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是說小木頭碰見了她, 還收了她為徒？！”先前聽鳳九天說的那些她流落在民間, 受盡孤苦欺侮, 九州心痛不已, 也憤恨不已，還有着深深的自責。
但當她聽到鳳九天說百木渠機緣巧合之下遇見了百無璃, 更将她收做了徒弟，她心中又歡喜不已, 似乎是她和無涯斷了的緣分以另外一種方式得到了延續, 心中無盡的痛楚凄苦得到了一絲解放……
九州興致盎然, 催促着鳳九天繼續講百無璃經歷過的事，她無法陪同她走過她以前的人生, 現在她出來了, 至少想聽聽她走過的路是怎樣的。
看着九州臉上的笑意，鳳九天不忍與她說不好的事，便将百無璃還在天道宮裏那些無憂的日子講的格外細致。
那些事都是魔道內線探聽的, 百無璃身份被發現之後，蒼落便做了全面的調查, 知己知彼方能做萬全之策, 不想現在還有這樣的用途。
說到百木渠不顧天道宮反對收了資質極差的百無璃為徒時, 九州笑道:“小木頭還是這樣有眼光。”
說到百木渠為百無璃取名時，九州細細的念出百無璃這個名字，她垂着眼眸看着百無璃，低聲的說，“我原本是想要她給你起名的, 只是陰差陽錯……”
“小木頭雖然聰穎，但是取名糟糕的一塌糊塗，好在你的名字她取的很用心，也很好聽……”
鳳九天立在一旁心中詫異，當初他聽到蒼落說九州懷了身孕，他想大概是晴川舸的孩子，可他以為以九州剛烈的性子，應該是容不下這個孩子的，然而後來九州不僅留下了她，還十分愛護，他想或許是出于母親的天性。
只是有了百無璃和百木渠的事後，鳳九天漸漸的開始有了一些懷疑，特別是現在九州如此失落的說着想要‘他’給百無璃起名，鳳九天想，這個人怎麽都不可能是晴川舸……
直到九州再次出聲催促，鳳九天才忍下心中種種猜測，繼續說着百無璃的事。
說百木渠為了改善百無璃體質，獵殺了北海鲲鵬，說百木渠為了百無璃洗筋易髓，說百木渠護短，說即便百無璃過了多年艱苦的生活，好在遇上了百木渠，不嫌棄不厭惡，并非是同情憐憫，而是将她當做平凡人，将她從一堆髒污之中抱了出來，教她識字，教她懂禮，教她修仙，成為她的依靠……
所以到後來，百木渠慢慢走進了百無璃心裏，百無璃依賴百木渠，甚至愛上百木渠，都是那樣自然而然……
鳳九天斟酌了好久該如何用詞，最好還是只能直白的說出，“無璃有了身孕，孩子是小木頭的……”
九州愣愣的看了他許久，而後一言不發，轉身探上百無璃的脈絡，百無璃身上搭蓋着被子，遮住了微微凸起的肚子，九州來看百無璃時又被她身上的傷吸引了注意，雖然總感覺到一絲違和，卻也沒能往百無璃已經有了身孕這方面想。
此時九州靈力探進去，立刻便看到那在百無璃腹中活躍的小生命，因其靈力與九州同源，小家夥剛開始還是好奇，而後便毫不認生的纏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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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逗弄了她一會兒，又喂了她一些靈力，她這才撒了手。
九州在床頭靜坐了好久，鳳九天不知她在想些什麽，便只在一旁靜靜的候着。
九州問他，“小木頭知道嗎？”
她又自問自答，“她若是知道，這孩子便不會受了傷在這了……。”
随後又是一陣靜默，隔了好久，九州輕聲一嘆，這一聲嘆息有歷經人生的滄桑，有事與願違的無奈。
她俯着身子，與百無璃額頭輕輕相靠，她在百無璃耳旁低喃，說道:“你怎麽也踏上了同娘親一樣的路呢？”
九州以為百無璃和百木渠的相識是她和無涯無疾而終的緣分的延續，只是現在看來，這紅線反而是因為她和無涯越繞越亂。
若是以前，她大概會興奮難耐，說這是親上加親，然而有了無涯的事後，她只覺得憂愁不已。
九州向來不是個愛哭的人，她這一生掉過三次眼淚，都是因為同一個人，現在她直起身來，眼眶卻已經濕潤，水光閃動的雙眸，眼淚并未落下。
她問鳳九天道:“她這身傷便是因為這而來的？”
鳳九天道:“說來話長……”
鳳九天将百無璃從無妄山一路又回了天道宮期間發生的事大致說與了九州聽。
九州沉着臉，聽鳳九天慢慢說完，而後，她道:“阿落設計的這一切？”
鳳九天瞧着九州面色不愉，心緒翻轉，雖然平日裏處處惱蒼落，然而這麽多年的交情了，還是忍不住為她解釋道:“無璃一心撲在小木頭身上，不願接受自己魔道的身份，然而正道卻是恨不得對她除之而後快的，蒼落如此做，也是希望她看清那些正道的嘴臉，回到你身邊來，再者，蒼落也一直認為小木頭護不住她……”
九州沉默良久，她說:“阿落一直是我們中心思最重的……。”
“有時，我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麽。”
鳳九天看着九州，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九州話鋒一轉，她道:“她的事暫且不論，我們先來說說晴川舸！”
九州語氣森冷，不怒自威，氣勢不加收斂時，十分駭人。
鳳九天說道:“當年你被封印時他還只是代理掌門，你被封印不久後，他便使了些手段趕走了自己侄兒，又肅清了瀾滄門，培養自己勢力，算是坐穩了瀾滄門掌門，這些年來又樂善好施，搏了不少的好名聲。”
九州道:“他還是和當年一樣貨色！”
當年所有的事因他而起，九州對他的怨恨不是一般的大，現今，晴川舸又踩了她雷區，九州從來都是有仇必報的人……
“新仇舊恨一起算，就拿他瀾滄門第一個開刀好了。”九州眼中寒光凜凜，她道:“他們正道不是整日說本王禍亂蒼生麽，那便出手讓他們瞧瞧，我九州可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
“當年參與了那場戰争的，一個也別想逃！”
無涯既然不在了，你們便都下去陪她吧！
天道十二峰主峰上，因為魔道入侵，三個魔道重要的囚徒逃脫，九州封印被解，這前前後後的事使得天道宮內氣氛沉悶，星辰走過天火臺，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時，遇上一迎面而來的弟子，弟子躬身行禮，叫道:“星辰長老。”
星辰問道:“看見木渠長老沒有？”
弟子回道:“弟子方才見木渠長老往通天樹的方向去了。”
星辰點了頭，朝着通天樹走去。
天道宮通天樹，百丈高，這靈樹枝幹直沖天際，高聳入雲，是為天下一奇。
這通天樹與二十四碑相鄰，雲層之上，冷風呼嘯，百木渠坐在通天樹的枝頭，搖晃着雙腿，俯瞰着那密密麻麻的隐在白雲下的石碑。
百木渠的墨發用那根星槐木簪绾着，勁風撩動着她的碎發，她低聲嘆息，“師父，徒兒以為徒兒可以護住她，到頭來，修為第一又如何，終究是敵不過人心……。”
耳旁有人笑道:“你既然如此想她，何不去無妄山将她帶回來？”
百木渠低着頭，“如師姐所說，她或許待在魔道更好，畢竟那裏才是她該在的地方……”
那人又到了左邊，笑百木渠道:“這可不像你，你向來無拘無束的，活的自由，當時在天火臺上，你想救她便該救下她，臧天南擋路，你就該殺了他，如今你想見她，便去無妄山見她……”
“我不會那樣做。”
“可你在天火臺前差點就動手了……”
“那都是因為你！”百木渠猛的擡頭看向和她相同樣貌的人，那一雙鮮紅的眼睛裏滿是戲谑，百木渠向着她說道:“我不會再出天道宮了，你休想再亂我的心！”
“是嗎？”
是嗎？九州回來了，我又豈是你想躲就躲得掉的？
那抹身形消散，枝頭又安靜下去，只有風聲呼嘯。
百木渠又坐了一會兒，突然身子慢慢的往後仰，任憑着自己身體因為無法平衡而從枝幹上倒栽了下去，她未運轉靈力，就讓身子這樣自由的墜落，五十丈，十丈，五丈，最後一刻時，百木渠喚出饕餮來，劍鋒直指地面，身子一個翻轉，穩穩的落在地上。
饕餮一展，百木渠在二十四碑前的一大片空地上練起劍來。
她已經許久不曾修息劍法了，修為深厚之後，招式大都返璞歸真，許多次交手都是一劍定乾坤。
現在她使的這劍術是無涯教她的，幹脆利落，沉穩大氣，百木渠練來身姿俊逸，宛若游龍，百木渠尚未使出靈力，這起承轉合之間已是氣勢不凡，連風息都被攪亂了。
一式終了，百木渠收勢，于此同時，不知哪裏落下一顆水珠砸在了百木渠右手端持的饕餮的劍脊上，百木渠側着頭看着饕餮上慢慢消失的水痕，直到身後有人喊她，“木渠。”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QTM的全勤￣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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