……別走……求你……”

陳秉玦也環住他,一手撫着他的背,一手輕輕揉着他的頭頂,“恩不走,不走,一直在這,哪也不去。”

不知道是噩夢終于結束了,還是陳秉玦的安慰起了效用,江致黎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只是雙手仍死死的抱住陳秉玦。

陳秉玦不忍心挪開他,只換了一個江致黎可能舒服點的姿勢,靠在床頭摟着江致黎睡去了。

陳秉玦第二日是在猛烈的撞擊中驚醒的。

他有些茫然的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已經掉到了地上,大概是被江致黎推下來的,因為江致黎正站在床邊,氣勢洶洶的看着他。

“誰準你進來的!”

江致黎的聲音冷的結了冰渣,陳秉玦以為他是鬧脾氣,解釋道,“昨日我看你做噩夢很害怕,沒忍住就……”

江致黎并沒有聽他說話,指着門冷聲道,“滾出去。”

陳秉玦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江致黎道,“最後一遍,滾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來!”

陳秉玦忙道,“好好好你別生氣,我馬上出去。”

說罷連蹦帶跳的跑出屋子,屋內江致黎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陳秉玦對着門,摸了摸自己差點被撞倒的鼻尖。

江一望着他,輕聲道了聲謝。

陳秉玦有些奇怪,“你謝我什麽?”

江一示意陳秉玦借一步說話,兩人下了樓,江一小聲道,“我自幼跟着江先生,江先生自太太走後便一直陷在噩夢裏,再加之先生一直不願意去看醫生,每次先生發噩夢的時候,都得要哭喊好幾個小時才停下來,而我們一靠近,先生就摔東西自殘,我們也沒了辦法,不敢過去,也什麽都做不了。陳先生你昨日十五分鐘便把先生安撫下來了,我替先生謝過你了。”

陳秉玦有些羞澀,“沒事沒事,我應該的。”說完又嘆了口氣,“不過他說不讓我再進他屋子了。”

江一道,“要是實在不讓,也沒辦法了。”

晚間的時候江致黎又做了噩夢,陳秉玦裝作喝水路過他房門好幾次,終于忍不住對守門的江一道,“讓我進去吧。”

江一有些為難,“先生入睡前,特意囑咐過……”

“我不讓他知道。”陳秉玦道,“我在他醒過來前就走。我沒辦法在明知道我可以走什麽的情況下,眼睜睜的看着他這樣。”

江一思索再三,還是将陳秉玦放了進去,陳秉玦學着昨日那樣摟住江致黎輕聲安撫,果然沒過了一會兒江致黎便緊摟着他睡去了。

陳秉玦知道江致黎生物鐘是六點,調了五點的鬧鐘,随時準備走。

五點的時候鬧鐘響了,陳秉玦悄悄的挪開睡熟後抱的不那麽緊的江致黎,将他小心的挪到枕頭上,偷偷的出去了。

江致黎大約是最近壓力也不小,噩夢發的極為頻繁,陳秉玦便每日晚上掐着點守在他門口,若他一有發夢的征兆就進去安撫,若沒有,便守到淩晨再回自己房間睡覺。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六月十六號,又一年陳秉玦的生日。

這一年對于陳秉玦來說,過的格外的快,大概是心愛的人在身側,自己也每日都做着自己最喜歡的事情,所以時間就跟小精靈一樣,揮着小翅膀偷偷的溜走了。

江致黎在江一的提醒下想起了陳秉玦的生日,晚間的時候讓人去買了個蛋糕,以表示慶祝。今年不是二十四根蠟燭了,而是二十五根,陳秉玦喝了些酒,他很久沒喝酒了,一喝酒有些頭暈,卻更加刺激了他的精神,格外的興奮。

而相反的,江致黎卻顯得懶懶散散的毫無精神,陳秉玦只以為他是最近累着了,便說些有趣的段子試圖逗江致黎開心,江致黎依舊只是敷衍的扯了扯嘴角。

江一和陳秉玦把二十五根蠟燭插上,再一一的點亮。

房間的燈被關了,除了江一以外,還有五個保镖站在屋子裏較遠的地方,溫暖的燭光映在江致黎的臉上,讓那張冷豔的臉平白無故多了幾分溫柔。

陳秉玦閉上眼睛,腦子裏印着江致黎的臉。

我希望我和江致黎,可以永永遠遠的,在一起。

陳秉玦微笑着,睜開眼睛。

江致黎卻一腳踢開了攔在他面前的蛋糕,整個推車都被這一腳踹的狠狠的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江致黎大踏步的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吩咐着身邊的江一。

陳秉玦喊,“江致黎!”

江致黎沒有反應,徑直的出了門。

陳秉玦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一幕無比的眼熟。

是呢,就是去年,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時候。

同樣的,沒有理由。

被江致黎踹開的蛋糕正孤零零的待在推車上,幾根蠟燭因為不夠牢固而倒在了奶油上,慢慢的熄滅了。

陳秉玦走過去,扶起那幾根蠟燭,用打火機再把他們點亮。

八點,九點,十點,十一點。

江致黎還是沒有回來。

陳秉玦不願意再等下去,拿出手機給江致黎打了個電話。

無人接聽。

他又撥打了江一的號碼,江一接通了電話,似是有些奇怪陳秉玦這通電話。

“江致黎現在在哪?”

江一猶豫了一下,道,“我和先生正在市醫院。”

“什麽!”

陳秉玦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出什麽事了?”

江一道,“不是江先生。”

江一道,“不是江先生,是徐先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