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羅茜瞪着布魯斯.韋恩的臉,遲疑着放下了手, 而對方看見她放下了手之後笑着點了點頭, 似乎是頗為滿意的樣子,然後回過了頭, 看向之前競價的托馬斯,托馬斯微微擡頭看向司儀, 并沒有再舉手競價。

直到司儀拍下拍賣錘, 宣布這條鑽石項鏈歸韋恩集團董事長布魯斯.韋恩所有時,羅茜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她皺着眉, 看着布魯斯昂首上臺微笑着接過拍品, 聽着附近的收藏愛好者們對布魯斯的議論,大多都是說他眼光奇差,如此揮霍, 早晚把韋恩集團的家底敗光一類,她嘴角微微抽搐, 這些人是以為韋恩家族只是普通的有錢嗎,能這麽容易就被敗光家底。

她收回視線,正準備看看腕表上的時間,忽然聽見身後一個中年人小聲地說:“你們懂什麽,布魯斯.韋恩哪裏是眼光奇差,他這是要從埃利奧特手底下搶東西送給之前競拍的那個小姑娘啊……”

羅茜:“……”

其他人紛紛發出恍然大悟的感嘆聲, 然後感嘆布魯斯.韋恩不愧是哥譚市有名的花花公子, 能被他看上的女人也一定是一個尤物, 待會兒拍賣會結束之後一定要一睹芳容。

羅茜:“……”

拍賣會結束之後還有一個小型酒會,但是瑪瑟斯太太以還要趕回紐約為由,婉拒了埃利奧特的邀請,便帶着羅茜離開會場。羅茜挽着瑪瑟斯太太的手臂,低着頭,這一路上,她既不跟人對視,也不跟人對話,有人在跟瑪瑟斯太太打招呼的時候會問到她怎麽了,瑪瑟斯太太只得看着對方,為難地說道:“羅茜她……昨晚落枕了。”

對方:“……”

羅茜:“……”

用這個理由好歹是搪塞了好幾撥人,直到走到會所外的車前時,羅茜才松了一口氣,她剛準備鑽到車後座時,身後傳來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瑪瑟斯小姐。”

羅茜聽見這個聲音,就覺得腦後隐隐作痛,她在已經坐進車裏的瑪瑟斯太太驚訝的目光下回過頭,看向站在她身後的布魯斯,勉強笑着說:“韋恩先生,你好。”

布魯斯左手揣兜,右手自然而閑适地垂在身側,低着頭看着羅茜,眼睛在會所門口的柔和的燈光映襯下顯得極為溫柔,他微微擡起右手,而這時羅茜才發現他右手拿着一個非常精致的木質盒子。

“你忘了這個。”他朝羅茜眨了眨眼睛。

羅茜看了看他手裏的木質盒子,又看了看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韋恩先生為什麽……”

“為什麽競拍?”布魯斯替她将後面的話補上,還不等她點頭,他就笑着說,“我跟埃利奧特從小一起長大,他在想什麽我一清二楚,估計是在拍賣會開始之前看見我跟瑪瑟斯小姐搭話,以為瑪瑟斯小姐是我的……”他拖長了聲音,眼中多了幾分戲谑,“所以就故意給瑪瑟斯小姐想要的東西擡價,等着我跟他出價,只要我不出價,他就能跟你一直擡下去。”

羅茜聽着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埃利奧特先生對你是真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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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一愣,随即大笑了兩聲,搖了搖頭,說道:“好吧,可惜我注定要辜負他對我的愛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木質盒子,“也不知道今天給瑪瑟斯小姐拍下這個東西會讓他有多少傷心。”

羅茜笑了笑,接過他遞來的盒子,笑着說:“那麽今天謝謝韋恩先生了,改天我會把支票寄到你的辦公室。”

布魯斯愣了愣,開口道:“不用……”

而在他說完話之前,羅茜已經一溜煙鑽進了後車座,降下車窗,笑眯眯地朝他做了個拜拜的手勢,而他并不知道,在此同時,羅茜的另一只手在示意司機趕緊開車,司機得到指令,松手剎踩油門一氣呵成,于是布魯斯.韋恩先生只能見到一輛黑色奔馳帶着金發碧眼的小姑娘呼嘯而去,給他留下一個堅定而絕情的背影。

羅茜在車拐過街角時才升起車窗,坐直了身,整個人靠在了車後座上,她朝身旁微微扭頭,在看見瑪瑟斯太太嚴厲質詢的目光時,立馬在臉上拉出一個谄媚的笑臉,一把挽住瑪瑟斯太太的手臂,說道:“媽媽,我跟韋恩先生真的沒什麽,他只不過是幫了我一把,我明天就把錢還給他,絕不産生任何經濟糾葛!”

瑪瑟斯太太哼了一聲:“那樣是最好的。”她拍了拍羅茜挽在自己臂彎的手背,放柔了聲音,“我家羅茜寶貝這麽單純,千萬別上了那些老男人的當,包括你老板也是這樣的。”

羅茜在心中為“老男人”托尼.斯塔克以及布魯斯.韋恩點了個蠟,然後繼續對瑪瑟斯太太賠笑臉:“放心吧,媽媽,我一定會找個清純不做作的老實人男朋友的。”

她舉起雙手保證自己絕不會跟花花公子扯上其他關系,瑪瑟斯太太的表情才終于有所緩和,她随意拿過羅茜從布魯斯那裏拿來的木質盒子,一邊打開盒子,一邊說:“羅茜,你平時很少有看上的東西,怎麽突然看上了這條項鏈?”

羅茜在瑪瑟斯太太打開盒子的那一刻,目光就幾乎是被捆在了那條鑽石項鏈上,她的視線從銀色鏈子一直掃到那三片連接在一起的銀杏葉片,才後知後覺地回答瑪瑟斯太太的問題:“大概……也是一瞬間的眼緣吧。”

酒鬼姨夫知道娜塔莉亞用自己的鑽石項鏈換來了羅茜得以重新讀書的機會之後,将她一頓暴打。

那一天羅茜還在學校上西班牙語課,她聽得漫不經心,一直扭頭去看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不停地打在窗邊的香樟樹葉片上,發出細細的婆娑聲,她沒來由地想到赫爾森畫滿了毫無邏輯的塗鴉的頹敗的圍牆,以及圍牆下一灘灘令人生厭的污水。

放學之後,她撐着傘,慢騰騰地挪回了赫爾森的家,還沒有進家門,就聽見了裏面男人的怒罵以及女人的哭泣聲,她立馬就明白了這棟屋子裏此時發生了什麽。

傘被她扔到了一邊,輕飄飄地落到了路基旁的污水之中,她提着書包便沖進了家,在看見姨夫手中高舉的凳子,以及所在牆角遍體鱗傷的娜塔莉亞時,一股火氣從胸口一直蔓延到後腦,她幾乎是想也不想的,便抄起了餐桌上插着那朵藍紫色風信子的花瓶高舉起來。

風信子連同花瓶裏的水一起從瓶口落下,砸在了她的腳下,妖冶的藍紫色花瓣被摔得淩亂而頹靡,像一具無助地躺在地上的屍體。

這麽多年,赫爾森誰都知道羅茜打架時不要命的勁,酒鬼姨夫罵罵咧咧着放下了手中的凳子,再看向縮在牆角的娜塔莉亞,威脅道:“下次再讓我知道你偷偷賣掉什麽東西,你就給我等死吧。”

他說完,看了看羅茜,啐了一口,便大步走出了房門。

他離開後,羅茜才回過神來,将花瓶又放回了餐桌上,想了想,躬下了身,将那朵已經不再絢麗的風信子撿了起來。

“羅茜,不要再用暴力解決一切問題了,你知道那個花瓶砸下去會有什麽後果。”娜塔莉亞在她身後用極為輕柔的聲音說。

羅茜沒有回頭,她将風信子又插回了花瓶之中,沉默着聽着窗外的瀝瀝小雨,然後說:“那條項鏈你賣去了哪。”

娜塔莉亞愣了愣,沒有回話。

她轉過身去,看着娜塔莉亞,說:“我以後會将它再戴回你的脖子上。”

娜塔莉亞笑了笑,點了點頭。

羅茜以一身夜巫女的裝扮躺在了布魯克林最大的夜店“哈德遜河”對面屋子的天堂上,手指間挽着那條銀杏葉鑽石項鏈,劣質鑽石确實不怎麽晶瑩剔透,但她沒來由地想到了娜塔莉亞。

時至今日,羅茜仍然記得娜塔莉亞帶傷的嘴角揚起來的那一瞬間有多美好,就算沒有鑽石項鏈的映襯,她在她心中,依然是赫爾森最美的女人。她自己在貧民窟變成了一個不要命的瘋子,而娜塔莉亞幾十年依舊是那個溫柔和氣愛笑的女人,直到意外病故,她也從沒有抱怨過什麽。

羅西一開始扮演日間溫和嬌羞的羅茜.瑪瑟斯時,便是下意識地在學娜塔莉亞微笑的弧度,只不過她的戾氣由來已久,每次看見鏡子中微笑的自己,都覺得異常的違和。

她收起那條鑽石項鏈,嘗試着那樣的弧度彎了彎嘴角,還沒完全成功,就聽見身側傳來一絲細微的風聲,然後一個清亮的少年音說着:“夜巫女,你是要去給瑪瑟斯小姐表白嗎?”

羅茜身體猛地一僵,然後迅速坐起身來,朝天臺邊緣看去,只見蜘蛛俠翹着腿,坐在離她不遠處的天臺邊緣,手托着腮,似乎正在觀察她。

羅茜還沒到位的微笑變成了抽搐的動作:“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防止夜巫女幹壞事。”蜘蛛俠說。

羅茜皺了皺眉:“紐約那麽多犯罪分子你不盯,為什麽偏偏要來盯我。”

蜘蛛俠撓了撓頭,然後說:“如果你一直幹壞事,瑪瑟斯小姐知道了,會難過的。”

羅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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