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差點淹死

山海皆可平，難平是人心。

鹿玖做了那麽多傻事，何時才能填平趙綽的心。

月上梢頭，鹿玖一人坐在湖邊飲酒，一杯又一杯，好酒量裏藏着趙綽留下的傷。

本以為這裏不會有人出現，可沒多一會遠處便傳來了行人腳步聲。

鹿玖醉醺醺眯眼去瞧，看到一身華衣的趙綽與蘇曼兒。

他大概忘了今天是他們曾經成親的日子吧，三月十五，桃花正盛，鹿玖千挑萬選的好日子。

酒壺滾落在水裏，腳步聲停了，鹿玖皺了皺眉。

“誰在那裏？”

蘇曼兒敏感察覺到，今天她好不容易纏着趙綽陪她出來賞花，斷不可有人來掃興。

她轉頭吩咐人去瞧，兩個宮女擡着燈籠慢慢朝鹿玖走來。

“娘娘，是只野貓。”

湖水微微蕩漾，鹿玖方才坐着的地方只有一片灑了的桃花釀。

“快走吧。”

蘇曼兒緊緊攥住了趙綽的手，心莫名煩亂。

趙綽不在意的朝湖邊看了眼，随即離開了這裏。

灼灼月光，一行人提燈前行，趙綽漫不經心走在湖邊，桃花瓣紛紛落在他的肩上。

寒冷的湖水凍得鹿玖打了個寒顫，她只能隐在黑暗中，不敢去掃趙綽的性。

他可真美啊，鹿玖癡癡笑了下，這麽多年了，趙綽這張臉還是會讓鹿玖心動。

“咱們成親時在這樹上都纏上紅幔。”

趙綽摟着蘇曼兒柔聲說，指着這三裏桃林笑的甜情蜜意。

湖水突然泛起漣漪，鹿玖險些溺在水裏，只因他這句話。

當年她花半個月的功夫在把長安的樹都挂上了紅幔，十裏紅妝，是鹿玖自己給的。

“誰？！”

趙綽折了支樹枝打向水中，恰巧打中了鹿玖的肩膀。

鹿玖悶哼一聲，悄悄躲進了更暗的地方，咬牙不肯露面。

她不想讓趙綽看見自己這副狼狽樣子，即便醉了腦子裏也清醒的很。

燈光突然照亮了鹿玖的臉，連她臉上的污泥都顯得一清二楚。

鹿玖擡頭顯出眼裏的迷茫，一眼便看見了趙綽那張好看的臉。

“你在這裏做什麽？”

趙綽聞到了鹿玖身上濃濃酒味，臉上露出不滿，沖鹿玖伸出了手。

鹿玖藕似的潔白手臂上此時滿是污泥，她看了一眼連忙把手背到後面，搖了搖頭不回答。

“鹿玖！”

趙綽沉聲喊了一句，往常他只喊一聲鹿玖便會乖乖過來，可沒想到今日鹿玖竟還是呆呆的不動。

“我不是鹿玖。”

鹿玖捂住了臉，她蹲在原地，躲開了趙綽的目光。

鹿玖不會失去趙綽，鹿玖才不會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

“別去管她了。”

蘇曼兒突然拉開了趙綽，眼露鄙夷的看着鹿玖。

鹿玖怔怔看着趙綽被蘇曼兒拉走，她忽的瘋了似的爬到岸邊，一把抓住了趙綽的手。

可随即鹿玖卻又像被燙到了似的收回了手，連連後退幾步，重新跌回了污泥裏。

她或許真醉了吧，不然怎麽會這樣大膽，曾經的她可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女，哪有低聲下氣哀求的份。

鹿玖終是覺出了難受，她皺緊眉，傻子似的笑了一聲，擡起手竟往臉上抹起了泥。

她足夠狼狽了吧，足夠了吧。

那趙綽能不能可憐可憐她，能不能……

“你瘋了！”

趙綽臉上露出厭惡與煩躁，他想把鹿玖拽上來，卻被蘇曼兒一把攔住。

一陣風刮過，鹿玖終是有幸能沾上那一兩瓣桃花，學着趙綽曾經的樣子，把它們一一碾碎。

“趙綽，你什麽時候娶她？”

話音剛落，喧嚣的夜忽然沉寂下來。

就連風也識趣的停了，桃花簌簌落下，趙綽肩頭又落了滿肩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