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仿佛是為了應和泉栀的話,旁邊公路上走過幾個夾着公文包的社畜。從兩個小孩身邊路過時,不少人都偷摸多看了泉栀幾眼——太漂亮了。
少女漂亮得連每根頭發絲都透出精致,如果不是她正一蹦一跳的走着路,不時回頭招呼身後褚發藍眸的少年,恐怕所有人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一個等身比的人偶。
中也抿了抿嘴,走過去抓住泉栀的手,塞進自己衛衣口袋裏:“我不挑食,都可以。”
他不喜歡周圍人的目光,不喜歡那些人看着他的小小姐時,眼底流露出的驚豔;因為驚豔之後,随之而來的大多是貪婪。中也不明白——為什麽面對泉栀這樣漂亮的孩子,他們卻會生出可怕的破壞欲來。
泉栀‘唔’了一聲,側過頭看着中也。中也有些別扭,努力裝出氣定神閑的樣子:“你看着我幹什麽?!”
“啊,該怎麽說呢——”泉栀把手從中也口袋裏抽出來,看着那只手的掌心,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因為中也十歲之後就變得很害羞,主動牽我的手好像還是第一次吧?”
“而且中也已經十五歲了,還這樣牽着我會顯得很奇怪,好像我是中也的妹妹或者女朋友那樣。”
中也:“你這家夥是不是太遲鈍了?”
平時主動牽我的手牽得那麽高興,然後現在才反應過來我其實已經不是小朋友了嗎?!——中也在心裏氣鼓鼓的想着,像一只膨脹起來的河豚。
泉栀聳了聳肩,露出無辜的表情:“因為被童磨和六道骸提醒了嘛!”
管理員進入次位面執行任務的時候,自身的時間是被停止的。泉栀去過不少位面,雖然本身的時間會被停止,但次位面的時間依舊流動,所以她已經過了許多個‘十年’。正因為如此,泉栀對‘時間’的概念很遲鈍,她很難立刻将中也和‘大人’兩個字聯系到一起。
更何況中也現在的年紀,确實也不能算大人。
“既然反應過來了,平時就給我注意一點啊笨蛋!”中也沒好氣道:“在家裏至少不要真空穿着睡裙晃來晃去!不要動不動就歪進我懷裏!不要随便把自己咬過的食物塞給我吃你幹嘛那樣看着我?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你說得很對,不過”泉栀慢吞吞的繼續道:“你怎麽知道我睡裙下面是真空?”
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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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一時有些凝固,泉栀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問了什麽不得了的問題。
中也的臉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爆紅,他雙手插在衛衣口袋裏,大步走到泉栀前面:“我、我随便猜的!!”
惱羞成怒的中也急着逃離現場,沒走幾步就撞上一堵‘肉牆’。他被撞得愣了愣,仰起頭看見一張悲憫的臉——少年皺起好看的眉,不耐煩道:“喂!大叔,我說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材壯碩的青年便伸出手,手掌從中也頭頂掠過。摸了個空之後,青年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明明感覺自己撞到人了來着為什麽摸不到呢?”
中也:“”
“喂喂喂!我說你,可不要太過——”
“啊,悲鳴嶼先生!”
泉栀趕在中也重力暴走之前開口,幾步助跑輕松的跳起來挂在青年胳膊上。悲鳴嶼雙目不能視物,但其他的感知力卻極強。
他聽出泉栀的聲音,嘴角微微上揚帶起溫和的笑意。泉栀的那點體重對于僧人來說無足輕重,他輕松的把小姑娘撈起來放到自己胳膊上:“今天兼職結束了嗎?”
“還沒有,”泉栀向悲鳴嶼解釋道:“中途回來,幫忙帶實習生——喏,我帶的實習生,中原中也。”
她捧着悲鳴嶼的手,指引向中也;中也一改剛才的暴躁,甚至變得有些緊張,不斷的眼神詢問泉栀。泉栀朝他送去一個k,做口型道:【沒問題,相信我!】
中也:“”就是因為你這樣說,我反而更沒有底了。
悲鳴嶼在泉栀的指引下,拍了拍中也的肩膀。他有些訝異于中也的個子,心想:剛剛聽聲音明明是個男孩子這個身高,年紀應該不大。十五還是十六吧?那可比泉栀還小呢。
他把泉栀放下來,溫和道:“那你先帶中也君熟悉一下附近好了,我去買點菜回來做晚飯。”
泉栀點了點頭,又補上一句:“中也晚飯也在我們家吃哦!所以晚上要多買一點菜,唔我想吃五花肉糯米焖飯!”
悲鳴嶼按了按小姑娘的腦袋,并不理她,
轉而和藹的面向中也:“中也君有什麽想吃的嗎?”
中也正要回答‘五花肉糯米焖飯’,悲鳴嶼溫和的補充了一句:“不用太照顧泉栀,這孩子吃東西從來不考慮消化問題,晚上吃糯米飯對胃不太好。”
同樣是和泉栀朝夕相處過的人,中也對這句話深有體會。所以他改口道:“就按照您原定的計劃來買菜吧,我不挑食。”
悲鳴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松開泉栀的腦袋,嚴肅道:“中也君是客人,我們要尊重客人的意見。所以糯米飯明天中午再做吧。”
“還有,今天小香奈乎幫忙捎來了你的歷史作業。既然你人回來了,今天晚上就把歷史作業做完吧。”
泉栀:“”笑容漸漸消失jg
泉栀很失落。具體表現為她甚至沒有興趣和悲鳴嶼胡攪蠻纏,垂着腦袋就和中也一起繼續走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不停地在長籲短嘆。
中也露出無奈的表情:“有這麽想吃糯米飯嗎?”
“這不是糯米飯的問題,”泉栀氣呼呼的鼓着一側臉頰,嚷嚷道:“是歷史作業!歷史作業啊!”
泉栀很喜歡她的歷史老師,她的歷史老師也很喜歡泉栀。但是喜歡沒有用,喜歡也改變不了泉栀糟糕的歷史成績——沒錯,泉栀偏科。
她的歷史每次都在不及格的邊緣徘徊,甚至淪落到需要低年級的學生來幫忙補課的地步;雖然來幫泉栀補課的竈門炭治郎是她歷史老師的得意門生,盡管年級比泉栀低,但早已經自學完了高年級的歷史課。
但還是很丢臉啊!!!歷史卷子居然需要低年級的後輩來教什麽的——
“啧,”中也挑眉,道:“區區歷史作業,我”
泉栀刷的扭過頭,握住中也的手:“你會幫我的吧?”
小小姐微微仰頭,那張精致到沒有任何死角的臉是如此漂亮,圓潤的貓眼裏浸潤水光,楚楚可憐又帶着些許祈求——中也的腦子被眼前一幕美貌暴擊,張着嘴當機了數秒。
泉栀握住中也的兩只手舉到胸前,道:“中也君,會幫我的吧?”
中也仿佛被蠱惑了一般:“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遠處風馳電擎般沖過來一輛機車摩托,一路卷起狂躁的氣流;中也連忙将
泉栀拉到自己身後,随即便被迎面而來的氣流撲了滿臉的灰塵。
重力使打了個噴嚏,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打算給對面一個教訓——結果那輛摩托車‘刷’的緊急剎車,掉頭停在了兩人前方。
車手摘下安全帽,露出一頭漂亮的銀色長卷發。她甩了甩頭發,誇張的妝容點綴得那張臉越加漂亮:“喲!川崎啊?”
泉栀從中也身後探出頭來:“哦!小梅。”
梅饒有興趣的将目光轉到中也身上,吹了聲口哨:“不錯嘛!比我們學校那群醜八怪好看一點。”
中也頭一次被女生吹口哨——尤其是對方還是泉栀的熟人。他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把頭撇開,明顯不想和梅搭話,但也放棄了反擊的心思:和一個女生動手,這種丢人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泉栀挑眉,抱着自己的胳膊走到中也前面:“不要對他吹口哨,我不喜歡。”
“我又不會和你搶人,”梅用她那張漂亮的臉,翻了個極其不完,漂亮的少女重新把頭盔戴回頭上,擰動機車把手,風似的沖了出去。
泉栀及時撐開傘,擋住了大部分的機車尾氣。她一手拿着傘,一手挽住中也胳膊,小聲嘟囔:“危險,太危險了——早知道就應該繞開這條路的!”
小姑娘加快了腳步,中也跟着被拽了好幾次,有點摸不着頭腦的無奈:“你又怎麽了?”
泉栀扭過頭,嚴肅的看着他:“中也啊——”
被泉栀嚴肅的表情感染,中也以為她要說正事了。他擺出認真聆聽的表情,只聽泉栀道:“你這麽好看,在主位面太危險了。所以我們明天一早就立刻回你原來的世界吧!”
中也臉上認真的表情瞬間就崩了。他抽了抽嘴角:“你就是要和我說這個?”
“這還不重要嗎?!”泉栀控訴道:“童磨要挖你去娛樂公司當愛豆,小梅剛剛還沖你吹口哨!”
她辛辛苦苦養大的漂亮小朋友!果實絕對不能被別人摘走!!!
如果中也知道泉栀此刻的想法,絕對會狠掐一把小姑娘的臉——辛辛苦苦?一周采買一次盒飯很辛苦嗎?自從我十歲之後你這家夥連鍋都沒有
碰過啊!
但是他不知道。
所以中也先是明顯的頓了頓,随即扭過頭,只露出泛紅的耳朵:“我又不認識他們,更不會答應他們,有什麽可擔憂的。”
“不過我還挺意外沒想到你這麽在意我。”
泉栀直接過濾了最後一句,重點在前一句。她咬牙切齒道:“沒有挖不動的牆角,只有揮不勤的鋤頭!”
這道理泉栀可太懂了,畢竟她以前也幹過策反的事情,甚至是其中的一把好手。雖然泉栀自己去策反別人會很積極甚至快樂,但如果是她自己內定的人被策反,泉栀能立刻旋螺爆炸上天把挖牆腳的人和鋤頭全炸成今晚最炫的煙花。
中也沉默下來。泉栀氣沖沖的走了一會,察覺到少年的沉默。她扭過頭,疑惑的看了會中也,随即恍然大悟。
她臉上表情當即暴雨轉晴,笑容甜美的湊到中也身邊:“你怎麽啦?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可以和我回家,你不高興嗎?”
“沒有,”避開泉栀那張漂亮的臉,中也道:“我只是覺得,越在你的世界久留,就會越”
他停頓了一會,不知道怎麽繼續說下去。中也越在這裏待下去,就越會動搖自己的決心;本來因為蘭堂的死,中也已經決定作為‘人’而活着,然後再由泉栀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現在情勢一轉,泉栀必須要殺死的敵人并不是自己。中也心底便難免生出幾分期待:我和泉栀并不是敵人,我們是不是可以一直在一起?
但很快這點期待也被打破。泉栀殺死僞神之後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和自己永遠的分開——沒有泉栀的世界,是什麽樣的世界呢?
中原中也不知道,他只是覺得,這樣的假設只需要稍微想一想,他的心髒和大腦都仿佛要同時窒息了。就好像落進深海的人,靜谧又絕望。
本來絕望也就算了,只是中也沒想到,泉栀還可以帶自己來到她生活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泉栀有性格古怪的同事,有需要熬夜完成的作業,有會幫她帶作業的同學,有溫柔的監護人,還有星光熠熠的兄長。
中也太明白親人與羁絆的重要性,正如他自己無法割舍泉栀一樣,他也無法自私的要求泉栀割舍這一切,
留在次位面陪伴自己。
“咦?”泉栀湊過來,嗅了嗅中也的衣領:“好奇怪哦,有悲傷不舍的味道”
中也吓了一跳,被戳中心事的同時又有些窘迫,連忙掐住泉栀的臉将她推開:“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東西啊!再說了悲傷不舍什麽的,這根本不是味道吧?”
“當然不是味道啦~”
泉栀扒拉開中也并沒有用力的手,同時聳了聳肩:“我就随便開個玩笑嘛!”
其實是因為第一次補習歷史的時候,那位幫她補習的竈門學弟說她身上有孤獨的味道;當時泉栀都震驚了——這玩意兒還能聞出來的嗎?你真的不是在和我玩心理戰?
雖然竈門炭治郎能否聞到情緒的味道,泉栀還無法确定。但是她發現這一招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用,詐人一句一個準,比如現在的中也。看他那個表情,泉栀就知道自己瞎猜的話說對了。
她勾住中也的胳膊,打了個哈欠,道:“中也稍微也放松一點吧?我帶中也來到這個世界,可不是為了讓你難過才來的。”
“我答應過中也的嘛!會告訴你我的秘密,也會留在中也身邊。所以請相信我吧,”泉栀仰起頭,向他露出甜蜜的笑臉:“我會一直留在中也身邊,直到中也不想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等到劇本結束的時候,便是一切落幕的時候。
四目相對,中也從她澄澈的眼眸裏看不出絲毫欺騙。他無法懷疑泉栀的話,正如他無法成為泉栀的敵人一樣。
片刻的沉默之後,中也牽住了泉栀的手:“好。”
回到家門口,泉栀剛一打開門,就被體型巨大的貓咪給撲得往後退了兩步,撞進中也懷裏。她摸了摸自己的撞痛的後腦勺,皮笑肉不笑的把褚色大貓抱起來:“親愛的,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不要随便撲過來你知道你有多重嗎?!”
親愛的身上混有挪威森林貓血統,體型相當于一只中型犬。再加上泉栀平時把它喂得很好,一身腱子肉別提多漂亮——當然,等它撲到人身上的時候,加速下墜的體重也很漂亮。
大貓無辜的歪着腦袋,湛藍的眼眸看見主人身邊的陌生少年時,瞬間變得兇惡起來。它呲牙咧嘴的沖中也揮着爪子,泉栀單手揪
住大貓後脖頸,笑眯眯道:“把爪子收起來。”
小主人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親愛的打了個寒噤,讪讪的收起了爪子。泉栀挼了把貓腦袋,溫和道:“真乖。”
小天鵝和檸檬不在院子裏,估計是跑出去玩了。泉栀也不在意,招呼中也到玄關處換了鞋子,順便給大貓開了盒貓罐頭。
大概是兩人路上一直在聊天的緣故,所以走得也不快。等到泉栀給親愛的開完罐頭,悲鳴嶼都已經買完菜回來了。
泉栀相當嫌棄那幾顆青椒。為了眼不見心不煩,她單手拎起大貓去院子裏玩,決定在晚飯做好之前絕不回屋裏。
她甚至還想把中也一起叫出去玩;不過中也明顯比川崎泉栀有良心的多,婉拒了泉栀的邀請,轉頭就進廚房幫悲鳴嶼做飯了。
悲鳴嶼雖然眼盲,但是處理起食材來卻很利落。他将玉米交給中也,道:“阿彌陀佛我要先處理青椒,玉米就麻煩中也君了。”
中也接過玉米:“沒問題。”
重力這種時候就體現出好處來了——中也只需要握着玉米輕輕一抖,被加重之後的玉米粒就自動脫落,一粒粒剝得完整又漂亮;為了防止加重後的玉米砸壞地板,中也會在玉米粒脫落的瞬間減輕它的重力,這就比較考驗技術了。
正當中也專心致志的剝玉米時,頭頂傳來悲鳴嶼的聲音:“泉栀是個很淘氣的孩子,平時沒少給中也君添麻煩吧?”
中也想了想家裏打碎的碗碟,擰壞的水龍頭,昧着良心道:“沒有的事,泉栀很可愛。”
悲鳴嶼點了點頭:“嗯,泉栀雖然淘氣了一些,但确實是個很可愛的孩子。我和繼國先生他們,都很喜歡泉栀——所以有件事情,我必須要避開泉栀來問你。”
中也愣了愣,不明所以:“您要問我什麽?”
悲鳴嶼溫和道:“能告訴我,你為什麽知道泉栀睡裙下面是真空嗎?”
中也聞言手一抖,重力失控,玉米粒把地板砸出串小坑。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仰起頭——只見溫和的僧侶面容悲憫,手上還拿着菜刀,正利落的一刀将青椒砍成兩半:“我的眼睛看不見,所以聽力要較常人更好。之前在路上,遠遠地聽見了幾句你們的聊天內容,所以感到十分困惑。”
“畢竟是如此隐私的問題,如果不是聽見了你們的對話,身為監護人的我也完全不知道泉栀這個壞習慣。”
中也:“這個一時半會,我有點——難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