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升遷了

過年的前後幾天,對于孩子們來說,最為悠閑不過。

但是作為大人,若是其地位再高一些,卻是并不比往常時候悠閑。

一連好幾日都是下臣上門拜年,來了一個,還沒走又來一個,偏偏又不能拒之門外,衛彥這個時候就特別羨慕遠在京城的大哥。

想着等回到耀國公府,下一個年就不必這般天天排滿應酬了。

衛府後院裏同樣熱鬧得緊。

偌大的偏廳坐滿了官家夫人和帶來的自家女兒,傅玉衡地位最高,恭維話聽得耳朵都差不多要起繭子了,偏偏還得耐着性子地繼續坐着。

看着下首一個比一個打扮得別出心裁,明麗嬌俏的姑娘們,哪能看不出這些夫人們打的主意。

昭兒十五,他們這種家庭,十五歲已經能相看人家定下婚事。

只可惜這些人打的算盤注定要落空。

昭兒的未來妻子人選,是他自己做主。

衛家的傳統一貫是如此,只因早些年間,衛家兩位老祖宗便是因為一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生生活成了一對怨偶。

兩位老祖宗去世之前,便提出了一道家訓。往後子孫後代娶妻或是嫁人,父母可對那人進行觀察,但絕不可擅自幹預。

傅玉衡她自己也是跟衛彥看對了眼,自然也沒想過去擅自幹涉兒女的婚事。況且,他從小看到大的兒子的眼光,她這個當娘的還是信得過的。

所以當有哪一位旁敲側擊談及婚事方面的話題後,傅玉衡都是一語帶過,明擺着不想談這個話題。

幾次過後,那幾位打着這個主意來的官家夫人也明白過來,有些可惜地看了自家專程打扮了一番的女兒一眼。

罷了,看來這門親事她們是注定攀不上了。

等到衆人識趣地告辭離開,傅玉衡端了一上午的姿态陡然一松,支着額又想到自己那一家兒百家求的兒子,自語道:“也不知道昭兒将來會選個什麽樣的姑娘做我兒媳婦?”

衛昀剛巧進來聽見這句話,“娘親啊,小昭他才十五,毛頭小子一個,您這就想着讓他找媳婦啦?不過,就他那龜毛性子,我還真想不出他會喜歡上什麽樣的姑娘!”

“怎麽編排你弟弟呢?”傅玉衡笑罵一聲,目光落在衛昀身上,思緒猛地一轉,笑問了一聲,“說起來,昀兒,再過三個月你便及笄了,也該把相看之事提上日程了。不知我家昀兒喜歡什麽樣的男兒,娘好給你好好瞧瞧哪家兒郎更适合?”

“噗!”萬萬沒想到火竟然燒到自己身上的衛昀一口茶噴了個徹底,臉也跟着成了紅布,“娘!”

傅玉衡嘴角含笑,面帶鼓勵。

衛昀到底沒能招架得住這番關愛,站起身飛也似地跑了。

**

年初六,年假休完,官府開衙。

年初九,越州州牧告老致仕的消息傳回越州。

在越州各地郡守及治下官員都在暗暗猜測新任越州州牧會是誰的時候,涿亭郡在衛彥的掌控下,可以說是反應最為平靜的一個了。

直到,一道明黃聖旨,在年十五休沐這天,叩開了衛府大門。

衛府正門大開,迎接天使入內。

擺香案,接旨。

衛晞正在午睡被叫醒過來,迷迷糊糊得也跟着接了旨,前面說了些什麽她精神猶在夢中聽得雲裏霧裏,後面的倒是聽清楚了。

她爹被那位明德帝升遷為越州州牧了。

送走來宣旨的天使儀仗,衛彥捧着手裏沉甸甸的龍紋聖旨,整個人都難得呆滞在原地。

越州州牧?!

讓差不多所有越州官員茶不思飯不想了這麽長時間的位置,就這麽,輕飄飄的,落在他頭上了?

他怎麽就感覺這麽玄乎呢?

“恭喜爹爹。”

小女兒清清脆脆的聲音讓衛彥回過神來。

他低頭摸了摸手上的聖旨,摸到金絲銀線繡成的五爪金龍,終于忍不住吐出聲來,“陛下他,怎麽會選擇讓我當越州州牧的?”

傅玉衡剛才接旨時心頭的震驚不比衛彥小,但這會已經冷靜下來了,“這個,主要還是問陛下。”

衛彥:“······”

他家夫人總能堵得他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不過我覺着,咱們大哥那邊,還要晞兒的那些農具在其中都是使了力的,或許,還有那位越王殿下的舉薦,”傅玉衡分析到這裏,含笑看了眼小女兒,對衛彥道,“這麽說起來,你這個越州州牧,還真多虧了晞兒。”

衛彥被她這麽一點撥,也跟着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大哥那邊頂多是推波助瀾,越王殿下會舉薦我,肯定也是因為晞兒做出來的那些農具。我這個越州州牧,的确是咱家晞兒給為父争取來的。”

爹爹升了官,衛晞自然也高興得很,眼裏的笑就沒停過。

冷不防腦袋被輕拍了一下,她擡頭,對上她哥佩服的眼神,“我家晞晞真厲害!”

衛昀也跟着誇道:“咱們家的大功臣!”

衛晞被這麽幾道充滿贊許的目光看着,心頭頓時豪氣滿滿,一仰頭,覺得她此刻能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來。

**

自家老爺升任越州知州的消息傳出來,衛府的下人們個個也是欣喜不已。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主子身份高了,就連他們這些下人,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

衆人腳下生風奔走相告間,一傳十十傳百,沒一會,整個府裏全都傳遍了。

惠風院。

董雪清正對鏡描眉,聽到消息的時候,螺黛突然從手上滑落掉在地上。

聽到後頭的腳步聲,她猛地扭過頭去,看着前來報信的阿水,牙縫裏擠出四個字:“越州知州?”

“是,小姐。”阿水撿起地上斷成幾節的螺黛,“半個時辰前,京中天使來府,傳的便是升任衛郡守為衛知州的旨意,現在府中上下已經傳遍,個個奔走相告,歡欣不已。小姐,”她壓低了聲音,“您也歡喜些。”

董雪清聽着這些話只覺得腦子裏轟隆隆一陣響,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揪緊帕子勉強扯出一抹笑來,“涿亭郡為上郡,郡守屬從三品。越州為大雍第一大州,知州屬從二品。這一躍便是兩階,”她頓了頓,語氣有些意味不明,“這一階一登天,可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誰說不是,不過衛大人背靠耀國公府,說不定也是因着陛下想要補償耀國公府吧。”

“可能吧,”董雪清蹙了蹙眉,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煩亂至極的心情總算稍微平複了些,這才吩咐阿水道,“越州州衙在恒都,距離涿亭郡不遠,現如今前任越州知州告老致仕,新任知州需盡快趕去赴任,阿水。”

“奴婢在。”

“你先去把行禮收拾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房門合上,董雪清臉上勉強維持的鎮靜徹底消失,忍不住又踱起步子,邊走邊無意識地搖頭。

“這不應該啊,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手裏的帕子這會已經被無意識絞得皺皺巴巴,眼底頭回徹底失了一貫的冷靜。

房門外。

阿水出來關上門後并沒有立馬離開,而是在外面稍站了站。

聽見身後房中傳來的踱步聲和一直在重複的低語聲,垂頭間神色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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