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63.
醫院的病房裏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莊池臉色泛白,坐在病床上,低着頭輕撚藍白色的被套。
王鐵森出去買粥了,只剩下季凡和許則遠還在。
季凡看着莊池,臉色不悅:“你身上的傷,也是丁秦文弄的?”
莊池機械地點了點頭,眼神空洞,沒有焦距。
季凡忍不住破口大罵:“你他媽是不是傻.逼?”
莊池體力不支突然暈倒,出于私密性考慮,許則遠幫忙聯系了一家私人醫院。本來大家要跟着一起來,王鐵森讓夏廷樹先帶着剩下的人回宿舍了,季凡一開始不解,到了醫院就全清楚了。
醫生給莊池做了一個全身檢查,莊池的背上有幾條不規則的鞭痕傷口,大腿內側的舊傷也未完全愈合,衣服遮蔽下的身體,早已不堪入目。
莊池眼裏已經染了一層霧,他抓着季凡的衣袖,哀求:“你能幫幫我嗎?”
季凡煩躁得不行,聽莊池說事情的來龍去脈,幾次想要敲開對方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什麽漿糊。
莊池被包養是伍涼逸介紹的。
丁秦文年會時便找過他,但是他沒理,後來又通過伍涼逸找了一次,伍涼逸說這也許是個機會,他可以試一試。
伍涼逸給了他丁秦文說的地址,說丁秦文會在那兒等他,那天錄完音後,莊池便去赴約了。
回想起之前的種種異常,事情串成線連在了一起,季凡暴躁地道:“罵你傻.逼都是擡舉你,他他媽怎麽自己不去。”
莊池一言不發,沒有反駁,他比誰都清楚,這件事最終也只能怨他自己。
是他自己太貪心,一時糊塗想走捷徑,沒承想這根本不是捷徑,而是一條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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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秦文對他并不好,一開始還會說幾句甜言蜜語,也給了他《舞彩人生》的資源,後來就開始對他施暴,逼迫他玩他并不喜歡的游戲,然而他無法反抗,甚至在丁秦文玩膩之前,逃都逃不掉。
好一會兒,季凡冷靜下來,他喝了口水,捏着礦泉水瓶坐在病床邊,難得正經:“我們也就這麽點兒隊友情分,我可以幫你一次,以後再有這種事,就是你咎由自取。”
季凡起身出去打電話了,莊池看向一旁的許則遠,問:“則遠哥,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許則遠清了清嗓子:“本來想勸你,但……沒必要。”
莊池聲音很小:“對不起,你上次是不是就猜到了?”
許則遠“嗯”了一聲,沒否認:“其實你怎麽做都是你的選擇,當權勢的犧牲品是什麽滋味,你也嘗到了,以後怎樣,我勸與不勸都改變不了。”
許則遠頓了頓,繼續道:“只是我希望你別糟踐他的善良,他也會受傷。”
季凡永遠沒心沒肺的,大家都快忘記了,他也會傷心難過。
莊池開口求季凡幫忙,因為知道他肯定有辦法,因為他在賭,季凡是個講義氣的人,就算他們多數時候看對方不順眼,但季凡會念在一個組合的情分上插手。
而事實上,他賭贏了。
季凡的确護短,他看不得自己同組合的成員被欺負,他想給莊池一個新的機會,想拉他一把。
莊池再次道歉:“抱歉,我以後不會了。”
許則遠看着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你最好說到做到。”
莊池很重地點了點頭,他背後的傷口因為上了藥,疼得厲害,傷口每疼一下,似乎都在提醒他自己的龌龊與下賤。
他本以為自己搭上丁秦文,他們各取所需,只是利益交換而已。可回過頭看,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麽天真和可笑,他不過是一個權貴的玩物,權力的不對等決定了他的被動地位,他所得到的那一點點蠅頭小利,在丁秦文看來,是無需在乎和不足惜的。
在他認可了這段關系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人人厭棄的洩欲工具,無論得到了什麽,都是不光彩和不值得的。
季凡打完電話回來,臉色還是很難看,他對莊池道:“你最近躲着丁秦文點兒,他要是威脅你就跟我說。其實丁秦文近幾年很少對公司的人下手了,沒想到你蠢了吧唧地上鈎。”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鐵哥之前一直在幫你争取街舞節目的導師,他們要開第二季了,你又是曾經的優秀學員,本來有很大概率能成,你偏偏給了他這麽大一驚吓,禮都白送了。”
莊池的表情從震驚到落寞,夾雜着一絲不甘和無盡的後悔,季凡看着他變幻莫測的臉色,心裏嗤笑一聲,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該幫的都已經幫了,把所有的真相都攤開在他面前,只有痛得夠徹底,才會抱有畏懼之心,才會警醒有些禁區永遠不能碰。
時間不早了,等王鐵森回到醫院,季凡和許則遠便回去了。
他們回到宿舍時,宿舍裏還保持着燈火通明的樣子。
夏廷樹和洛溪坐在沙發上,見他們回來,同時起身,像是有很多話要問。
伍涼逸正坐在餐桌前吃泡面,季凡進屋之後瞥了他一眼,故意放大嗓門喊:“有些人現在還能吃得下,看來心是真冷。”
伍涼逸喝湯的動作一頓,起身把面碗扔進垃圾桶,上樓了。
夏廷樹開口問:“莊池情況怎麽樣?”
季凡剛想回答,看向一旁的洛溪,又把話咽了回去。
三個人同時看向他,洛溪不自在地道:“我都知道了。”
季凡瞪着夏廷樹:“這種事你也跟我小弟說?”
夏廷樹很無辜,他可是只字未提,半句也沒說漏嘴。
洛溪連忙解釋:“我之前看到莊池背上的傷了,我問了伍涼逸,他告訴我的。”
季凡忍不了了,他撸起袖子就要上樓找伍涼逸算賬,他最看不得背後捅刀子的小人,平時看着不起眼,沒承想憋着壞。
許則遠及時阻止他,把人拽到了自己身邊。
夏廷樹起身往樓上走:“我去找他。”
這回許則遠沒攔着,夏廷樹是隊長,伍涼逸破壞隊內和諧,他去最合适。
夏廷樹活動了一下手腕,留下一句:“要是聽到慘叫,幫我打120。”
季凡老神在在地道:“今天的隊長殺氣有點重啊。”
洛溪補充:“超酷!”
季凡抖了抖肩膀,對洛溪撇撇嘴:“病入膏肓,沒得救了。”
洛溪不明所以,季凡拍着他的肩膀道:“大哥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過分迷戀不可取,個人崇拜要不得……”
他還要繼續胡言亂語,許則遠扯着他回房間了,許則遠對更加雲裏霧裏的洛溪道:“洛溪,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兒睡。”
洛溪點點頭,但還是說:“我等隊長。”
關上房間門,季凡掙脫許則遠的束縛,不滿道:“你幹嗎不讓我說完,他們這進度條也太緩慢了,我好歹幫忙加個速。”
許則遠道:“夏廷樹都不急你急什麽,暧昧是情趣,花養成熟了才能開得漂亮。”
季凡噘着嘴:“你當初可不是這麽說的。”
許則遠看着他,季凡毫不客氣地揭短:“你說愛情都是不等人的,我要是晚一天答應都是我的損失。”
許則遠憋着笑,沒想到小傻子現在還記得,他中二時期編了一堆鬼話騙人,也就季凡這種智商不夠用的才會信。
季凡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樣,怒火中燒:“我信了你的邪!今晚分床睡!”
許則遠“哦”了一聲,居然答應了:“你睡的是我的床,不想睡了就自己收拾換床單。”
季凡看了一眼被自己抛棄了許久,堆得亂七八糟的床,又瞪了許則遠一眼,氣得差點兒咬了舌頭。
季凡突然就很憋屈,狗屁男人偷心賊,他怎麽說栽就栽了呢?
他決定晾許則遠一晚上,睡覺的時候,許則遠本要抱他,他掙紮着躲開了。
等許則遠的呼吸漸漸均勻,睡着了的時候,季凡又很不服氣,別扭地把人踹醒,控訴:“你怎麽不抱我?”
許則遠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沒睜開,伸手把人攬到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