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太上感應篇》作為道教經典書籍, 時時刻刻勸人尊道守規, 止惡修善,道盡了積德行善的好處, 說明了作惡為禍的壞處。

字字暗含深意,被稱為“古今第一善書”。

全篇,共計一千五百餘字。

還有超多讀不懂的深奧詞彙。

康猶衍急得不行, 笨拙的在不認識的字上寫拼音。

然而, 寫拼音也無法保證,他能順利認全《太上感應篇》。

工作人員見他急得額頭冒汗, 趕緊安慰道:“沒關系啊,這個又不考。”

“誰說不考!”康猶衍委屈極了,“傑叔每天晚上都要抽背我的!”

工作人員剛才還在看熱鬧, 聽完這話肅然起敬。

不愧是大老板, 教育從娃娃抓起,這麽小就讓康猶衍背誦這麽深奧的文章了啊!

雖然是古今第一善書, 別說背誦了,讀完過全書的人都是少數。

又不是什麽列在九年義務教科書上的考點。

誰閑着沒事拓展, 還跑去背誦啊。

工作人員覺得,康先生真是一個好家長,孩子拍戲之餘還不忘安排作業。

立刻誇獎道:“猶衍好厲害, 加油呀。”

康猶衍要的不是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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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是誇獎!

他小時候就不愛讀書, 以前靠着背幾句颠倒的經文糊弄信衆,現在叫他背一篇字都認不全的經文,簡直比殺了他還痛苦!

從康傑生布置任務起。

康猶衍就沒空去針對若滄了, 他不僅要背誦《太上感應篇》,還要抽空抄寫全文。

那些複雜的字,他皺着眉都要照着筆畫描,才描得出來。

頓時升起了文盲的憤怒。

這股怒火,變成了恨意的眼刀,唰唰唰的往若滄身上甩。

那股恨啊,顯然是康傑生把前因後果說得明明白白。

要他抄好、背好、理解好這篇一千五百字的經文,再去若滄面前檢驗成果。

若滄接收眼刀,默默搖頭。

這孩子竟然還有時間恨他,真是太閑了,說明作業不夠,懲罰太輕。

建議加大力度。

艱難的任務擺在面前,康猶衍就會完完整整的歷經憤怒、仇恨、急切、茫然、平靜的全過程。

當他除了拍戲,吃飯睡覺都在背誦“不履邪徑,不欺暗室”,随時都能脫口“虛誣詐僞,攻讦宗親”的時候,差不多都過去了半個多月。

自從接到了抄寫背誦《太上感應篇》的要求後,康猶衍的宋珏,更加生動鮮活。

那種孩童藏在靈魂裏的歇斯底裏,簡直浸潤了他渾身每一個毛孔。

他跟若滄對戲,一出口就是宋珏該有的陰晴不定。

這孩子,已經要被《太上感應篇》逼瘋了。

當他表情和靈魂同樣麻木的時候,終于拿着自己抄寫的十篇文章,走到了若滄面前。

他視線堅毅很多,透着氣運藏不住的痛恨,咬牙切齒的将抄寫版遞給若滄。

若滄懶洋洋的瞥過一眼,表情就能看出他對康猶衍狗刨字的嫌棄,更別說接過來了。

他輕笑一聲,悠然靠在躺椅裏,老太爺似的囑咐道:“你背,我聽着。”

康猶衍當然不會去問“不看內容萬一我背錯了呢”的傻問題。

若滄不看更好!

沒有參照物的背誦,才是最松的考驗!

康猶衍後槽牙更癢了,他十分确定若滄是故意利用康傑生為難他。

能不能背出《太上感應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為了背出這篇文,浪費的時間!

心裏懷着嫉恨,康猶衍背誦《太上感應篇》的時候,每一個字都含着敵視。

他每年出一句話,都恨不得把若滄扒皮抽筋。

一千五百餘字背誦下來,不過十分鐘。

康猶衍終于背出最後一句“胡不勉而行之?”,眼睛裏的憤恨都要化作利刃,殺了若滄。

“背完了!”他怒氣沖沖,還暗含得意和驕傲。

不愧是聰明的自己,一千五百字算什麽!

全然忘記了半個月來的痛苦。

然而,若滄偏偏頭,輕描淡寫的說:“你背錯行了。”

“你憑什麽這麽說!”康猶衍氣憤的跳起來,“你都沒看原文!”

若滄眼皮微擡,只覺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他聲音平靜從容的說:“‘損人器物,以窮人用。’後一段應該是‘見他榮貴,願他流貶。’你漏了整整一段,還偷奸耍滑的這裏少一句,那裏少半段,當我耳聾?”

這種小把戲,若滄門兒清。

別的文章他可能還猶豫一下,需要對照檢查。

可《太上感應篇》他四歲就會背,熟練得随手成篇,怎麽會被一個小孩子糊弄。

若滄終于切身享受到長輩待遇。

教導康猶衍這種恣意妄為、嚣張跋扈的小騙子,有一種為民除害的社會榮譽感。

“你、你胡說!”康猶衍抓過自己抄了無數遍的《太上感應篇》,急得不行,“我都是逐字逐句背的,你不準污蔑我!”

若滄翻身坐起來,手臂搭在扶手上,溫柔笑着說:“好,就當你逐字逐句背的。那我問你,‘指天地以證鄙懷,引神明而鑒猥事’是什麽意思?解釋給我聽。”

他笑眯眯的話,聽在康猶衍耳中如同晴天霹靂。

這麽久了,康猶衍能把全篇死記硬背已經不容易,這人竟然還要考句意?!

“就是、就是我指着老天爺說你猥瑣!”

康猶衍面紅耳赤,胡亂解釋,一腔憤怒溢于言表。

若滄笑出聲。

欺負小孩子是不成熟的表現。

欺負熊孩子是有責任心的大人行為。

成熟的大人耐心的跟他解釋道:“‘指天地以證鄙懷,引神明而鑒猥事’的意思是:有的人啊,居心不良,還指着天地說,老天爺給我作證,我絕對是個好人。還有的人呢,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錯事,還敢叫神明查證自己的清白。就好比——”

若滄視線微挑,直白明示,“你這樣的。”

一段話把康猶衍震得呆若木雞。

他精心準備的背誦不僅沒有得到認可,還、還被若滄嘲諷了!

“誰稀罕背《太上感應篇》,誰願意要你考我!”

康猶衍十分生氣,恨不得撕碎手上的手抄本。

“我無所謂啊。”若滄是真的不在乎康猶衍會不會背書,悠然自得的倒回躺椅。

他語氣輕巧,戳中死穴,“就看你傑叔有沒有所謂。”

康猶衍差點氣哭。

要不是為了傑叔,他何必受若滄的氣!

沒有通過若滄檢驗,當然背誦繼續。

劇組的拍攝越來越忙,導致他的私人時間越來越少。

時間懸在頭頂,康猶衍陷入背書地獄。

十遍記不全,再抄十遍。

然而《太上感應篇》對十歲孩子來說,确實太難太難了。

于是,康傑生在百忙之中,給他請了一位家庭教師,專門解釋分析、理解背誦這篇長文。

康猶衍是資質絕佳的孩子。

能夠臉色不變的當乩童,自然也有他的長處。

只可惜,他的長處沒能用在學習上。

現在,有家庭教師護航,嚴加教導,若滄神清氣爽。

也許是康傑生下了死令,也許是康猶衍頓悟了。

這孩子拍完戲,就能随手拿起《太上感應篇》背誦,總算沒空繼續之前的幼稚鬼臉、翻白眼了。

果然再熊的孩子,都需要作業的溫暖。

如果還敢搞事,純粹說明作業太少,再來抄寫并背誦全文一百遍。

歐執名真正的大開眼界了。

他看到康猶衍漸漸改變,渾身氣質都變得不同,越來越像一個被作業搞得焦頭爛額的普通小孩。

他不禁對魔鬼若滄充滿了探究。

終于,他沉思問道:“你小時候……”

若滄忽然警覺,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小時候可聽話了!你別瞎想!”

歐執名笑出聲。

反應這麽激烈,就算不是若滄不聽話,那他師門必然有一個不聽話的熊孩子,被師門罰過這招。

要不然,若滄怎麽這麽熟練。

熟練有熟練的好處。

又是大半個月過去,康猶衍來到若滄面前,表情都小心謹慎。

眼神裏透着畏懼。

有空恨人,不如再在心裏默背幾次詞語解釋,免得若滄抽問答不上來,令康傑生失望。

熊孩子不可怕,只要他心裏有牽挂。

于是,康猶衍這一次,确确實實通篇背了下來,沒有一個字疏漏。

他背完全篇,擡起視線,等着若滄考問他詞句解釋。

然而,若滄卻說道:“《太上感應篇》被稱為古今第一善書,叫人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我問你,這文章你已經背得滾瓜爛熟,那你認為,自己究竟錯在哪裏?”

驟然一問,弄得康猶衍愣了半晌。

他這一個多月,就跟《太上感應篇》的答題機器一樣,無論若滄問文章裏的哪一句話,他都能解釋出來。

可現在,若滄這一問,顯然不是什麽理解,而是材料題作文!

康猶衍沉思了許久。

滿腦子都是《太上感應篇》的詞句。

他默默開口,背誦道:“我錯在是非不當,向背乖宜……逞志作威,辱人求勝……虛誣詐僞,攻讦宗親……”

《太上感應篇》列盡了人世間種種惡行,康猶衍脫口而出,盡是自己所犯的罪孽。

小小年紀,已經能在一本滿是惡行的書裏,找出自己的惡來。

他慢慢的說,若滄慢慢的聽。

康猶衍每一句話,都像是自白。

惡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惡,不知改。

背誦全篇的時候,康猶衍還能語氣流暢。

到了自檢自查的時候,他猶猶豫豫,再三思量,唯恐少說了一兩件惡行。

他既不敢遺漏,更不敢明知不答。

若滄的視線冷清如刀,仿佛楔進他心裏的利刃,他稍有隐瞞,就能剜出他的心。

他沒由來的覺得,若滄能辨真僞。

好像這個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不是真正懂得自己的錯在哪兒。

康猶衍默默挑出了能對應自己差錯的句子,一身嚣張蕩然無存。

他真的不怕若滄。

他怕的是《燭火之謎》即将拍攝結束,康傑生會因為自己沒能通過若滄的考驗,嫌棄他太笨太蠢。

說完自己的錯,康猶衍不吱聲了。

他眼眶湧出淚水,格外委屈的看向康傑生。

但是他的傑叔,一臉凝重的盯着若滄。

哪怕康猶衍的眼神寫滿不甘,康傑生也只重視若滄的意見。

康猶衍覺得身心俱疲,精神備受折磨。

他好像被一篇一千多年前的文章,搞得四分五裂,閉上眼睛都像有人在耳邊闡述他的惡行,弄得他每次跟人交談,都要先思考一會兒。

不再敢肆意撒謊,博人關注。

等了很久,若滄終于笑了笑。

“我知道你無可奈何。”

若滄的笑容透着深意,對康猶衍已經澄澈清明的氣運表示滿意。

他說:“但我就是要教你,怎麽無可奈何的改邪歸正。”

康猶衍敢怒不敢言,他确實無可奈何,也确實別無選擇。

他唯一不想見到的,是康傑生失望的目光。

如果只是背書、抄寫、改過自新,能讓康傑生滿意,康猶衍的所有委屈,都不算什麽。

小孩子的惡,在數以百計次背誦抄寫《太上感應篇》的時候,被淨化得幹幹淨淨。

康猶衍不算是無可救藥。

至少,現在的他很真誠,的的确确将《太上感應篇》記進了心裏。

符咒上身除祟固然簡單容易,但是讓康猶衍變成小號版許滿輝,實在是不如讓他自己知錯認錯。

孩子而已,只要有一點點改過的機會,成年人都會寬容大度。

看他委委屈屈的樣子,若滄不僅心裏道袍更深藍了,連老家香火都更旺盛了。

沉默之中,康傑生松了一口氣。

他繃緊的情緒,在若滄的話語裏舒緩下來。

他端着笑容,懇切真誠的說道:“之前猶衍恣意妄為,是我管束不周,從今以後,我一定會嚴加教導,讓他多背幾篇道教經典。”

康猶衍擡手擦掉眼淚。

已經做好了背誦抄寫常态化的心理準備。

這一次,康傑生是認真的。

若滄打量着康傑生,仍是不想給康傑生招魂。

他也不能招魂。

那些遠離人世間,說不定早就淪入五道輪回的魂魄,怎麽可能被他請到陽間來。

但是康傑生的執念,遠超一般人都執着。

他能為了故人,強行叫康猶衍改邪歸正,自然也會為了故人,狂性大發。

性格陰晴不定的人,牽連着《燭火之謎》這本書、電視劇組、電影劇組和還有不少人的性命。

即使不能招魂,若滄也非常希望,給他正式做一場驅邪法事。

讓他成為許滿輝2.0也好,讓康傑生重塑信念也罷。

為善,總比為惡強。

因此,若滄下定決心,認真說道:“讓我招魂可以。但是,我要你故人使用過的舊物,還要你說出故人的全部生平。”

一提生平事,康傑生就充滿抗拒。

他剛要開口,若滄頓時視線銳利冰冷,警告道:“我希望聽到的是實話,而不是你虛僞的謊言。”

康傑生沉默了。

若滄确實有看穿人心的能力,他想欺騙過去,很有可能激怒若滄。

這樣看起來年輕單純的人,反而是他身經百戰仍舊無法騙過的人。

康傑生杵着拐,煩躁的将手杖挪來挪去。

細微的動作,足夠顯示出他心中激烈的掙紮。

最終,他嘆息一聲,如釋負重的說道:“我帶你去看他……去看最真實的宋衍。”

宋衍,康傑生的衍哥,也是康猶衍名字的由來。

康傑生慢慢帶着若滄,往宅院深處走去。

既然決定說出一切,他就不再避諱康猶衍。

康傑生緩慢步行之中,直接挑明的說道:“當我見到猶衍扶乩,請了衍哥上身的時候,我就想收養他了。”

他擡手摸了摸康猶衍的肩膀,慈祥得像位父親。

康傑生說:“我知道叫小孩子撒謊鬼上身,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裝作扶乩,是神婆慣用的手段,可我控制不住。”

“不是因為他像衍哥,是因為……他像我。”

年紀小小,就懂察言觀色,依仗大人的眼色讨生活。

康猶衍裝作宋衍上身的時候,胡言亂語,根本不像他的衍哥。

但是孩子焦急的想要觸動他的模樣,真正的觸動了鐵石心腸的康傑生。

乩童不能讓客人滿意,會被神婆往死裏打。

康傑生的童年,從平安順遂到颠肺流離,嘗盡了高處跌落的疾苦。

他挨過打,知道挨打的痛。

所以他跟神婆說,衍哥上身了乩童,他要把乩童買回家。

于是,乩童跟他姓,改名猶衍,成為了他的養子。

誰知道,康猶衍以為這是讨好康傑生的手段,在康傑生憤怒、痛苦的時候,他都會裝作衍哥上身。

他也不會做別的事,只會傻傻的寫一個“傑生”。

康傑生慢條斯理的說。

康猶衍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抄過上百次《太上感應篇》,他實在是無法描述心裏的難受。

不是怨恨,不是氣惱,是真真切切的難受,仿佛喘不過氣。

康傑生掏出手帕,仔仔細細的給他擦眼淚。

像哄孩子一樣哄道:“別哭了,我永遠是你的傑叔,只要你做個好孩子,我不會不要你。”

虛僞和溫柔,康傑生做到了極致。

明明不是什麽好人,對待孩子,卻又心善得無以複加。

康傑生領路,帶着若滄歐執名一路走到了宅院的某間房子。

這屋子很偏僻,遠離主宅,大多數人逛園子,都不一定會走到這裏來。

康傑生杵着拐杖,伸手推開了緊閉的門。

裏面寝具、筆硯一應俱全,像極了有人居住的樣子。

“這是衍哥的住處。”

康傑生眼裏寫滿懷念。

“這棟宅子,百年前就是我們康家的住所,只不過家道中落,出了很多事情……直到去年我才重新要回了這棟宅子。”

“衍哥去世之前,就一直住在這裏。”

宋衍是康家不受歡迎的子嗣。

他幾乎是康家的恥辱,族譜上都沒有姓名。

小時候康傑生不懂,後來,他才知道為什麽。

若滄仔仔細細看着這些東西,顯然不是舊物,只不過是康傑生按照記憶,還原的居所罷了。

但是若滄有所感應的問道:“宋衍,才是宋凄的原型吧。”

康傑生扶着桌面,臉色十分痛苦。

他說:“我希望他不是。”

宋凄對宋家的恨意,直白得沒有收斂。

他瘋子一樣的行為,影射出來的現實,代表着宋衍恨着康家。

康傑生走到房間角落,裏面安靜的擺放着大箱子。

他放開手杖,彎腰去打開箱子。

康猶衍急切的幫忙,說着“我來”,費勁的打開了箱子的蓋,露出了裏面層層疊疊的書信。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騙子,只怕康傑生不要他。

連眼神都透着可憐。

康傑生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不礙事。

康傑生視線掙紮又糾結的盯着滿箱書信,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林風聲,是衍哥的筆友,曾經來過家裏一次。”

他提起這個名字,心裏的恨意并沒有減少,“林風聲死了以後,洋樓由他的外甥家繼承,這些信一直堆在他的洋樓裏……”

說着,他嗤笑一聲,帶着對林家人天然的不屑,“我二十年前看完電影去找林家的外甥,才發現他們一直想要等着《燭火之謎》名聲大噪之後,把這些書信賣給有錢人。”

于是,他們等來了康傑生。

他不願去提林家人醜陋貪財的面孔,對這些嗜錢如命的人,懷着複雜的感謝和痛恨。

恨他們看完了衍哥的私人信件。

又感謝他們把信留給了他。

康傑生累了似的,坐在了桌邊。

他眼神看書信避之如蛇蠍,又甘之如蜜糖,最終說道:“你想知道他的生平,全在信裏了。”

這位中年人對逝去的林風聲,坦蕩無比的痛恨着。

他說:“我最瞧不上的林風聲,确實是衍哥最信任的朋友。他們幾乎無話不談。”

老舊的信封,整整齊齊的摞成一箱。

從數量都能看出,宋衍有多喜歡和林風聲以筆相會。

康傑生奢望了多年的信任,宋衍全部給了這位筆友。

若滄随手拿了一封,抽出裏面的信紙,厚厚的四五張。

入眼便是清秀的毛筆字體,密密麻麻的鋪滿信紙。

字跡帶着宋衍獨有的儒雅氣質,字字飛揚,如同他心情一般,恨不得與林風聲促膝長談。

他說:“吾友風聲,

展信安好,見字如面。夏日炎炎,我心緒不寧頗為煩躁,有時在盼康家的人全死光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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