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1.補齊

魏衍之是在水滴從高處滴落,濺在岩石上的聲音中醒來的。

滴答……滴答……

周圍光線很是昏暗,勉強能看清頭頂上方是形狀各異的溶岩。魏衍之猜測此處大約是一個地下溶洞。一般來說,地下的環境應該是潮濕陰暗的,他此刻躺在地上,卻意外的沒有這種感覺。

魏衍之以手扶着身側的岩壁坐了起來,另一只手撐着地面,不出意外,手觸碰到的不是冰冷潮濕的地面,柔軟、溫暖的觸感,應該是上好的皮毛。

魏衍之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才發現這地下溶洞中唯一的光源,來自于他身後,一盞插在岩石縫隙中的花燈。花燈是蓮花造型,層疊的花瓣之中,托了一根蠟燭,跳動的燭光,便是唯一的光源。

地下溶洞之中,不可能會有蓮花燈,唯一的解釋就是它是唐筝留下的。

可是魏衍之卻不曾發現唐筝的身影。他沒有着急于尋找唐筝,而是背靠着岩石,回想昏迷之前發生的事。

他記得清楚,掉入裂縫裏的時候,最後一眼,他看到了那道嬌小的身影從華麗的熱氣球上一躍而下。逆着光,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一刻,他心中有什麽東西轟然坍塌。他習慣了掌控一切,卻意外的不排斥那種新生的情緒。

魏衍之不是很确定,他是直接從地面摔了下來,還是途中被唐筝接住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如果真的是從高處直接墜落的話,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即便僥幸活了下來,也絕對會受很重的傷,少不了要在醫院裏待幾個月。而他此刻卻沒有任何不适的感覺,身上也沒有什麽傷口。照這樣看來,答案應該是後者。但是同樣的,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麽他的衣服上會有多處裂口,像是被尖銳的物體劃破的,周圍還浸染了暗沉的血色。

滴答的水聲不間斷的響在耳畔,魏衍之都快習慣了,卻忽然聽到一個模糊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師兄……師……兄……”

燭光本就有些昏暗,再被層疊的蓮花花瓣遮擋,能照亮的區域就更加有限了。接着這微弱的光線,魏衍之最多也就能看個兩三米遠,再遠的地方就不怎麽看得清了。他身處的地方,更準确的說是在石壁的凹陷裏,類似于洞中洞,四周都是岩石,唯有左前方有一道一米多寬的缺口,通向未知的黑暗。

那道模糊的聲音,便是從外面傳來的。夾雜在不間斷的水滴聲中,很容易被忽略。

魏衍之從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哪怕那道聲音細微又模糊,但他的确是聽到了。他扶着牆壁站了起來,順着取下了插在岩石縫隙之中的花燈拿在手裏,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才走了沒幾步,那道聲音再度響起,模糊依舊,隐隐還夾雜了一絲哭腔。

“師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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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衍之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腳步卻沒停下。蓮花燈微弱的光纖一點點驅散前方的黑暗,而他的身後,黑暗再度聚攏。

模糊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魏衍之判斷,距離應該不是很遠。最後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确的,唯一漏算的是,中間的障礙太多了,以至于将很短的一段路,變得曲折萦回。

發出聲音的人,不出意外的,正是唐筝。

魏衍之站在從岩洞頂上倒垂下來的巨大錐形鐘乳石旁,有風從另一側吹來,吹得他手上的蓮花燈裏的燭光恍惚跳動,光線明滅間,襯得他的表情有些莫測。

唐筝側躺在不遠處,嬌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幾縷發絲淩亂的落在臉上,緊閉着眼睛,纖長卷翹的睫毛在臉上打下深沉的暗影,嘴唇不時的開合,發出的聲音,便是魏衍之方才聽到的。因為有一段距離,再加上她的話本就有些模糊,以至于魏衍之最初聽到的時候很是模糊,這會兒來到了她跟前,基本上能聽清大半。

哪怕是夢呓,她嘴中出現頻率最多的詞,仍舊是師兄。清醒時經常挂在嘴邊,睡夢中依舊不忘。翻來覆去,都是師兄。

之前也不是沒聽過,可是魏衍之此刻卻覺得,這個詞聽起來異常的刺耳。

這份陌生的情緒,才剛剛升起,便被魏衍之強壓了下去。他的關注點放到另一件事上,他從醒來的那個狹小岩石凹陷裏一路走過來,雖然已經盡量放輕了腳步聲,但相對于唐筝堪稱變态的聽力來說,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依照她的警惕性來看,在他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她就該醒了。

然而事實卻非如此。魏衍之已經在距離唐筝兩米遠的地方站了快一分鐘了,她卻依舊沒有從睡夢中醒來。究竟是怎樣的夢境,能夠壓制原本已經成為本能的防備心?這一點很值得推敲。

另一個引人注意的,是她懷中抱着的東西。那是除了蓮花燈外,黑暗的地下岩洞中,第二個光源。

魏衍之看得清楚,那是一把造型別致的長劍,劍身望去仿若一泓清水,外飾有銀杏葉。溢彩流光正是從劍身上發出的。在此之前,魏衍之從未想過,一把冷兵器,能夠散發出這樣的瑰麗動人的光芒。

唐筝依舊不曾醒來。

魏衍之只得拿着燈,走到她身邊。“阿筝。”他叫着她的名字,同時蹲下|身去,将她臉上散亂的發絲別到耳後,期間不免會觸碰到她臉,肌膚細膩光滑,卻燙得有些過分。

她這是發燒了。

魏衍之腦中瞬間想到一點,而後有些恍惚。唐筝給他的印象,是純真而又殘忍,嬌小卻也強大的,爆表的武力值讓他一度忽略了她本身還只是一個孩子的事實。此刻,他才真真切切的認識到,無論擁有多強大的武力,她始終只是個孩子,會迷茫,會害怕,以及……會生病。

“師兄……不要……別走……別……”唐筝再度呢喃出聲,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麽,身體蜷縮得愈發的緊了,原本抱在懷中的長劍貼近臉頰,鋒利的刀刃劃傷了她的臉頰,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處冒了出來,襯着白皙如雪的肌膚,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魏衍之覺得那道血痕看起來十分的刺眼。他将蓮花燈插|進一旁的岩石縫隙裏固定好之後,一只手托着唐筝的腦袋,将她的頭與劍刃隔開,另一只手去拉開她懷抱着長劍的手。唐筝仿佛對這柄長劍有着什麽執念一般,即便生着病在睡夢中依舊将之抱得緊緊的,魏衍之廢了很大的勁才将其從她手中抽離。

長劍入手,魏衍之并沒有第一時間去研究,他将這武器随意的放到一旁,兩手托住唐筝的臉頰,湊近了去查看她臉上的傷口。觸手所及的肌膚甚至有些燙手,可見唐筝病得有多重。魏衍之本是想伸手擦去她傷口處的血跡的,卻發現自己的手上同樣遍及幹涸的暗紅色血跡以及泥土的污痕,袖口本是淺灰色的,這會兒顏色已然加深了不少。

衆所周知,陰暗潮濕的地方,最是容易滋生細菌,魏衍之如今身處的地方,還是地下溶洞,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沾上什麽細菌,唐筝本就病得嚴重,再來個傷口感染,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好在那道傷口似乎不深,血已經快止住了。只是從最初的一道血痕,經流出的血液滑落暈染,幾乎染紅了半張臉,使得傷勢看起來有些可怕。

魏衍之盯着唐筝的臉頰,微微眯了眯眼,而後毅然附身,頭湊近她的臉龐,伸出舌頭,舔去了那道傷口附近的血漬。少女特有的體香在鼻尖缭繞不去,血液特有的腥甜味道充斥着口腔,肌膚細膩光滑的觸感深深印在了腦中,揮散不去。

魏衍之從未像現在這樣确定,自己是一個變|态的事實。

“……對不起……師兄……回………去……”斷斷續續的話語,卻依舊不離師兄這個詞。

魏衍之半跪在唐筝身側,雙手托着她的臉頰,低下頭去,額頭抵着她的額頭。離得這般,彼此的呼吸不可避免的交錯在一起,有種親密的錯覺。

“真想知道,你此刻究竟在想什麽……”他呢喃道。

魏衍之沒有想到,這一聲低語,仿佛一把鑰匙,轉動的瞬間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眼前的畫面瞬間變得支離破碎,而後像是遵循着某種規律一般,緩慢的重新進行拼接,最終拼湊出一幅陌生的畫面。

皎潔的月光從天際撒下,仿佛為大地披上了一層銀紗。依山而建,立于岩壁之上的樓閣頂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并排而坐,微微仰着頭,目光瞥向夜空。

畫中那道嬌小的身影,依稀能看出唐筝影子,另一個人,魏衍之雖不認識,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聲音在告訴他,那個人,就是唐筝口中時常提起的師兄。

這是一幅靜止的畫面,畫中的人影隐隐約約,且那個人的畫像又像是刻意被模糊了一般,魏衍之根本看不真切。

近一點……再近一點……

不知因何滋生的執念,促使他去看清那道身影。

如他所期望的,畫面如同鏡頭一般被緩慢拉近,同時也從邊緣處開始破碎。當他終于快要看清那個人的全貌之時,整個畫面已然分裂成無數碎片,待再度重組完時,一切恢複正常。昏暗的環境,交錯糾纏的呼吸,缭繞于鼻尖的少女體香。

然而,此刻魏衍之腦中所想的,卻是畫面破碎之前,最後看到的那張側臉,陌生卻又熟悉。

——

魏衍之臉上表情變化莫測,最終歸于平靜。而那雙原本捧着唐筝臉頰的手緩緩下移,落到了那纖細的脖頸之上,仿佛戀人之間的親昵一般,指尖輕輕摩挲着頸側嬌嫩的肌膚。“我怎麽也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他将頭湊到她耳邊,低聲呢喃道,說這話的同時,原本摩挲着唐筝頸側肌膚的手指轉而覆上她的頸後,指尖相交,而後用力扣緊。

“誰給你的權利,将我魏衍之當成別人的替身……”

他在畫面破碎的最後一刻看到的那張側臉,那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仿佛是在看鏡中的另一個自己。也許偶爾會覺得陌生,卻不會不認識。

之前的所經歷一切都有了完美的解釋。唐筝之所以會願意帶着一個連走路都覺得吃力的病秧子在末世裏同行,會在災難發生的時候奮不顧身的追随而來救他……這一切,究其原因,除了他身為領路人的因素以外,最重要的是,他長得一個人,那個她從不離口的不知名的師兄。

他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這是他從那副陌生的畫面中得到的答案。合情合理,卻又那麽的諷刺。

魏衍之出生于名門世家,自小接受的是最頂級的教育,即便有着身體不好這個硬傷,與生俱來的尊貴與驕傲卻是刻入了骨子裏,不可磨滅。他從未想過,驕傲如他,有一天會被當成別人的替身。

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使得身側的蓮花燈原本就微弱的光線不斷跳躍,明滅不定的光芒映照下,女孩兒原本白皙的肌膚如今卻是顯得更加蒼白,随着魏衍之手上的力道不斷加重,因為生病而浮現的那抹不正常的紅暈迅速退去。喉嚨被掐住而無法呼吸,面上膚色因為缺氧,由蒼白轉成青紫,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斷絕呼吸。

“師……兄……難、難受…………書……墨……”唐筝眉頭緊蹙,無意識地呢喃,聲音幾不可聞,若非魏衍之隔得近,根本聽不見。

都快要死了,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那個人!魏衍之真是恨不得就此掐死唐筝,事實上他也真的付諸行動了,只是臨到最後,卻又舍不得了。掐住她脖子的手再也使不上力氣,最後只能徒勞的松開了。

魏衍之看着自己的雙手,一時之間無法确定他下不了手的原因,是真的出于感情上的舍不得,還是只是因為還有需要仰仗她的地方,比如離開這兒,所以最終收手?

思索間,眼睛餘光掃到方才從唐筝懷中抽出來後便被他扔到一旁的武器。魏衍之也就不糾結這個暫時得不到答案的問題,轉而去研究那把長劍,順便梳理一下心情。

剛才因為擔心唐筝,他沒怎麽在意,這會兒重新拿起這把長劍,入手便覺得有一股寒涼的感覺,也不知是由什麽材料打造而成的,整個刀身閃爍着瑰麗動人的光芒,刀刃反射出冰冷的寒光。劍身上飾以的銀杏樹葉,金光璀璨栩栩如生。

魏衍之以指腹輕輕觸碰刀刃處,指尖被劃破了一道淺淺的口子,意料之中的鋒利。之後意外在劍身上找到一行小字,篆刻于劍身上,如果不是手指觸碰到,根本察覺不到。

藏劍山莊 葉長生

魏衍之連蒙帶猜,也不過得出這幾個字,餘下的,便不清楚了。

葉長生,不出意外是個人的名字。魏衍之眯了眯眼,心想唐筝剛才将這把劍抱得那般緊,可見很在意這東西,他是不是可以猜測,這個葉長生,是否就是她口中提及的師兄?

至于藏劍山莊,應該是個地名。魏衍之肯定他不曾在國內聽過這個地方,卻又總像是在什麽地方見過。要麽這是在國外,要麽就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地方,他只是偶然見路過看了一眼,所以才會覺得熟悉。

若是在末世之前,他只需要打個電話,就能将這一切弄清楚,也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以如今的情況,想要辦到,難度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

魏衍之不清楚,他這麽着急于弄清楚唐筝的來歷,到底是為了什麽。

“藏劍山莊……藏劍……”他反複念着這四個字,忽然之間就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魏家祖上可追溯到明朝末年,這麽多年傳承下來,除家譜之外,還流傳了一些隐秘事跡。魏衍之小的時候曾在好奇心驅使之下看過這些記載。藏劍山莊,這本就是一個帶着古風古意的名字,再加上那把長劍,很大可能,他覺得這幾個字似曾相識,是因為他曾在魏家流傳下來的古籍中看見過,只是由于時隔多年,記憶有些模糊了,雖然記不清具體情況,卻還有着大概的印象。

如果情況真是這樣的話,那唐筝的來歷,就值得深究了。

——

“……師兄……阿……筝……冷……好冷……”唐筝痛苦的呢喃聲,将魏衍之從沉思中喚醒。他回過神來,瞧着唐筝愈發蒼白得臉看了半天,最終放下手中的長劍,一言不發的起身,抽出插在岩石縫隙之間的蓮花燈,沿着來時的路,返回到他醒來時待的那個岩洞中,找到了鋪在地上的皮毛。

之前沒注意看,這會兒拿在手裏,魏衍之才發現,唐筝拿給他做鋪墊的皮毛可不是一般的貨色,看樣子似乎是狐裘,雪白的色澤,柔軟得不可思議。魏家傳承了數百年,可謂是當之無愧的豪門,底蘊之深,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皮草之類的東西,魏衍之見過很多,可就連他家老太爺珍藏的那塊虎皮,跟他手中如今拿着的一比,也要遜色許多。

這又進一步證明了,唐筝的來歷,當真不簡單。

魏衍之拿着狐裘回到唐筝身邊,将蓮花燈插回岩石縫隙之間,一手從唐筝腰後穿過,摟着她的腰将她整個人抱了起來,閑着的那只手将狐裘平鋪到地上,而後小心的摟着唐筝将她放到狐裘上。女孩兒的身體十分的嬌小,只占據了半張狐裘,餘下的部分,魏衍之将之卷了起來,裹住了唐筝的身體。

蓮花燈內的燭光時不時的跳躍着,偶爾被風吹得明滅不定,位于地下深處的溶洞內,身形略顯單薄的青年将幾乎被狐裘整個裹住的女孩兒摟在懷中。初始的時候,他的動作還顯得有些僵硬,漸漸的就變得自然了許多。

“阿筝乖……”

“我在……”

“別怕……”

“不冷了……”

低沉的男聲,最初是冰冷淡漠的,到後來,竟也變得輕柔溫暖。

——

唐筝額頭上的熱度一直不曾退下,但也沒有繼續惡化下去。這種狀況大約持續了有一個周的時間,之後才慢慢開始好轉。

地下溶洞之中無論什麽時候,都充斥着濃郁的黑暗,讓人不由的聯想到一個詞——永夜。魏衍之手中根本沒有計時工具,也沒有可以作為參照的樣板存在,所有的一切只能靠他估算。唐筝病情持續的時間,自然也是他估算出來的。

這地下溶洞之中,唯二的兩個光源都很不普通。自帶異彩流光的長劍自不必說,就連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燈盞的蓮花燈,也在這些日子裏,展現出了其不凡的地方來。這盞蓮花燈內的蠟燭高不過寸許,粗細跟他的手指差不多,可就是這麽一根小小的蠟燭,從他醒來之前就燃燒着,直至今日也不曾熄滅,蓮花燈內的拖臺上,甚至看不到蠟燭燃燒後的蠟淚。以及,無論暗風怎麽吹,那微弱的燭光都不會熄滅。

對此,魏衍之目前只覺得慶幸。蓮花燈的光芒雖然微弱,但終究是這黑暗的地下唯一能夠作為照明工具驅散黑暗的存在,他不怎麽願意去想象,若是沒有了這道微光,他的生存難度會被放大幾倍。

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唐筝在昏迷過去之前留下了足夠多的食物。魏衍之醒來的地方放了一些,而她自己所在的地方,也存放了不少。除了之前在超市拿的那些壓縮食品之外,竟然還有幾樣新鮮水果,以及用竹筒盛裝的水。

魏衍之便是靠着這些食物,撐過了這一周多的時間。他不得不成贊一句,他的小女孩兒,還真是有遠見。

在此必須要提一下這期間唐筝的飲食問題。魏衍之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處于昏迷狀态,基本上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自然也就沒辦法自己進食。魏衍之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僅僅是沉默了一會兒,便定下了解決方案。他喂給唐筝的東西,多以水果為主,他先是用少量的水将水果洗幹淨,然後咬碎了,一手掐着唐筝的下巴,迫使她的嘴張開,他便低下頭去,将食物喂到她口中。喂水也是用的同種方法。

魏衍之從未想過,他此生第一次跟異性親密接觸,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并且這個異性還是個看起來僅有八|九歲大的小女孩兒,而他竟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魏衍之再一次認識到,自己的變|态程度。有那麽一瞬,他不禁會想,老頭子知道這個情況後的反應,是覺得欣慰,還是恨不得剁了他?

魏衍之在第一次給唐筝喂食結束後,聽到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從遠處傳來,他略一思索,便取下了蓮花燈,又拿上了那把看起來便不是凡品的長劍,前往聲音傳來的方向。

結果,事實再一次向魏衍之展示了唐筝的遠見。

從他們所在地方走出去,是一條狹窄的通道,曲折萦回,兩邊皆是岩壁。走了大約幾十米的路程之後,漸現出開闊的趨勢,一道不規則的裂口,隔開了兩個區域。借着昏暗的燭光,魏衍之看見地上擺滿了大小形狀各異的機關,堵住了去路,而裂口的那一邊,堆積着什麽東西,幾乎快要将裂口堵住。魏衍之在那兒站了有一會兒的時間,在聽到熟悉的嘶吼聲之後,終于可以确定,裂口那邊堆積着的東西,是死去的喪屍或者是變異獸。

對于這兩樣東西的存在,他很快便接受了。雖然它們曾經是人,是有血有肉的生物,但被病毒侵蝕之後,卻變成了跟人類完全不一樣的生物。人類受傷了會流血,會感覺到痛,傷勢太重時若得不到及時的救治處理,就會死去。喪屍和變異獸也會流血,但他們不會痛,無論受多重的傷,只要神經中樞不曾被破壞,就不會徹底死去。進食的本能驅使着他們去尋找活着的生物。不死,不休。

因地震而産生的裂縫,不可能只有他們兩人掉了下來,行動遲緩的喪屍以及恰好處于裂縫處的變異獸,也一同掉了下來。之後的時間,也可能會有喪屍因為追逐食物,而掉入裂縫之中。在這樣大的基數之上,産生幾個不曾摔成碎渣的“幸運兒”,是很正常的事,而這些“幸運兒”在種種巧合之下,找到了這個地方,也是很正常的事。

魏衍之在那兒站了有一會兒的時間,期間有兩個喪屍越過同類堆積的屍體企圖爬進來,其中一只才堪堪越過那道裂口,便被鋪了一地的機關弄死了,而另一只竟然幸運的爬過了機關,代價是兩條腿一手外帶胸腔整個被腐蝕出了一個大洞。那只喪屍緊靠着一只手,頑強的朝着魏衍之爬過來,染血的手幾乎觸及到魏衍之的腳。

但它的幸運僅此而已了。魏衍之不緊不慢的退了兩步,找了一個岩石縫隙将蓮花燈插好,而後兩手握緊長劍,對準喪屍的腦袋,狠狠的插了下去。

長劍的鋒利程度再次刷新了魏衍之的認知。衆所周知人類的顱骨十分之堅硬,很難被破壞,可他手中的長劍,卻輕易的穿透了喪屍的頭顱,甚至破開了腳下的溶岩地面,劍身紮進去寸許。

喪屍徹底不動了。魏衍之拔出了長劍,甚至不曾沾染上半點血肉,流光溢彩一如初見。讓他不禁想起了武俠小說之中一出現變會引得整個武林動蕩,掀起血雨腥風的神兵利器。

發現這一點之後,魏衍之在地下的日常,變成了——吃飯,喂唐筝吃飯,抱着唐筝睡覺,以及打喪屍。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唐筝清醒過來。

首次嘗試小劇場:

時間是在剛離開地下溶洞的時候。

唐阿筝跟魏公子暫時停下來休整的時候,來了一個隊伍在他們旁邊停下,其中有一個看起來很和善實際上也很和善的妹紙。

妹紙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自告奮勇的要幫唐阿筝梳妝打扮,唐阿筝也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十分順從的讓妹紙“折騰”自己。

于是兩人攜手,在魏衍之一臉莫測的表情以及妹紙隊友防備的注視中,邁入了被改裝的大巴車中。

半個小時之後,妹紙牽着嶄新的唐阿筝粗線,可謂是閃瞎了一幹人的X眼,其中包括魏公子。

柔順黑亮的被分成兩束,用珍珠白的蕾絲邊蝴蝶結頭發紮成雙馬尾,垂在臉側,蓬松的淺粉色公主裙,同色系帶蝴蝶結的圓頭小皮鞋,整個人仿佛童話故事裏的小公主,精致軟萌得不行。

小夥伴們都看呆了去。

很快妹紙一行人先離開了。

魏公子立馬放柔了表情将唐筝哄了過去,舉例12345條以說明她穿着這一身十分的不好看以及不合适,唐阿筝不疑有他,聽話的讓他把頭發解開了,衣服也換回了之前那一身破爛。

從那開始,魏公子在沒人的時候,總會将唐阿筝哄到身邊,折騰頭發折騰穿着。于是唐阿筝的穿着打扮就此被魏公子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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