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挺高的啊。”
泉栀扶着窗戶框往下面看了一眼,平滑的港黑大樓外壁都是防盜玻璃,處處都寫滿了‘老子有錢’四個大字。
她有點羨慕,甚至想拆點回去倒賣。
蹲在泉栀隔壁的少年高興道:“高才好啊,不高的話就沒辦法自殺了。”
“跳樓自殺?”略微詫異的看了眼隔壁的少年,泉栀默默地離他遠了一點,道:“那你自己跳吧,我就算了。”
“跳樓自殺多醜啊,萬一頭先着地,把臉摔壞了怎麽辦?”
說完,她後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嘟囔:“我可就剩下漂亮這麽一個優點了。”
09:【...真看不出來,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挺标準。】
“也是,”少年低下頭看了眼樓底,嘆氣:“跳樓自殺會摔得四分五裂,太痛了。”
“我最怕痛了。”
最後一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略帶幾分抱怨的意味——就好像一個普通的國中生在抱怨作業太多了一樣。
“其實也不一定會痛。”
泉栀看着抱怨的少年,充分發揮了自己‘助人為樂’的精神,鼓勵他道:“只要你跳得夠快,你的腦子反應不過來的。”
“等你腦部神經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四分五裂的時候,人也差不多死透了。”
【泉栀!!】
09連忙攔住自己口無遮攔的搭檔:【你別瞎幾把鼓勵人!我跟你說!誘導死亡也是算在人頭數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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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無關人員越多=自己的額外獎金越少——腦子裏自動浮現這條公式之後,泉栀立刻毫不猶豫的改了口:“不過我剛剛說的是理想情況,萬一你生命力強悍只摔了個半死,那就麻煩了。”
“而且跳樓也容易給別人造成麻煩,砸到路過的大朋友小朋友花花草草的多不好?血啊骨頭啊腦髓啊撒了一地也不好清理,容易給清潔人員造成麻煩。”
少年轉過頭,與她對視;泉栀的眼窩較深,帶點混血兒的氣質,金色的眼瞳在夜色中暗光流轉,仿佛某種慵懶漂亮的大貓的眼眸。
他驀然起了興趣,隔着兩米遠的距離和泉栀搭話:“你好懂哦,你也經常研究自殺嗎?”
“這倒沒有,”泉栀擺了擺手,謙虛道:“生物課學得比較好而已。”
09看了眼自己記憶倉庫裏,泉栀61分的生物卷子,陷入了沉思——她為什麽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句話?
自己但凡有她一半的自信,也不會天天在03面前擡不起頭。
“哇哦~”
少年給她鼓起了掌,道:“真了不起,小姐現在還是國中生嗎?”
不能怪他這麽想,畢竟泉栀的個子确實不高,又是蘿莉臉,剛剛還說生物課。絕大部分人第一反應大概也是十四五歲的國中生。
泉栀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笑眯眯的對少年提出建議:“如果你怕痛的話,我可以免費給你提供更輕松的自殺方式哦——”
少年眼前一亮:“真的嗎?”
泉栀輕巧的跳出窗戶,掌心對準了少年那張漂亮的臉,笑容甜美可愛:“放心,超強高溫,保證你走得一點也不痛苦~”
左手腕上赤色的火焰紋瞬間明亮起來,赤王狂暴的異能力從她掌心釋放,瞬息之間将隔壁的窗戶徹底轟碎!
走廊深處傳來慘叫,整棟港黑大樓都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泉栀卻已經憑借着異能力的沖擊在空中後滑,退出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她仿佛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被異能力包裹着墜落;港黑刺耳的警報聲,以及空氣中翻滾的灼熱,都被她抛在身後。
泉栀打了個哈欠,伸着懶腰,“走吧,去接那兩個小家夥。”
09給她打開了地圖,好奇的問:【你剛剛怎麽突然就翻臉了?】
它聽泉栀和那個少年說得有來有往,還以為是一個深井冰遇上了另外一個深井冰,兩人是不是下一步就要結拜了?結果萬萬沒想到,轉頭泉栀就翻了臉。
泉栀心情不錯,踩着自己腳下的影子一蹦三跳的往前走,順便給09解釋:【他在拖延時間,走廊裏有黑手黨的伏兵。】
那少年在和泉栀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打開了腰間的對講機。雖然泉栀還不知道對講機對面的人是誰,但并不妨礙她猜測之後發生的事情。
09愕然:【你怎麽知道的?】
它一個系統,剛剛反而光顧着聽兩人說話,而完全沒有察覺空氣中的電波變化!
泉栀憐愛的拍了拍09的頭,沒有解釋。她不解釋,09反而感覺自己身為系統的自尊心遭到了更深的打擊,吊在空中開始了自閉模式。
港口黑手黨大樓。
窗戶已經一整扇都被火焰毀去。那明顯不是正常的火焰,沒有任何的殘留,燒過的地方也沒有餘溫,冰冷的展示着截斷面。
太宰治原本是背靠牆壁蹲着的,這會他慢悠悠的站了起來——窗戶下面連接的牆壁也被燒毀了一些,高度恰到好處的卡在了太宰治的頭頂。
于是他頭頂的一撮頭發就遭了秧,被燒平了一小塊。
太宰治摸着自己的頭頂,自言自語:“好厲害,完全燒平了耶...啊,幸好只是燒平了,沒有燒禿。”
如果燒禿了,那未免太醜了一些。
穿着西裝,戴單邊眼鏡,灰發,小胡子修理得十分漂亮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太宰治身後;他身上的西裝有些破損,明顯是被剛剛的火焰轟壞了。
“抱歉,太宰先生。”廣津柳浪低着頭,露出愧疚的表情:“明明您已經提前通知我們了,但我們還是沒能......”
“這個和你們沒關系。”太宰治單手撐在燒焦的牆壁上,側目看了眼隔壁已經空蕩蕩的窗戶,微笑:“正面對上的話,可能會更危險吧。”
還真是一位聰明又厲害的小姐啊——黑手黨平時打交道的,都是這樣有意思的小姐嗎?
“太沒意思了——”
泉栀看着還蹲在原地,撐着她那把傘的小姑娘,發出了感嘆:“一點意思也沒有!”
銀抱着泉栀的傘,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哥哥還沒有從昏迷中醒過來,仍舊躺在她懷裏。
泉栀把自己的傘拿回來,并不在意傘柄上沾了些許髒污:“帶上你哥哥,跟我走。”
銀顫巍巍的扶着她哥哥,站了起來:“那個——姐姐,我該怎麽叫你?”
泉栀撐着傘,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道:“我叫川崎。”
“哦——”銀拖着昏迷的兄長,吃力的跟在泉栀身後:“川崎姐姐,我們,我們現在要去哪?”
泉栀完全沒有放慢腳步,或者去搭把手的意思。她仍舊按照自己的走路習慣,不慌不忙的走着:“去給你和你哥哥弄點吃的,把你們養得白白胖胖然後論斤賣掉~”
09:【...寶貝,你十七歲了,不是七歲。答應我,下次不要拿這麽幼稚的話來恐吓小朋友好嗎?】
泉栀不理它。
銀愣了愣,随即咬咬牙,繼續吃力的拖着哥哥跟上泉栀。09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嘆氣,嘟囔:【哎,真受不了,誰讓我心軟呢?幫你啦幫你啦!】
它飄到銀身邊,輕松的單手拎起昏迷的少年。為了不使銀懷疑,09稍微留了點力,但也能為小姑娘減輕不少負擔。
銀感覺哥哥突然變輕了許多,她以為是自己的心理錯覺,但也沒時間深想——泉栀已經和她拉開一小段距離了。她趕緊加快腳步,小跑跟上泉栀。
三個人很快就回到了泉栀家裏:家裏沒開燈,大約是中也還沒有回來。
泉栀拿出鑰匙開了門,走到玄關處蹬掉鞋子,赤着腳撲進沙發裏。她喜歡各種大而柔軟的抱枕,所以沙發上也按照她的喜好擺了好幾個抱枕。
各種各樣可可愛愛的貓貓抱枕是泉栀買的,邊角幾個紅酒瓶子形狀的抱枕,是中也挑的。桌子上還放着泉栀下午出門前,開了蓋但是沒喝完的超吟梵。
她抱着抱枕,抓過酒瓶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感覺渾身都舒服了。
轉頭看見銀還拖着她哥哥,呆呆的站在門口。泉栀不高興的皺起眉:“站着幹什麽?進來。”
銀看着光潔的木質地板,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選擇聽話的拖着哥哥進去。
木質地板上很快留下一行髒兮兮的腳印。09看得腦殼痛,問:【地板你打算怎麽辦?】
泉栀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她看着地板上那串髒兮兮的腳印,表情呆滞:“地板......”
啊,喝太多,忘記地板這回事兒了。
看她的表情,09就知道泉栀肯定忘記了。
它深吸一口氣,道:【你先帶他們去浴室沖澡換衣服,我趁家裏沒人的時候幫你把地拖了。】
別看泉栀醉了還能游刃有餘條理清晰的去調查蘭堂,掀地下賭場的老窩,進港口黑手黨拿監控——實際上,她的腦子早就和‘理智’說再見了。
當她去地下賭場的時候,09就知道:完了,川崎泉栀醉了。
沒醉的川崎泉栀,就算不高興也不會去刷任務之外的副本。一般她這樣任性妄為的時候,基本上就是醉了。
不過醉不醉并不影響泉栀的戰鬥力——布局,踩點,收網——這種風格的戰鬥幾乎刻進了她的本能裏。甚至于喝醉的泉栀,危險度要遠遠高于平時。
坐在沙發上的醉鬼眨了眨眼睛,終于有了反應。她招呼銀和她的哥哥,道:“跟我去洗澡。”
銀有些茫然,但到了現在這一步,她也沒有退路了;從一開始銀就沒有想過逃跑。川崎的可怕,那些打手的下場就已經告訴她了。
銀自認不論是哥哥還是自己,都沒有和她抗衡的力量,不如順從于她。
帶着兄妹兩走進浴室,泉栀問:“會用花灑嗎?”
銀緊張的抱着哥哥:“會。”
“哦,那就好。”泉栀把香波拿下來放到浴缸旁邊:“自己放點熱水,洗幹淨了出來吃飯。”
銀連忙點頭:“好!”
泉栀走出浴室,順手把浴室的門給關上。
她倒進沙發裏,摟着抱枕看09具象化人形忙前忙後的拖地。泉栀眨了眨眼,問:【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09費勁兒吧啦的拖着地,聞言沒好氣道:【你忘記給你親愛的盡職盡責的十佳系統頒獎了!】
【唉——】泉栀翻了個身,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語:【可是我好像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酒精在地下賭場已經揮發得差不多了,現在的泉栀雖然還有醉意,但已經趨近于比較安全的狀态,理智也漸漸回籠。
她苦惱的又喝了一口酒,心想:我忘記了啥來着?
就在這時,外面的大門開了。
泉栀再次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跳起來,緊張的看了眼身後——幸好,09已經把地板打掃幹淨了,并且還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泉栀放心了,跳下沙發‘噠噠噠’的跑去玄關處開門。
果然是中也——他穿着黑底白帽的衛衣,一手拎着菜,一手拿着鑰匙——泉栀高高興興的喊了他一聲:“中也中也!”
中也擡起頭,他此時距離玄關處還有五六步的距離,泉栀已經赤着腳三步并兩步的跑了過來。
他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扔掉了手裏的鑰匙,單手接住撲過來的泉栀。
小姑娘看起來嬌小可愛,但體重...還真不輕。
畢竟泉栀只是看起來個子小,實際上肌肉密度甚至比許多訓練過的成年男子還大。
每每這時候,中也都無比慶幸自己可以操縱重力的異能力。
他側過頭,脖頸處被少女灰藍色的長卷發撓得略微發癢。
中也嗅到了熟悉的栀子花香味,還有酒香味。他單手抱着泉栀,低頭一眼就看見了小姑娘赤着的腳,皺眉:“都說了多少遍,進院子一定要穿鞋。”
院裏的小路上鋪了不少碎石子,中也每次看見泉栀赤腳跑來跑去,都膽戰心驚怕小姑娘割破了腳。
泉栀摟着中也的脖子蹭了蹭——她和中也用的是同一種香波,中也身上也有淡淡的,好聞的栀子花香氣。
她嘟囔:“今天晚上吃什麽啊?我好餓哦。”
主要是今天跑的地圖太多,跑累了。
中也被她撒嬌撒得沒脾氣了,無奈的抱着她,走到玄關處放下:“買了洋蔥和土豆,今天晚飯吃咖喱。”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自家浴室的門被拉開——
一個黑發的少年,頂着濕漉漉的腦袋,面無表情的從門後探出頭:“川崎姐姐,我們洗完了,但是沒有換洗的衣服。”
剛赤腳踩到地上的泉栀,此時此刻終于想起了自己忘記的事情:我...好像忘記,給那對兄妹,拿換洗的衣服了?
忽然環在腰上的手略微用力收緊,泉栀下巴撞到中也肩膀上。她茫然的擡起頭,正好對上中也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泉栀,這個男人是誰?”
泉栀:“......他還不是男人吧?”
中也微笑:“你覺得這是重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